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檐-第4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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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也没多多少。”
玉儿道:“那就找几个师傅正经教他,自己乱摔,摔出伤痛来如何了得。”
苏麻喇却说:“人家不要呢,佟国纲大人早给安排了,皇上不要,他说他就玩玩。”
玉儿欲言又止,把一些到嘴边的话又吞下,就算是对苏麻喇,她也暂时不想说破。
她早就觉得玄烨和舒舒一道有什么瞒着自己,他们这一通“疯玩”,绝不是没道理的。
未来皇帝的路,总要自己去闯荡,玄烨现在就有勇气有魄力,做祖母的,只要在背后坚定地守望他就好。
“主子。”苏麻喇说道,“昭妃送来的节礼,您要有所表示才好。”
玉儿回过神,颔首道:“照老规矩吧,但凡舒舒有的,也给灵昭备一份。”
翊坤宫里,灵昭正给家人写信,告诉他们节礼已经送到慈宁宫,但这样的事派人大大方方传句话就好,其实她该写的,是手边那几封信的回函。
父亲问她皇帝最近在宫里和世家子弟们摔跤玩耍,是真胡闹,还是另有所图,这事儿已经前后催了三遍,灵昭一直未给予回复。
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根本不知道。
她几乎没有机会接近皇帝,太皇太后不允许妃嫔靠近书房或是前朝,但赫舍里舒舒就不一样,这紫禁城,没有什么地方是她不能踏足的。
灵昭心里既觉得委屈,又不肯低声下气地去求来什么恩典。
“阿玛他们在宫里有眼线,为什么还总事事都要问我。”灵昭放下笔,对站在一边的冬云说,“何必为难我,何必叫我背叛皇上,就因为这样,我总不敢正眼直视他,每每遇见皇上,就心虚得很。”
冬云怯然道:“老爷们一定是对眼线也心存怀疑,一件事倘若您说的也一样,他们才能真正信了,再如何精明能干的眼线,也抵不过自家女儿可信呀。”
灵昭摇头:“只怕是反一反。”
冬云不懂,问:“反一反?”
灵昭苦笑道:“他们是在监视我,是否忠诚于家族,同一件事,他们一定更相信安插在内宫的眼线。”
冬云嗫嚅:“小姐何必这样悲观。”
灵昭却心若明镜:“阿玛就是吃定了,离不开那个家。”
冬云劝道:“您别这么说。”
“怪我自己不争气,不缺胳膊不缺腿,额娘给我生了张好看的脸蛋,可我就是没法儿讨人喜欢。”灵昭含泪道,“人家脑袋上顶那么长一条疤,都比我强……”
这事儿没得解,冬云明白,除非有一天皇上对小姐宠爱有加,不然小姐永远只会把自己埋在自卑的阴影里,任何事都能成为她自卑的来源。
而她越自卑,就越好强,花儿似的年纪,连翊坤宫的宫人都害怕她。
转眼便是中秋佳节,范文程故世虽令人悲伤,到底不是皇家人,即便玉儿有心为自己的老朋友和先生致哀悼念,还是要端着爱新觉罗家的体面,早早就下了懿旨,请王公大臣们于中秋夜进宫享宴。
不巧的是,今次遏必隆感染风寒,虽不是要命的症候,但动不动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到了御前失仪,不论如何也不能进宫了。
灵昭没来由的松了口气,只收到嫡母给她的信,说:“老爷要交代的事,都在信上了,今日娘娘若是得闲,就把信回了吧,我好直接带回去。”
灵昭接过信,却是心头一紧,抬眸问嫡母:“额娘,家里一直都是用这信封吗?”
遏必隆夫人愣了愣:“我也不清楚,怎么了?”
灵昭担心嫡母回家乱说,横生枝节,便敷衍:“我瞧着纸质极好,家里若是有的多,拿些我来,太皇太后时常与二位长公主通信,这样好的信封才经得住路上颠簸。”
遏必隆夫人果然信了,答应道:“这样简单的事,你早说啊,太皇太后要什么,咱们还能不尽心去办?”
如此,中秋节过后第二天,灵昭就收到家里送来的一沓空信封,知是要送给太皇太后用的,还拿上好的楠木盒子装了,锦缎裹了,弄得体体面面。
灵昭看着一匣子信封发呆,再从上了锁的柜子里抽出一摞还没来得及销毁的家书,两边完全不同的信封,难道这么巧,从昨天开始,家里突然换信封用了吗?
