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明记-第10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是福建的汉人,姓陈,祖上因为躲灾,带着一家老小来了台湾,后来娶了番婆,随了乡俗”,一个长相诚恳的汉子结结巴巴说道。
“大爷,我们虽然从了乡俗,但是我们汉人的传统一直没丢啊!今日我们也只是混在后面做做样子”,一众人等在陈姓汉子说完后大声哭告。
“今天来的人里面,汉人多不多?”,高进很有兴趣的想起后世史学界认为台湾汉人是十年以后开始大规模进入的。
陈姓汉子研究了下高进的脸色,感觉没有被马踩死的危险,认真想了想怎么说,道:“多,往上查应该有一大半有汉人血统。”
“我们村附近听他们自己说最早来的有七八百年了,我们家来的晚,也有一百多年了。娶了番婆,繁衍了很多代,很多习气都变了。”
高进呵呵一笑,是啊,南宋的航海技术和商业就非常的发达,这么近的台湾岛,人口暴增的福建人不来开发才怪!
何况蒙元南下,举家带口移民海外的人不在少数,几十万富人去了日本,那穷点的跑到台湾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些家族繁衍下来人数应该也不少。
“跟我们干吧!”,高进举起刀,努力调节脸部疲惫的肌肉,想做个温柔亲切的样子。
陈姓汉人看着一身血迹的高进,举起还在滴血的刀,一脸狞笑,吓得急忙大叫:“大爷饶命,我愿意归降大爷,我会种地!我不要工钱,只要一家人吃饱就行。”
“我们都不要工钱,只要一家人吃饱就行!”,一众人等跪下求饶,叩首哀告!
高进感觉自己的亲切笑脸很成功,大笑道:“那好,你就带着你的人,告诉这到处乱跑的,乖乖的往回走,跟着我们做工,包一家人吃饱。还继续跑的,杀无赦!”
陈姓汉子急忙带着身边的人转身往回走,一路上大声招呼遇到的野人,大喊归降后的条件。野人们围着讨论,同意的就跟着一起走。
不同意的野人,则要面对分成十个小队的高进骑兵的追杀。平原上,就算“飞人”来了也跑不过马,何况累了小半天的野人。
高进带着骑兵,一边杀,一边将视野中的野人群将陈姓汉字的身边赶。
过了中午,陈姓汉子收容的野人大队居然有六千人,按着高进的吩咐,高举着双手,浩浩荡荡的往木寨走。
张金莲已经回了寨门楼上,正看着独孤信带着手下把伤员搬回寨子。
野人的装备很差,战场没有什么太多打扫的,李得胜带了一千人慢慢在折腾。剩下的人扛着武器都回到寨子里,或休息,或帮着救治伤员。
陈若虚在医棚现在是忙的不可开交,上千名的伤员等着医治,好在这次来的时候带了十多个医生,勉强还能对付。
高进派刘贤学骑马回来报信,禀报抓了一大群的野人,需要即刻安排。
张金莲急忙派独孤信和牛厅长整了两千人,带着笔帖式列队出去站好,扛着大堆的绳子准备接受俘虏。
今日一战,僵持战中击杀野人六千多人,不算高进马队追击时单独杀掉的二千人,其余劳役追击斩首三千。
所有高家庄运过来的劳役们都解放了,用前辈的心理看着远处高举着双手走过来的野人。
高进带着王列山打马先到,告诉牛厅长不用绳索,先让人准备饭菜。
陈姓汉子叫做陈大海,现在可是很牛的走在大队的前面,他被高进委任为野人大队大队长,跟着他的兄弟也都成了小队长。
到了木寨下面,高进吩咐陈大海将野人们安排好,一半挖坑,一半搬运尸首,不得偷懒,干完开饭。
在干活的空隙,新投降的野人劳役们轮流到牛厅长带的笔帖式这里登记,有汉人血统的要注明,会给与照顾。
野人们开始干活,轮到登记的,个个绞尽脑汁想着自己祖上与汉人的瓜葛,使劲的往上靠。
高进搬了张凳子,坐着看因为笔帖式不够用,亲自上阵的牛厅长登记野人劳役的姓名,陈大海在一边点头哈腰的陪着。
牛厅长才登记了一个说自己老娘的老娘的老娘是来台汉人的遗腹女,下一个直接就说,我就是汉人。
牛厅长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魁梧的满脸戾气的人,长的完全是野夷的模样。陈大海也在旁边道:“卓布,我从小就认识你,你家明显都是平地番嘛!”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汉人,我就是汉人!我会说汉话!”,叫卓布的男子很坚定的说。
高进惊奇道:“你会说汉话!说说看?”
