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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瓜田蜜事-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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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马车刚要走动,帘子忽而被人撩起,郭旺一脸的血,吓的夏晚作贼一样,立刻就翻身坐了起来。
  “方才诊病的时候,甜瓜的项圈儿往在药行里了。”郭旺缓缓伸出手来,将只沾着血的项圈轻轻放到了车上。
  默了片刻,郭嘉当着郭旺的面,依旧把夏晚拽着躺到,躺到了自己的肘弯之中,往外喊道:“启车。”
  马车悠悠走起,夏晚也不知它是要走向何处。她躺在郭嘉的肘弯之中,闭着眼睛,过了良久,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何不把旺儿打死算了?”
  郭嘉唔了一声,将夏晚往自己怀中拉了拉,她也不挣扎,冷漠而疏离的顺从,显然是因为想跟他好好说几句话,才勉强顺从于他的。
  他在宫里便是皇帝面前一条略显聪明,但绝不过分的小狼狗,在群臣眼中,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大佞贼,唯独在夏晚面前,是个泼皮无赖。无它,只因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见过他慌张无措,爬在她身上像个傻子一样的人。
  正是因此,他在她面前其实就跟甜瓜一样,坦诚到毫无保留。
  “他费尽心机钻营至东宫,绝不仅仅是为了甜瓜,这你该明白的。”郭嘉抑着心底腾起的火苗,说道。
  自打在六道巷,郭嘉揭开她的头巾之后,他就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心,夏晚当然也明白郭嘉是爱她的。
  当然,她曾经也爱他,如今依旧为他牵肠挂肚,但她觉得自己不爱他了,她有了甜瓜,有了家人,有孔心竹那样一位心无城府,没心没肺的母亲,还有李燕贞那样一个疼自己,爱自己的父亲,虽心里依旧会想着郭嘉,但绝非小时候那种每每想起他,心里就发疼发酸的爱,而是,因为他是甜瓜的父亲,怕孩子要再度失了父亲的担忧。
  侧首过来,她两目柔柔盯上闭着眼睛的郭嘉,在他干净利落的眉心吹了口气。郭嘉也是疲极,唇角弯弯的翘着,却不曾睁开眼睛。
  “在从甘州出发的时候,我曾委托我阿耶,让他给兴儿找房妻室。”夏晚道。
  郭嘉随即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夏晚。
  “前儿我阿耶来信,说兴儿已经成亲了,娶的是他一个下属家的独女,虽说相貌不算绝顶,但俩人一见发故,兴儿次日就入赘,成了那位将军家的上门女婿。”
  夏晚语声柔柔的说着,趁着郭嘉不注意,退出他的臂膀,依旧躲到了车角落里。
  其实这事儿是该郭嘉做的,但嫉妒冲昏了他的头脑,身为大哥,他就从不曾想过,该为郭兴讨房妻室。
  “还有旺儿。”夏晚说着,渐渐儿脸色就变了:“虽说他在米缸山设伏,可那是因为你拖延着不肯带我们入长安的缘故。就算他投靠到东宫门下,也是为了给孩子治病,儿子是你的种儿,两个兄弟尽心尽力帮你养大,你就这样待弟弟?”
  说着,她坐了起来:“徜若你依旧像如今一般蛮横,强硬,还欺负兴儿和旺儿两个的话,天下之宽,没有一处咱们能好好说话的地方。”
  郭嘉也坐了起来,容颜晦涩的看着夏晚,语声也寒了起来:“旺儿是因为爱你,才处处想要胜我一头,难道你不懂?”
  “所以为了不叫你最后把他给杀了,我也绝不可能再跟你有往来。”夏晚是真的生气了。郭嘉打弟弟,她这个外人不能插手,但旺儿是为了甜瓜才那般苦心经营,她要再在郭嘉帮孩子治好病之后,就嫁给郭嘉,那郭旺算得什么?
