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魔弓手-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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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受到半点伤害。逆向流动的风甚至卷起海水,卷起周围的风,将甩出去的天龙又向内吸扯。
梁小夏不紧不慢地拿出时俟拉开,闭上她翠绿色的眼睛,只留一只红眼瞄准天龙,她的弓上,绿色又一次星星点点汇聚,凝成一只长尾长翅的翠鸟,振翅欲飞。
西西弗斯坐在座椅上,双手就着黑色丝线,认真细致地编织着一顶华丽的黑色长袍。暗黑做底,亮黑色滚边,仔细观察,还能看到袍子面上精致的黑色曼陀罗刺绣。袍子在他的手中已经完成了大半,只剩下兜帽的部分,在西西弗斯的白骨手指中小心处理,扭花钩边上串着几丝灰线,不停扭动着在他指尖游走。
天龙跪在他的手下,身后的披风破烂,盔甲上好几块焦黑的烧痕,胸口的胸针也不见了,有些狼狈,脸上一贯温和的笑容却还在,让人捉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天龙,来帮我看看,这条织得怎么样。”
西西弗斯黑色灵魂之火在头颅中迸出一个小火花,双手一抖,将袍子展开在半跪在下首的天龙面前。这条他准备给小精灵的袍子,花了他不少心思,说是目前为止最特殊的也不为过。
“非常完美,我的主人。”
天龙抬头看了一眼,眼中没有嫉妒,也没有愤怒与懊丧,只有平静,平静得如同一汪死水。恰到好处的赞赏语气从天龙形状好看的红唇中吐出,让西西弗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也失败了?”
“是的,主人,我失败了。”
天龙平铺直叙,坦白承认自己的失利。他对西西弗斯的忠心,是没有感情的。天龙是握在西西弗斯手里的剑,没有自由意志的剑。他严格执行西西弗斯的任务,失败了,只能说明他的实力不足以完成自己的任务,无需愧疚,也无需懊悔。
“起来吧。”
西西弗斯抓过立在身边的白骨手杖,从座位上站起,仰视头顶上最深沉的黑暗顶棚。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躬身摘取了一朵在腐烂淤泥与绿色雾气中,舒展盛开的黑色花朵。
“费恩——”
西西弗斯话音刚落,一个裹着斗篷的阴影应声出现在他身后。费恩光洁的双脚没有穿鞋,踩在淤泥之中,他握着玫缇斯权杖抵在胸口,恭敬地对西西弗斯九十度弯腰。
“瘟疫之桥架好了没有?”
“回禀尊敬的引导者。欧西里斯全族被灭,两次大海潮也造成瘟疫之桥的破损,若我亲自去做,最快也会比预计时间晚半个月。我没有完成您的任务,请您责罚。”
费恩半跪在西西弗斯身前,宽大的黑袍下,他的身躯轻轻颤抖。亡者,永远比他的想象更可怕。
“我不怪你。”
西西弗斯的声音遥远得就像来自深渊。黑色花朵在西西弗斯手中旋转,最后轻轻脱手,落在费恩肩头,碰到他的黑袍,一触即凋。
“这次,我会亲自去。你也和我一起来吧。我想,你也没有忘记她,对不对?”
“我怎么敢忘。”
费恩的槽牙中,狠狠地挤出来这句话,阴沉的声音,在空当的大殿层层回响。
梁小夏全身的红色铭文重新隐去,护在身体周围的狂沙风暴也散了。她静静漂在海上,身体随着海浪起伏,望着澄澈碧蓝得如同被水洗过的天空,单手攥紧挂在脖子上的遗弃吊坠,只觉得手软脚软,全身发冷。
“好险。若不是你恰好苏醒,引导我催动神殿铭文,我现在大概已经被天龙捉去献给西西弗斯当奴隶了。镜月,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
手腕上的暗蓝丝带也随着海水飘动,颜色难以区分到几乎融为一体。
“没事,又想起了一些东西而已。”
镜月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夏尔,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嗯?”
“我想要天龙的记忆。”
“好,我会尽力。”
梁小夏没有忘记,她第一次看到天龙时,镜月脱口而出的“神座骑士”。她直觉觉得,天龙身上有些秘密,是一直困扰镜月,让他努力寻找的东西。
说不定,天龙还和镜月要找的遗忘之地有关。一个从长相到实力都优秀得堪比变态的人,也一定有一段很变态的背景和经历,梁小夏深信不疑。
胳膊碰到一个小东西,梁小夏伸手捞起——是一枚泡在水中的胸针,一朵深紫色花瓣,黑色花萼与叶片的紫荆花胸针。
大约是打斗过程中,从天龙胸口掉下来的。梁小夏双手握着胸针,对着天空翻来覆去地观察。
“镜月,我总觉得,这东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梁小夏嘟着嘴,腮帮子鼓起,微微有些烦恼。
她和天龙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会对他身上的胸针,有种眼熟感觉?
