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号草船-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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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我们虽然在夜里遭到了劫难,却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航行了七十五海里。
“卡拉马尔”号给我们送来了邮件、治疗卡洛皮肤病的膏『药』、几袋子巴巴多斯的美味水果以及一大箱冰淇淋。当那条橡皮筏将这些东西送到我们手里时,冰淇淋已经化成糊了。“卡拉马尔”号在我们附近停留了两天后才加速驶走,我们托他们向巴巴多斯问好。现在我们又进入到了西印度群岛外的海域,这里是大西洋飓风的生成地。7月初,正是天气变幻莫测的时候,暴风骤雨经常不期而至,每日每夜地侵袭着我们。我们不得不一次次抛出海锚,尽力保住船帆。不过总的来说,那些疾风和洋流倒帮了我们的忙。最后几天里,我们的平均航速达到了最高,每天八十一海里。现在,我们经常遇到在北美和南美之间穿梭来往的船只。
7月8日的时候,我们离巴巴多斯只剩下两百海里了。当局派了一艘速度极快的官方小船“库尔佩珀”号来迎接我们,欢迎我们来到大英帝国这个独立的小岛。伊凤和我们的长女安奈特是船上仅有的两位乘客。如果他们根据草船所在的位置找到我们的话,双方应当在后半夜碰面。
但这一夜白白过去了,第二天也是这样。尽管“库尔佩珀”号在我们周围的波涛中一再寻找,但还是没有发现我们。天气依旧糟糕。我们听到了这艘小船发给陆上的无线电报告,其中讲到他们目前遇到了惊涛骇浪,草船水手的妻子晕船晕得厉害,但仍然坚持继续搜寻。搜寻工作仍然继续,他们一共搜了两天两夜,第二天夜幕降临时,我们估计我们将会在他们之前到达陆地了,因为我们还有不到一百海里的航程。这个时候,“库尔佩珀”号突然出现在我们后面,并很快追上了我们。它看上去又扁又宽,很适合航海,男子汉就应该驾这样的船。但我们并肩前行时,只见有两位白人女『性』紧紧抓住船上的栏杆,旁边的黑人船员纷纷向我们招手。显然,那两位女士很难分清草船舱顶上拼命招手的一群邋遢、被太阳晒得漆黑的大胡子,于是那些船员就把注意力集中到玛达尼身上来了。他们认为他是巴巴多斯籍水手,而实际上,玛达尼是来自马拉喀什的“旱鸭子”。他在鱼钩上放上香肠扔到海里,一会工夫就钓上来五条潘潘诺鱼和一条不知道名字的青『色』鱼,但大致也属于同一科。这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乔治是一名潜泳运动员,黄昏时他设法登上了“库尔佩珀”号,和他们谈了一笔还算公平的交易:用新鲜的鱼、埃及面包和可口的摩洛哥“赛洛”来交换橘子。虽然橘子并非必不可少,但却颇受欢迎。他站在舱后的甲板上,正准备跳到海里游回“太阳二号”,“库尔佩珀”号上的探照灯已经给他照亮了海面。这时,一个黑人把他拽住,问:“太阳”号上的人是不是不怕鲨鱼?
“不害怕。”乔治很自信地说。那位黑人平静地指向一条吃人的大鲨鱼,它正从船的尾波游进光亮处。乔治只好将刚才的豪言壮语咽了回去。我们自己的橡皮筏在陶坛上磨得很厉害,不敢再用了。乔治只好留在“库尔佩珀”号上过夜了。次日早晨,“库尔佩珀”号从船头放出一艘无桨的小游艇,乔杰斯乘着它回到了我们的草船。游艇上系了一根缆绳,乔治回来后,他们再把小船拽回去。
整整一夜,“库尔佩珀”号始终呆在我们的左舷后方。第二天已经是7月12日了,成群的海鸟从西边向我们飞过来,我们明白,陆地一定离我们不远了。这天是星期天,诺曼和我站在船桥上值班,从早晨5:00到8:00。我们望着前方,心情舒畅。很快,卡洛和小原启就会从船舱里面出来,从石灰糊里拿出最后几个鸡蛋,煎熟了当做早餐。我们的物资还很丰富,尤其是放在木箱里、被我们睡在身下的埃及木乃伊面包、挂在舱沿下的香肠和火腿,以及数坛杏仁泥掺蜜做成的“赛洛”,它是摩洛哥的沙漠旅行者必不可少的甜品。我们还没饿过肚子,人也不显得枯瘦憔悴。这时,我觉得有些异样,一下抓住诺曼的胳膊。
“你闻到没有?”我一边问他,一边闻着带着咸味的空气,“太棒了,有一股很浓的刚刚割下的青草香味!”
