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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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洛料不到他在此时还敢抢先出手,心中大怒,长枪一轮,便要将阿柯订在地上。忽然间脸上变色,右足一点,竟放弃大好机会,向后直退出三丈开外。阿柯慢慢站直身子,道:“李洛,你你这笨蛋!”
李洛脸色铁青,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阿柯。刚才那一瞬,当他刚要出枪时,阿柯手中长剑突然上挑,直指他小腹要害,他的枪势必将阿柯穿透,而阿柯的剑就算穿不透他的身体,也必留下残疾。自己将来的荣华富贵、快乐人生怎能与这种贱人的命相抵!李洛心头闪过这个念头,立即后退,此时方明白过来,阿柯是在拿命,赌自己杀他的决心!
他定一定神,随即摇头,诚恳地道:“阿柯,放弃吧,你没有任何机会。只要我轻轻一使劲,你的剑就保不住了,你的小命也完了。到时候死得更惨,何必呢?”
阿柯手中长剑懒懒的垂向地面,斜眼瞥他,呵呵冷笑,吐着血丝道:“命只有一条。”
李洛心中一怔。这不是寻常的阿柯,不是那个林中神情古怪、却毫无杀意的阿柯,也不是那个躲在林芑云身后、半点主意不拿的阿柯。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阿柯。
从未见过的杀气——
第十二章赌命
李洛面对阿柯站着,手中银枪微微颤动,一双衣袖渐渐鼓胀起来,象是有风自里面吹出来一般。
阿柯,太不自量力!他咬着牙想,不过,很不错,你是我第一次需要认真对付的人。
但是,这个差距太大了,阿柯。
他要出手了就在这一刻!
银枪一轮,瞬间便抖出无数枪花,一股强大得无与伦比的枪气将方圆所及的地方完全笼罩,刹时间,周围十数丈内飞沙走石,犹如狂风肆虐。
阿柯,受死!李洛长啸一声,银枪猛戳!
“什么人想要林芑云?”风暴中心的阿柯悠然问道。
“什么?”李洛全身一颤,劲道立滞。
就在这一瞬间的空隙,阿柯手中长剑一划,快得只似一道闪电,只指李洛眉心!
李洛吃了一惊,明白对方已错乱自己的心神。他一声怒喉,内力急吐,银枪巨蟒般抽动,横扫阿柯上身。
阿柯左手早已算准似的举到胸前,拼命一档,在内力激荡下的枪身犹如千万把小刀,顿时抽得左手血肉横飞。但阿柯手中长剑不止,已刺到李洛眼前。
李洛急退!同是右足飞踢阿柯下盘。阿柯左脚曲起,硬受这一脚,“咯”的一声,尺骨断裂。阿柯身子一歪,仍向前扑,长剑顺势下劈,砍李洛前胸。
李洛猛抽枪身,阿柯左手此时已将银枪夹在腋下,任凭李洛将自己腋下臂上肌肉扯得稀烂,死不松手,长剑已划破李洛胸前衣裳。
李洛此时已是魂不附体,自己身前已几乎全是空隙!他左手拼命向剑身抓来,想用小擒拿扣住剑,但阿柯长剑游走不定,不让他轻易得手。
李洛再退!不料危急中脚跟一滞,身体失去重心,向下坠去。他暴喝一声,趁着身体弯曲之机,狠狠一脚踢在阿柯胸前。阿柯被踢得飞腾起来,只听“咯咧咯咧”之声不断,肋骨一根根断上去。他口中鲜血狂喷,却一弓身子,长剑不依不饶,仍指向李洛小腹要害。
当此生死关头,李洛再不顾是否受伤,左手猛地一劈,击在剑身上。“砰”的一声脆响,长剑在强大内力撞击下断为两截,一截高速旋转,在李洛胸前上划出又长又深的一道口子,“嗤”的一下,末入旁边沙地中,若不是他内功深湛,运气抵抗,恐怕不是被划破,而是直插而入了。李洛的手掌也被断裂处的利刃割得血肉模糊。
阿柯模糊的笑了一声,重重跌落在他身旁,全身似碎了一般,再也动不了分毫。
过了好半响,李洛才回过神来。他呆滞地慢慢坐直身体,看了一眼匍匐在旁的阿柯。
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惊吓。
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羞辱!
