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檐-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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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笑道:“那鸽子若是冲着我来,你必定来挡在额娘身前了,额娘怎么会和你计较这些事,皇上只管把心放宽,都是一家子人,都平平安安才好。”
福临暗暗松了口气,他其实也后悔,刚才脑子一热,只顾得葭音,竟然撂下了母亲,母子之间自然什么话都能说,怕就怕额娘从此对葭音有了芥蒂。
“她有些受惊吓,一时情绪不稳定。”福临随口道,“待平静下来,必定来向您问安的。”
玉儿笑:“不拘这些礼数,你知道的,额娘从不在这上头做规矩。”
她一面说着,朝门外看了又看,迟迟不见元曦来,便直接对福临说:“明日还看戏,不然那些个福晋,不定要怎么在外头乱说话,而且我正在兴头上,好些日子没想这么痛痛快快地玩上几天了。你明日若得闲,也来。”
福临愕然,他刚训斥了元曦,叫她明天别折腾。再细细想,她辛辛苦苦忙了那么久,到头来,没落到一句好话,连着两天都被自己训斥。
玉儿见皇帝眼神飘忽,待他离去后,苏麻喇才从门前打听到,佟嫔娘娘被皇上训斥,她已经先回景仁宫去了。
“爱的时候,连宫殿都能为她挪,什么规矩都不是规矩,一旦从眼珠子里抠出来,就横竖都看不惯,再也塞不回去了。”玉儿心疼极了,她是最能明白元曦痛苦的人,可她从前能不管不顾地离家出走,能发脾气,甚至和皇太极吵架翻脸,她能肆无忌惮地向所有人表现她的痛苦,可元曦只能藏在心里,只能一个人受着。
“格格,皇上是对事不对人,换一个人打理这次的事儿,皇上必定也说一样的话。”苏麻喇都不知道自己,在圆什么,说的毫无底气。
玉儿也懒得再提,只道:“把玄烨抱回去吧,他睡着了吗?好好送回去,告诉元曦,我这儿一切都好,不必她惦记,明日一切照旧,我还没尽兴呢。”
景仁宫里,一片寂静,元曦蜷缩在窗下,身上盖了半床毯子,目光怔怔地呆了好久,知道乳母将睡着的三阿哥送来,她才回过神。
“睡得真好,一路上抱来也没醒吗?”元曦看着儿子,露出温柔的笑容,对乳母说,“去歇着吧,我自己带他一会儿。”
儿子在怀里咕哝,小嘴巴噘着发出“嘬嘬”声,两岁半了还馋吃奶,醒着时人小鬼大,脾气也坏,偶尔叫人生气,睡着了,真是又香又软,怎么看都爱不够。
“石榴,你给家里捎信,过几天,我想请哥哥进宫一趟,额娘不必来,我暂时只想见哥哥。”元曦抬起头,眼中又有了光芒,“要哥哥顺便给他的大外甥,带些好玩儿的来。”
第533章 元曦怎么了?
这一日,悦常在在承乾宫里陪伴堂姐,直到日落前,乾清宫来人说皇帝就快移驾,她才匆匆离了。
葭音命小宫女将茶几收拾一番,她去镜子前整理仪容,添香捧着小镜子来,为小姐照一照后脑勺的发髻,摇头晃脑地说:“女为……悦己者容。”
“仪容端正,是每个妃嫔必须遵守的规矩。”葭音淡淡地说,“叫你正经念书不念,这样的话倒是学了满肚子。”
添香嘿嘿笑着,放下镜子,要去为皇帝准备些茶水,再看今日的时辰,估摸着皇帝恐怕要来用晚膳的,且有的忙碌。
但她走到后院,听见几个小宫女窃窃私语:“那个冬燕真是狗仗人势,幸好她不是跟着咱们娘娘的,不然还了得。”
另一个哼道:“她刚才使唤我们的架势,敢情要把自己当主子了。”
“你们说什么呢?”添香走来问,“方才出什么事了?”