我们俩用鼻子不停地闻着,我们已经在海上生活了五十七天。圣地亚哥和卡洛等人也都赶过来和我们一起闻着,不吸烟的人闻得最清楚。这不单单是青草香,如果我没有闻到牛粪味,我就该死。四周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海浪的运动也有些奇怪,节奏好像有了变化,这肯定是陆地上的倒流造成的。我们拼命把两根舵桨推向右舷,这是因为风就是从右舷吹过来的。我们尽力使这艘船靠在北边行驶。这艘深深吃进海水里的草船居然能够逆风航行得这样好,让人难以置信。
诺曼、卡洛和圣地亚哥整个早晨都在轮流爬上桅顶望。我们手表上显示的时刻是10:25,桅顶上传来一声狂热的呼唤:
“好哇!”
诺曼看到陆地了。萨菲尖叫起来,那只鸭子拍着翅膀在舱顶跳动。我们一窝蜂似的挤到了双脚桅的横档上,尽管大部分纸莎草已经没入水中,但是“太阳二号”仍然出奇地牢固。“库尔佩珀”号拉响了汽笛,我们全都看见了,在西北方向出现了一片平坦的黑影,这就是陆地。我们昨天拼命对抗海岛前向北涌动的激流,反而使我们驶到岛屿的南面来了。我们成功了!这时,我们还得转动航帆并把两根舵桨推到相反的一侧,不然我们就会越过巴巴多斯,在后面密密麻麻的群岛上登陆,虽然这样也好,但是我们的亲人和朋友都在巴巴多斯等着我们。“太阳二号”驾驶起来得心应手,就好像有龙骨的船一样。在船底部由两大捆芦苇拼起来的由头到尾的深沟,显然起到了龙骨的作用。草船底部,两大捆纸莎草之间那条又直又深的小沟就是船的龙骨,只不过它是向下凹陷的而已。海风从舷侧吹过来,船后挂着的红『色』救生圈安静地在海面上拖着,这足可以证明我们正朝着船头所指的方向前进,径直朝巴巴多斯的海岸驶去。
我们围坐在鸡笼旁边,开始吃午饭,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应当是在船上的最后一顿饭了。下午晚些时候,头上有飞机的嗡鸣声,原来是一架私人飞机,来向我们表示问候。紧接着一架较大的双擎飞机载着巴巴多斯的总理从岛上飞过来了。刹那间,已经有四架飞机在桅顶盘旋,其中一架由于飞得较低,差一点造成逆帆。陆地比预计的要高很多,阳光在远处的玻璃窗上闪烁,一座座房子映入眼帘。几十条小船正穿越暮霭,在海上巡游。一艘快艇朝我们飞驰而来,上面载着诺曼的妻子玛丽和我的两个小女儿,玛丽安与贝蒂娜。小船的样子五花八门,看得眼花缭『乱』。一张张面孔,有的欢快,有的惊讶,有的好像晕船,有的傻笑,还有的大声问我们,是不是真的是坐“这玩意儿”从摩洛哥过来的。从他们那边望过来,只有一个柳条船舱浮在水面上,前边是一面宏伟的埃及巨帆,两边还有两簇光秃秃的芦苇『露』在海面之外。
尤利那面五颜六『色』的破帆幕,也让人不敢相信这艘草船真是漂洋过海而来。五十多艘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船护送着“太阳二号”驶过渔场,向首都布里奇顿前进。我们周围有帆船、汽艇、渔船,各种快艇、双体船、三体船、警船以及一艘扮成海盗船的好莱坞型帆船,索具俱全,满载着旅游者。还有我们的老朋友“库尔佩珀”号,也在围着我们绕圈子,很是热闹。这场面竟然使喜欢安静的卡洛怀念起海上的孤寂生活了。但是乔治却相反,感觉自在极了,像回到了家里。他点燃了我们的最后一颗照明弹,然后像自由女神像一般伫立在舱顶。
“太阳”号的航行就这样结束了。在布里奇顿港口外,我们最后一次落下了已经晒得发白的太阳帆,并把它卷起收好。“库尔佩珀”号的船员已经用一根缆绳拽住了我们的船。
路上、港口都挤满了人。我们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6:55,我们必须调到巴巴多斯的当地时间了。这一时刻期待太久了,因为我们自离开陆地以来已经航行了三千二百七十海里。
上码头之前,我们八个人终于有机会握手了。我们深知,正是由于大家的共同努力,我们才能够安全地跨越海洋。
我们回头望了大西洋最后一眼,它被我们征服了。它就躺在那里,似乎无边无垠,烟波浩淼,跟哥伦布时代、利克索斯的黄金时代、四处漂泊的腓尼基人和坚忍不拔的奥尔梅克人的时代一样。巨鲸和鱼类还能在其中生存多久呢?人类能否最终学会如何处理他们的污染和垃圾呢?他们会放弃同大自然进行的这场战争吗?印加人恭敬地把海洋和大地敬仰为“海洋母亲”和“大地母亲”,我们的后代子孙会不会恢复古人对海洋和大地的崇敬呢?假如回答是“否”,那么,为了国际和平而努力奋斗又有什么用呢?至于为了提高工资而斗争、登上宇宙飞船等等,就更加不足挂齿了。
海洋并不是无穷无尽的。
我们光着脚,一跃登上了彼岸。
洋流滚滚向前,孤独而不停息。五十七天。五万七千年。人类可曾有过变化?大自然依然故我,不曾改变。而人类就是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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