“不清楚,我没有见过。”
镜月的记忆力肯定比她强,说是过目不忘绝对切合。只要他见过的,就能想起,哪怕是路上偶遇的陌生人的长相与衣着。
他没见过,那这枚胸针,就是在梁小夏遇到镜月前见过的了。梁小夏搜肠刮肚地回忆,愣是没想起来森林里有哪个精灵,有这么一枚别致的胸针。
第一百八十七章巨变
困厄无疑是个很好的老师:然而这个老师索取的学费很高,学生从他那里所得到的时常还抵不上所缴的学费。
——《漫步遐想录》卢梭
梁小夏现在的心情不好,确切的说——糟到极点。
任哪一个在大海上漂泊将近两周都没见到一小方土,眼中除了蓝天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鼻腔里充斥着浓重的海腥味,连头发都湿涩无比时,都会想要结结实实的踩在陆地上,狠狠将脚下的土地跺两脚,泡一个热气蒸腾的澡,吃上两口热乎乎的干燥的烤面包,在铺着软和床褥的被子上来回打两个滚。
而她这一个并不太高的小愿望,连着全部栈桥岛一起被淹没在了海洋世界中,在游鱼与珊瑚的拥抱中无声哭泣。
房子都被泡在水中,倾斜的屋地上铺着简单的床板,受灾的难民紧紧相拥。街道变为一片水泽之国,垃圾与浮尸在海浪的冲刷中不断拍打两边的房屋。栈桥岛没有码头,码头在水下两米多的地方,或者说,整个岛都变成了码头。只要她愿意,梁小夏可以乘船直接划入某个人的家中。小镇上的人鱼雕像第一次真正回归大海,连带着镇中心的交易所、商铺及小型拍卖行,全部沉入海藻漂浮的水中。
梁小夏划着自己的小船,耳边隐约的低声啜泣。在吃腐肉的乌鸟争翅拍打的声音中犹然清晰。
第二次大海潮,彻底摧毁了这座踏入西方大陆前最后一座繁荣的小岛。也许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这座岛才能重新焕发生机。或者就这么继续在一波波的余震、瘟疫与饥荒中逐渐没入海底。
一具尸体漂着撞到了船,是一具妇女的尸体。全脸跑得灰白浮肿。怀中还紧紧搂着小小的襁褓,初生的小生命在母亲怀抱中,安然迎接自己的死亡。
玛塔基尼和多兰都很沉默。法师闭着眼睛,宽大的法袍下握紧妻子的手,嘴唇几乎绷成一条笔直严厉的线。泥球用面纱遮了脸。靠在梁小夏肩头。眼角噙着难过的泪水。连风浪经历不少,胆子渐大的小帕加,都不忍地别过头去。
“照耀世间的太阳神啊,难道您真的要抛弃您的子民吗!”
坐在屋顶上,一个干瘦的老者大声向天质问,愤怒与绝望的声音在空中荡开,小镇上的哭泣声,更大了。
“夏尔。我看你就是个地狱瘟魔在人间的投影,走到哪里,就把灾祸带到哪里。”尚未恢复记忆的拉法尔一身黑衣。单脚翘着坐在船尾,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
他这一句话。顿时迎来众人愤怒的瞪视。
“怎么,我说的不对?”拉法尔迎着不满的目光又瞪了回去,单手指着梁小夏:“很多事情我没见,可也听了'奇‘书‘网‘整。理'提。供'不少了,你们自己想想。从艾格玛瑞亚到玫缇斯,从安息森林到王都大厅,再到海族大战,再到这里。这个女妖几乎是走到哪里,地狱就在哪降临。她一个人,能将所有死神的工作抢得干净!”
“你胡说,姐姐不是坏人!不准你说姐的坏话!”
