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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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你我相遇,既是天意,也是缘分。说来也许你不信,你虽然可能以前对这种事绝无相信,但心中却对那两人极为看重,不知不觉许下的就是真心,所以今晚之占,老身认为极准,也可继续为你卜吉卦凶。
“可是你的心中虽有两人,却只开口‘求’一位,这就意味着另一位,注定与你有缘无分。老身也只能为你解一位。你想清楚了,到底要求的是哪一位?”
阿柯脸色霎时惨白,颤声道:“只能解一位?为什么?”
那老婆婆道:“这就是命数,强求不得。你来看,这一占真是极准,你不是写了个‘奇’字么?既可当作‘奇怪’,又是‘奇数’的意思,那就注定不能成双成偶了。”
阿柯道:“‘奇’?啊,我写下了这个字?不不能罢”眼神飘忽,不知道看到哪里去了。
一阵窸窣之声,那老婆婆自袖中掏出一串铜钱,还有两块磨得几乎失去本色的龟壳,慢慢地一枚枚在桌上排着,道:“这还不容易么?你想想看,究竟最在乎谁?你认识的这两个人不仅应该有先后之分,更应该有亲疏之分吧。分出来了,选那个对你最重要的不就行了?
“其他的,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阿柯看着她用干柴一样的手,将一枚枚生满铜锈的钱,排成一个又一个的圆,灯影闪烁不定,仿佛一个又一个不可捉摸的陷阱,又仿佛一次又一次无法终止的轮回
他只觉口干舌燥,心中掠过一阵恐惧,站起身来,道:“我我不求解了,行不行?”
老婆婆摇头道:“不行。你既已窥见了这一天机,此生就已经注定反悔不了了。说吧,哪一位?”
她最后排了龟壳,伏下身子,眯着眼仔细看着那些铜钱排成的图案,幽幽地道:“我有法子,看得见冥冥之中的天意”
阿柯一长手掀翻了桌子,掀得铜钱、龟壳满天乱飞,茶杯茶壶摔得粉碎,怒道:“我不说!天命由我,他人岂能知之!”
那老婆婆往后坐倒,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剑已指到自己鼻子前。
阿柯冷冷地道:“你自己有没有算过今日毙命之事?”
老婆婆眉头都不皱一下,道:“医不自医,占不自占。茫茫天命,不可违逆。”
阿柯道:“既然你也知道天命不违,那你给人算命,又有什么用?”
老婆婆抬眼看着阿柯,好一会儿才道:“左右混口饭吃。”
不知为何,阿柯突然觉得此人的倔脾气竟然一如林芑云,心中一软,刚才那股杀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慢慢放下了剑,叹道:“你说得很对。左右混口饭吃。今日谢谢你的茶了。”说着大步向楼梯走去。
刚走两步,那老婆婆突然道:“你打算向哪里去?”
阿柯道:“黑漆漆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只好听天了,看祂把我支向哪里。”
老婆婆道:“如果你耐心一点,等到天明时分,向东走,就可以很快与其中一人相遇。你信不信?”
阿柯呆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摇头,继续抬脚走路。
走到楼梯处,那老婆婆突然又厉声道:“等一等!”
阿柯见她转身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一翻手腕重又握住了剑柄,毫不客气地厉声回道:“你还想怎样?”
却见老婆婆伸出手曲指算道:“进门是一吊钱;茶是好茶,三吊;测一个字一两银子,三个字就是三两;再加上掀桌子,碎了两个茶杯,一个七吊,两个就是一两四,茶壶是碎瓷青玉胎的,一两六一共六两四吊钱,拿来!”
阿柯眼皮没由来跳了两跳,心道:“进门也要一吊,好快的刀子。明明是土胚茶壶,还来充碎瓷”
但这当儿只想抽身走人,也懒得计较,伸手入怀掏了块约莫七、八两重的银子丢给她,道:“不用找了。”
那老婆婆将银子在手里掂了一掂,道:“那敢情好。不过最后那一句是送的,我也不欠你人情。”
阿柯觉得此人真是古怪至极,只想早点抽身走人,忙着往楼下赶。
还没走到楼下,那老婆婆又道:“喂,小伙子!”
阿柯大声道:“还要怎样啊?”