回忆起来,灵昭不止一次发现信纸的折痕有重叠,像是被展开过,又再叠起来,彼时没有多想,可如今串起来,灵昭明白,是有人监控了她的和家里的书信往来,阿玛的信也好,她的信也好,都要再经过一道手才能传递。
她惊恐地看着自己屋子里的宫女,再看看站在窗外的太监,他们之中,又或是这翊坤宫墙外,有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她。
太皇太后,还是皇帝?不论是谁,灵昭都心灰意冷。
眼下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将族人的家信销毁,冬云跑了趟内务府领月例归来,就闻见烟火气息,闯进小姐的寝殿,她正蹲在火盆边烧信。
“小姐?”冬云吓着了,“您没事吧?
“我早该想到才对,是我太傻了。”灵昭柔嫩的手,被火舌燎出大水泡,疼得钻心。
“小姐……”
翊坤宫里如此浓烈的焚烧气息,引得宫里防范火班闯来,闹出不小的动静。火灾乃宫闱大忌,灵昭头一次遭到了玉儿的训斥,命她闭门思过半日,好生反省。
慈宁宫的人传话到乾清宫,大李子硬着头皮来对玄烨说:“太皇太后问,这事儿您管不管。”
玄烨不大耐烦:“她什么不好玩,玩火?闭门思过都算轻的,你叫朕试试,皇祖母还不把朕的腿打断?”
大李子却跪下,说:“皇上,奴才怕是有一件事,给办坏了,眼下还摸不清,昭妃娘娘是不是察觉了。”
“什么事?”
“就是钮祜禄家与翊坤宫往来的书信。”
玄烨听罢,恼道:“朕就知道,百密必有一疏。”
想来,拆过的信封不论如何也无法还原,大李子便从一开始使用同一种信封,且预备了数百个空信封,以防将来捉襟见肘突然不够用。没想到今次,遏必隆竟然让夫人,亲手给女儿送了封信,心细如发的昭妃娘娘,立刻就察觉了。
翊坤宫里有玄烨的眼线,这事儿就算不闹得防范火班出面灭火,玄烨也早晚会知道,但这下子闹出了动静,再要做什么,就惹眼了。
“她若是告诉遏必隆,他们的信函被拦截控制。”玄烨眼中寒光轻闪,“朕就杀了她。”
大李子吓得一颗心险些跳出来,大口咽了唾沫:“皇上,皇上……您要冷静。”
那之后,玄烨就先去慈宁宫,向祖母坦率事情出了纰漏,他阅历浅经历少,一时不知如何处置最妥善,仿佛一点儿不觉得丢脸没面子,大大方方地来求助皇祖母。
玄烨的性情,和福临当初全然不同,福临那会儿但凡有点什么不顺心,就跟天要塌了似的,又急又燥,弄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玉儿欣慰不已,安抚孙儿道:“没什么大不了,他们若没这点觉悟和准备,也别在大清朝堂上混了。”
第747章 朕很小气,是不是?
苏麻喇在一旁嗔笑:“什么混啊混的,您说这么粗俗的话,叫皇上笑话。”
玉儿不屑:“成天咬文嚼字地说话,哪里像过日子,玄烨是我孙子,又不是大臣。”她问玄烨,“皇祖母的话,你听懂了吗?”
玄烨则是轻松了好些,连连点头:“孙儿懂。”
但眼下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拦截书信一事,就算灵昭不说出去,她在屋子里焚烧信件引起那么大的动静,钮祜禄一族和鳌拜必定有所怀疑,一旦被他们捉了把柄,必定是大风波。
“孙儿再也不想看见鳌拜滥杀无辜。”玄烨说,“他不过是想用人血来恐吓朕,可是朕不怕。”
“容我想一想。”玉儿念着,之后沉思半晌,才开口说:“玄烨,一时半刻,没有好的解决法子能避开你和灵昭之间说清楚,可皇祖母知道,你不想对她说清楚。”
玄烨轻声嘀咕了一句,玉儿没听清楚,苏麻喇则识趣地退下了。
玄烨朝门外看了看,才道:“皇祖母,您能替孙儿担下这件事吗,就说是您拦截了她的信。”
玉儿失笑:“你还真不客气。”
玄烨跪下道:“孙儿有错,可大局为重,皇祖母,孙儿实在没更好的法子。”
玉儿命他起来,祖孙俩对坐,她耐心地说:“事情我可以担,可安抚灵昭,开解她,引导她,必须由你来。玄烨,你已经成人,男女之间情和欲到底有什么区别,你心里也有所明白。皇祖母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钮祜禄灵昭对你有情,她在乎你。”
“可朕与她并没什么交往,这就要一年了,连话都没说上过几句。”玄烨一脸莫名,“她喜欢朕什么?”