李洛自五岁习武开始,到十七岁师成出山,建功立业,一直以来都是顺顺当当的,即便与人单挑打斗,也往往是和武林同道切磋技艺而已,大家和和气气,讲究的是点到为止,胜负也就在一掌一拳之间。到了战场杀人,更是指挥千军万马于敌阵中来回冲刺,枪尖上挑死的都是些寻常小兵,或是夺路而逃、毫无战意的败将。如阿柯这般不要命的打法,真正是生平仅见,到此刻回过神来,心中兀自跳个不停。
他伸手入怀,想要掏出匕首,哆嗦着摸了半天,拿出来时一手的血。
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李洛一阵狂怒,提起匕首,重重一刀戳在阿柯背上。阿柯动也不动一下。
李洛再高高的提起匕首,待得落下时,却已歪到一边。他心中暗道:“我在干什么?如此小人之举,岂是我李洛所为?真是羞死人还是早点打发他上路是正经。”这么想着,他打量着阿柯后颈,匕首在上面比划比划,就要预备一刀刺进去。
※※※
道亦僧出去不久,秦管家匆匆赶来。林芑云心叫侥幸,面朝里面装睡,晾他也不敢撩起帘子来看。果然,那秦管家得知林芑云有所好转,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在帘子外看了一阵,又匆匆走了。
林芑云暗自咀嚼着道亦僧刚才写给她的字“陷阱”。不错,这是个陷阱,但究竟要陷什么?自己是鬼手女儿这件事,爷爷死后,这世上就只有阿柯一人知道而已,就算黎自有心接纳自己,却又为何做出这番安排。想到这里,心中有一个疑问突然冒出来:黎自在哪里?
林芑云突然间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觉“啊”的一声叫出来,全身一跳,一位丫鬟伸进帘子来看她,她忙呻吟一声,继续装睡。
黎自在哪里?这个问题看似古怪,却是这一切问题的关键,为什么自己从未注意到?林芑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心中念头如飞:自己到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黎自仍未露面,没有时间尚且说得过去,但他自己是王公贵族,私邸豪宅绝对不可能少,即便是抽不出时间,自有下人安排,却为何要拜托一个外人来接待?于情于礼,这是绝对说不过去的。还有,李洛派了这么多人看着房间,说穿了对自己并不信任,为何还如此殷勤?太怪了,这一切统统隐藏在华丽的外表下,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
金光闪动。
这一下来得突然,待得李洛发觉,已在三尺之内,要闪避已然不急。李洛手中匕首一甩,向来物激射而去,清越的撞击声中,来物飞落一旁,颤巍巍的插入沙地中,竟是一枚金针。
李洛一跃而起,还来不及喝问是谁,眼前又是一花,数枚金针同时射到。他身形晃动,在沙地上一滑,已在十丈之外,避开暗器,原地旋了一个圈,突然右掌猛向几丈之外的洛河中劈去,喝道:“贼子找死!”
“砰”的一声巨响,平静的河面被掌力劈得爆裂开来,巨大的水花冲起数丈高。浪花之中,一个身影破开水帘,娇叱一声,双手飞速旋动,一枚枚金针如疾风骤雨般向李洛射来。那人全身穿着黑衣,连脸上都蒙着一层黑布,浑身上下被水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曲线毕露,竟是个身材苗条婀娜的女子。
李洛一声冷笑,展开一双又长又宽的袖子,上下翻飞,毫不费劲便将金针尽数收入袖中,姿势翩翩,倒也煞是好看。突然手中一沉,抓住的不似金针,他心头一跳,刚要将该物抛出,那事物已轰然爆炸,一股浓浓的暗绿烟雾自手中散开,味道中人欲呕。李洛急忙屏住呼吸,但转眼见方圆数十丈内都已笼罩在烟尘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他盛怒之下,也不顾左手伤势,双掌用力拍动,内力源源不绝发出,两袖如鼓风一般,将烟雾向两边扇去,同时急向阿柯所躺之处奔去,所踏之处,早已空无一人。
李洛双足一顿,施展轻功腾空而起,飞到烟尘之上,只见数十丈外,那个娇小的黑衣人扛着阿柯,正向林中窜去,身法惊人的敏捷。再看仔细点,发现她手中握着一根长绳,那一头应是已卷在林中某棵树干上,随风荡过去,轻飘飘如纸鸢一般。他此时已力竭落下地去,待得再次腾上来时,只见到高大的树木在风中摇曳不定,人却早已不见踪影了。
※※※
武约轻轻翻动手掌,一丝不苟的观察着长长的指甲。她刚自浴池中起来,贴身小衣外只罩了件轻柔顺滑的丝衣,完美的衬托出她那凹凸有致的身体。脸上被热腾腾的水气蒸久了,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娇艳欲滴,倦缩在椅子上,双腿坐在臀下,一只玉足有意无意伸出裙子,挂在椅子上荡啊荡的。湿漉漉的秀发在头上懒懒的盘着,几屡长发垂下来,紧贴在白皙的胸前,分外动人。
李洛站在下首,虽说隔着一层珠帘,但仍是看得清楚,况且一股若有若无的体香就在身旁萦绕不去,不觉心头砰砰乱跳,心猿意马得几乎有些把持不住。他暗自吞一口唾沫,定一定神,知道此刻不可有半点失礼之处。他又看一看手上包着的白布,想着如何把事情解释得更能让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接受一点。
“那么,阿柯是逃掉了?”武约继续修剪着指甲,看也不看李洛一眼。声音也是懒洋洋的。
“是被黑衣人救走了”李洛低着头,勉强辩解。
“那也算吧。那一边马周老头也活得好好的,呵呵,呵呵,真是绝妙的计划。”
李洛面如死灰,支吾道:“末、末将失职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以阿柯的身手,竟然没能杀死马周”
“嘿嘿嘿,你呀。”武约转过头,看着李洛,突然媚笑起来,道:“真是老实怎么就没想到,阿柯自己不杀马周呢?”
