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檐-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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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突然发现皇太后身上没有香气。
他不知是玉儿如今不再喜欢用香,还是她为了不让自己不好向齐齐格开交,才有心规避。但玉儿从没提过这件事,他也实在找不出机会来问,渐渐的也就不放在心上。
“玉……”多尔衮出声,却见她靠在窗下睡着了。
他不自觉地走近一步,立刻就看见了玉儿裸露在外的胳膊,白皙的肌肤上,交错着三条鞭痕,其中一条裂开了口子,才结了痂不久。
多尔衮惊呆了,真正看见玉儿的伤痕,他脑中一片空白。
齐齐格没有骗人,是真的,多铎那畜生,真的鞭打了玉儿。
多尔衮伸出手,想要触碰玉儿,想要呵护她的伤,可腿上仿佛绑了千斤重,竟是一步也迈不开。
他转身离开了,玉儿说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在她愿意在她点头之前,倘若自己侵犯她,她会立刻死去。
多尔衮不敢冒险,任何可能伤害玉儿的事,他都不敢冒险。
假寐的人,听得脚步声,来了,又去了,玉儿曾一度感受到多尔衮的气息在靠近自己,但突然停下,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睁开眼,屋子里空荡荡,只有烛火轻轻摇曳,她怔怔地出神,不自觉地抓紧了卷在手里的书。
殿门外,苏麻喇折返,见多尔衮站在屋檐下,心下一转,上前笑问:“难道王爷也被太后娘娘赶出来了?”
多尔衮浅笑:“我进门见太后睡着了,不宜惊扰。”
苏麻喇仿若无事地问:“王爷若有紧急政务,奴婢这就去请太后起来。”
多尔衮却说:“不妨事,我也才进了膳,在这里站一站消食也好。”
苏麻喇揣测,多尔衮一定是看见格格胳膊上的伤痕,心里正乱,她多说话反而扰得多尔衮不能好好思考,便欠身行礼后,站在一旁等候。
正如苏麻喇所料,多尔衮眼前挥不去大玉儿胳膊上的伤痕,回想齐齐格对他描述的当时的情景,他的怒火已经冲出头顶,杀气腾腾。若非多铎不在京城,若非他还在宫里,不然他一定会冲动地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屋子里,大玉儿听见了门外的动静,苏麻喇像是故意说给她听,好让她决定之后的事,可大玉儿今天的心思,却动摇得厉害。
多尔衮的转身离去,让她感受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这么多年了,他的爱而不得,丝毫没动摇他对自己的情意。他可以克制情欲克制冲动,一切的一切,就为了不伤害自己。
“为什么这么傻……”大玉儿闭上双眼,“这么傻。”
夜色渐深,风越来越冷,多尔衮冷静下来后,见苏麻喇站着吹风心中不忍,便打算先离去,可苏麻喇却主动说她冷,自己跑开加衣裳。
多尔衮反不知该走该留,正犹豫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一回身,睡眼惺忪的人站在门边,呆呆地看着她。
“玉儿?你醒了。”多尔衮竟有几分惊喜。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大玉儿的一脸平静下,是怦怦乱跳的心。
她从几时开始,可以这样平静地撒谎,正如她能冷酷无情对齐齐格说,她不知道是谁下的药。
看着多尔衮走近自己,玉儿眼眶一热,她将来,一定会下地狱。
多尔衮则毫不掩饰地问:“你身上的伤,厉害吗,胳膊上这么厉害,是不是其他的地方也有,玉儿,疼吗,还疼吗?”
她摇头,含笑道:“没事,都过去了,你别放在心上。”
多尔衮却怒道:“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那个畜生,我、我……”
玉儿道:“他是你弟弟,于公于私,都别做出冲动的事。多铎为什么恨我,你心里很明白,我若是他,我也会恨。别误会我说假惺惺的话,来哄着你,我的用意旁人不懂,你一定懂。”
多尔衮咬牙切齿:“我知道,你为了大清。”
玉儿道:“那不就好了?”
