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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归溪十二里-第26部分

小说: 归溪十二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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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握了一下蔡申玉的手:“况且你已经大伤一次身子,我是绝不让你再下去一趟的。”

    “难道你想从牢门走出去?”蔡申玉回握他的五指,苦笑一声,“你没看见那牢门上了大锁,牢中隔栅用的还不是木头,而是黑铁?除非你有法子开锁,否则根本不可能。”

    这话不过是心急之辞。那锁头用在水牢之中,定然不是一般钥匙能够轻易打开的,而那钥匙也必是由汪刻妥善保管,他们不过凡夫俗子,何以隔空取物,窃了那钥匙来?他想不出任何方法可以开锁。不料靳珠听见开锁二字,忽然愣了愣,直勾勾望住他片刻,冷不防一转身便跑到牢门前抓起那只铁锁,翻来覆去,仿佛在焦急寻找某样东西。

    “有了,还真是有锈!”靳珠的口气听上去极为惊喜。

    蔡申玉诧异地看着他,想那水牢是个阴湿之地,常年在那地窖里被暗河环绕,铁器放在这种地方,难免不长满锈迹。却不知道靳珠为何如此欣喜。才在寻思,靳珠已丢了锁,跑到錾刻首饰的案桌下一阵翻找,摸出了一个小方盒来,打开看时不禁击掌笑道:“好,好,好。果然是做足了功夫准备的,连这样东西也没少给我,真不愧是大主顾。”

    蔡申玉忙靠过去看,原来盒中只有一层细细的粉末,伸手摸了一把,用指尖捻了捻,润滑细腻,却不知明细,困惑地瞧了眼靳珠。靳珠微微一笑中似有两三分嘲弄:“这个蔡当家便是少见了。典铺难得见到这玩意儿,还得问金铺铁铺里头的人才晓得。”

    一面说,一面不忘将粉末倒了几茬入手,一股脑全抹在那铁锁的锁颈上,填满锈迹的缝隙。

    靳珠平日錾刻的虽然多为金饰,然而用来錾物的錾刀却是自己打制,因而也常与铁器打交道。蔡申玉那一说正如迎头一喝惊醒了他七八分,猛地思忖一回,想那汪刻替他备下了金匠所需的全部工料,可他毕竟不是内行,不清楚所有用料的功效,所以在其中能找到铝粉也并不稀奇。那粉末若单独使用,派不上什么大用场,唯有当铁器生锈,敷上一层粉末,再施以明火,体块稍小的生铁便无须煅烧即可瞬间熔化。

    所幸那锁颈不粗,锈斑极重,他有九成把握将其弄断。

    靳珠让蔡申玉先将已经烘干的那套靛蓝色衣裳重新穿好,并照着那些家仆的模样篦好了头发,自己则将一只火钳的钳嘴放入炉内,烧至通红。

    确认了暗道内没有任何动静,他用粗布包了手,站开一段距离,用冒红的钳嘴在锁颈下了滑石粉的地方一掐,锁头处登时一炸,爆开一束亮堂堂的火花,“嘭”地一声,几枚鲜亮橙黄的火星脱了缰一般没头没脑横冲直撞,只见一瞬间烧熔的铁水溅入河中,霎时翻起一片沸腾的水泡,畅快淋漓。那枚铁锁一松,竟然真的应声落水,沉了下去。

    两人见状皆是欣喜非常,迅速扯落枷锁,将携带之物紧紧攥在手中,拉开牢门朝暗道口跑去。

    说来却也稀奇。靳珠弄断那枚锁头时发出的声响不小,两人也做好了惊动看守之人的准备,然而地道之中静得出奇,居然不闻一声,漆黑死寂。行至约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光线已几乎竭尽,唯有一点水牢内火把渗进来的微光,也只不过勉强看得见人的轮廓晃动,颇叫人心惊胆颤。蔡申玉因身上穿的是那身靛蓝衣服,便走在靳珠前面,若当真被人撞见,也好尽量拖延一点时间。

    不料正一步一步迈上石阶,死寂中猝不防有个人喝令一句:“什么人!”

    只闻声响,不见人影。两人都是赫然抽了一口冷气,嗓子眼内突突乱跳,不敢擅自答话。

    “为何放出此人?”眼前终于影影绰绰闪出一道轮廓,分辨不出是什么模样,只知道那人逼近得极快,又兼梯道下斜,才一晃眼,已经欺身赶到跟前。他这一句话出口,摆明是已经认出了靳珠。

    蔡申玉情急之下生出一计,牢牢截在他与靳珠中央,装出一派油嘴滑舌:“上头的吩咐了,到了这个时辰,正该将他提上去给老爷问话。”

    岂料那人居然一笑:“如此说来,更不能留你——”

    蔡申玉听这句话暗藏杀机,心下一震,却来不及躲闪,眼前霎时劈面袭来一记银光,直直朝自己胸前甩去!

