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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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柯摇摇头,道:“小、小真,我不会离开你的。可是,林芑云你不能伤她。”
小真看他一会儿,点点头,道:“好坚决的语气。阿柯,你可从来也未对我这么说过”突然纵身向前,扑到阿柯怀里,一把抱住了他。
阿柯吃了一惊。他从未和年轻女子如此亲近过,只觉小真柔若无骨的身子紧紧的贴在胸口,鼻中更是闻到阵阵兰花香气,中人欲醉
阿柯颤声道:“小真?”
靠在肩上的小真的头使劲摇了摇,示意他别说话。阿柯便不再言语。
一缕缕的青丝飘起来,拂在阿柯脸上。他贪婪的闻了闻发间的香气,有些魂不守舍的闭上了眼
陡然间肩头传来一阵剧痛,阿柯大叫一声,伸手一推,小真已向后退去,身形奇快,顺手一操,将阿柯推来的右手抓住。
阿柯转头看去,只见肩头处已渗出血来。他疼得裂嘴,却见小真慢慢伸出舌头,将嘴边残留的血迹一点点舔进去。阿柯颤声道:“你你为什么?”
小真手一收,阿柯不由自住向前一送,右手已按到小真左边胸口。他大吃一惊,想要缩回手来,但小真的手紧紧按着,不能稍动分毫。手中感觉到小真柔滑的丝衣,以及衣裳下起伏不定的淑胸,阿柯身体中的血一下子全涌到头上,却发不出一声。
小真脸色苍白,一双眼睛中不知何时已盈满泪水。她咬着牙,轻轻道:“阿柯阿柯你是我的。你记住了,永远都要记住。”
手一送,一股大力推得阿柯连退两步。待得站定了,只觉眼前一花,一件丝衣从头顶慢慢飘落,正是小真刚才外面穿的那件,人却早已不见踪影。只有淡淡兰香,仍萦绕在阿柯身边——
第十一章杀戮
阿柯靠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抱着用布包着的剑,望着头顶浓云卷动的天穹,静静的等待。
前日阿柯自竹屋里出来时,已是傍晚时分。等在门外的陆老头交给他一张写着任务的纸条,以及比平日略多一些的解药。阿柯心神恍惚,什么也没问就走了。
很简单的任务啊,林芑云就着灯光说,卯时在城北往淮洋县方向的路上,会有一个官员经过,杀之。
阿柯为此犹豫了很久。倒不是为别的,而是有些诧异。照理,他要杀人从来都是自己跟踪“羊头”,自己定计划的,组织根本不会过问这些事,总之到时候人死帐清,按时拿药。为什么这一次连姓名都不知道,却将时间、地点悉数奉上呢?他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居然头一次只吃了个小饱,便放下碗不吃了。
桌子对面的林芑云似乎也同样恍惚,咬着筷子,只望着灯火发呆。阿柯好几次想要问问林芑云该怎么办,但转念一想,今天该问的都没问,不该说的都说了,还有小真的事这些解释起来,恐怕要颇费点口舌才行。他自己知自己事,论起言语来十个阿柯也抵不过一个林芑云,干脆闭嘴。心里揣测,是不是小真怕自己麻烦,已经打听好了?
天边的云渐渐透出些许光亮,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了。阿柯长长的吐几口寒气,双手急速的搓了两下。他使劲的拍了拍头。
不知怎么,今天他特意来得很早,在树上静息了半天,可心中仍是有些乱。这可不行。出手的时候,一定要心如止水,剑刺到人身子里去时,手才不会抖。手不抖,才有命活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阿柯在心中拼命想着。这是他的老毛病了,如果有什么事没想明白,一定要尽快想到,否则会一直在心中翻腾。要是这个样子翻腾到出手的时候,可就大大不妙了。
是小真么?一年多没有音讯,这个时候突然跑来见自己,难道就为了林芑云的事?她知道了多少?她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是她的我吃了那药,自然已经是她手下的了
是林芑云么?虽然昨天晚上她也没说什么,可是当她念那纸条时,脸色好象不善她是怪我杀人么?她父亲是那样的大人物,我不过是个干杀人勾当的小混混罢了看不起我,那也是应当的
还是陆老头?
