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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部分

宫檐-第264部分

小说: 宫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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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还带着几分燥热,到八月里,已是秋风送爽,紫禁城里的银杏叶开始泛黄,过了中秋,雅图长公主们就要回科尔沁。
  皇帝知道路途遥远,额娘必然担忧,便将科尔沁的人请来共享中秋,之后他们好将皇姐接回去。
  这一次住了那么久,玉儿知道孩子们此去再见不易,但她也不愿女儿们路途辛苦,过几年再来长住一阵子也比匆匆相见匆匆离别要强。
  元曦为二位长公主准备了送别的礼物,她们可算得上是自己的贵人,她心中一直充满感激。
  雅图总爱欺负她,捧着礼盒晃了晃说:“谁不知道佟贵人娘家富贵,这里头的东西,不值个百八千两的,我可不要的。”
  玉儿正经道:“她若这样出手阔绰,可就要不得了,你们别逗她。”
  元曦当然懂事,是算着她身为贵人的年俸,送的礼物。
  从前身在富贵,自小把玩金银珠宝长大,不懂钱财为何物,如今自己打点景仁宫里的用度,偶尔帮苏麻喇姑姑应付些慈宁宫里的事,学着持家学着算计,就知道过日子有多不容易。
  纵然天家富贵,可既要维持体面,又不能在史上留下骄奢淫逸的恶名,当家做主可真不容易。
  现下宫里琐碎繁杂的事,都在慈宁宫手里攥着,并非太后独断专权不信任皇后,那是人家根本懒得理会,当着皇帝的面对太后说:“儿臣不懂事,那就劳烦皇额娘了。”
  巴尔娅私下对元曦说:“其实皇后娘娘这样子,等同是把她自己孤立起来,整个紫禁城里最多的就是奴才,不和奴才们大好交道,只顾着高高在上那如何使得。更何况……”
  虽然巴尔娅当时没说,可元曦也明白,她想说更何况皇后不讨皇帝喜欢。
  至于和底下人打交道的事,连她家石榴都懂,会跑去御膳房讨好那里的人,于是御膳房的人也不会顶真地计较她在小厨房里做些什么。
  不过,皇帝真的不喜欢皇后吗?
  元曦不敢轻狂,更不敢妄断,那是皇帝和皇后之间的事,她的欢喜甜蜜都在景仁宫里,出了景仁宫,她就要规矩本分。
  这一回,科尔沁来了很多人,连吴克善亲王也到了,据小泉子说,亲王在坤宁宫里待了足足两个时辰,父女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吴克善亲王出门时,满脸忧愁,气哼哼地往慈宁宫去了。
  但那日晚宴上,元曦见皇后好好的,仿佛还有几分高兴,元曦心想,只要宫里一切天平,皇上少些烦恼事,其实皇后怎么样,她还真不在乎。
  日子一晃,便到了长公主动身离京的这天,元曦在慈宁宫陪着太后送别女儿。
  看见太后站在慈宁宫门下,依依不舍凝望公主远去的模样,她也想到了自己出嫁时额娘的眼泪,好在一年过去后,她在宫里过得这样好,爹娘都该放心了。
  “听说你哥哥娶媳妇了?”玉儿看不见女儿们的身影后,转身见元曦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笑道,“你额娘怎么不往宫里送喜糖?”
  “说是不敢呢,连臣妾也都没吃上。”元曦笑了,搀扶太后进门,说道,“不过我哥哥还真了不得,夏日成亲的,前几天就传话来说,臣妾要做姑姑了。”
  “做了姑姑就是大长辈了。”玉儿笑道,“那你几时让你哥哥做舅舅?”
  元曦脸蛋儿绯红,不知如何回答,玉儿却道:“逗你玩儿的,你还那么小,保重身体要紧,夏日里我说过皇帝,他告诉你了吗?你们两个也太不矜持了,要悠着点。”
  元曦羞得浑身发烫,可她知道,太后对她说这些话,是真把她当自己的孩子看待,羞羞怯怯地答应下:“太后,您别生气,臣妾再不敢了。”
  玉儿乐不可支:“那可不成,你再不敢了,福临该急了。”
  刚好皇帝因担心母亲舍不得姐姐们难过,赶来安抚额娘,进门就听见额娘在笑,轻轻戳着元曦的脑袋,他心里一定,走上前道:“额娘,这人又说什么傻话了?”
