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通知单之三离别曲 周浩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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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调酒师给你调点鸡尾酒,很柔和的,很甜,就像饮料一样。你尝尝看,喜欢的话就喝两口,不喜欢就算了。”龙哥也完全没有勉强的意思,而他的这种态度反而让女孩打消了顾虑,后者略犹豫了一会,点头道:“好吧。”
于是龙哥招招手,很快便有服务生走过来毕恭毕敬地等候吩咐。龙哥在服务生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便赶去酒台下了单子。过了一会当服务生再次回来的时候用一个托盘端来了满满一盘酒杯,每个酒杯里都盛满了刚调好的鸡尾酒,红红绿绿,煞是好看。
“怎么叫了这么多啊?”女孩惊讶地问道。
“我不知道你爱喝哪种口味的,所以我吩咐调酒师把拿手的作品都端上来了,你可以慢慢品尝。”
“我酒量那么小,肯定喝不下的。”女孩有些苦恼,“到时候岂不都浪费了。”
“浪费就浪费吧,能喝多少喝多岁。”龙哥摆出无所谓的态度。他相信自己这么一说之后,女孩反而会尽量地多喝,因为她一定不好意思辜负自己的“一片好心”。
“那你也喝点吧——我真的喝不了多少。”女孩建议说。
“我一个大老爷们,喝这些干什么?”龙哥豪迈地一挥手,冲服务生嚷道,“给我开瓶洋酒,要高度的。”
很快服务生又送上了一瓶高度洋酒,龙哥给自己斟上一杯,举杯劝道:“俩人相识就有有缘。来吧,为我们的相识先干一杯!”
女孩便从一堆鸡尾酒中挑了颜色最艳丽的那杯迎了过来,碰杯之后她只是轻轻地酌了一小口,而抬眼却见龙哥已将一杯洋酒一饮而尽,然后倒过杯子说道:“我这烈酒可都干了哦。”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也将自己的那杯酒继续喝完。好在那酒果然是甜甜的味道,入口清爽得很。
龙哥笑问:“感觉怎么样?”
女孩则实话实说:“味道挺好的。”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这酒度数低,比啤酒还淡呢,所以你就放心喝吧。”龙哥一边说,一边帮女孩挑出了第二杯酒,“来,尝尝这个——这里面配了鲜榨果枝,可以美容呢。”
“好吧。”女孩接过酒杯,想了想说,“这杯我敬你,谢谢你帮我把那个家伙赶走。”
龙哥痛快地给自己斟了酒,一口气喝完。而女孩也跟着喝完了第二杯鸡尾酒,她白嫩的脸颊上开始泛起一丝的红晕。
龙哥观察到女孩的变化,心中暗暗得意。要知道这几杯鸡尾酒虽然入口甜美,但度数可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低。这样一杯杯地喝下去,非得把那女孩喝晕了不可。
果然,两杯酒下肚之后,女孩的眼神开始有些发飘,话语也多了起来。而龙哥则尽情展示着自己浸淫多年的泡妞功力,一边挑起各种女孩感兴趣的话题,一边频频举杯劝酒。于是俩人你来我往,喝了个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中,女孩竟把端来的鸡尾酒全都喝完了,而龙哥这边也有大半瓶洋酒进了腹中,俩人都已是醉意朦胧。龙哥还想再给女孩要几杯酒时,女孩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着急忙慌地看了看表,然后苦着脸说道:“哎呀,坏了,宿舍快锁门了呢。”
“宿舍?”
“是啊,我住学校宿舍的,晚上十一点锁楼门,现在都十点五十啦。”女孩开始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我得赶紧回去了。”
果然是个大学生啊。龙哥一边暗喜,一边按住了女孩的手说:“你急什么?还有十分钟,再着急也赶不回去了啊。”
“那怎么办呢?我会没地方住的”女孩睁大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龙哥便顺势说道:“我家大,有好几个空房间呢,你今天就去我那里住一晚上吧,明天我开车送你回学校。”
女孩虽然有些醉醺醺的,但还保持着本能的警惕心理,她把手抽了回来,踌躇着:“这个不太方便吧。”
“我就是一个人,有什么不方便的?”龙哥一着急,舌头也有点大了,“你你是信不过我吗?”