  恰在这时,车停了,郭嘉率先撩开帘子,随即伸出手来,见夏晚坐在车上,仍旧是个愠怒的样子,索性一把扯过来,将她像抱甜瓜一样搂腰一抱就直戳戳抱下了车。
  唯剩枯枝的古槐在冷风中竖着,一道内里空旷悠古的朱漆大门,这是普宁寺,郭嘉在宫外的居处。
  这地方跟晋王府不过一墙之隔,夏晚连头巾都未戴着,怕万一要叫甜瓜看到自己和郭嘉拉拉扯扯,毕竟大伯弟妹的,挣扎着斥道:“郭六畜,你要做什么,你放我下来。”
  郭嘉不理夏晚的挣扎,直接将她抱进了寺里,从侧门进到寮院,到了自已那间寮房前才松了她。
  夏晚挣扎开了,转身便准备要走。
  郭嘉忽而唤道:“河生,将寮院的门关了,告诉法师一声,就说今儿闭寺,本侍郎要亲自至大雄宝殿颂经,为父母亲人祈福。”
  夏晚还没走出门了,就这样又叫郭嘉给拦了下来。
  自从郭嘉鸠占鹊巢,霸占了普宁寺之后,河生在这寺里说话比方丈还管用。他一溜烟儿跑出门,喝道:“法师们,把前后左右所有的门都给关了,我家少爷今夜要颂经。”
  瞬时一道道大门叫那和尚们全给闭上,显然,郭嘉原来是习惯于在此颂经的。
  毕竟郭万担和吴氏两个死的凄惨,夏晚无法,只得跟着郭嘉进了大雄宝殿。
  俩人一起跪到了佛象前,便有僧人抬了支经架来。
  这寺里的和尚们似乎习惯了郭嘉在此颂经,支经架的沙弥上前,双手捧着木鱼奉于他,见他居然还带着个妇人来此,小沙弥忽而想起来,郭嘉想要颂经时,那牌位上向来都书着他父亲,母亲,以及发妻的名号,也是怕他好容易带个妇人来,要穿帮了还有发妻的事儿,遂尽量不动声色的,便准备把书着夏晚二字的牌位给悄悄儿偷走。
  夏晚眼尖,早已经看到了,欠腰抽了过来,便见上面写着:吾妻夏晚,贤良持家,生于山坳而死于黄河,吾此生绝不立碑,颂经万卷,只求在奈何桥上与她相见。
  郭嘉大张旗鼓的封寺颂经,就是想给夏晚看这个,见她两颊羞红,略有得意,若是真生着尾巴的小狗,此时那尾巴早已翘上天了。
  夏晚念罢,心中五味陈杂,正准备将那牌位合上,忽而糊成牌位状的纸灵位下露出一张书页角儿来,遂轻轻一抽,将它抽了出来。
  亟待抽了出来,看到上面的字,却仿如坠入冰窟一般,一盆冰迎头而下,浇了个通心通肺的彻底。
  牌位中一张纸,上面写着:祈求佛祖,若吾妻还活着,请赐她烂疮满身,叫别的男子不能近她的身,叫她于吾能永守贞洁。
  世上有一种人,也不知是为何,生了满身的烂疮,这种人连狗都嫌憎,若是男人,一生讨不到妻室。若是女子,便再贫寒缺妻的男人,也绝不会娶她。
  世上最毒的诅咒,大约就是咒人生一身的烂疮了。
  郭嘉此时正在佛前焚香,一手接过檀香,从眼到鼻到心,一点点的往下拜着。一道弯弯缭绕的青烟,从他下颌而起,绕过悬鼻,于他温温的眉间绕了一圈,扶摇直上。
  夏晚缓缓抚上自己的脸,再细瞧一遍,那字体跟牌位上的字体无二。那她五年遍身的血痂与疮疤,难道不是□□所致,而是拜郭嘉所赐?
  他之所以如此,只是怕她万一活着,会要再嫁,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拴住她,保证她的清白?
  若不是他,何人能仿他的字,于佛祖面前书上这样一份东西。
  虽说她的血疮起之于郭嘉的体毒,可是这东西也太巧合了。趁着郭嘉起身,夏晚凑到灯下,仔细比对两张纸与纸上的墨迹,同样叫烟火熏燎过,纸牌位至少好几年了,远不及那张纸的颜色更黄更黯,显然是先有的那张纸,后来才有的牌位。
  那么,这东西究竟是谁写的?
  晋江药行中。
  陈蓉正在梳头,便见失魂落魄的郭旺走了进来。
  这药行自郭旺接手之后,还是个散摊子,尚未营业。他一脸的血,疾步进了进来,见东西便摔,也不知抽了什么疯,见陈蓉起来洗了把脸,又躺到了床上,居然一把扯开她的被子,就将她从被窝里给扯了出来。
  “滚!”他道:“立刻给老子滚。”
  陈蓉大约是唯一见过郭旺发怒的人,他发起怒来就像头狮子一样,浓眉倒竖,铁青着脸,声吼如雷。不过,一路行来,俩人也曾有过鱼水之欢,既有了那层关系,陈蓉也就不怕他。
  她也扬起头来,回斥道:“仨儿,你可是叫郭六畜给打懵了?软骨头的东西,真有本事,打你哥去,在个女人跟前吼,算什么男人?”
  郭旺铁青的脸上血还在往下崩,指着陈蓉的鼻子道:“婊/子,你不是说你跟太子是床榻之交,你是太子放在晋王行府做内应的,太子对你言听计从吗?
  你不是说只要咱们搭上太子这条线,此生便不愁飞黄腾达,不求长安人见了咱们不跪着相迎。为何那杨喜那么一介小小的太医,都他妈要折辱于老子?你可知道老子为了搭上他的线,花了多少银子?”