大家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不过是添香能在这承乾宫里说了算,便纷纷向她告状,说悦常在的宫女冬燕,跑到承乾宫差遣起她们来。
还说冬燕平日里名声就坏,死命巴结吴总管,转过身就自以为是地对别人都颐指气使。
添香听了好些话,她也察觉到那个冬燕每次看见自己,都拿眼睛上上下下不怀好意地打量她,不和善也不亲切,好像老大不服气似的。
她回寝殿学给葭音听,葭音不以为然,淡漠地说:“在两处住着,也并不常见面,今日情况特殊,她才来的。其实我和葭悦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往后不叫她来便是了。”
“小姐,她们说,指不定悦常在心里嫉妒您,甚至恨您呢。”添香嘀咕道,“宫里人都说,悦常在早些时候得皇上喜欢,是因为……”
“添香。”葭音打断了婢女的话,肃然道,“这件事,苏麻喇姑姑早就对我说明过,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葭悦是葭悦,我是我。”
添香不情愿地哦了一声,心里对咸福宫那主仆俩,倒是越发不喜欢了。
要说起来,前头景仁宫的石榴才是好相处的人,什么都教她提醒她。
就说接驾伺候皇帝这上头的事儿,添香原本怕被其他宫女看不起她什么都不懂,没想到石榴好心来找她,告诉她该怎么做,连吴良辅都夸赞添香聪明机灵,却不知背后都是石榴的功劳。
她又想,石榴那么好,必然是佟嫔娘娘好,只可惜,自家小姐进宫后,把人家佟嫔娘娘的恩宠都抢走了。
她摇了摇头,这不该是她操心的事,人家石榴也没不待见她不是吗。
这会儿功夫,御膳房将各宫的晚膳都送来,景仁宫里有小阿哥在,玄烨有他自己的俸禄,自然比别处要更丰富些。
福临来的路上,正好遇见御膳房送膳,问吴良辅:“景仁宫摆宴了?”
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吴良辅忙道:“皇上,现如今,三阿哥跟着佟嫔娘娘住了,小阿哥每日的分例,不论吃不吃,也一样要送去的。”
“朕忘了……”福临轻轻念了声,转身朝景仁宫走来,想着要去安抚一下元曦。
但刚走到门前,就传来元曦的声音:“玄烨,过来,你再跑额娘不客气了。”
福临站住脚,接着就听见宫女奶娘的笑声,孩子的笑声,后来玄烨像是被捉住了,哇哇尖叫着。
门前值守的太监看见皇帝,正要行礼,却见皇帝又转身离开了,一直走到外头右拐往后面去,显然就是去承乾宫。
院子里依然欢声笑语,小太监咽了咽唾沫,决心不打算说了,说了岂不是更叫人难过。
此刻,后宫各处都是用膳的时辰,咸福宫里,悦常在看着一桌饭菜,懒得动筷子。
虽说她地位低下,远不能和东六宫那两位比,但摆在桌上的饭菜,也足够她吃饱了。
自从太医说她太瘦不容易怀孩子,她便开始用力地吃饭,但那么久过去了,个子是比刚进宫时长了些,自然很快也就到不会再长的年纪。
像是那几年饿坏了身体,如今就算吃得再多,身材不胖也不瘦,一年到头都是这个样子,而之前又被皇帝宠幸过的几次,偏偏也没能怀上。
不过她倒是想得开,从今往后能好好吃饭,怎么都比饿着肚子强,像今天这样毫无胃口,实在少见。
冬燕说:“您再不吃,就凉了,再晚些,御膳房的人要来收碗碟了。”
悦常在摆摆手:“拿去吃吧,我今天不饿。”
冬燕问:“贤妃娘娘给您受气了?”
“那倒也不是,她是那种人吗?”悦常在离座,慵懒地托着腰,可惜太瘦的身体,做这个动作,肚子也挺不起来多少,她心心念念地怀个孩子,真不知几时才能如愿。
“您说这两天的事儿,贤妃和佟嫔,会不会结梁子?”冬燕轻声道,“奴婢听外头的话说,其他宫里的娘娘贵人们都高兴着呢,千载难逢的机会,看见佟嫔当众出丑。”
“她们瞎了还是聋了?”悦常在啧啧不已,嗤笑道,“也难怪一个个,都过得不容易,蠢东西。”
冬燕撇撇嘴:“听说皇上在慈宁宫前把佟嫔骂回去了,佟嫔路都走不稳了。”
悦常在摆弄手指上的戒指,冷冷地说:“皇太后,可也当众给佟佳氏把面子捧回去了,你说皇上大,还是皇太后大?”
“这……”
“她们该念叨的,不是佟嫔遭训斥,而是皇上护着贤妃,丢下太后和皇后不顾。”悦常在心中已经有了算计,“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第三天,慈宁宫前的花园里,依旧热闹,妃嫔们侍奉太后、皇后依序而坐,宫外的宗亲女眷们,能来的也都来了。
这里看不出任何昨天发生过意外的迹象,七福晋笑悠悠地说:“太后,真难得,三天都是晴天,老天爷知道咱们皇太后要看戏,可给脸了。”
玉儿嗔道:“你这话说的,上了年纪越发不尊重,该感谢老天爷恩赐晴天才是。”
她说着话,朝四下看了眼,今天主持一切的元曦,却没有列席,她的座次上空荡荡的,倒是玄烨早早被送来,和顺带着他和三公主在边上玩耍。
“元曦怎么了?”玉儿问苏麻喇,“身子不适?”
