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檐-第5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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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四月末,玉儿从南苑回宫,至五月初五,宫里摆了家宴过端午,一并庆贺小公主诞生。
这些日子,舒舒带人准备圣驾出行之事,灵昭照旧料理宫内琐事,紫禁城上下井然有序,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和昭妃,除非不得已的场合,已经很久没再正经说过话。
但皇帝对此,仿佛不以为然,坤宁宫是他的温柔乡,翊坤宫也不乏雨露,似乎连皇帝都默认了后妃之间的不和睦。
这一日,众人聚在荣常在这边说闲话,李氏依然不改口无遮拦的毛病,当着众人的面说:“我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哪有什么真正的和睦,对皇后娘娘来说,昭妃的存在就是威胁,对昭妃娘娘来说,皇后永远压她一头。说什么亲如姐妹,和和睦睦,都是骗人的。”
吉芯在边上撇撇嘴,这个李常在,颠三倒四,当初和自家主子闹得多难堪,转身就荣姐姐荣姐姐地喊,可是没几天又翻脸,如此反反复复,总之她乐意就好,从不管别人是否高兴。
“吉芯,昨天慈宁宫赏的一盒糕饼,你拿来请姐妹们尝尝。”荣常在吩咐道,“沏一壶菊花普洱,配糕饼最合适。”
纳兰氏坐在一旁,朝自己的宫女使了眼色。
不久后,茶点奉上,李氏把玩着手里精致的点心说:“太皇太后也太偏心,不过是一盒糕点,就只有荣姐姐的份吗?哪怕分我们两块也好。”
荣常在笑道:“就说是分给大家吃的,不过是送到我这里来。”
李氏大口吃了糕点,口齿不清地说:“算了吧,我们不过是沾了荣姐姐肚子的光,连您自己也是,沾了孩子的光。”
纳兰氏吃着糕点说:“到底是慈宁宫做的点心,甜而不腻,式样又精美。”
赫舍里常在道:“纳兰姐姐平日里不爱吃甜的,今日倒是赏脸。”
纳兰氏含笑:“太皇太后赏赐的糕点,怎么能不好好享用,倒是荣姐姐,怀着孩子要少吃甜的,咱们替她吃了吧。”
荣常在和气地说:“是啊,我不敢拂逆太皇太后的好意,但这一阵,吃不下甜食,放着怕坏了,你们分了才好。”
如此,众人说些玩笑话,打发了半天时光,可傍晚日落,那边院子里就热闹了。
纳兰氏的宫女跑回来,贴在她的耳边说:“都在闹肚子了,轻的肚子疼,重的拉肚子,人仰马翻的。”
纳兰氏握着手里,被捂得发烫的玉佩,淡漠地说:“再过会儿,我们去问候一声。”
可是半个时辰后,因宣太医惊动了翊坤宫和坤宁宫,昭妃派人来问怎么会一下子所有人都吃坏肚子,一路查到御膳房,闹得动静不小。
又过不久,坤宁宫便下了懿旨,道是李氏等身体不适,这些日子不宜侍奉皇帝,两个月之内,暂且撤了膳牌。
既然是皇后的懿旨,灵昭照着办就是,冬云去传了话,回来后小声说:“皇后娘娘怪狠心,一下子两个月,这下宫里统共剩下几个人能伺候皇上,转来转去,皇上是转不出坤宁宫了。”
灵昭瞪了她一眼,虽然冬云说的话,也是她心里所想,但还是道:“不要给我惹麻烦,如今各自相安,我很满足。”
那之后的日子,每日傍晚送到皇帝面前的膳牌,少了一大半。
玄烨不是去坤宁宫,就是到灵昭身边,再除去怀孕的荣常在,和产后恢复中的董答应,就只剩下纳兰氏。
然而李氏等人闹肚子的病早已康复,可皇后的懿旨是撤膳牌两个月,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纳兰氏一天天地被乾清宫派人接走,恨得咬牙切齿。
五月末,三阿哥去世七七四十九天,因非死于疫病,没有太多忌讳,阿哥所里还留存着一些三阿哥的遗物。
纳兰氏自行到翊坤宫请旨,希望能允许她去将东西收回来,灵昭自然是答应了。
阿哥所里还养着小公主,纳兰氏没有逗留太久,收了东西,沿着东路宫道往回走,迎面遇见从宁寿宫请安出来的李常在她们。
李氏带着赫舍里氏将她拦下,开门见山地问:“为什么那天只有我们闹肚子?御膳房的饭菜是一样的,荣姐姐屋子里的糕点茶水也是一样的,为什么只有你没事?”
纳兰氏问:“妹妹的意思是?”