  到底郭旺是小男人,陈蓉都能做他的娘了,看他在气头上,她只得服个软:“你怎么就不懂呢,太子眼看就要登基,李昱霖早晚是要做皇上的,到那时,我是皇上的丈母娘,而你,则将是皇帝的老丈人,到哪时,长安还有谁会看不起你?”
  郭旺之所以会送陈蓉和陆莞莞到长安,就是因为相信了陈蓉的话,果真以为她能替自己牵线到太子,却不期陈蓉到长安之后,就住在东宫外不足三里的地方,眼看半个月了,慢说太子的临幸,连太子的面都不曾见过。
  他此时方才明白,陈蓉在太子眼里,怕连个最低等的下贱妓/女都比不上。
  白白送给李昱霖一只金猪,一箱子的财宝,到最后却叫人折辱一通,郭旺将这气全发在陈蓉身上,劈手就是一个耳光,打的陈蓉不停的颤着。
  “滚,一身肥肉的老女人,滚出我的药行。”郭旺牙缝里往外挤着话,一字一顿,无情而又寒碜。
  陈蓉轻轻抹了把叫郭旺打肿的脸,凄然一笑道:“虽你一直在利用我,可我一直是拿你当弟弟疼的。三儿,赶走了我,你可勿要后悔。”
  郭旺一把拉开门,也不说话,直接就开始往外扔陈蓉的东西了。
  陈蓉捡了只官皮箱过来,慢悠悠收拾着细软,见郭旺砸了只她昨夜穿过的亵裤在她头上,轻轻揭了过来,瘫坐在地上,巴啦啦往外掉了几滴眼泪,似是自言,又像是在对郭旺说:“三儿,始乱终弃,是要遭报应的。”
  郭旺不语,就那么冷冷的看着陈蓉。
  陈蓉亦是勾唇冷笑,不知道为何这些男人总是在利用自己,利用完之后,便无情的将她抛弃。郭旺为了夏晚而利用她,却不知夏晚的血统,生死,高低贵贱,只在她的手掌之间。


第94章 
  且说夏晚这一头。
  大雄宝殿此时已经关上了四扇门,八扇窗,虽是白天,灯火犹盛。
  郭嘉把夏晚真掬到了身侧,又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跪于蒲团上,盯着她两扇不停阖扇的红唇看了半晌,道:“我今夜不必回宫。”
  这意思是俩人可以相处一整夜?
  夏晚侧眸过来,轻轻扫了他一眼,仿如平时看甜瓜一般,眼眸中带着些随平常,但又格外叫人舒服的宠溺,随即便垂眸,继续去读经了。
  郭嘉叫这一眸子瞪的五脏六腑都格外妥贴,闲来无事,便欠腰替夏晚翻着经书,翻了片刻,见夏晚时时皱眉,手捂着唇不停的小声咳着,忽而醒悟过来,这闭了门窗的大殿里香与烛火太多,烟雾太大,夏晚是给熏着了。
  大冬天的,他又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把扇子,跪在夏晚身侧,轻轻的搧着。
  颂了至少个多时辰的经,夏晚着实撑不住了,轻轻合上经书,回过头来,却不见郭嘉的人。
  她站了起来,才到门上,河生一溜烟儿跑了过来。他笑呵呵道:“年姑娘,您可是念乏困了,要不要到寮房里歇息会儿,咱们再接着颂?”
  夏晚心说,天下间也没再见过比郭嘉和河生这主仆更古板的人,哄了妇人出来,却是圈在个寺里念经。
  她记得初到长安那夜,曾见郭嘉悄没声儿的就跑到隔壁,钻进优昙居给甜瓜讲故事,出了大雄宝殿后,遂往晋王府那一侧走过去。一眼望过去,王府青砖垒砌的墙至少丈八的高,她照着沿边走了一圈儿,慢说角门或者狗洞,连个缺砖的地方都没有。
  显然,郭嘉当是翻墙过去的。
  夏晚咬着一口银牙轻笑了笑,道:“这个总爱翻跟头的贼。”
  “翻跟头有甚好耻的?等甜瓜的病好了,我也得教他反跟头,你道为何?”身后是郭嘉的声音,就在夏晚颂经的途中,他回寮房换了件青面棉布袍子,怀里抱着只暖融融的手炉,塞到了夏晚怀中。
  夏晚小时候最怕郭嘉翻跟头,一直以来,也不知道为何他动不动就喜欢反跟头。
  “为何?”她笑问道。
  郭嘉一甩袍帘,轻轻跺了跺脚,笑的像个顽皮少年:“不过为了练下盘而已。甜瓜亦是如此,他拳头有力,寻常用惯了拳头,力都在胳膊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夏晚犹还傻乎乎的,见郭嘉径直往前走着,因事关儿子,遂又问道:“拳头有力为何不是好事,这又有甚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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