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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风玲剑-第73部分

小说: 风玲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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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鸣声一阵紧似一阵,方向就在茅屋后侧林子里。

巫九娘刚要举步跨出茅屋,忽然,“拍”地一声轻响,一个黑忽忽的东西,跌落在门槛边。

月眉眼尖,骇然失声道:“呀!那是小珠子!”

一点不错,那黑忽忽的东西,正是通灵鹦鹉小珠子,可惜颈项间已被一支劲矢贯穿,气息俱断,再不能仿效人语了。

巫九娘勃然变色,独目中闪射出怒火,切齿作声道:“好狠心的鼠辈,未免欺人太甚,老婆子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变的?”

语声微顿,向后一招手,喝道:“眉丫头,取奶奶的铁箫来。”

月眉惊道:“奶奶,你老人家要施展‘聚禽大阵’”

巫九娘沉声说道:“不要多问,快去拿!”.月眉转身进入后屋,不片刻,突然尖叫着狂奔出来,说道:“奶奶,不好了,起火啦——”

呼声未落,前院中火光连闪,“轰”地巨响,也爆发一团烈火。

那火起得非常古怪,既非发自屋顶,也没有发现火箭之类射入,但闻一声霹雳,空旷的院子里竟突然爆起熊熊大火,首先将出路阻断。

从时间上说,前后两处火起都在同一瞬间,而且,浓烟弥漫,立即吞没了整个茅屋,屋中,无法看见外面的情形,只能嗅到烟硝中充满了浓重的硫磺和油脂气味。

巫九娘和孙天民都是阅历丰富的人,见此情景,心里不约而同闪过一丝惊疑之念——这是火神郭金堂惯用的“天火霹雳袋”。

但火神的独门绝技,怎么会落在复仇会主手中?他们却不知道了。

茅屋乃系竹草搭成,须臾间,便陷在大火中。

孙天民仰面长叹道:“我料那匹夫会再来,却没想到他会用这般毒辣的手段,难道说,他竟存心连嫡亲儿女也一并烧死么”

巫九娘冷冷道:“他想烧死咱们,可没有那么容易。”

孙天民道:“前后出路俱断,茅屋又最易着火,咱们除了被活活烧死,哪儿还有生路?”

巫九娘没有回答,从月眉手中接过那支古迹斑烂,长约一尺二寸的铁箫,重又跌坐在竹椅上,举箫就唇,缓缓地吹了起来。

只见她独眼低垂,神情端庄而肃穆,一缕箫音冉冉吹出,其声虽不高吭,竟震得人耳鼓奇痛难忍。

月眉和效先都举手掩住耳朵,退到屋角席地坐下。

孙天民知道她此时已将毕生内力,贯注在箫音之中。那一声听似悠缓的曲音,威力足可毁物伤人,不下佛门镇魔禅功“狮子吼”。

于是,连忙退坐椅上,默运真气,护住内腑和五官。

一曲箫音未毕,火势已蔓延到茅屋房顶,室内被火力蒸烤,形同炉灶,热不可耐,屋顶烧断的捻梗竹屑,不时带火坠落下来,就像下着“火雨”。

孙天民怕火星伤月眉姊弟,左臂一探,将身后那张木桌推到屋角,遮住了两人的身子。

就在这时候,箫音忽敛,巫九娘口中发出一声啸,双掌猛地向上一翻, “蓬”然一声,竟将茅屋顶击破一个六尺见方的大洞。

屋顶掀飞,火势顿时减去大半,由破洞望出去,夜空中出现一幕惊人奇景。

但见大片黑影,遮开蔽地而来,阵阵鸟鸣,响彻云霄,那是千千万万数不清的鸟群,包括鹰、鹗、鸷、鹦等各式·各类,凶鸟猛禽,黑压压遮满了大半个天空。

巫九娘仰望空际,难掩得意之色,喃喃祝祷道:“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请恕我老婆子忍无可忍,要开杀戒了。”

铁箫再度就唇,刹那间,曲音一变,但闻音调挫铭,悲壮激昂,宛如战马夜嘶,铁戟交鸣,一片杀伐之声。

孙天民等三个只听得心颤神曳,热血澎湃,几乎把持不住要跳了起来。

那满天凶禽,一齐敛翅疾冲而下

茅屋四周顿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呼、人喊、鸟鸣、马嘶乱成一片。

直过了盏茶之久,一切又复归寂静,鸟群绕屋盘旋,洒落满天残毛断羽,众人虽未目睹,但亦不难想象适才一场人鸟之战,必然是十分惨烈了。·巫九娘放下铁箫,长长吁了一口气,额上已汗珠涔涔,恍若大病初愈。

效先从桌下伸出头来,低叫道:“奶奶,火还没有熄,怎么办?”