李常在恨道:“是不是你故意的,你故意给我们下药,好让我们都伺候不了皇上,被你一个人占尽机会?”
“就算你们都不能伺候皇上,就代表我一定能伺候皇上吗?”纳兰氏反问,“我何必自作聪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若出手伤害你们,早晚会败露,难道我不想活了?”
赫舍里氏上前拉架:“纳兰姐姐,你别放在心上,李姐姐是气不过,你也知道,我们一同进宫,这就三年了。”
“你说什么呢?”李常在却冲着赫舍里氏道,“你憋不住吧,和我什么相干,我不过是来讨个公道。”
纳兰氏道:“我不想和你争辩,我要回去了,昭妃娘娘允许我为三阿哥烧些纸钱,我不能耽误吉时。”
李氏见一旁的宫女手里,捧着一些孩子的玩具和襁褓,便道:“不如就让三阿哥来见证这一切,让三阿哥睁眼看看她的额娘,若是做了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事,就绝没有好下场。”
她从纳兰氏面前走过,故意撞在那宫女身上,三阿哥的东西落了一地,她又踩着花盆底子从上头碾过。
赫舍里氏看得心惊胆战,帮忙要捡拾,被纳兰氏呵斥:“不许碰,你们谁都不许碰。”
“那……我走了,纳兰姐姐,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别放在心上。”赫舍里氏尴尬地说完这几句,也跟着走了。
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纳兰氏默默握紧了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后,便跪下一件一件拾起来,拍打着襁褓上的脚印,小心翼翼地折叠好。
“主子,像是圣驾过来了。”忽然,她的宫女在边上说,“咱们赶紧走吧。”
纳兰氏的心砰砰直跳,忙道:“不走,你别看那里,背过身。”
她说着,把收好的东西重新散落在地上,将襁褓又在地上蹭了蹭,不多时,后面的人靠近了,便听见李总管问:“谁在前头,皇上驾到,还不让开。”
纳兰氏慌忙起身,退到一旁行礼。
玄烨端坐肩舆之上,见这光景,命落轿,一直走到了纳兰氏身边。
“这是怎么了?”玄烨问,“怎么落了一地?”
“回皇上的话,是臣妾不小心,惊扰了皇上圣驾。”纳兰氏道,“这些是三阿哥的遗物,昭妃娘娘恩准臣妾收起来,刚才走过这里,不小心……”
“皇上,不是的,是李常在打落的。”边上的宫女突然道,“李常在她们闹肚子被皇后娘娘停了膳牌,偏诬赖是我家主子为了博得圣宠而害她们,方才大吵大闹,还诅咒三阿哥,把三哥的玩具襁褓都放在地上踩。”
“你闭嘴。”纳兰氏呵斥自己的宫女,慌忙将东西都收拢,捧着站在路边道,低眉垂首地说,“皇上,您先行吧。”
第859章 二阿哥的亲近
玄烨叹息:“李氏嘴巴不饶人,她当着朕的面,也是想说什么说什么,原本朕只当是她性情直爽,没想到还如此冷血残酷。”
纳兰氏屈膝道:“皇上,婢女无状,臣妾必定严加教导,李常在方才只是无意地碰撞,是这婢子自己摔了东西,胆敢诬陷他人。”
玄烨伸手搀扶她:“不论是谁的过错,失了三阿哥,都是你心中的痛。然大阿哥夭折后,太皇太后因伤心而身体不适,朕实在不愿三阿哥的死,再惹她老人家难过,所以一直以来都淡淡的面对,希望你莫要误解是朕无情。”
纳兰氏泫然欲泣,明眸含泪,楚楚可怜道:“皇上,臣妾怎能误会您,难道皇上不是锥心之痛吗?”
玄烨颔首:“朕知道,你很懂事。既然你不愿起纷争,朕就不追究李氏之过,免得她日后又和你过不去,朕的心意,你自己明白就好。”
“大李子,送纳兰常在回去,替朕也给三阿哥烧些纸钱香火。”玄烨这般吩咐,又温和地嘱咐了几句,才转身往宁寿宫的门走去。
大李子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说:“纳兰常在,奴才替您拿东西?”
纳兰氏向皇帝离去的方向福了福,才道:“有劳李总管,可李总管不能离了皇上身边,您派个小太监跟着我便是,我也不愿太张扬了。”
大李子从了,之后目送纳兰常在离去,才赶回宁寿宫。
皇帝没在太后跟前提起这件事,不过是日常的问安,离了宁寿宫后,玄烨才问大李子:“你怎么没跟去?”