“鸟人!”,卓步很淡定的向高进说道。
牛厅长惊诧的看着陈大海,陈大海涨红着脸急忙向高进解释道:“卓布不懂汉语,高庄主息怒,这是卓布平日里学我骂人时候说的话。”
“鸟人!”,卓布看着大家没反应,着急的大声重复道。
高进很无语,如此国粹精华,居然能无师自通,天赋啊!
牛厅长看庄主很无奈,摇了摇头,忍着笑很自然的直接在卓布的名字后写了个新附汉人,挥手道:“下一个!”
下面热闹了,有样学样的野人们急忙将平日里学来的汉话朝着高进大声说了出来!
老狗、猪狗、老猪狗、秃驴、畜生一齐出现,被骂的狗血临头的高进斜眼看着陈大海道:“这些人都是你邻居!”
陈大海擦着貌似憨厚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低头道:“有的是,不过已经分开好多年了!他们在别的村也会和别人学的。有的人和小人并不认识,兴许是自己学别人的。”
大声对着高进说畜生的野人,很热情的上来拉着陈大海的手一顿叽里咕噜,陈大海摆不脱手,尴尬不已。
高进摇了摇头,牛厅长憋着笑一个个登记为新附汉人。
让牛厅长继续主持,高进背着手踱步回寨,想着文明的传播有的时候往往是恶的部分容易流传,又想起后世上户籍的故事。
长叹一声,高进心道,中华中华,入夷者夷这老话,还真是有一定的道理,长着香蕉皮有什么用,关键是有没一颗中华心!
“恭迎夫君大胜归来!”,换回了一身正装的张金莲,带着丫鬟侍卫,在寨门口双手合握,低着头,放在额头前,庄重行着汉礼!
高进看着面前突然有点陌生的女子,浑身散发着精彩绝伦的神色,思考着慢慢的走近,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抬高张金莲的下巴,轻声质问道:“你究竟是出身何处?”
第176章 嘉义
高进说完,竟然放下张金莲的下巴,叹着气、摇着头自顾自的走了。
张金莲一点惊讶,急忙提起裙角,小碎步紧紧跟在高进身后,小心翼翼道:“往事不堪回首,夫君又何必在意!”
“我自然在意,因为甚至你连名字可能都是假的?我如何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呆在一起?”,高进皱着眉头,开始感觉到冲锋陷阵时被野人棍棒打中的位置开始痛疼起来。
两颗晶莹的眼泪在张金莲清亮的眼眸中流出。呆呆站了片刻,张金莲急忙抹了泪珠,急追上去道:“我对夫君的心意是真的!”。
高进看着谦卑的张金莲,道:“你如此优秀,我怎会不喜,只怕你飞上云霄,便忘记了大地!”
张金莲被高进的言语说笑了,道:“君不负我,我不负君!如此脱俗之问!夫君今日难得有如此雅兴!”
高进被着手,昂首向天道:“这里将要起一座城,名叫嘉义,而你,将是嘉义城第一任城主。”
张金莲喜不自胜,拜下行大礼道:“夫君如此信任金莲,金莲今日起誓,日后如若负君,天打雷劈!”
高进低下头,看着张金莲低眉顺目的模样道:“汝当记今日!”
领着高进回了木寨大堂后的内院,张金莲亲自准备汤桶,服侍卸了甲的高进洗澡!
疲惫的高进坐在汤桶里,看着面前只穿了亵衣,前凸后翘的张金莲,摇头叹息。
在教育资源贫乏的这个时代,山窝里怎么可能飞出金凤凰!
真实情况是山窝里可以出美女,但是绝对出不了才女,而美女,最终只是沦为权贵的玩物。
如张金莲这样的女人,稍微给点条件,就爆发出来不一般的气质和各种举止,自然不可能是她所说的一个官府家的受宠侍婢能做的到的。
高进突然醒悟经常念念不忘张金莲泡的那碗茶,其实在江南也算是顶级一绝。
张金莲温柔的替高进搓背,一边爱惜的看着高进青肿的胳膊和后背,心痛道:“夫君,下回不要冲这么前,家中娘和那么多等你回来的女子都在记挂着你!”