这一吼,却没有立即听到回答。
阿柯站在黑暗中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在等着一个不可违抗的审判。这一静下来,外面虫鸣之声渐大,提醒阿柯,这并非黄粱一梦。
等了许多,始终没有动静。
阿柯搔搔脑袋,心道:“你怎么了,阿柯,伯伯不是教你,天命终有定数,不可窥测么?怎么还相信这些荒诞之词?”
这么一想,定下心来,正准备往下,却忽然听那老婆婆柔声道:“我平生所占无数,可是自觉从未有今日之准。小伙子,你好自为之吧。”
阿柯从车里探出头的时候,太阳刚冒出不远处的山顶,还并不太亮。
阿柯注视着它缓缓上升,心里翻来覆去是一句话:“向东走,就可以很快与其中一人相遇。”
“哼。”他自言自语道:“老天爷肯这么帮我么?”
话虽这样说,磨蹭一阵,他还是一甩马鞭,驾着马车向东而去。
走了几步,阿柯站在车辕上回头望去,昨夜那荒凉的村落所在的山坳,此刻仍笼在一层薄雾后面,看不分明。
马蹄得得,再走两步,只见到山头转动,林叶渐密,连那片雾也看不见了。
阿柯隐隐觉得,自己有一份心情已经永远落在那村里,可究竟是什么心情,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一路上,阿柯只顾闷着头打马前行,中午时分终于出了山林,远远见到了汝南郡城。
阿柯一夜没吃饭,到现在肚子里轰如雷鸣,眼前发黑,驾着车进了城,直接往酒幡挑得最高的客栈冲过去,屁股刚挨上板凳,“啪”的拍了两锭银子在桌上,叫道:“上来!”
店小二心领神会,多余的话没有,只拣那又贵分又少的菜上,铁了心要拍上桌的钱一个子儿也跑不了。
阿柯也不管味好味差,猛吃了一顿,才渐渐缓过劲来,端起茶杯,装模作样的品两口,一边眼睛到处乱瞅。
眼见汝南城还算富庶,一条街看过去全是酒肆花楼,心中暗道:“这里离庐江郡不远,想来应该也有楼里的兄弟。等吃完了饭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正想着,忽听街上喧闹起来,阿柯尖起耳朵听,似乎有大队人马正自城门处过来。
街上一群小孩跑来跑去,纷纷叫道:“过来了,过来了!好多的马!”
阿柯招手叫个小二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二道:“小的也不明白,就瞧见远远的旗帜飘飘,八成是什么官爷领着官兵过来了吧?”
阿柯一听到“官兵”两字,脸先白了一半,忙掏出吊钱扔在桌上,吩咐道:“看看!”
那小二得了钱,跑得比兔子还快。
阿柯仍旧吃着菜,不过此时的兴致已经大减,老大半精力都在左右警戒,生怕一不小心冲进一群官差,又冷又粗的铁链往脖子上套来,那可不得了。
不一会儿,那小二飞跑回来,对阿柯道:“大爷,果然是官兵!呼呼好好大的架式!”
阿柯强作镇静地道:“官兵么,自然架式都大是什么人带的队?”
那小二道:“来的全是玄铁骑兵,听说带队的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李洛李大人!”
阿柯跳起身来,叫道:“啊,我想起来了,还要赶路。真是糟糕这是饭钱,不用找了,算你的辛苦费!”抓起包袱就走。
那小二在后千恩万谢,他也没空理会。
阿柯赶到店外,跳上马车,举起马鞭一抽,忽然叫苦连天,原来对面街角人群纷纷往这边拥挤过来,转眼间冲出两匹高头大马,马上的人玄衣玄甲,各自背着两面红底蓝栩的旗,上面除了绣着飞虎外,一个大大的“李”字格外醒目。
那两人冲上街头,喝道:“闪开!闲人闪避!钦差大人驾到!”
眼见街角处举着幡旗、扛着匾额的队伍源源不绝涌出,阿柯想要拉着马车掉头,不料周围围观的人群愈来愈多。
平头百姓们一年也难得看到几次这般热闹场面,纷纷涌出来观看,街面上一时间比过年还拥挤。
那两名开路官员怒道:“滚开,滚开!钦差大人过路!妈的,你挤个屁!”用脚乱踢。
可是围观的人实在太多,前面的人被踢了想要躲闪,无奈后面人堆得像墙一般,根本无可后退。
况且许多人被踢了还得意地傻笑——人一生能有几次机会,被钦差大人手下仗马执旗的人踢?