小帕加听到他的话,顿时跳起,冲上去就要打拉法尔,恨不得咬他一口。小船上顿时摇摇晃晃。
“噗通——”
拉法尔整个人从船尾被甩入水中,他的座位下闪烁着奇异的蓝色光芒。玛塔基尼将左手收回袖袍掩盖,冷冰冰地与水中愤懑的拉法尔对望,一缕若有若无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出,直指拉法尔的脑袋。
一个小小的警告。
若不是看在拉法尔已经于自己的小夏尔达成某种协定,玛塔基尼一击就能将拉法尔杀死。玫缇斯都城一战中,他虽然没有获胜,却因为饮用珍藏的法唱之轮药剂,一举突破进入六阶。而他的阶位,在药剂效力过去后,并没有跌落,反而稳步固定,保持在六阶中级状态。
因祸得福,他被黑暗元素侵蚀过多的身体在治愈后,对白精灵最不擅长的黑暗系亲和度增强了好几倍,玛塔基尼甚至能施展出只有暗精灵才能施展的暗系法术。
而拉法尔的这点实力,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够看。不管是他突破前,还是突破后,都能轻易同时捏死三四个拉法尔。
法唱者,永远是需要畏惧与谨慎小心对待的存在。
“咚——”
拉法尔才拉住船沿爬上来,又被一个大脚踩着胸口揣入水中。
“你小子不地道,连我也算在里面了。要真的算瘟神,咱们船上的人都得算。你吃人家的睡人家的,还拽得屁股朝天。看着你那张小白脸,我就来气。”金钟脸色有点白,依旧晕船,趴在船沿上粗声粗气地骂了一句。他猛地缩头,躲过拉法尔扔过来的匕首,又一拳将拉法尔按进水里。
金钟一向粗中有细。长时间和梁小夏一行相处,他嘴上虽不愿意承认,却也认为梁小夏实在是难得的好精灵,没有他想的奸诈狡猾,对待住在遗弃之地的矮人们也细心周到,几乎是有求必应。求着他们帮忙锻造,却大方地教矮人们学习铭文装备制作,反倒是他们矮人占了大便宜才对。金钟自己的装备,也从头到脚换了个遍,全都是大师出手的顶级产品。穿着珍稀装备,每天还能和实力不弱的大量甲虫怪物切磋,增加实战经验。那么强的陪练,每日定点来,每次都是一大群,次次都打得酣畅淋漓,尽兴无比,真是满世界难找。
更何况,连栈桥岛都成了眼下的鬼模样,金钟心中惴惴,不清楚西方大陆的黄金城会不会遭到波及,若真是出事,到时还得靠梁小夏支撑。
斯文的伤好了七七八八,深开的衣领下,两道剑刃状的褐色伤口组成一个十字,爬在胸肌上。他盘腿坐在小船里,轻轻拽了拽梁小夏的衣袖,手指碰到她的手臂,对着神色黯然的她摇摇头。
“斯文,我也在想,我会不会是灾星降临,连累你都受伤了。”
梁小夏低着头,看着远处成片灾民趴在漂浮的门板上合衣而眠,不知是活的还是死的,心里不是滋味。
“注定发生的,总会发生。而你,是为了挽救这一切出现的,相信我。”
斯文的话熨烫着她的心底,梁小夏重重点点头,主仆二人对坐无言。
她们在栈桥岛绕了半圈,最终还是没找到丰收商会的沃尔夫,与第达勒斯夫妇,也不知他们是死了,还是已经离开岛屿。梁小夏不多做停留,直接催动铭文,将船只开向西方大陆。
西方大陆的情况,比预想得更差。梁小夏找不到自己几年前离开陆地入海的地方。因为森林之外,黄金城的矮人们居住的整片沙漠都被海水淹没了。
当金钟得知,自己同族的故乡,大约此刻正在他们小船下几十米深的海底中沉睡时,双眼通红地狠狠砸了一拳船梆子,震得整个小船左右摇摆。
“我恨大海!诅咒它!”
梁小夏摸上胳膊上的黄金臂环,一时犹豫,该怎么将黄金城的情况,和金铃说出口。
还有个麻烦的事情,黄金城被玫缇斯汉尼拔的大军占领了,既然整个城都沉入海底了。那些人类士兵又到哪里去了?
她的疑问,伴着小船又向内划行两周后,有了结果。
回答她的,是大片海水褪去的盐碱地。灰白色的土地已经没有生机,高大的树木被海浪冲得七倒八歪,连根拔起,很多树都被砍掉半截。盐碱地之上,几个营队的士兵帐篷整齐安扎,黑压压一大片,远远能看见巡逻队伍来回走动,士兵们穿着皮甲军服,握着弓箭,穿梭于林间。沿海的森林中,还有几个闲游的士兵,对着一棵小树苗一边踢打一边随意地聊着天,孱弱的树苗,无助地在士兵们的皮靴下摇晃颤抖,不停落叶。
她们的森林,就这么被破坏侵占了。那是她的家乡,她最喜欢的森林,绿油油的森林。正当夏季,应当是树荫浓密,凉风习习,百鸟纷飞,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候。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