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前任他叔冲喜-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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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问我过得好不好,我一直都说挺好的。可是一点都不好啊……”顾见骊弯唇莞尔,泪却盈睫。
顾敬元剜心剔骨一般的心疼。
从第一滴泪落下,所有委屈像是得了发泄。顾见骊跪行至顾敬元面前,伏在他的膝上呜咽地哭诉。
“我亲手磨的胭脂,攒了这些年的花钿,衣裳首饰都被人抢走了。母亲的遗物一件件失去,就连母亲留给我的嫁衣也被人抢走了。还有喜欢的人也走了……我喜欢的所有东西都没有了。”
“我一直都好怕。好多的坏人……我想躲,却躲不开。那些地痞流氓说的话好过分……可我只能一个人出门,处处小心提防着……我、我……我甚至杀过人……”
顾见骊举起自己的双手,纤细的手指微微发颤。掌心里,姬无镜吐出的血迹已经洗掉了。可是她瞧着这双干干净净的手,却好像重回那一晚,双手沾满鲜血。
“见骊,那些你失去的东西,父亲会一件一件帮你拿回来!”顾敬元猛地握住女儿的手,宽大的手掌将女儿这双冰凉的手紧紧握在掌中。眸色渐深。
“有人骂我辱我,更有人想要我的命。”顾见骊泪眼婆娑地望着顾敬元,“父亲,您说过人生一世应当问心无愧。女儿今日有幸活着见您,固然有女儿的努力,亦离不开姬五爷的庇护。是,女儿也曾惧他厌他,日日夜夜想着逃离。可恩情不能忘。”
“姬五爷身体很不好,并非久寿之人。在他余下的时日里,女儿想照顾他。”
她伏地磕头。
顾敬元心如刀绞,他极力克制,才让自己的声音没有带着哽咽,道:“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父亲亦可为你补偿他。那广平伯府,非安全之地。他姬昭未必能一直护你。彼时,父亲兴许天高水远,不能救你。”
“父亲,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现在女儿连杀人都不怕了的。真的能保护好自己。”顾见骊泣不成声,“有些恩情总要自己去偿还。等五爷病故,女儿就回到您身边侍奉,再尽孝道。”
她脸上挂着泪,却又笑起来,拉住顾敬元的大手,撒娇似地摇了摇,“父亲,其实五爷对我挺好的呢。真的,您别担心。”
顾敬元转头,不想让女儿看见自己热泪盈眶的模样。他沉声下令:“洗个脸回去休息。”
顾见骊知道父亲这是妥协了,她擦了脸上的泪,应下:“好。女儿这就回去歇息。父亲勿要为女儿再挂心。”
陶氏一直在里间,顾见骊刚走,她转出来,犹豫了半天,柔着声音劝:“爷,您别太忧心。见骊不是个傻的,她做事有分寸。”
顾敬元没吭声。
陶氏又温声劝:“兴许没您想得那么糟。咱们见骊是个好姑娘,谁娶了都要当成宝的。我瞧那位姬五爷虽名声不大好,可能追过来亦是在意咱们见骊的。”
“他在意见骊?”顾敬元冷哼了一声,“你不了解姬昭。这人就是个狼心狗肺的混物!小时候差点因为一个赌当了太监,后来又和西厂那些阉人们打交道,混到了骨子里!你以为他是喜欢了咱们见骊才追过来?不!你知道兽类圈地为王吗?哪怕是一片叶子掉进了他的领地,别人也休想抢这片破叶子。谁要敢抢,他拿命去拼,不考虑值不值得!什么仁义廉耻什么性命安危……只要他高兴,撒着蹄子往天上冲!”
顾敬元怒骂了一堆,陶氏在一旁默默听着。她想了想,问:“爷,您的意思是姬五爷还不喜欢咱们见骊?”
“当然!”顾敬元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个眼瞎的!”
陶氏皱着眉头寻思了半天,不由接了句:“还没喜欢上咱们见骊就能这般护着,他日喜欢上了还得了……”
“什么?”顾敬元怔了怔,简直瞠目结舌。他觉得陶氏胡说八道,道:“休要胡说,他那人不会喜欢上见骊的。”
陶氏一本正经地反问:“咱们见骊那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就算不喜欢,那也是暂时不喜欢!”
顾敬元想反驳,又一想……陶氏说的很对啊。这世上还有比他两个女儿更好的女子?