“那就是她自己的事儿,男欢女爱,哪有什么道理,喜欢便是喜欢,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也能对上眼啊。”玉儿说,“这是很深奥但也很简单的事,就看当事之人要如何取舍。”
“可是孙儿不喜欢她,心里膈应得很。”玄烨恨道,“她叫鳌拜义父,难道朕还成了鳌拜的女婿不成?”
“这些话,你反反复复对我说过,咱们不提了。”玉儿道,“皇祖母就问你,这事儿你去不去解决,你想不想让她真正成为你的棋子,对你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是不能了,她愿意,朕也不信。”少年皇帝坚决地说,“皇祖母,朕不喜欢她。”
玉儿知道,玄烨这会儿还有些小孩子脾气,等再过十年,他就不会说这么草率的话。眼下责备他没用,强迫他也不管事,唯有慢慢引导,慢慢地劝。
“不如,和舒舒商量?”玉儿道,“女人家,最懂女人家的事,而看管好后宫,也是舒舒的责任。”
“孙儿不愿拿别人的事叫舒舒烦心。”玄烨说,“舒舒是皇后。”
玉儿嗔道:“知道了,舒舒是你的心肝宝贝,皇祖母就是挡箭牌。”
玄烨笑了,露出几分小孙子的模样:“您别这么说。”
玉儿在孙儿脑袋上重重一敲:“有时候觉得你是大人了,可常常还耍小孩子脾气,玄烨,皇祖母不与你玩笑,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明天来给我一个答复。这事儿不能拖,越拖灵昭的心越寒。”
玄烨没敢顶撞祖母,可回过头对大李子说:“她心寒,朕还心寒呢,是谁错在先?皇祖母说的对,既然敢往来书信说大逆不道的话,就该有所觉悟早晚被朕拦截,说白了,他们就没把朕当皇帝,处处小看朕。”
大李子好生道:“皇上,您在气头上,您且冷静冷静,奴才相信,您一定会有最好的法子来解决这件事。”
玄烨看着大李子,问他:“朕很小气,是不是?”
大李子说:“昭妃娘娘是您的妃子,就算您不喜欢,处处忌惮,您心里对她依然有责任。皇上,您若真是冷血无情的人,又怎么会烦恼呢。”
初涉人事的玄烨,对男女之情颇有些自以为是,说:“你这话,只怕皇后不爱听,皇后怎么会希望朕在心里容下别的女子。”
大李子说:“奴才以为,这是两码事,更何况,皇后娘娘心怀宽广,娘娘她不会拿任何一个女子来和自己比,任何人都不配不是吗?”
玄烨不大服气,可大李子说的话却叫他无法反驳,一个内侍公公说的话,都这样大度,他堂堂天子,真要和一个年轻姑娘过不去吗?
因今日翊坤宫焚烧东西引起恐慌,各宫都在敦促警示防火防灾,坤宁宫里,石榴刚教训完宫人们,来向舒舒复命。
“翊坤宫的人,怎么样了?”舒舒问。
“太皇太后说,都是年轻的孩子,就不打打杀杀了,昭妃娘娘身边的冬云,罚了半年的月例,其余宫人各罚一个月,都闭门思过。”石榴应道,“自然对钮祜禄一族而言,这不值什么钱,昭妃娘娘转身就能贴补他们了。”
“不是银子的事儿,她失了面子,再有……”舒舒心里明白,恐怕钮祜禄氏是发现自己的书信被人拦截了。
“奴婢听前头的说,皇上不大高兴,从慈宁宫回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闷闷的。”石榴道,“娘娘,您要过去瞧瞧吗?”
舒舒摇头:“这是皇上和她之间的事儿,皇上需要我,自然会传召我,不然我就不该擅自插手。钮祜禄氏的皇妃,也是皇上封的,我这个皇后该予以尊重。”
但这日夜里,御膳房传膳,舒舒才入席,玄烨就来了,大大咧咧地闯进来说:“朕一个人吃饭闷,来和你一道吃。”
“你们都下去,我会侍奉皇上。”舒舒吩咐众人,“就等在殿外,也好传你们。”
宫人们纷纷退下,玄烨已经坐下了,举起筷子满桌子晃悠,不知吃什么好,只到舒舒来布菜,夹在他碗里的,他才安心地吃起来。
舒舒去盛汤,玄烨说:“仔细烫手。”
听到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