大李子说了纳兰氏的意思,玄烨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深的笑容,大李子跟了皇帝那么多年,一眼就知道,人家那笑,不是因为高兴。
皇帝终日在朝堂上与大臣们斗智斗勇,后宫的娘娘们,若是觉得随随便便就能俘获圣心,那也太天真,至少在大李子看来,很多事,当今皇帝不是不知道,只是看他想不想计较。
“明珠和纳兰容若皆是可用之才,朕会好好利用。”玄烨道,“今晚翻纳兰氏的牌子。”
大李子躬身道:“奴才领旨。”
那天夜里,纳兰常在又被乾清宫的人接走,气得李氏直跺脚,但人家不仅讨皇帝喜欢,肚子也争气,一个月后,太医院向翊坤宫禀告,常在纳兰氏有了身孕。
对于此,灵昭早已麻木,太医说她的身体没有异样,也不见服用虎狼之药引起损伤,只怕还是太年轻,未完全长开,耐心等上几年,必定能开花结果。
太后也安慰灵昭,说早出生的皇子们,因皇帝本身年轻且太忙碌,无暇照顾抚养,父子感情必然淡泊。
待晚几年生的皇阿哥,皇帝像个父亲的样儿了,见了小儿子们必然喜欢,父亲感情一定比哥哥们来得强。
太后要灵昭别急,慢慢的来,该来的缘分,迟早会来。
转眼已是七月,七夕佳节,宁寿宫张罗了乞巧趣事,引得妃嫔和宗亲女眷们团聚热闹,里里外外自然是灵昭带人打理,每每旁人欢声笑语时,她已经疲倦得提不起任何兴致,今日亦如是。
她带着冬云退了出去,想到安静的偏殿去歇一歇,可迎面跑来小娃娃扑在她身上,抓着她的裙摆,咯咯笑着。
“二阿哥。”灵昭蹲下来,“二阿哥,你长这么大了?”
后面一群乳母嬷嬷跟上来,纷纷向昭妃行礼,承祜却抓着昭妃的手,要往人多热闹的地方去。
灵昭不置可否,可是小手抓着自己的手指头,那么滚烫那么有劲道,她不由自主地就跟上了脚步。
那之后一晚上,二阿哥时不时跑来找灵昭,给她果子,给她玩具,捧了一只柑橘,咿咿呀呀指挥灵昭剥给他吃。
皇后就在太后身边坐着,与几位亲王福晋谈笑风生,似乎根本就没在意儿子在做什么。
直到小阿哥该入睡的时辰,桑格带着乳母来,要抱孩子回坤宁宫,二阿哥很听话,从灵昭身上下来,一手拉着桑格,朝灵昭用力挥手,高高兴兴地跟着走了。
七夕宴散去,宗亲女眷陆续离宫,宫嫔们也纷纷回各自的住处,皇后的肩舆和昭妃的肩舆先后离去,李氏便好奇地问众人:“你们瞧见没有,二阿哥和昭妃娘娘亲昵了一晚上,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二阿哥是翊坤宫的孩子。”
荣常在和纳兰氏互相看了眼,没搭理她。
这边厢,宫女们伺候昭妃娘娘洗漱,灵昭木愣愣地站着,任凭摆布,一晃神,已经换了寝衣散下青丝,她轻轻一叹:“冬云,给我沏碗茶来。”
冬云道:“要不热一碗牛奶来,夜深了喝茶怕睡不着。”
灵昭却笑道:“二阿哥刚才饿了,就扒我的衣襟,吓得他的奶娘脸色都变了,赶紧抱走去喂,留下我在那儿哭笑不得。”
冬云笑道:“二阿哥实在可爱,不像大阿哥,不爱亲近人。”
灵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指间还留存着怀抱那孩子的感觉,可忽然,悲从中来。
“我若有自己的孩子,该多好。”灵昭放下手,绝望地闭上眼睛,“太后要我慢慢等,等到何时?二阿哥固然可爱,那也是皇后的孩子。”
冬云说:“皇后娘娘还是挺大方的,二阿哥和您玩了一晚上,她看都没看一眼。”
灵昭躺了下去,蜷缩着身体说:“我就见不得她的大方,可我也知道,她是真正如此,我看不惯,是因为我自己做不到。”
冬云劝道:“您别这么说,这宫里宫外,谁不夸您好。”
灵昭翻了个身,兀自喃喃:“夸我好,能当饭吃吗?”
且说荣常在和纳兰氏先后怀孕,春天以来,灵昭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宫里再挑不出一个稳重的人能协助自己,灵昭宁愿事事亲力亲为。
皇帝九月侍奉太皇太后出行,八月十五还要在宫里过,灵昭只能指望忙过这一阵,趁帝后都不在宫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