  玉儿看看儿子,又看看元曦,正高兴,可突然想起了乾清宫里那越攒越多的字画,心头又不免一沉。
  这日入夜,苏麻喇带着小宫女侍奉太后沐浴,玉儿窝在浴水中,摸到自己渐粗的腰肢,终究抵不过岁月,抵不过养尊处优的生活,夏秋以来心情舒畅,竟然不知不觉地胖了。
  “奴婢胖了好大一圈呢。”苏麻喇说,“如今都不敢用晚膳了。”
  玉儿念叨:“没让他看见,倒也挺好的。”
  苏麻喇不接话,自顾自地说:“格格别难过,就想着公主们和驸马恩爱,小夫妻终于能团聚了。”
  玉儿瞥她一眼:“我还拆散他们了不成?”
  苏麻喇轻轻将佟贵人采来的鲜花放在浴水中,说道:“您吩咐的事,奴婢早就看过了,这几日长公主们在,一直也没机会说。”
  “嗯。”
  “那些字画,全都是董鄂葭音的,您猜得一点儿不错。”苏麻喇道,“也不晓得,安郡王是从哪儿得来的。”


第460章 阿哥公主都是自己的骨肉

  玉儿泡久了有些燥热,从浴桶中起身,宫女们纷纷来伺候,她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不会觉得尴尬,不知从几时起,连她的身体都不属于她了。
  不过这都是闲来的悲春伤秋,懒得去多想,也无暇去想。
  坐下梳头,玉儿对苏麻喇说:“皇帝身边,总要有几个投其所好的人哄他高兴,只要不太过,我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您说的是。”
  “但福临心里到底怎么想呢,下一次选秀之后,董鄂氏就过了选秀的年纪,福临打算怎么安置?”玉儿道,“虽然也有别家的姑娘要再等三年才有去向,可只有董鄂氏的字画,被收藏在乾清宫里,我倒是不愿多想,他却越来越不收敛。”
  “您别动气,不如找个合适的时候,和皇上仔细说说?”苏麻喇道,“皇上若是喜欢,不等选秀直接把人接进宫,又如何?”
  玉儿道:“坤宁宫能答应?”
  苏麻喇苦笑:“您看奴婢,糊涂了。”
  玉儿叹息:“也许福临是明白孟古青太强势,宫里一时难以太平,既然给不了人家安逸的日子,越是喜欢的反而越舍不得留在身边,如元曦这般后来才喜欢上,也算是缘分了。”
  苏麻喇道:“佟贵人一心在皇上身上,就不知那一位……”
  玉儿无奈,吩咐道:“总之你派人盯着些,别叫岳乐怂恿皇帝做出更过分的事,什么在宫外金屋藏娇,你若敢包庇,我就把你送回科尔沁。”
  “您这话说的,奴婢还能瞒您什么事?”苏麻喇嗔道,“公报私仇,原本就嫌我了是吗?”
  且说紫禁城的银杏叶,一寸寸变得金黄,旧年入秋后的日子,元曦除了晨昏定省外几乎不出门,只看得到景仁宫角落里几分秋色,前头大好的风光,纵然从边上走过也不敢抬头。
  如今又一年深秋,才发现这紫禁城是这般壮美瑰丽,那一日和巴尔娅姐姐一道跟着太后,到慈宁宫前的花园,和武英殿后头转了一圈,满树满树金黄灿灿的银杏,风一吹,叶轻轻落,宛如人间仙境。
  “文华殿那儿还没修好,断壁残垣的。”玉儿踩着厚软的落叶,对元曦和巴尔娅说,“不然那里银杏树更多更美,将来等皇上把文华殿修好了,你们再去看看。”
  不多时,在一大群宫女嬷嬷的拥簇下,大腹便便的陈贵人和杨贵人,也来一道赏银杏。
  她们产期相近,都在年末光景,玉儿正因为雅图和阿图的孩子回去了觉得寂寞冷清,就盼着她们分娩,给宫里添几分热闹。
  陈氏和杨氏二人同住储秀宫,怀孕之后所有的事都有慈宁宫照料,自然无人敢怠慢,孟古青也不敢上门去找茬,算是安安稳稳地度过了整个孕期。
  陪着皇太后逛了一圈园子后,巴尔娅和元曦便送二位回储秀宫,恰好遇见皇后带着几位贵人从后面御花园过来。
  见四人请安,有人故意在皇后面前说:“娘娘,臣妾也想去看看从前的花园,听说那里的银杏树最多。”
  孟古青绕着两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转了一圈,冷笑道:“你们想去,就赶紧把肚子挺起来,要自己争气,又或是……”
  她走到佟元曦的面前,道:“又或是能有佟贵人七八分姿色,你们有吗?”