不存在的。
姬无镜脸色有些差。今日白天在外面就又冷又累,晚上又是这样一通折腾,他身体着实有些吃不消。
像有千千万万只小虫子在他的血液里游走,在他的五脏六腑之上啃咬。
他“啧”了一声,发觉玩过头了。他舌尖舔了舔牙齿,即使刚刚喝了长生熬好的汤药,他口腔里仍旧有淡淡血腥味儿。
不过也没什么。
玩死就死了呗。
他要是个怕死的,也不会吃下没有解药的毒。
“爹爹……”姬星澜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姑娘眼睛红红的,一脸担忧和害怕。
姬无镜看了她一会儿,目光移到姬星漏脸上。姬星漏没有像姬星澜那样将关心摆在脸上,这小皮孩甚至故意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来。只是年纪太小,演技太拙劣。
如果不是为了护这个孩子,姬无镜也没必要自饮毒药。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姬无镜侧过脸望去,见顾见骊站在门口。她眼睛又红又肿,哭过了。
顾见骊身上还穿着那身淡藕色的寝衣,只是外面又披了一件顾敬元的宽大玄色披风。顾见骊将披风解下来挂在衣架上,装作随意的样子往床榻走去。明明先前还能和姬无镜寻常说话,可真的下定决心同他回去,反而不敢正视他,心里有一种微妙的尴尬滋味儿。
姬星澜歪着头,问:“你要和我们一起睡吗?”
“是呀。”顾见骊摸了摸姬星澜的脸蛋儿,“我被姐姐从她房间里赶了出来,不准我睡她那儿,只好过来啦。澜澜欢不欢迎我和你们一起挤呀?”
她语气轻快面带微笑地问姬星澜,眼角的余光却扫过姬无镜。
“欢迎呀!”姬星澜小屁股向后挪了挪,“我和哥哥就占一点点地方!”
“澜澜真好。”顾见骊弯下腰来,亲了亲姬星澜的额头。她用这般细小的互动拖延时间,等着姬无镜的拒绝。
没等到。
顾见骊也不问姬无镜,善做主张地走到一侧熄了屋内的灯。屋子一下子暗下来。她凭借着记忆,摸索着往床榻走去。她从床尾爬到最里侧,紧挨着姬星澜,姬无镜在最外侧。
明明已经是下半夜,四个人谁也没睡着。
顾见骊捏了捏姬星澜软软的小手,说:“年前教你的诗可会背了?”
姬星澜刚想说会背,忽然发现太久没复习,竟然忘了。她一下子红了脸。
“没关系,等回家了,我再教你。”
“好!”
后来,两个孩子睡着了,呼吸匀称。
姬无镜忽然开口:“我也要捏。”
顾见骊茫然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姬无镜手臂搭在两个孩子的身上,握住顾见骊的手,把她的手当成玩具一样捏着,就像顾见骊刚刚捏姬星澜的手那般,又不止那般。
捏捏、揉揉,微凉指腹沿着纤指抚过,不错过任何角落。
啧,年前就想玩她的手,居然才玩到。姬无镜啃咬了一下顾见骊的指尖儿。
不疼,但是痒。顾见骊趁姬无镜不察,收回了手。她轻轻转身背对着姬无镜,逐渐弯起嘴角,沉沉睡着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两道人影从院墙跳进来,鬼鬼祟祟地摸进了顾在骊的房间。
第38章
陈景善让小厮守在外面望风; 一个人潜进了顾在骊的房间。
因为顾见骊的事儿,顾在骊心事满满,睡得不太踏实。所以当陈景善掀开床幔靠近时,她一下子警觉地醒了过来。猛地看见一张脸凑近自己; 顾在骊吓了一跳; 下一瞬发现是自己的前夫,她本能地喊出来。
“来——唔……”
她刚发出一个音,就被陈景善捂住了嘴。
“别叫,别叫……我知道你父亲醒了; 别把他吵醒……”陈景善压低了声音。
顾在骊手脚并用; 奋力挣扎。陈景善迅速爬上床; 用腿压着顾在骊乱踢的腿; 又用另一只手禁锢着顾在骊的双腕。
“别乱动,我就跟你说几句话!”陈景善望一眼门的方向; 用着讨好的语气。
顾在骊犹豫了一下; 果真不再挣扎。
“在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说离开就离开?你说你使使小性儿便罢了。怎么能狠心堕胎?咱们盼了三年的孩子竟然被你一碗堕胎药给弄没了……”
顾在骊望着陈景善的目光是冷的。没有曾经的夫妻情分; 亦没有恨。那是一种对待陌生人的疏离和提防。
陈景善近距离地细细瞧着顾在骊; 喉间滚动。
他想她,更想曾经的亲昵销魂。在她这里索取的温柔; 是从别的女人床榻上得不到的。没了曾经王爷岳丈的震慑; 他续了弦、纳了妾; 着实快活了一番; 就连烟柳巷也去过。醉生梦死之后,想得还是曾经的妻。
今日他又去喝了花酒,同行的纨绔子笑言:“景善兄好艳福,尝过大骊之味,如今还能咽下这些粗胭劣脂?”
