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无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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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屎!”我怒不可遏。“这正是你老婆希望的,我们都上当了。如果她自杀是有预谋的,她拿寻死觅活当武器来掩盖某些阴谋,你也丝毫不怀疑,甚至还认为那不重要吗?”
“你想告诉我一个做母亲的女人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祖名的语气里透出强烈的不满。
“不是开玩笑,是阴谋!”我尖叫。索尼娅的眼睛从桌对面扫射而来,可我像发病的患者,难以自控。
“艾维,拜托你公平些。我知道你不喜欢阿芬,但你不能因此就怀疑她。”祖名道。我想他不是抱怨我,也不是不再关心肖洁,可跟生命相比,一切与此无关的事情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到目前还不能证明是阿芬刺激了肖洁的母亲,也许……算了,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些,孩子们正等着我,你没看见刚才他们哭得多惨,连学校都没去成。”
“所以你就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和死活?我怎么早没看穿你这个自私的家伙!”我骂道。你老婆是个表子!我在心里又骂一句。“你听着,肖洁流产的事还没完呢,她妈妈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哼,咱们走着瞧!”
《风月无界》第十章(8)
“艾维!”祖名大叫。“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是不是我也去死,我死了就什么全解决了……”他发出了难以抑制的呜咽。他终于明白,不是所有的男欢女爱都美好,有一种情是与灵魂的酷刑相伴的。
我用手指紧紧顶着太阳|穴,仿佛那个男人的声音弥漫在整间办公室里,无休无止、震耳欲聋。“你最好祈祷肖洁的妈妈平安,”我说。“否则,我决不会让你们舒坦了。我发誓!”
挂上电话,我瘫在椅子里半天动弹不得。一夜未眠,又赶上生理期,我难受极了,脑袋也像顶了一块大石头那样沉重。从早晨到中午我只喝了两杯双份的Espresso,这不仅没让我精神振奋,反而耗尽了我最后一点能量。我全身冒虚汗。我起身想去倒杯水吃药,觉得天旋地转。“索尼娅——”刚喊出名字,我就一头从椅子上栽下去。
在医院输液的时候我美美地睡了几个小时。医生向我发出禁节食令,因为我的血糖和血压都非常低,他以为我的骨感美是饿出来的。其实我只需要大吃一顿,再好好睡一觉就活蹦乱跳了。
“艾维,你生病的样子太招人疼了。”索尼娅坐在床边瞅着我直翻白眼。“要是卡兰德拉先生看见,不知会心痛成什么样子。女人的身体弱一点才会被男人怜爱。”
“你知道我吃得并不比你少,可没用,我从小就营养不良。”我说。虽然小时候大家的生活条件都不太好,可那些手巧的父母总能在饭菜上变些花样,尽可能做得可口一些,我家祖祖辈辈都生自海边,海里的新鲜鱼虾是不需要任何烹饪技巧的,所以长辈们一直延续这种大锅熬煮的习惯至今,无论什么食物。
“可是你却因此赚了一副苗条的身材啊!”索尼娅道。“我小时候一直跟着乡下的爷爷奶奶住,他们养了一群羊专门喂我喝奶。我喝到十二岁,一身的羊臊味,连出汗都是那股味道,就这样每星期奶奶还让爷爷去打野兔和山鸡给我吃。看看我这身体,壮得像牛一样。”
难怪这丫头的身体素质一级棒,感冒时吃两颗药丸仍精气神十足,我吃一颗就得睡上一整天。不过,她并不胖,五英尺七英寸高,体重一百二十八磅。可是,在我们这间盛行难民形象的高级时装公司里,女孩子们都认为她是个胖子。
我换好衣服,打算安慰她一下。“如果我们是其他产业的公司,你的身材一定是最完美的。错就错在那些模特,她们带坏了我们的风尚,个个像长颈鹿似的,连骨盆都突出来了,看真人的时候多可怕啊!”