多尔衮冲动地走上来,不由分说抓起玉儿的胳膊,掀开袖管,两只胳膊上都是伤痕累累。
再仔细地看,她的脖子上,从领口处也有一条鞭痕延伸出来,可以想象,那一鞭子若抽在脸上,怕是要毁了这张脸。
“对不起,玉儿,对不起……”多尔衮的手,颤抖着,轻轻抚过玉儿的面颊,但没有触碰肌肤,只是虚的托在手中,他不敢碰,他也没资格碰。
大玉儿坦然地望着他,摇头道:“看了又如何,我身上还有无数的鞭痕,你要看吗?你敢吗?”
多尔衮松开了手,垂下眼眸:“别这么说。”
“多铎离开京城,必定是惧怕你,必定也是不愿和你起正面冲突,你就豁达一些大度一些,饶过他。”玉儿道,“我心里,自然是想把他千刀万剐,我不会饶恕他,可你必须饶他。他是你的亲弟弟,是大清的将军,眼下天下还没太平,你不能为了我失去多铎。”
“那个畜生……”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你放心。”玉儿道,“有你在,我不怕,那天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多尔衮没忍住,终究还是伸出了手,捧起了大玉儿的脸颊,粗粝的指腹,小心翼翼地蹭过她的肌肤,生怕多一分力气就会弄伤她似的。
“我没事。”玉儿平静地看着他,“把你的手放下,我不想给你希望,又让你绝望,我们的日子还很长,多尔衮,再给我一些时间可好?”
多尔衮连连点头,立时收回了手,平复心情道:“闽南那边出了事,我想给你说说。”
而此刻,书房外,瘦小的身影,沿着宫墙迅速离去,身后跟着比他高一个头,穿着太监服色的人,太监急匆匆跟上前,担心地问:“皇上,您怎么走了,不是说要来看看太后?咱们好不容易偷偷跑出来,您不是要给太后娘娘一个惊喜?”
“不看了。”福临说,忽地站住,含怒命令身后的人道:“吴良辅,今夜朕来书房的事,你若敢对任何人说,朕就将你千刀万剐。”
第326章 他答应我的事,从来都做不到
吴良辅吓得腿软,跪下道:“奴才不敢说,奴才绝不说。”
福临踹了他一脚:“别嚷嚷,赶紧走,叫人发现就不好了。”
可不等福临回到乾清宫,宫里的人就发现皇上不见了,顿时整个皇宫的人都出来找皇帝,自然也惊动了大玉儿和多尔衮。
但玉儿赶到乾清宫时,福临已经回来,那名叫吴良辅的太监则被按在院子里打板子,叫得鬼哭狼嚎,底下的人见皇太后皱眉,立马将他的嘴堵上。
福临一脸紧张地看着母亲,知道今晚少不得又挨顿骂,可他心里也有不高兴的事,他该对谁去说?
他看见多尔衮抚摸额娘的脸颊,他看得真真切切,额娘骗了他。
“去哪儿了?”大玉儿一阵担惊受怕后,见儿子安然无恙,自然就冷静了,“为和不大大方方地带着人出去?”
“我听见蛐蛐儿的声音,想去找来着……”福临低下头,那板子抡在肉体上,一声声闷响叫他心颤,再打下去,吴良辅就该死了。
玉儿抬手示意动刑的人停下,对福临道:“皇上若不在乎奴才的性命,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自有他们领罚抵命,宫里的规矩该是怎么样便是怎么样,不是额娘要为难他们。福临,但若你不愿有人为了你白白死去,那做任何事,哪怕是喜欢的事,都要三思后行。”
“是。”福临答得很敷衍,他现在心里正乱,可他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额娘,为什么和多尔衮深夜在书房相会,还让多尔衮摸她的脸。
“饶过他吧,既然是皇上信任的人,也别撵走了,只是若再犯,打死不饶。”玉儿命人将吴良辅松绑,叮嘱宫里的人要看好皇上,今晚的事不追究,但下不为例。
皇太后没有迁怒旁人,叫大家都松了口气,便伺候皇上早些安寝,玉儿也该回永寿宫。
福临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他有太多的话想对额娘说,他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可额娘头也不回地走了。
离了乾清宫,玉儿命苏麻喇派人给多尔衮带句话,告诉他皇帝没事,并另约了时辰再议闽南之乱。
多尔衮得知福临无事,便也离宫回家,齐齐格已经在家里等他好久,说是多尔博病了,不肯吃药不肯吃饭,闹得厉害,她想把孩子送回豫亲王府让豫王福晋照看几天。
多尔衮不耐烦道:“往后再病了,也三天两头地送回去?就让他在这里呆着,小孩子闹脾气罢了,你要像对东莪一样对他,他不听话你就管,或打或骂,男孩子不能纵容。”
“东莪是我亲手养大的,她眼里就没别的人,多尔博能一样吗?莫说到现在不肯叫我一声额娘,就算我不骂他不打他,见了我也跟耗子见了猫,我图什么?”齐齐格生气地瞪着自己男人,“是你非要过继,领来了又不管,我凭什么替你养着,还要被你数落不是?”