苏麻喇垂眸道:“天凉了,娘娘一贯贪凉不记得添衣裳,您是知道的。”
第534章 献艺
何止玉儿在意,人人都在议论,景仁宫今日为何不露面。
昨天元曦在慈宁宫门前被皇帝责备的事,慈宁宫的人虽然不会到处去说,可吴良辅并没有管束他手下的人。
这会子宫里的人早已都知道,自然就会猜测,是不是佟嫔脸上挂不住,又或是故意矫情,企图勾得皇帝心疼。
“现如今皇上另有了心尖上的人,她难再像从前那么顺意了,至少在皇帝跟前,吃不开了。”
坐席后头,陈嫔接过宫女剥好的女子,分了一半给身边的宁嫔,轻声道:“我若是你,就好好忍耐着,谁知道承乾宫将来会怎么样。”
宁嫔慢条斯理地吃着橘子,细思量陈嫔的话,她虽然没有明说,可意思很明确,对付了佟佳氏和三阿哥,回头承乾宫若生个儿子,她便是白忙一场。
所以要等一等,看看承乾宫能风光到怎样一个地步。
“我是无所谓的,皇上大概都想不起我这号人了。”陈嫔笑道,“妹妹你可别轻易放弃,早日晋升封妃,二阿哥才能子以母贵。”
宁嫔将自己面前的鸭油酥,端给陈嫔,陈嫔拣了块,只咬了一口就丢给身边的宫女,叹道:“今天的点心怎么都是咸口的,前两日的绿豆糕很清甜,我还没吃够呢。”
“太后喜欢咸口的点心。”宁嫔道,“咱们自然也要喜欢。”
陈嫔朝前头张望,见皇后跟前换下的点心盘子,也几乎没动过,那紫的发黑的大葡萄,倒是吃了半串,她笑道:“可不是嘛,连皇后都没得选。”
提起皇后,宁嫔心中一沉,除了承乾宫,还有坤宁宫呢,长春宫、启祥宫两位蒙古妃,她都给忘了。
她们年纪小,眼下不被皇帝看得上,但过几年必定要开始侍寝,毕竟是科尔沁送来生儿子的工具,她们生不出,就还会源源不断地送来。
宁嫔突然失去了斗志,她一己之力,想在宫中做些手脚,都是极其困难的事,还要对抗整个科尔沁?简直是痴人说梦。
身边的人,忽然幽幽道:“我听说咸福宫那位和你走得近?别怪我没提醒你,那是个人精。我是很看不惯她的,一股子妖媚劲。”
宁嫔欠身道:“多谢姐姐提醒,我也想明白了。”
这宫里,再不是她们刚来时那么简单了,明着暗着已经凝聚成几股势力,宁嫔除了福全,便一无所有,没有美貌没有恩宠,娘家更是指望不上。
她不能轻易地被董鄂葭悦说动,不能被她推在前头当枪使,她眼下只有保住福全平安长大,才是唯一的希望。
皇太后的眼睛,遍布天下,陈嫔都察觉到咸福宫和自己走得近,恐怕从悦常在第一次踏进翊坤宫的门起,慈宁宫就已经知道了。
宁嫔心里很明白,得罪了谁,都不能得罪皇太后。
前头响起鼓掌声,宁嫔和陈嫔也跟着拍了巴掌,只见苏麻喇从前头往后走,走到了董鄂葭悦的身边。
悦常在正在吃着回京城后就难得一见的香蕉,愣愣地看着苏麻喇,听她说完,便手忙脚乱地放下手里的东西。
“怎么了?”陈嫔张望了几眼,“皇太后怎么惦记起她了。”
不多久,便见宫女们在台上摆了圆凳,悦常在款款而上,冬燕在她身后,捧着琵琶,众人便明白,皇太后是想听一听,那会儿在乾清宫缭绕月余的琵琶声。
董鄂葭悦战战兢兢地向皇太后行礼后,抱起琵琶,手指拨弦,轻拢慢捻抹复挑,玉珠走盘的乐曲,便自园中散开。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玉儿看着台上的人,含笑念了一声,转身问边上的皇后,“是不是?”
皇后念书不多,毕竟小时候没被当做皇后来培养,上赶着送到京城来,连汉语都远不如她的姑姑孟古青利索,就更别说,能听得懂皇太后随便念的一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