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魂-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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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世表面色铁青,他做梦也未曾料到,自己本来所设炸药,预备在争战不利之际,迅速撤走,随即引发,将去路封死,困死天下英雄,这一毒辣万分之埋伏,为人所用,连己一并围住。要知他心中早有成算,选择的山谷,四周峭壁如削,绝壁上青松翠柏,任何可资借力之物,砍削净尽,再有一等一的轻功,也是无法上去,况且攀援之际,敌人若推下滚木石块,或以暗器袭击,无以防御。
他暗暗想道:本来通往谷外的秘道,谅必早已披姓任的这狗娘养的炸毁了,原先分遣四周防御的心腹,自无活命可能。心念电转,竭尽智计,始终想不出脱困法门,钢牙咬得格格作响,恨不得将任玄碎尸万段。
却听华云龙笑道:“任老当家的,二十年来,苦思什么,何不说来听听。”
任玄目光一转,冷冷望了华云龙一眼,道:“你就是华天虹的儿子华云龙?”
华云龙朗声笑道:“想不到任老当家的亦知贱名。”
任玄冷冷说道:“老夫手下,你将他们如何了?”
华云龙笑道:“老当家的放心,只点了穴道而已。”
任玄冷声说道:“老夫本待谷底那批蠢才,拚到两败俱伤,始行点燃火药,为你出声示警,不得不提前引发,而你能知机规避,这份机智,老夫倒也佩服的很。”
华云龙拱一拱手,道:“老当家的赞誉,在下汗颜得紧。”
任玄怒哼一声,道:“你幸逃一劫,倒会说风凉话。”
华云龙淡然道:“有道是,在劫者难逃,逃得逃不得,尚在未定之天。”
任玄冷笑道:“那是当然,嘿嘿!连你老子华天虹也照样必死。”
华云龙谈淡一笑,道:“天意难测,老当家的得意太早了。”
蔡薇薇眼看华云龙与任玄隔谷交谈,神态悠闲,似忘了谷底有许多尊长朋友待援,芳心暗急,忍不住叫道:“龙哥。”
华云龙俯首下望,高声道:“薇妹稍耐,我立刻救你们上来,也请各位前辈尊长,略等一会。”
任玄冷嗤一声,道:“小子做梦。”顿了一顿,道:“华家小儿,你可想知道老夫这些年,昼夜思虑是的什么?”
华云龙目光一抬,含笑道:“在下洗耳恭听。”
任玄阴森森地道:“多年来,老夫只在想,如何能把你们这批自命侠义的人,一个一个斩尽杀绝,如何能将白啸天、九阴教主、东郭寿等,寸磔而死,如何将顾鸾音,细刀碎剐,受尽万般苦刑,哀号而死。”他一连三个如何,说得阴沉可怖,人人心中都不由泛起一股寒意,放牛坪中,顿时弥漫起一阵惨恻气氛。
华云龙忽然心头一动,暗暗想道:“这正是追究司马叔爷命案最好时机,不可错过。”心念电转,扬声叫道:“任玄、谷世表、申屠主。”目光一转,不禁望向梅素若,正同梅素若那剪水双瞳相遇,四目交投,两人心中都有黯然之感。华云龙一摄心神,接道:“还有梅教主,如今各方的人俱在,司马家命案,想诸位总该交待一个明白了吧。”
但听谷世表微声一笑,道:“华云龙,本神君看你这般不辞辛苦地追寻命案,缉拿凶手,索性成全你,与你说个清楚。”
华云龙奉命下山,就是为了司马长青的命案,而今虽形势屡易,这事已非首要,且其中真象,已推测得差不多了,这时见事情即将明朗化,也不由心中砰然,将手一拱,道:“在下愿闻其详。”
谷世表冷笑一声,道:“司马长青死因,不过代你们华家,作了替罪羔羊罢了,那是毋须细说,当然,他生时心狠手辣,结怨太多,柯怡芬是九阴叛徒,其中亦有私人仇怨,门户中事。”司马长青号称九命剑客,乃是白道第一狠人,一身武功,罕有敌手。他的暴毙消息,自是轰动天下的大事,在场其亲朋戚友,听得命案即将揭晓,固是心头暗紧,无关的人,也想听个结果,场中顿时静了下来。
瞿天浩与司马长青交情最是深厚,心头一阵激动,厉声道:“主谋是谁?”