李洛一震,道:“这个末将也曾想过,可是,陈束讲过,他做杀手已这么久了,从未听说放过人,况且他也并不认识马周,怎么会突然放他一马?”
武约慢慢站起来,几位宫女走上前,替她退下丝衣,穿上外套。李洛忙转过头,脸上渐渐红起来。
武约穿好衣服,一名宫女撩开帘子,她缓步走出,一面道:“那定是你露了什么破绽出来,给他发觉了。说不定是林芑云那丫头看出来的。你昨天见她的时候,说什么了?”
李洛慌忙摇头,道:“没有!末将非常小心,都是按您吩咐的做的,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心中乱跳,知道此时绝不可把阿柯说的“什么人想要林芑云”透露半句。
武约看着他半响,方道:“这事肯定是有原因的。阿柯你要抓紧查,绝不能让他走掉。马周次此遇险,圣上必然震怒,下次要动手可就麻烦了。你立刻下去安排,参与次此行动的统统调到边远之处去,叫陈束最近也收敛一下,暂时不要出来。明日就以你京畿道军政副统领的身份,大张旗鼓的查一查,抓几个人来,至紧要是让马老头拿不出话来说,明白吗?”
李洛躬身道:“是,末将明白。只是林芑云那边怎么办?”
武约道:“仍按计划进行啊看你脸色有异的,李洛,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好了,难道在我面前,你还藏什么私吗。”说着轻笑一声。
李洛道:“是,末将心中是有疑虑。那林芑云来路不明,又有残疾在身,您为什么千方百计要将她收进来?恕末将斗胆直言,末将觉得,次此行动,您最关心的目标似乎不是马周,也不是阿柯,而是林芑云?”
武约一顿,随即恢复常态,继续呵呵轻笑,走到一几边,盘膝坐下,端起一杯茶,却不忙喝,望着青绿的茶水,良久叹一口气,道:“李洛,你是长进了你就没听说过,长话的人,并不长命吗?”
李洛一长身跪下去,颤声道:“末将知罪!”
武约一哂,道:“起来罢,看你吓得,怪让人心疼的哎,还是告诉你吧,谁叫我一向最看重你呢。”声音娇媚,听得李洛耳朵都不自禁的痒起来,抬起头,正看见武约一双深不见底的妙目盯着自己,笑靥如花,不觉心中一荡,忙又埋下头去。
武约轻轻道:“我始终是个女儿家,按理是不可论政的。象现在这般在朝中抛头露面,那些个自命清高的官僚、王爷,哪个不对我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圣上和太子的支持,早就被人轰下去,死无葬身之地了。你这一年在西面,大概不知道马周趁圣上回銮之机,连奏三本,参我在定州私开馆舍,招纳门生,广交名士,借辅佐太子之即干预朝庭,妄言政治,有辱大纲!”
李洛一惊,脸上变色,道:“如此参奏,若是圣上准了,岂非重罪?”
武约哼一声,道:“有太子替我担当着,量他也难真搞出什么名堂了。但这件事提醒了我,要找一名女子来辅助,一来可堵外人悠悠之口,二来么,他们一向看轻我们女子,哼哼,那正好可以暗藏杀着,让他们吃了苦头,还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