阿柯见钦差大人尚且难过,看看自己身后,更多的人涌来,哪里还有马车动弹的分?当机立断跳下车,又拼命挤进客栈,照例拍一把银子在柜台上,叫道:“空房!”
掌柜的老鼠胡子一翘,早有小二前来引着阿柯向里走。
穿过两道回廊,进了一个小院,那小二将阿柯引到二楼一间厢房。
阿柯进门一看,四扇大窗正临街,外面人声鼎沸。他做贼心虚,生怕李洛骑在马上把自己看见了,忙道:“我我不住临街的。”
那小二道:“原来爷喜欢清静,是小的糊涂。爷请这边走。”
阿柯刚走了两步,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道:“算了算了,就这间吧,麻烦小哥再去把我的马车弄进来。这些拿去喝茶。”
弹了一块小碎银,那小二接了,道:“爷您放心,爷的马比我老子娘还贵重些,一定委屈不了。”转身去了。
阿柯关了房门,急步走到窗户边,将窗子统统关上,舔湿了手指,小心地在窗户纸上戳个洞,往外瞧去。
只见下面两队玄甲骑兵终于分开人群,耀武扬威慢慢地走着,马脑袋上插的白羽,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后面是两面大锣、两只大鼓,敲得简直震耳欲聋。
跟在锣鼓后的是两队仪仗,举着铜牌、羽节等物,再往后则是两个朱漆八乘大轿,在众人艳羡的注视下向前移动。
阿柯心道:“糟糕,看不见,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李洛。如果真是他,我可得想办法见上一见天下再大,大不过官府。如果武约真的那么在乎林芑云,让她和李洛去向玄奘要,可比我自己去要强多了。”
只见轿子后面跟着两匹马,马上的人没有穿盔甲,在队伍里显得身分不同。
阿柯瞧了两眼,险些失声叫出来——原来其中一个肥头大耳、东张西望,却是道亦僧。
阿柯心道:“道大师还跟着李洛,那想必铛铛妹子也在。为什么他们还没走?奇怪呀奇怪。不过有道大师帮忙,事情可好办多了。”
不一会儿,钦差老爷的队伍终于通过长街,转到另一面去了。那锣鼓声和人群的喧闹声,也跟着渐渐远去。
阿柯想了想,走到门口,叫道:“小二!”
傍晚时分,阿柯穿了小二帮忙买来的衣服,一身华贵,戴顶小帽,一把描金扇,怎么看也是不务正业的纨裤子弟。
他在房间里又仔细易了一下容,粘上一溜小胡子,一边眼角拉歪,嘴角扯高,再用面粉捏了一小块,染成黑色,粘在鼻旁当痣,看上去更加猥亵。
他对着铜镜看了良久,心中大是得意,只觉自己的易容本事愈来愈高,想来就算林芑云当面见到,只怕也要糊涂。
装束完毕,阿柯摇着扇子出门,先在客栈里坐坐,拍桌子要酒要菜。见前来送菜的小二果然没有认出他,更是大乐。
他一个人坐着吃,忽听旁边一桌有人道:“原来李钦差李大人是替皇上巡视来了,难怪如此排场呢。大唐真是富庶,有生之年若能住在长安,死在异乡也值了。”
阿柯听他音调奇怪,转头看去,却是两个高鼻深目的西域人。
另一人道:“不可是啊。听说前面八乘大轿的里,嘶哩咧哪,嘶啦塔挞,抬的是皇上御赐尚方的宝剑,阿而奴挞啦,可不得了。”
前一人道:“大唐朝廷的管理自与我国不同,从长安到郡县,全部都是皇帝说了算,他的尚方宝剑,走到哪里都代表他本人,厉害厉害。”
这人说话外国音也颇重,但甚为流利,听上去对大唐朝廷也多有了解。
第二人道:“呀是。虽然。我国与教庭,冲冲这个、这个斯加若顿,康太录!”
他说的汉语太差,文词不通,到这里终于说不下去了,愤愤然用蛮语结束。
若是林芑云在此,君子坦荡荡,她看见别人做脸色,必要眉头一皱,想尽心思,非要打探个清楚不可。
换了阿柯,他自己也常年像只落荒的老鼠,看见别人紧张,自己没来由的也紧张,哪里还敢深究?
那两人坐了一阵,又开始用结结巴巴的汉语对话,中间依然夹着叽哩呱啦的蛮语,实在让听者头痛。
阿柯耐着性子再听一阵,也无非是听说李将军当年又如何如何神勇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