谷世表傲然道:“就是本神君我。”
梅素若冷冷说道:“柯怡芬是本教叛徒,本来清理门户,说不上阴谋暗算,不过若要问谁是主谋,自是本教主。”
任玄淡然一笑,道:“本会与司马长青结怨最深,谁要替那司马死鬼报仇,找老夫好了。”
申屠主纵声一笑,道:“瞿老鬼,这一档子事,梅教主与本派,谷世表、任玄谁也脱不了干系,你有本领,不妨将咱们悉数杀死,也就替司马长青报了仇。”
这几人都是一派首脑,平时固可施计嫁祸江东,当此天下英雄齐集之时,却是谁也不甘示弱,一口承担下来。瞿天浩冷哼一声,目中冷电闪闪,隐忍未动。慈云大师寿眉微蹙,道:“阿弥陀佛,司马大侠之女,矢志复仇,此事不宜牵连太广,但寻主凶,否则又是一场杀劫。”
谷世表晒然道:“好一副菩萨心肠,老禅师真不愧佛门子弟。”语音微微一顿,道:“这一场大变,从头至尾,可以说是本神君造成,司马长青之女,若有本事杀了老夫,这个仇至少也报了大半。”
瞿天浩厉声道:“下手的是谁?”
谷世表淡淡说道:“本教的人,有端木坛主,孟坛主与劣徒,他人则本神君未便多说了。”他口中虽言未便多说,实则参与谋害司马长青的高手,虽然明知华家索仇难当,谁也不能退缩不言,否则让他人知晓,任你大奸大恶,也无脸行走江湖了。
华云龙扬声道:“任玄,你们总不致无人吧?”
只听刑纣狞声一笑,道:“好小子,你算问对了人,司马长青正是死在老夫手中,哈哈,九命剑客也只有一条命哩。”
瞿天浩闻言,双目精光暴射,瞪住刑纣一瞬不瞬,厉声道:“此言当真?”
刑纣阴恻恻一笑,道:“瞿老儿,反正你等已是釜中游鱼,活不了多久,若是不信,去阴间地府,问那死鬼司马长青吧。”
华云龙长吸一口气,捺下激动心情,道:“还有何人?刑纣,你也是威名赫赫的老辈人物,何不爽快些?”
魏奕丰冷笑一声,道:“小子好生唠叨,魏老爷也有一份,你待如何?”
谷底,九阴教引荐堂主申省三怒声道:“臭小子,不必刺刺追问不休,你家申堂主算一个。”
厉九疑敞声笑道:“本殿主当年便瞧那司马长青不顺眼,杀他是生平第一快事。”
华云龙高声道:“没有人了?”
樊彤略一迟疑,道:“还有本堂主。”
呼延恭赼趄半晌,欲言又止,申屠主冷冷望他一眼,怒声道:“五师弟。”
呼延恭浑身一震,脱口说道:“你不妨把老夫也算上。”
华云龙放声一笑,道:“你们几人联手,我司马叔爷夫妇,确是不敌,脱困仍然有望,绝不致一夜之间,悄无声息被害,这其间必有讲究。”刑纣、房隆、厉九疑等,皆是凶暴残戾之人,闻得此言,竟然默不作声。
任玄冷冷一笑,道:“反正司马长青是死了,要报仇就动手,姓华的你也就少罗嗦了。”
华云龙淡淡一笑,道:“其实不说,我也知道,那尤氏既卧底司马家,暗算我司马叔爷夫妇,自属易事,里应外合,难怪我司马叔爷与叔祖母遇害,尤氏那黑狸再在喉上咬啮伤痕,留下碧玉鼎,嫁祸于玉鼎夫人,只是我不明白,你等因何放过司马大侠之女?”