“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些人在等待回家!”,高进闭着眼睛颓然道,“不同的,只是多与少,在还是不在!能见的到,还是见不到。但是,说到底,人是孤独的!”
张金莲愣了,没想到高进今天一直说着禅语,感觉有点怪怪的。
“金莲在夫君身边,夫君也孤独吗?”,张金莲放下给高进往身上浇水的勺子,认真的看着高进。
“我连你都看不透,更不要说去看这个世界。你说我孤独吗?可你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你孤独吗?”,高进看着沾着水珠,显得淳朴可爱的张金莲的鹅蛋脸,情不自禁道。
张金莲长叹一声,苦笑道:“十年了,第一次有人问我的过去?可是我又怎么能侮辱我的祖上。”
“我就是张金莲,官府家的婢女,不幸的寡妇,最后赖着嫁给土财暴发户当一个媵!”,张金莲自嘲道。
“又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去!”,高进闭着眼睛感叹道,“认为嫁给土豪暴发户和可耻,那就是过去是官宦人家传世,五品知府门楣为耻,至少应该是三品以上。”
睁开单眼皮小眼,高进盯着张金莲有点惊慌的眼眸,推测道:“十年前的故事,松江府口音,难道你是松江府徐家的人,以你的岁数和徐阶应该没太多的交集,难道是徐阶孙辈家的。”
张金莲脸色如翻书一般快速变的灰暗,眼泪如喷泉涌出,原来,他最懂我!多年的秘密被现在最亲的人掀开老底,幸亦或不幸!
高进抓住毛巾自己擦洗,也不去打扰尽情宣泄着的张金莲。
女人流点眼泪减压,也不见得是坏事!憋在心里,反倒身体容易出各种毛病。郁郁寡欢的女子,得了癌症离世,高进后世看的多了。
高进洗好澡,大步跨出汤桶,大声道:“土财暴发户的媵,还不过来伺候大爷换上新衣!”
张金莲看着牛气哄哄的高进一身壮硕的肌肉,抹了抹眼泪,急忙起身服侍。
“小婢,有何良策处置那些野人劳役?”,怪声怪调的高进伸出双手,站着让张金莲更衣。
张金莲破涕为笑道:“大爷,明日派独孤信带人将他们的家眷都带过来,编排保甲,一甲三户,十户一保。”
“保甲实施连坐法,一人逃跑,一甲挨饿罚劳役。一户逃跑,全保十户挨饿罚劳役。各保联保,甲保出问题,乙保连坐。”
高进看张金莲想都没想的说了一大溜,道:“眼光犀利,这件事情就派你办了,明日我带牛厅长选址,往内走四十里筑城。”
“筑城,工匠够吗?”,张金莲质疑道。
“先做起来,后面的再派。高家庄一无所有都立起来了,这里的基础已经好多了”,说罢,高进整齐披挂,出门巡查去了。
穿着亵衣的张金莲木木的思考着,回忆着,又哭又笑,让白天香和一众丫鬟看的发呆。
与此同时,趴在草丛里的野人酋长,带着几百亲信好不容易的逃回了自己的寨子。
野人酋长和亲信们看着着火的山寨,个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寨子里大肆抢掠,强奸放火正是请来助战的长老和战士。长老和战士们开心的做着平时想做不敢做的事情,个个变成了红了眼的恶魔。
提着滴血的刀,背着抢来的财物,拉着牛,赶着羊,后面牵着捆成一串串的年轻女人,强盗们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家。
悲愤的酋长手下大骂这些全无义气的败类,提起长矛,狂吼着带着身边的战士冲了过去。
疯魔般了的杀神一样,野人酋长带着手下的几百勇士,呐喊着和侵略者混战在一起,没有义气的喊声此起披伏。
一直在野人酋长面前貌似谦恭的长老,哈哈大笑着指挥着手下把野人酋长围住,大声喊着,谈什么义气,你的勇士已经死完了,是该了结我们上世恩怨的时候了。
上一代,野人酋长脑海中蒙了,上一代是好像本族偷袭过对方的主寨,因为对方猎取了本族一个长老的头颅,自己这些年怎么和猎头族走的很近。
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