阿柯舔舔嘴唇。记得当时自己正满脑子想着小真的事,陆老头在肩膀上拍了拍,说了句什么好象是“打不了,就跑,越远越好。阿柯,保命要紧。”
为什么,一向沉默寡言的陆老头,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正在这时,一阵车轮声突然自前方传来。“羊头”来了。
阿柯抹了一把脸,悄没声息的自树上滑了下来。他蹲在草丛中,从潮湿的地上抓了一把湿泥,轻轻的在手中捏着,眼睛透过兀自滴着露珠的草叶,一瞬不瞬地盯着渐渐接近的车队。
※※※
林芑云躺在床上,怀里抱个枕头,翻来覆去睡不着。阿柯这个时候已经动身了吧,她想,这个时候,有一些人也正在往死路上赶吧
杀人,真是可怕的事提起刀,往着面前的人身上劈下去,或是别人的剑刺过来,鲜血飞溅一刀砍出去,不知道这一刀的终点是什么,一步跨出去,不知道是否还有下一步。这样的事,难道做杀手的便不觉可怕吗。林芑云想着,自己先打了个寒战,将枕头又抱紧了些。
阿柯要杀人,是为了解药,是为了活命她不停的敲着脑袋提醒自己。然而,却有另一句话,随着砰砰乱跳的心,象雷鸣一样在耳中不停的轰响着:杀人拿药,与杀人拿钱,到底有什么不同?难道说,为了自己的命,便真可以杀几条、几十条不相干的人命么
可是,不、不,阿柯是好人。阿柯信任我,信任我的想法、做法。而我,也默许,甚至鼓励他去杀人天啊,这是怎样的一场梦呢?
爹爹。
望着渐渐白皙起来的窗格,林芑云在心中轻轻的叫着。我该怎么办呢
※※※
阿柯手中长剑斜刺向上,去势却极缓。他心中砰砰乱跳,不知道该不该将眼前着个头发苍白的老头杀死。
在杀掉前面几个侍卫时他半点也没犹豫,自草中一跃而起,斩瓜切菜一般便杀了个尸横遍地,几乎没有任何阻力就来到马车前。但对付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车夫,却颇费周折。
阿柯先是将他自车上拉下来,一扬手抛到一边,准备登车时,那看起来只剩一把骨头的老车夫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翻身爬起身,扑上来抱住阿柯,直往车下揣。阿柯手中长剑比到他的脖子上,怒目圆瞪,却未说话,鼻子中哼哼两声。那老头也不发一言,视若无睹,脚在车架上一蹬,两人一起收不住势,跌落在地。
阿柯争脱那老车夫双臂,爬起来一脚踢在他身上,转身又向马车走去。不料才走出两步,那老头在地上一扑,抓住阿柯双脚,顿时将他摔一个跟头。阿柯咬紧牙关,用力往后一踹,正中那老头头部。只听那老头闷哼一声,随即不动。阿柯跳起来,再向马车冲去。突然后脑一痛,却是被一块小石头击中。阿柯回头看去,那老头歪在泥地里,满脸的血,流下来遮住了眼睛,双手仍颤巍巍的在周围摸着,想再找块石头。
阿柯吞口口水。他呆了半响,又走回来,弯腰将那老头从泥地里扶起,半抱半拖的拽到马车旁,靠在车轮上。那老头口中呼呼喘气,仍是一言不发,待得阿柯又要登车,他猛地一翻,扯住阿柯衣裳。阿柯僵着头,左手猛切,击中那老头手腕,只听“咯咧”一声轻响,似乎桡骨断了一根。他叹一口气,胸口跳得越来越快,但终于一咬牙,颤抖着抓住那老头另一只手,使劲往外掰。突然手腕处剧痛,却是被那老头一口咬住了。阿柯手中力道越来越重,捏得那老头手掌“咯咯”作响,那老头咬得也越来越使劲,阿柯的手也“咯咯”作起响来,鲜血流出来,一滴滴的落到草上,渐渐的地上也被打湿一大块。
两人各自咬紧牙关,都是一声不吭。阿柯右手的长剑抡了又抡,比了又比,始终刺不下去,只拿剑柄在那老头头上敲了无数此,却是一次比一次轻。渐渐的,老头似已脱力,口中劲道也越来越弱。终于阿柯一扬手,将老头甩开,自己的脚也一软,瘫坐在地。只见手腕处血肉模糊,他也不甚慌张,颇有经验的撕下一块衣服,口手并用的包起来。他转头看去,见那老头正用没断的沾满污泥的左手抹脸上的血,当下一长身站起来,又撕下一块布,走过去帮那老头抹。那老头也不阻止,闭了眼,默默忍着头上的伤痛。
※※※
窗格子上“咯”的一声响。
林芑云懒懒的抱着枕头,半梦半醒,因为想到父亲,正自流泪满面,也不去理会。
窗格子上又是“咯”的一声响。
林芑云骤然一惊,脱口叫道:“谁?”