索尼娅不以为然地吐吐舌头。
“那天跳舞时卡兰德拉先生还夸你身材一级棒呢。”我灵机一动搬出马可,他一句话比所有女孩的话加在一起还要权威,尽管他永远不会愚蠢到在我面前夸奖别的女孩。
“哎呦,他这样评价我?”索尼娅惊喜交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昨晚我妈煮的牛杂汤棒极了,可我连一口都不敢喝。”
我费尽口舌,最后还请她吃了一支甜筒才把她劝回公司继续为我们那受人尊敬的主任工作。我一个人溜达着回家。我已经对明天有点不知所措,事情越来越棘手,本来这两天马可就会安排人去华府谈判,不料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也许他根本无须知道这些细节,他只要强硬地打出一张牌。那张牌的分量才是关键。
肖洁的母亲去逝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直发抖。我知道,我要对这样的结果做出我的决定,我必须将我传递给那个男人的威胁付诸于行动。
“无论怎样,你绝不能就这么认输!”我在电话里鼓励肖洁。“即使那个男人不值得你再爱了,还有比他更重要的事情值得我们去做、去求证,比如真相或者阴谋。如果我们能面对面地把一些想法和分析告诉马可……当然,这完全取决于你。”
她沉默着,当我以为线路断掉了,她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艾维,明天你能来一趟吗?”
“没问题。”我毫不迟疑地答道。“如果卡兰德拉先生有时间,我会请求他一起去。见到他你就会知道,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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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无界》第十章(9)
“还有一件事,”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想叫你一声——姐。”
我一下子失控了,用手捂住话筒,哭起来。
《风月无界》第十一章(1)
1
我无数次地重温那天上午最后一次见到肖洁的情形,我多希望那仅仅是场梦啊!
上午十点钟,马可接我去肖洁家。
为达到这个的目的,昨晚我绞尽脑汁,在电话里没少对他下工夫。我甚至表示要去找阿芬打上一架,虽然那样我沾不到什么便宜。他听出我很虚弱,不过这基本上是假装的。因为知道了索尼娅身强力壮的原因,我从市场买回一只兔子( 并决定以后每月吃掉一只 ),当晚艾达给我做了蘑菇炖兔肉和胡萝卜兔肉馅饼,我吃得红光满面,即使再熬一夜也不成问题。不过我还是把晕倒的事告诉了马可。
早晨出门,我又煞费苦心地选了件白色外套,脸上不涂脂粉。果然他看见我吓一跳,用手试我的额头,还亲自帮我系上安全带。我头一次意识到他是非常体贴、善解人意的。这样被一个男人呵护的感觉真是久违了,我的眼圈禁不住红起来,为这一年多来发生的变化和改变的生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觉察到了,轻轻握握我的手。
来到肖洁楼下,泊好车,马可的一只手绕上我的腰,我被他搂进怀里。他用一个男人所有的控制力为这一天而等,他试着抓住了,他要再试一试。我没拒绝,因为我也想试试能不能抓住他。房门没锁,我把一束鲜花藏在身后,推门而入。肖洁安详地躺着,搭在床边的左手腕割开了,像小孩儿嘴一样的伤口大张着。血全放尽了。地板上积出一摊可怕的河流,像寒冬袭过留下的刺骨冰痕,触目惊心。
我从没有见过一具尸体,更何况是我熟悉的某个人。我被吓晕过去。之后便是医院——马可——然后还有警察的问询。
人生倏忽之间便轻而易举地剥夺了我同那个女孩的最后一丝联系。她才二十三岁,她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走完了生命的全部呢?我将无法想象我会多么地想念她。
肖洁留下三封遗书,分别给祖名,我以及她的家人。遗书被译成意大利文检查后,原件各归其主。留给我的信其中这么写道:
姐:
让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姐!
……小时候我一直很自卑,因为我没有父亲,因为我家里穷,因为我长得不漂亮。我一直是在老师和同学的双重歧视下长大。直到妈妈再婚,家里终于有了一个大男人,他能够保护我们母子三人不再被欺负,我才敢抬起头走路。那时我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找个像继父一样的男人做丈夫……
姐,我后悔当初没有听从你的劝告。阿芬表面上与我姊妹相称,其实一直绞尽脑汁使用各种花招对付我肚里的孩子……现在看来,我的忍让和宽容都成了愚蠢的牺牲,断送了孩子,害死了妈妈,即便这样也没能留住我爱的男人。
现在,名誉、尊严、爱情全都远离了我。用不了几天,所有的亲人、朋友都会收到阿芬寄去的“材料”,全天下的人都会以为我是个廉寡鲜耻的坏女人。可你知道,姐,我不是那样的人!