  整整一年,元曦已经习惯了皇后的刻薄,她也接受了这世上真有娘胎里就带着恶意出生的人的现实。
  反正若要她自己这么活着,她会累死的,可皇后乐此不疲,那就只能证明,她天生就是这样的。
  皇后一行人扬长而去,元曦和巴尔娅搀扶两个孕妇继续前行,正要进门,却见宁贵人带着她的宫女从御花园出来。
  宁贵人倒是没什么,但她身边的宫女满脸的眼泪,嘴角还有血迹,可看脸颊并没有红肿,好像不是挨的耳光。
  宁贵人见到她们,稍稍点头致意,就径直走过去了。
  “她们好像,总是欺负宁贵人。”杨贵人扶着硕大的肚子说,“她们不敢对宁贵人动手,就折腾她的宫女,我屋子里的奴才说,前几日翊坤宫的人还来讨过膏药。”
  元曦和巴尔娅互相看了眼,纵然心里愤愤不平,也爱莫能助,曾几何时她们也被皇后折磨得生不如死。
  “少管闲事吧。”陈贵人说,“咱们自己太平就好。”
  元曦和巴尔娅送到门前后,就一道去景仁宫,佟府中秋节上送来的贺礼元曦还没来得及拆,和姐姐一道拆了,有好的东西就分她一些。
  小泉子在外头转了一圈回来,便告诉她们,刚才宁贵人在御花园捡落叶,遇见皇后带着其他人去赏景。
  似乎为了能不能捡落叶的事,宁贵人身边的宫女多嘴了一句,就被按在地上撬开嘴巴,把大把大把地落叶往她嘴里塞,让她吃下去。
  “怪不得嘴角淌着血,嘴巴都撕裂了吧。”巴尔娅捧着一块绸缎,难过的说,“她们一个个跟着皇后,也变成妖魔鬼怪了,这样折腾人。”
  元曦想到福临曾告诫她的话,皇帝心里该多厌恶这样的事,皇后为什么非要挑皇帝讨厌的事来做。
  “元曦啊,你可别在皇上面前多嘴。”巴尔娅忽然道,“虽然吧……我也为了你在皇上面前说过几句,但因为你好啊,可我觉得宁贵人她,怪怪的。总之你费了好心,未必能有好报,咱们就别管闲事了。”
  元曦道:“皇上自己有主意呢,我从不多嘴别人的事,顶多说说你的笑话。”
  巴尔娅故意生气道:“你说我什么了?”
  两人玩笑着,就把这件事给撂下了,但巴尔娅走后,元曦还是对石榴叹息:“倘若不是我,她大概还得宠的,我知道巴尔娅姐姐的意思,对宁贵人来说,比起皇后我才是仇人吧。”
  “所以咱们别管了,连皇上和太后都管不过来。”石榴劝道,“上回的事,也够她感恩您一辈子了,没道理仇视您。”
  但紫禁城里,到处都是慈宁宫的眼线,宁贵人的婢女被硬塞了落叶撕裂嘴巴的事,玉儿自然也已经知道了。
  而宁贵人会落得这地步,是因为失宠,福临这半年来独宠景仁宫,果然还是要坏事儿。
  傍晚时,福临到慈宁宫来请安,见额娘正在用银杏叶贴画,不禁夸道:“额娘真是越来越高雅,儿子是想不出来这样的。”
  玉儿笑道:“我也想不出来,是翊坤宫的宁贵人,午后送来一幅寿字,你看看。”
  她指着边上一副落叶的贴画,银杏叶铺底红枫叶写字,那一片片叶子看着就知道是经过精心挑选,颜色均匀整齐,叶片也干净。
  “那孩子有心了,我倒不稀罕这个寿字,可这贴画儿挺好玩的。”玉儿说,“打发时间刚刚好。”
  母亲平日里不大提起后宫的事,今日这番话,福临心中揣摩着额娘的意思,离开前说:“儿子过几天,也去翊坤宫看看。”
  玉儿含笑,只是让福临早些休息。
  出了慈宁宫的门,吴良辅才赶紧说了白天的事,福临叹道:“后来怎么样了?”
  吴良辅说:“倒也没什么事,不过宁贵人被欺负,不是一天两天的。如今皇后娘娘不会再明着大骂体罚,就算要动手,也都是动底下的奴才。”
  福临冷笑:“朕就知道,她是不会消停的,既然她喜欢这样折腾得不开心,朕这儿也没什么为难的。”他命吴良辅,“你看着安排。”
  “是……”
  北风渐急,顺治九年,转眼也到了年关。
  十一月初,陈贵人顺利分娩,为皇帝生下了长女,虽非皇子,可玉儿一贯喜欢女孩子,欢喜不已。当日就晋封陈贵人为嫔,到底是皇长女的生母,少不得优待。
  紧跟着除夕前,杨氏再产下一女,消息传到坤宁宫时,孟古青站在宫檐下放声大笑,恨不得把笑声传到乾清宫去。
  “塔纳,你还记得吗,那两位当年可是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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