“谁!”
这一声几乎是十几个人同时喊出来的,尽管各自拼命压低声音,但在寂静的晨曦中仍是格外突出。跟着四周房顶、墙角、院子里假山后面、花丛中,同时传来“唆唆唆”的声音,无数只飞蝗石、袖箭、刚镖、银针,甚至毒雾、绳网、弓箭纷纷向不远处的院墙头墙飞去,打得墙头劈里啪啦一阵乱响。
有人压低了声音,叫道:“住手!住手!别让屋里的听见了。”四周的攻击说停便停,显是训练有数。几块破碎的砖瓦砰砰砰自墙头坠落。那人低声道:“老五老六留下,其余的跟我来。”
白纱做的窗蒙上立时有数十条人影晃动,“呼啦啦”飞腾之声不绝。突然有人“哎呀”一声,叫道:“他妈的,老二,叫你别乱放毒”话音未落,“砰”的一下跌落在地。当先那人道:“老二,快扶老八回去。其余兄弟小心点”说话间,众人已翻过墙头,去得远了。院中留下来到其中一人轻手轻脚扛着一团事物走了出去,另两人悄没声息来到窗前,靠在窗上听了片刻,得知屋内没有动静,这才翻上屋顶,不知到哪里潜伏去了。
林芑云全身缩在被子里,双手紧紧抱住枕头,心中剧跳,手脚颤抖,几乎便要就此晕过去。
为什么,李洛不,黎自会派这么多人来看着自己?!
※※※
阿柯往泥地里狠狠吐一口唾沫,仰起头,看看逐渐明朗起来的天空,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不用看,也知道那老头正死勾勾的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哎,真是不走运,碰到这么个疯子。
他慢慢站直了,眼望前方,转身,突然发足狂奔,向马车前的林子冲去。那老头浑身一震,使劲一推车轮站起来,也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跟着。看看跑到树林,阿柯仔细听着身后传来的呼呼喘气声,推算对方离自己的位置,在心中默数:“一、二、三”右脚一曲,左脚打直,在地上侧着身子一滑,借着泥土阻力已止住向前之势,在那老头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已转过身来,发足向马车跑去。当跑过老头身子之时,老头左手徒劳的一抓,阿柯闪身而过,心中得意之极。
眼看已奔到车前,后面传来一声沈闷的响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老头转身不及,滑到在地。阿柯脚步一顿,竟平白拌了一下,一个趔趄,险些撞在马身上。他长叹一声,回头看着老头艰难的用一只手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突然间把心一横,慢慢挺直了长剑。
老头蹒跚着走近了。他看着阿柯手中长剑,眉心抽动,全身抖个不停,显是内心愤怒至极,却仍不开口说话,在阿柯身前站着不动。血几乎已将他的胡子凝在一起。
阿柯长剑刺出,在他膝盖上一划,老头立时滚落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身后车帘声响,阿柯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老者自车里钻出,站在车架上,正冷冷的看着自己。他面目消瘦,一把两寸来长的胡子已经雪白,头发几乎都已掉完,光秃秃的头顶在这样日夜交替的时候尤为发亮。他手中有一把剑,但不知是否因为年纪老成这样了,手抖个不停,几乎握不住剑。
只是他双目炯炯有神,似能一眼看穿阿柯一般,死死的盯着他,却对躺在地下的车夫看也不看上一眼。阿柯在他盯视下,先是诧异,跟着不知为何突然愤怒起来,一指仍在地上爬动的老车夫,大声道:“你手中有剑,怎、怎么不出来帮他一下?”
那老头胡子一翘,道:“礼,该当下人搏命,做士大夫的,怎能轻易与宵小相争?”
阿柯更不答话,长剑一送,那老头腿上中招,一下子翻下车来。他满脸涨红,自知不是阿柯对手,干脆甩了剑,一手扶着车架撑起身子,道:“年轻人,送老夫上路时,当以礼相待。如此,用老夫身上这块玉佩,可到我马府里,领金百两。”
阿柯用剑指着他道:“他在车外为你搏命,你、你却在里面连一声也不发,为什么?”
那老头仿佛见到怪人一般,瞪大了眼睛,怒道:“怎么?我乃堂堂朝堂官员,下人保护我,那是他的荣幸,保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