刑纣灿灿怪笑道:“哼,看你面孔聪明,却是其笨如牛,留下司马死鬼女儿,既不足虑,同时由她去向你们华家报讯,那是再恰当也没有了,小辈,想通了吧。”
瞿天浩再也隐忍不下,目光一转,一声摄人心魄的怒啸,寒犀刀挟着无比威势,迅雷疾电一般,扑向呼延恭。呼延恭逢上瞿天浩那杀机闪闪目光,心中已是悚然一惊,再见他这般威势,不由心胆俱寒,那敢硬接,也顾不得面子,拨头往后便逃。他若返身接战,纵是不敌,瞿天浩想在四五招内赢他,也非易事,这一来,无异自速其亡。
只听瞿天浩峻声喝道:“狗贼哪里走?”话声中,呼延恭一声惨叫,血雨飞洒,已被瞿天浩一刀劈成两半,死状奇惨,众人方才一场血战,这等死法的也有,只是忘命搏斗之下,浑然不觉,这刻一旁见了,反不由生出警惕之感。
申屠主不料呼延恭这等脓包,连瞿天浩一招也走不过,睹状之下,目此欲裂,狞声喝道:“瞿天浩,老夫教你死的一模一样。”身影电射,腾空扑去。
瞿天浩立意先由武功较弱的杀起,身形一转,霍地向樊彤掠去。人影一幌,温永超猛地窜至,一掌袭向瞿天浩腕际。樊彤岂肯束手,暴雷一般,一拳捣了过去。厉九疑正在其旁,顿时欺身上步,嗤地一声,一指戳向瞿天浩右肋门户。
这三人联手攻击,凌厉难当,瞿天浩一见,自知攻敌不得,听得破空之声,身形一幌,划了一道圆弧,脱出了四人围击。申屠主厉声喝道:“瞿老鬼哪里走?”话声中,双袖一拂,身形凌空,朝瞿天浩追去。
但听暴叱连声,人影纷飞,正邪双方,本有暂行罢手,一同应付危局之意,这司马长青命案,恶战大有重新引发之势。任玄遥望谷底,稳立崖头,嘴角噙有一丝冷笑,似是正合心意。华云龙暗道:“不能再延下去了。”心念电转,将手一挥,喝道:“坠索。”
只见东面峭壁之上,突地出现数十条人影,其中有宫家姊妹,贾嫣等倩女教下人马,天乙子那批亲侍弟子,以及范通、查幽昌等一群江湖豪客。这一批人,两人抬着一大盘重逾百斤的麻绳,行至壁边,顺着峭壁,松绳垂下,行动之间,沉稳异常,那些长达数百丈的麻绳,也非仓卒可办,显然,华云龙早有准备了。
谷中欢声雷动,除了瞿天浩等少数几人,犹在厮杀外,尽皆罢手,纷纷朝东面崖壁下奔去。忽听谷世表喝道:“玄冥教下,全部站住。”玄冥教教规森严,纵在这等状况,无人敢不从命,闻声立刻止步,群以诧异目光,望向彼等教主。
梅素若芳心一动,暗道:“这放牛坪是玄冥教总坛所在,谷世表当然比谁都清楚。”她转念未毕,提起丹田真气,震声喝道:“九阴教弟子,无本教主命令,也不许妄动。”两人这一出语,人人心头动疑,停了下来,蔡夫人一把抓住蔡薇薇手腕,只有少数人依然疾奔而去。
但见住玄面色一变,随即狂笑道:“华家小儿,你也太小看老夫了。”微微一顿,喝道:“雷火箭侍候,对正崖下。”
原来,两崖之上,靠近任玄的那数十属下,每人都肩套一张五石强弓,背负箭壶,壶中仅有三四支箭,那箭形式特异,箭头不是利镞,而是外表漆黑发亮,似是铁制,大若握掌的球状物。华云龙内功深厚,东西崖相隔虽有数里,留意之下,看得分明,心中暗暗一震,朝天乙子低声道:“道长,请你想办法将临谷湖岸炸去。”
天乙子霜眉一皱,道:“任玄是用火器?”
华云龙点一点头,道:“正是,蒋叔爷对我说过那雷火箭。”
天乙子道:“谷中范围甚广,那些高手身手矫健,目力敏锐,雷火箭为数不多,也炸不了多少人吧?”
华云尤面色凝重,道:“任玄必有安排。”天乙子不再发问,目光一扫崖下,转身奔去。
只听任玄纵声大笑,道:“华云龙,让你瞧老夫手段。”猛地将手一挥,峻声喝道:“放箭。”那批高大箭手,个个弯弓搭箭,对准东西崖壁之下,一听任玄下令,箭出疾若流星,满天花雨一般纷纷射去。
谷东西峰壁,相隔虽远,雷火箭也不易射,但这数十名箭手,都是任玄精选,身手不比泛泛,手劲甚强,崖高数千尺,箭成弧形下落,则又匪难。但听轰轰之声,连绵不绝,惊心动魄,人人心中都是一紧。雷火横飞之下,林木摧折,沙石飞走,这也罢了,那爆响过后,又是蓬蓬连声,无比强烈的火光,直冲上天,足有七八丈高,无疑的,林中埋有大量引火药物,由雷火箭而引发。
那火势蔓延之速,真令常人难以置信,自华云龙下令坠索迄今,说来话长,也不过几呼吸工夫,绳索仅放了一半,那一片青葱苍翠的林木,已成了火海。大势一变,先头急奔至峭壁下的人,连逃也来不及,惨叫声中,火舌一卷,已不见踪影。华云龙本待拼着烧毁十余条绳索,急速抛去救出那些人,却是不及,只得长叹一声,下令停止放绳,免得被那猛烈之极的火焰烧去。
任玄意犹未足,再度摆臂,道:“半数石坪,半数别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