……
我多想告诉肖洁,我就是她的亲姐姐,只要她活着,我就在她身边,她永远都不再需要其他兄弟姐妹。
2
当我看着日历时,才发现时间过得那么快,肖洁已经走了快一星期了。
这些天我一直失眠,每天凌晨,我都听见电话铃响,拿起来,里边却是长音。好几次,我在黑暗中发现有什么东西闯入我的视线,我屏息凝视,我不敢肯定,因为它的脸被黑暗罩住了。
索尼娅陪我住过一个晚上之后,就再也不肯来,她说我患上了妄想症。我只好把话筒悬在床头柜上,确认什么电话也打不进来,我才能入睡。身体休息了,但思维却拒绝停止。我期待肖洁托梦给我,希望能激活什么可疑的线索,让我为她做点事。我常常跑去她的楼下,长时间地坐在路脊上,仰望着那扇刻满浮雕的窗户。联络不上我的时候,马可就来这里找我,把我拉走。
“听着,”他说,“你得向我保证,重视你的健康,否则我什么也不能做。”
《风月无界》第十一章(2)
那天傍晚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叫出我的名字后就呜呜地哭个不停。
“再不讲话我要挂了。”我等了足有一分钟。
“别,艾维,我是阿华。”她一边抽搭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呜……我早想告诉你,可阿芬说我洗不清了,让我老公知道,他会打死我。”
我的腿突然间抖得站不住,我攥着话筒挪动几步,靠住床边出溜下去。
“艾维我知道我错了。你帮帮我,求你……”
我估计了一下情况,是马可的行动奏效了,我所听到的话已基本证实了先前的疑惑。我做了一次深呼吸,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变调。“阿华,我答应你,这完全不成问题,但关键是你能不能把握机会。”
“我愿意把我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两天前阿华家的小狗失踪了;昨天有陌生人接走她放学的儿子,关入一间电动游戏房直到晚上十点;今天凌晨速递公司送来一只纸箱,里面装着带血的玩具狗头和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祝你和你的儿子幸福”;家中的电话线路这两天总出故障,技术人员来检修时却一切正常……
阿华一边说一边哭得唏哩哗啦,她对整个事件的叙述把我惊得目瞪口呆,许久都发不出声音。
余晖渐渐被雾霭笼罩了,这个仲秋的傍晚,天和地都披着一丝凄凉的灰色,风在树枝间穿行,悉悉窣窣的声音就好像一个女人勾着一个男人接吻时衣服摩擦的响动。这使我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和我一心想要忘却的那段感情。岁月的风早就吹散了那个男人留在我身体上的气息,怀想一个完全渺茫的男人已经是件令我倦怠的事情。
我开始拨一组新的电话号码,它从不久前开始取代昔日的那些阿拉伯数字。
“马可,”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声音猛烈地抖起来。“谢谢你,谢谢!无论你采取了什么手段,可那跟肖洁的生命相比,我认为一点也不过分。”
“哦。”他的声音平稳笃定,没一点意外。
“有个叫阿华的女人打来电话,我这就去见她。”
“留在家里,这和你没关。”
“可我跟你们是一伙的。”
“别再折磨自己了,至少今天晚上。”
他的话突然令我想流泪。“如果你们捉了那只小狗,还给她吧。噢,那小狗——还活着是不是?”
“想想晚餐吃点什么,我的会议马上结束。等会儿见。”他挂上电话。
我在床上趴了一会儿,翻身爬到另一头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相框,举到眼前。我趴在罗贝托的背上,他故意向下倾斜身子,我惊恐万分。这是求婚那天我们在屋后菜地里照的。多少次,起床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拿着这张照片,盯着里面的男人,回忆起那些好光景。像框的右下角插着一张我和肖洁的快相,两颗脑袋紧紧贴住,咧着嘴,对着镜头傻笑。这是拍护照相时,我们留下的唯一一张合影。
一切都该结束了。我把相框翻过去,放进床头柜的最底层。
撒丁岛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