听了这话,他看了看左拥右抱的头牌,顿觉没胃口。
陈景善再看向顾在骊的目光,由动情渴求变成了愤怒。他逼近,怒道:“开酒楼?你以为那些宾客为什么去?还不都为了你的脸你的身子?也不知道被多少人揩了油。那群男人啊,瞧着你的脸你的身段,就能硬起来,自己脑补不堪的画面。为了挣点钱,抛头露面,连脸都不要了!”
顾在骊平静地看着他,毫无怒意。
反倒是陈景善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在顾敬元没出事前,他对顾在骊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或者说不敢说。他立刻收起恼怒,拿出讨好的笑脸,就像曾经面对顾在骊时。
他温柔地哄骗:“我生气是因为我在意你。在骊,你是知道的,我对你难道不好吗?是,我曾经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任由你离开陈家。是我错啦。可是你不能因为我一时的糊涂,一个错误,否了曾经三年的好,对不对?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顾在骊眸光平静。她越是这般,陈景善越是着急。并且身体里的躁意让他越来越没耐性,恨不得立刻扑上去行床榻之欢。他竟也忘了顾在骊喝下堕胎药还不到半个月。兴许他记得,但是他才不在意。
“娘子,我放开你,你不要喊好不好?”
顾在骊点头。
“真的?”陈景善还是不怎么相信。
顾在骊又点头。
陈景善仔细去瞧顾在骊的眼睛,实在是没在她的眼睛里发现一丝一毫的愤怒和仇恨。他这心便放下了大半。女人嘛,都是心软的。更何况他们夫妻一场,她离了他,成了没有丈夫的可怜女人必然是不幸的。兴许她早就盼着他来接她。再说了,她从云端跌进泥里,早就蹉跎得没了曾经的傲气,哪里还会计较做不做正妻?全凭他拿捏罢了。
这般想着,陈景善慢慢松开了捂住顾在骊的手。顾在骊还是目光平静,果真没有喊人。
望着顾在骊的花容月貌,陈景善心神荡漾,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
顾在骊没有躲避,陈景善越发意乱情迷,松开了禁锢着顾在骊的手,急急去解顾在骊的衣服。
顾在骊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竟主动摸上陈景善的脸。
陈景善心中一喜,心想他所料果然不错,顾在骊还是想着他念着他的。然而下一瞬,银光一闪。顾在骊从枕下抽_出匕首刺向陈景善的后背。
“啊——”陈景善发出一阵惨叫,从床上滚了下去。
他躺在地上龇牙咧嘴,愤怒地瞪着顾在骊。
陈景善竟然忘了顾家人枕下都藏着刀。
顾在骊起身,动作缓慢地整理好微乱的衣服。她动作优雅地下了床,居高临下地望着陈景善,嫣然道:“我答应了你不喊人,是你自己喊的。”
她笑起时过分美艳,陈景善只觉得阴冷。
顾在骊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踹开。
“怎么了?”顾敬元握着长刀冲进来。
陈景善带过来望风的小厮根本没来得及报信,跟在顾敬元身后跑进来,见自己主子流血倒地,吓得不行,缩在角落哆哆嗦嗦。
顾敬元看着陈景善,大怒:“还没腾出时间找你这小子算账,你今日竟是自己送上了门!”
“岳丈大人!”陈景善惊惧后退,“小婿今日过来就是赔礼道歉的!还要接在骊回家!”
顾敬元冷笑:“接在骊回家?做妾啊还是做外室啊?”
“这……”陈景善略迟疑,顷刻间有了决断,“当然是做妻!正妻!现在家里头那个是家人执意娶的,不是小婿中意的,小婿心里只有在骊一人。我对天发誓!对天发誓!”
顾敬元一步步朝陈景善走过去,问:“深更半夜鬼鬼祟祟闯进来赔礼道歉?”
陈景善恐惧地望着顾敬元手中的刀,吓得直哆嗦:“岳、岳丈大人……您、您冷静啊!”
“冷静?你害我在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