“那倒没有”女孩涨红了脸。
“那就走吧。”龙哥探过身子,又一次抓住了女孩的手。这次女孩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挣扎,她羞涩地点了点头。
龙哥大喜,连忙把桌子收拾收拾,搀扶着女孩往夜总会门外走去。女孩开始步履倒还清楚,出了大门冷风一激,脚步便有些踉跄了,想必是酒劲涌了上来。
龙哥自然是希望对方越醉越好,他急匆匆地把女孩扶到自己的小车里,安置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然后自己也钻进车,打火发动而去。
女孩脸颊绯红,脑袋斜歪在肩膀上,似要沉沉睡去。龙哥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早已是心猿意马。他狠踩着油门,恨不能一步就飞回到自己独居的公寓中。
龙哥的住处在省城的东郊。穿过了几条灯火通明的市区主干道之后,小车驶入了一条相对幽暗的偏僻路段。这段路位于一座尚未完工的楼盘旁,刚刚修好,还没来得及安装路灯。不过道路挺宽的,机动车和非机动车道还隔着一条全封闭的绿化带,所以开起来倒也舒畅。
在这条路上开了没一会,女孩忽然清醒了过来,她睁眼往四周看了看,叫了声:“停车!快停车!”
龙哥被吓了一跳,连忙把车停在路边,问道:“怎么了?”
女孩睁着朦胧的醉眼,神色迷茫:“我我这是在哪里?”
看来是喝断片了龙哥暗自猜测,同时不得不解释说:“你们宿舍楼已经关门了,我带你去我家住一晚上。”
女孩转脸看着龙哥,忽然从副驾坐上探过身,用火热的双唇吻住了对方的大嘴。这一下连龙哥都有些促不及防,不过美女的香吻很快就让他如醉如痴,于是他便顺势把女孩抱入怀中,尽情地享受起来。
女孩用手捧着龙哥的脑袋,抚摸了几下,然后却又向后摸索,将脑后座椅的头枕悄悄地取了下来。完成了这个工作之后,她忽然挣脱了龙哥的怀抱,用手揉了揉心口娇喘道:“不行了,我喝多了我想吐。”
龙哥也怕脏了爱车,连忙从车座旁抽出几张面纸递给对方:“那就出去吐一下吧,我在车里等你。”
女孩拿着面纸走下车,旁边正好就是绿化隔离带,她站在隔离带上哇哇地吐了几口,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手敲了敲车窗,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哎,你把车灯关了,现在不许看我。”
龙哥心中暗暗好笑:到底是大学生,脸皮薄,都这个份上了还顾及面子呢。好吧,不看就不看,反正今天晚上我怎么都等把你看个透。
这么想着,龙哥便拧灭了车灯,然后悠哉游哉地把身体把车座上靠去。随即他发现头部空空的,靠枕却不知去了哪里?
正纳闷间,忽听得“砰”地一声巨响,车体猛地往前冲了一下。龙哥毫无防备,脑袋随着巨大的惯性重重地甩向了身后。他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强烈的顿错感,然后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龙哥从昏迷的状态中悠悠醒转。虽然睁开了眼睛,但他的记忆仍有些模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感觉正仰面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而视力所及的上方则是一片洁白的墙顶。
“阿龙,阿龙,你醒了”耳边传来女人悲伤的呼唤声,龙哥能分辨出那是自己的老婆。他想转头往老婆所在的方向看一眼,但整个脖子却感觉硬邦邦的,丝毫动弹不得。
“你不要乱动——现在带着护颈支架呢,想动也动不了。”伴随着陌生的声音,一个陌生的男子面庞出现在龙哥的视线上方。从那男子的白色衣装可见他应该是个大夫,而那人接下来的动作也印证了龙哥的判断:他翻了翻龙哥的眼睑,给刚刚苏醒的病人做一些例行检查。
“我怎么了?”龙哥下意识地问了句,同时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相关的回忆。
“你出车祸了——”那大夫回答说,“你驾驶的车辆被另一辆车追尾,因为没有头枕的保护,导致你颈椎骨折。”
龙哥依稀想起了些什么,而女人在一旁哭泣的声音让他有了种不详的预感,他忐忑不安地追问道:“这会很严重吗?”
大夫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的右手现在有感觉吗?”