    电光火石之间,那凛凛劲风却在咫尺之间嘎然而止。

    胸前一根拳眼粗细的银杖横过半空,气魄凌人,仍是一副随时击碎他肋骨的架势。可那个男人一动不动,因为靳珠手中的一把锋利的錾刀正直指他的咽喉,没有分毫退让。

    “咦?”男人发出短促的一声。

    錾刀因为攥得太紧的缘故,有些微微发颤。靳珠冷冷盯着男人,手心濡湿,只要对方一旦动作,他会毫不犹豫直取那人喉咙,叫他瞬间毙命。蔡申玉浑身僵硬,盯着靳珠,生怕那男人一个转念反而对靳珠起了歹意。万一靳珠不及他快,必然遭殃。

    可男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撩了一圈,竟是低声笑了起来,神清气闲收回了银杖,任凭靳珠的刀尖还纹丝不动对着自己的喉尖。他悠悠道:“原来如此。”

    这样出乎意料的反应令两人诧异不已。靳珠并没有收手之意,反而往前又逼退了男人一步,沉声喝道:“别动,否则杀了你!”

    “要是我能带着你俩出去,是不是考虑饶我一命呢?哈哈哈……”男人有模有样地说完,话毕,自顾自仰头大笑,全然没有害怕的神情。愈发叫蔡申玉和靳珠双双一愣,惊疑不定,分辨不出他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他们的回答,男人倒是一目了然。

    他的嘴唇在黑暗中捎上了一点稀薄的火光,每每一笑,便有一个狡黠的弯弧。男人把头微微一偏,示意他们继续往上走,自己也不久候,仿佛料定了两人必将跟随他走,纵步一跃已是上了几层阶道。靳珠回过神,才要收回手中錾刀,却猛地发现手中空无一物,那刀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被人抽掉了。他一时脸色大变,正欲开口,前面头也不回的男人不紧不慢地朝他抛来一柄明晃晃的东西,可不正是他的錾刀?

    蔡申玉看了首尾去,不免在心惊肉跳间暗自叹服。好犀利的身手——若是他有心杀人,只怕他俩早已咽气。事到如今,别无他法,也不知男子如何潜入这里,跟着他,倒也不比自己瞎撞乱闯的要差。

    三人沿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穿行,到了中段,更是如瞎了双眼一般,人像浸在一汪墨汁里,混混沌沌,不知方向,只能扶墙而行。蔡申玉一手摸着石壁,一手牢牢抓住靳珠,两人仅能凭脚步声与那男子隔开一段距离,却紧跟其后,心头极为忐忑。渐渐地,外头有一丝微光照入。

    “动作快!到了外头,自有一匹好马等着你们。”男子在临近出口的地方停住了脚,回头招呼他们。听上去俨然早有准备。

    蔡申玉与靳珠对望一眼,尚在迟疑,却在此时听见一声劲响,“锵”地一下迸入耳脉,冷不丁吓了他俩一跳。只见男人的身形像一把劲练的好弓,瞬间斜拉至满,在地面倾身弯作一道漂亮的弧线。火把如炬,从四面八方如涨潮的河水汹涌扑来,白亮如昼的光中,蔡申玉这才看清男子手里握着的银杖约有六尺多长,此刻却被凌空劈下的一柄四棱锏撞了个结实,迫使他低下身去,双手擎杖接招。

    靳珠抬眼一看,那执锏之人竟是汪刻!

    汪刻身型虽瘦,手法却是毒辣无比,眨眼功夫便是密不透风的撩、扫、点、刺、劈、盖、枭七招连下,一时唯见黑光疾驰,形影剥离,影子犹在地面虚晃,人却仿佛脱了壳,窜入短兵相接的缝隙之中,倏然寻着破绽,竟一面直取男子五大要害,一面丢开手腕,袖中两枚毒镖赫然削向靳珠和蔡申玉的脑袋!