巫九娘点点头,虚弱地道:“再耐心等一会吧,就快熄了! ”

正说着,忽听“沙沙”怪响,天上竟降下许多泥沙和水滴来。

孙天民抬头向上一望,不禁为之目瞪口呆。

原来那不计其数的巨鸟凶禽,正匆匆飞行于茅屋与河滩之间,爪喙兼用,连绵不辍的搬运河滩上的泥沙前来救火。

一鸟所携虽微,但鸟群何止千万,一沙一泥虽不足掩灭大火,但聚沙成塔,效果竟出人意外的迅速,不到一顿饭时光,茅屋四周便被铺上一层厚达四五寸的泥沙,火势业已全部熄灭。

巫九娘抖抖身上沙粒,站了起来,仰面长啸两声,满天鸟群这才四散去。

月眉姊弟急忙从木桌下钻出来,叫道:“奶奶,你一定要把这套本领教给咱们呀!世上的飞鸟都听奶奶的指挥,真是太妙了。”

孙天民也由衷赞道:“尝闻当年黑谷四凶驱蛇御兽,无人能敌,孙某无福得见,常引为憾事,今夜目睹九娘这‘聚禽大阵’,当真是开了眼界了。”

巫九娘淡然一笑,道:“这套本领,老婆子不及拙夫十之一二,当年拙夫在世,曾以一曲‘哀江头’,使成万上亿的麻雀,自投巫峡而死,江水几被阻塞,因此才免去川东农田稻谷一场大灾。”

孙天民道:“由此可见,咱们武林人练习玄功绝技,也可用来作造福乡里百姓,并非为了急强赌胜的。”

巫九娘摇头笑笑道:“话虽不错,但世上又有几个练武的为了造福乡里呢?连你我在内,谁又真正能化除邪念,不沾杀孽?难!太难了。”

她一连说了两个“难”字,脸上流露出无限怅惆之色,好像在感慨,又好像是在为自己适才的行为寻求解释。

说完,取出了木拐,巍颤颤走出了破屋。

孙天民扶着效先跟着后面,月眉忙去点亮灯笼。

四个人踏着满地泥沙,默默环绕茅屋一匝,在竹篱外发现十余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屋后林子边横尸更达三十具之多,其间还有十几匹马尸。

那些尸体,有眼珠被啄去,有的头颅被抓裂,有的肚肠外溢,有的皮开肉绽,衣衫粉碎死状惨不忍睹。

但死者几乎清一色全是面目陌生的壮年汉子,即未发现复仇会主在内,甚至莫家四剑以及随行剑音俏婢也不见踪影巫九娘惊诧地望着孙天民,问道:“难道咱们杀错了人么?”

孙天民道: “不会的,死尸中虽然没有复仇会主,但这倒人,必定都是他的部下。”

巫九娘道: “怎见得?”

孙天民道:他们穿着同样的黑色剑衣,当然是属于同一帮派,而且据说复仇会部下,都随身佩带着一朵银制小花,名叫复仇花。I巫九娘点点头道: “阿毛,仔细搜一搜。”

效先接过灯笼,俯身搜查,一连搜了四五具尸体,却未发现任何特殊标志。

孙天民大感困惑,连声道: “这就奇怪了,这就奇怪了



月眉道:“别管他们是什么会,反正火是他们放的,小珠子也是他们射死的,咱们就不能算杀错了,何况,,效先接口道: “何况又不是咱们先动手的”

巫九娘黯然摇头道:“无论怎么说,这五十条人命总是伤在咱们手中,杀孽一开,咱们返回巫山也就遥遥无期了。,’姊弟俩同时一怔,面面相觑,都难掩失望乏色。显然,他们对自小生长,童年嬉戏的巫山百禽宫,一直怀着无限眷恋和憧憬,如今听了这句话,自是说不出的懊丧。

过了好一会,效先才怏怏说道:“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咱们宁愿跟随奶奶在茅屋里受苦。”

巫九娘苦笑道:“孩子,今夜变故之后,事实上咱们已经连这栋茅屋都无法再住下去了。”

月眉忽然振奋地道:“那咱们就离开这儿,一面游览天下名山大川,一面去找爹”

说到“爹”字,偷望祖母一眼,连忙住了口。

巫九娘仰面向天,神情一片木然,既未开口,也没有任何表示。

效先却低声反对道:“咱们不要去找他他已经变成坏人,也不认咱们了,还找他干什么”

“不!孩子,你错了。”巫九娘沉重的截口道:“常言说:天下无不是父母。好人也罢,坏人也罢,他总是你们生身之父,宁可他无情,不可我无义,咱们应该找他去。”

效先茫然道: “可是,咱们不知道他在哪儿,却去何处找他呢?”