右手?龙哥确实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在哪里,他只能如实答道:“没有。”
一旁的女人哭得更加悲切,因为她清楚地看到丈夫的右手正被大夫用力捏动着。在发现病人毫无感觉之后,大夫便无奈地轻叹一声,说:“高位截瘫,具体到什么程度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龙哥的脑子“嗡”的一下,在某个瞬间变得完全空白。而随即有太多的思绪又蜂拥而至,将他的心口塞堵得近乎窒息。
“阿龙”女人在一旁哭岔了气,她几次想要扑到丈夫身上,但都被旁边看护的护士扶开了。
龙哥知道自己从此将面临怎样的处境,他绝望地闭上眼睛,两颗浑浊的泪水慢慢滚落下来。
病房内一时间无人说话,直到女人的悲泣在护士的劝慰下慢慢停歇,龙哥才又听见那大夫在对自己说话。
“你现在状态怎么样?”
龙哥转动眼球,在自己的右手边勉强勾勒到大夫的身影,然后他茫然地“嗯?”了一声。
状态?自己已经到了这副田地,还能有什么状态?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的问题。
好在大夫紧接着阐明道:“交警队的同志已经在医院里等了很久了,他们想向你核实一下事故发生时的状况,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可以接受他们的调查吗?”
“可以。”龙哥想也没想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因为他心中也有太多的疑问需要得到解答。
大夫走出了门外,片刻后一个年轻的交警被他引到了病房内。那交警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进屋后便自行拖了张板凳坐在龙哥的床前。
“你叫韩德龙?”警察用这样一句例行问话揭开了调查的序幕,同时他打开文件夹,拿出纸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龙哥答了声:“对。”同时他再次转动着眼球——这是目前他整个躯体上唯一可受自身掌控运动的器官。
交警看起来面无表情,他已经见惯了各种车祸,包括许多惨不忍睹的罹难者,龙哥的现状无法激起他更多的同情。
“车祸发生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吗?”交警与龙哥的目光斜斜地对了一下。
龙哥想点头但脖子被护颈支架牢牢地勒着,他必须用语言回答说:“记得。”
“那请你描述一下吧——关于车祸具体发生的过程。”
龙哥便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我记得我是要送一个朋友回家。开车到半路的时候,我那个朋友想下车呕吐,我就把车停在路边等她,然后我的车就遭到了撞击。”
因为面对的是警察,而且自己的老婆也在旁边,所以对很多细节龙哥感觉不方便表述,便含糊带过了。
只是警察可不像女人那么好糊弄。龙哥刚刚说完,那交警已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们此前喝酒了吗?”
龙哥犹豫了一下,避重就轻地答道:“我那个朋友喝多了。”
可交警的目标很明确:“你呢?你喝了多少?”
龙哥知道完全抵赖也不现实,就打了个折扣说:“我没喝多少,大概二两洋酒吧。”
交警把笔停了下来:“你确定吗?”
“差不多吧。”
“你再好好想想。”
“就是二两左右最多三两。”
交警摇摇头,他没时间和对方纠缠不清,直接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化验单举到病床上方:“我们已经对你做了血检,结果表明事发时你血液中的酒精含量是每一百毫升一百三十二毫克,已经远远超过醉酒驾车的标准。你再想想,到底喝了多少。”
龙哥沉默了一会,终于服软道:“那可能有半斤多吧。”
交警在询问笔录上记下了这个结果,然后他又提出另一个让龙哥难受的问题:“和你同车的那个女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是普通朋友。”
“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龙哥想了一会,终于回忆起来了:“她说她叫小静。”
“全名你不知道?”
“不知道。”
“哦。”交警嘴角挑起一丝讥讽的浅笑,“你们是在夜总会认识的吧。”
“是的。”
在龙哥无奈的回答中,女人本已停歇的哭泣又在一种“痛其不争”的心态中重新奏响了。
而警察的问话还在继续:“你们在汽车上亲热了吗?”
龙哥终于无法忍受了,他很想给对方一个凶狠的瞪视,可惜全身僵硬的状态却让他斜着眼睛鞭长莫及。于是他只能硬邦邦的扔下一句:“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警察倒不急不恼,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进行着:“根据我们的现场勘查,两车相撞的程度并不严重,你之所以会颈椎骨折,主要原因是承受后方撞击时头部失去了支撑保护。你的座椅上当时没有头枕——你知道头枕去哪里了吗?”
龙哥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