    “出了水牢也休想留命!”汪刻当空一喝,丹田之气极烈。

    “啧!”男子手上杖花飞舞,如云流水,破尽五记险招。他见那镖身奇快,心知回杖去截已经太迟,于是脚尖陡然便朝天一踢,两枚碎石腾空射起,赶在毒镖入喉之前“啪”地一下双双将镖身撞歪,石块轰然粉碎,听得岩壁前铿锵两声,一对袖镖嵌入七分。顽石裂开两道大缝。

    蔡申玉蓦地反应过来,一把按住靳珠肩膀,将他使足力气往墙那边推,自己也抽身朝男子之前所指的方向急奔过去。

    此时,几道从四周赶来的黑影平地窜起,看模样也是手上有功夫的家仆,形色凶狠,目露杀机,将他们困在一个圆阵之中,封堵过来。蔡申玉本不通晓武艺,更兼身体刚受了寒水的大伤,动作稍滞,怎比得上那几人步法如箭。靳珠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那几人已从四五丈远的地方逼到眼前,他失声喊的却是蔡申玉:“小鱼——”

    那男子听见靳珠一声疾呼,眼角余光瞥见汪刻的援手赶到,便要抽身去救。可汪刻手中之锏一如毒蛇吐信,频频在他娴熟的身法之间捕捉万分之一的漏空,一旦瞄准,便是足以致命的重击。他若强硬脱身去救,倒有八九成把握截下那几名家仆,只不过受汪刻一创在所难免。但是不这样做,恐怕那不识一招半式的两人当真会被一掌毙命。

    一瞬间主意拿定,他正要调转步法,却猛地见到火光昏暗处无声无息跃出一个人,不禁一怔,是敌是友不得而知,却感觉不到杀意。

    那人身姿略为清瘦,凌空一晃,两袖黑衣翩跹而过,不见任何动作,只得烈风一个抖擞,就看见围合的几人应声向后一弹,简直像是被一记闷棍霎时杖击了五脏六腑,齐齐一声惨叫,飞出三丈之远,跌了个四脚朝天,却没毙命。看样子已经十分手下留情。

    汪刻脸上露出少见的羞恼:“有同党!”

    “才不是……”男子一边挡下汪刻招式,一边神情警惕地望着那不速之客。

    那黑衣男子面戴黑纱,只看得见一对深黑的眼睛。而仅仅是这惊鸿一瞥,便让人不费力气地想到用流水细细磨出的乌玉,干净清明,目光沉静。他望了一眼与汪刻对峙的男人,眉间似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郁:“他果然比我快一步出手……”

    男子听见这话,神色忽地一肃,仿佛听出来对方所指的“他”为何人,缄口不语。

    可那个人却低下了一对好看的眼睛,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蔡申玉离他最近,正不知所措地看住那单薄的背影,却在习习风中听到那个人唇边两个几乎没有声音的字。

    桃香。

    他微微怔了怔。桃香?桃花香么……
十一
    那一刻,黑衣男子回过身,刹那之间目光相对。分明是个陌路之人。被那对乌黑的眼睛注视的时候,居然没有因为生疏而产生抵触的感觉,甚至是本能的恐惧感,也一点儿没有惊醒。平平稳稳安眠于心。

    以至于男子开口唤了他一声时,他并不曾感到突兀或惊吓:“你可还有力气出去?”

    “……有!”蔡申玉立刻应了话。

    男子轻轻一垂眼,似有所思,只听他沉声说了一个“好”字,袖中瞬时落出一卷细绳,绳末连着一枚三齿弯钩,乍一挥臂,尖钩霎时破夜而上,正越过那堵墙外,“噔”地一下钩定了屋檐下一道石垄。

    “抓紧这绳索,趁我截住他们的空档,速速翻墙出去罢。”男子的口音听上去并不像典型的京邑人士,却又非南腔,也无北调,居然一时猜不出他的出身之处。只晓得入耳温润柔和,竟能叫人十分信服。他字句稍止,补上一句,“你俩出了这里,切记莫要回城,以免再遭不测……他的人既能寻得到你,想必城内也早有安排……你们先顾好自己安危要紧。”

    他。蔡申玉听这个人反复说起这个“他”,不免动了好奇之念。却又明知这话问不得,唯有藏起思绪,只将那“桃香”二字暗自默记于心。

    还想多问一句,地上那一圈东歪西倒的家仆后方又有数个身影续上,如梭鱼过水,脚步利落干脆,布下一面漆黑大网扣头袭来。亮光大浮大动,看似万千火把,一时在空中,一时在刀中,来来回回跳成一片,竟像是入了一片金澄澄的汪洋大海。那黑衣男子似乎也瞧见对方来了援手,倏然从腰际掣出一柄玄色长剑,连着剑鞘凌空掷出,一响轰然,穿墙两丈之多,鞘套牢牢嵌入石头之内,剑刃却应声弹出,被他翩然一旋接在手中!那一动之中却有静态,一掣,一收,如同一笔挥就,更无旁枝末节,仿佛他从未掷剑,那剑本也不曾离手。

    “走!”连用字也极其简练。

    蔡申玉听他这一声严厉,料定当下境况危急,拉住靳珠便赶至墙下。他看见男子留在墙石内的剑鞘钉在离地约有四尺之处,高度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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