月眉道:“这有何难?咱们不是救了一位落水的老妇人吗,去问问他,或许她知道复仇会在什么地方?”

巫九娘心头一震,忙道: “眉丫头,那老妇人还在疗伤室月眉道:“还在屋里,我怕她出声,所以闭住了她的哑穴”

巫九娘一顿足,道:“糟了!她饱受惊恐,重伤未愈,方才一曲‘聚禽引’又满注内家功力,只怕她会禁受不住。”

月眉大惊道: “我去看看。”

声落人起,一闪娇躯,如飞向茅屋掠去。巫九娘和孙天民领着效先,也匆匆赶回茅屋,才进篱门,就见月眉粉颈低垂,从屋中蹒跚而出。

效先抢着问道: “姐!怎么样了?”

月眉扬脸望望巫九娘,忽然“哇”地痛哭失声,哽咽道:“都怪我不好,我不该闭住她的哑穴”

巫九娘道:“可是被箫音震毙了?”

月眉连连颔首,道“她受不了箫音震撼,叫又叫不出声,自己将胸衣扯得粉碎,连皮肉都撕裂开了。”’巫九娘怔忡良久,独眼中也渗出泪水,黯然叹息一声,道: “是奶奶杀了她,当时,咱们竟忘了屋里还有一个不诸武1功的人”

效先轻问道:“奶奶,我去把她掩埋了可好?”

巫九娘点头道:“另外再掘一个大坑,连那五十多具尸体一并掩埋了吧,眉丫头去收拾一下东西,天亮以后,咱们也该走了。”

月眉姊弟应诺,自去料理收拾。

孙天民诚挚地道:“九娘既无预定去处,何不屈驾抱阳山庄暂住,待访得确讯后”

巫九娘苦笑道:“盛情心领了,老婆子天性疏懒,不是作客的材料。再说,风烛残年,来日无多,这桩心愿未了,将来在九泉之下,拿什么脸去见他们的爷爷的母亲!”

话声微顿,注视着孙天民头脸伤痕,又道:“你的外伤,恐怕还得三五日调养才能痊愈,待会儿经过城镇的时候,别忘了再配两剂药。”

孙天民忙道:“九娘天高地厚之恩,实令孙某”

巫九娘截口道:“这是缘份,谈不上恩,孙二侠如记得今日相处之情,有一天老婆子不幸撒手西归了,眉丫头姊弟俩,还望孙二侠多赐照拂。”

孙天民肃然道:“孙某有生之年,永不敢忘。”

巫九娘幽幽叹道:“这两个天性都很淳厚,如果老婆子能再活十年,等他们长大成人,那也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怕只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万一那复仇会主真是天鹏,这件事却大叫老婆子为难不把孩子交给他吧,情理有亏,也违背了老头子临终的嘱咐,交给他吧,无异推他们投进火坑,老婆子死难瞑目。唉”

孙天民凝声道:“九娘请恕孙某直言一句,骨肉亲情虽然重要,但古人‘大义灭亲’,世所崇敬,九娘千万勿因小节而亏大义!”

巫九娘听得神情微震,独目异采连闪,却没有开口。口口口口黑夜逝去,又是黎明。

当灿烂旭辉洒遍东山,老少四人披着满身朝阳,依依不舍离开了那栋残破的茅屋。

屋后,耸起大小不等三座新坟。其中最大的一座,是利用原来地穴改建,里面埋葬着五六十具人尸马骨,另一座较小的,葬着那不知名的老妇人。

此外,还有一座最小,也最精致的墓坟,建在屋后一株大树树荫下,坟前竖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灵禽小珠子之墓。”口口口口晌午时分,一辆双套马车,缓缓由铜瓦厢驶进了兰封县城。

马车停在北街“庆祥客栈”门前。车门开处,下来老少四个人。

客栈里的人一见之下,心里都机伶伶打个冷颤,皆因那两个老的,一个枯发如败草,整个头脸全涂满了药物,只剩眼、口、鼻三个窟窿,另外一个老婆子,手持乌木拐,独目闪射着精光,神情十分狰狞丑恶。

两三个伙计你推我躲,好不容易选出一个胆量大的迎上来,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四位客人,是打尖?或是住店?”

巫九娘答道:“住店。”

那伙计愕然道:“什么?要住店?”下面的话虽然没敢说出口,意思却恨不得最好连打尖也免了,省得坐在店里,吓跑了其他客人。

巫九娘霜眉微微—一扬,诧道:“怎么样?住店给店钱,难道不可以?”

伙计连忙陪笑道:“不!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只是只是顺口问问,好作准备”

巫九娘道:“先去准备两间清静上房,再安排一桌酒莱,咱们恐怕要在这儿小住几日才能上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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