多尔衮才觉得自己的话过分,忙道:“刚被福临弄得心烦,回来又听你说多尔博,想着如今的孩子一个个都了不得,我们小的时候,哪敢违逆长辈,不然早被阿玛用马鞭抽死了。”
齐齐格也收敛了脾气,知道丈夫日理万机不容易,她软下来问:“福临怎么了?”
多尔衮脱下外衣,责备道:“大晚上的要捉蛐蛐,带着太监私下跑出去,吓得乾清宫的人鸡飞狗跳,他这一年年的,就不见长进。”
“你急什么,他不长进,将来不配做皇帝,不是刚刚好?”齐齐格伺候丈夫更衣,劝道,“你还真打算把福临培养成一代明君?那也要福临自己有出息。”
多尔衮叹息:“话虽如此,将来的事谁知道,福临有出息,总好过没出息。”
齐齐格明白自己不必多嘴,可精明如她,立时就提醒丈夫:“福临到底是去捉蛐蛐,还是做了别的什么,我看你不能不查一查,把那个太监抓起来好好审问。”
多尔衮眉头一紧:“有必要吗?”
齐齐格道:“当然了,万一他不是去捉蛐蛐呢?不论福临有没有出息,你都要把他握在掌心里,他再能耐也不能出了你的五指山,就像当年皇太极对付你。”
多尔衮沉声答应:“你说的对,等我派人去审。”
不愧是相伴二十年的姐妹,齐齐格所想的,玉儿也想到了。
那晚当着福临的面,皇太后饶过了吴良辅,但事后立刻就命苏麻喇想法子去撬开吴良辅的嘴巴,问一问到底跟着皇帝去了哪里。
没想到那没根的家伙,竟是对小皇帝忠心耿耿,前后被皇太后和摄政王两拨人严刑拷问,半条命都没了,也死活不说是跟着皇帝去了书房,一口咬定是捉蛐蛐。
因是福临信任的人,且玉儿当晚开恩饶过了,若再打死或撵走,福临必定不高兴,和哲哲商议后,决定让吴良辅养好伤,继续回乾清宫当差。
哲哲劝玉儿:“福临被我们管束,心里多少是想反抗的,当年你也想反抗我不是吗?如今福临有了他愿意信任的奴才,就让他留在身边吧,左右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出不了大错。”
玉儿没有反驳姑姑的意思,可姑姑说的话却不占理,分明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是会有看不到的地方,她真不希望有一天,她还要费心和儿子周旋。
苏麻喇则从别处打听到,原来摄政王也私下拷问了吴良辅,她没有当着哲哲的面说,离开启祥宫后,才对玉儿提起。
“这样也好,省得我和他互相怀疑。”玉儿不以为然,“我宁愿他能好好为自己谋划一切,那样我也能心安理得。”
因诸事忙碌,两日后,大玉儿才在书房等到了多尔衮。
他来时心情不坏,还带了从宫外买来的点心,说是京城里的老铺子,朱棣进北京前就开着的店家,传了三百年的手艺。
大玉儿又不是小孩子,能馋一口吃的,尝过后夸了几句,便正儿八经地说:“闽南那边的事,我想到一个人,就怕你们不放心用,可我觉得,他比吴三桂可靠多了。”
“谁?”多尔衮亦严肃起来,“你说来我听听。”
“洪承畴。”玉儿道,“他与郑芝龙是同乡,回头你细问问,指不定还有过交往。就算攀不上什么关系,洪承畴在那里出生,了解那里的风土人情,比我们这些北方来的强百倍。”
多尔衮皱眉道:“就怕给了洪承畴兵权南下,他倒戈抗清,我们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大玉儿道:“洪承畴是个精明的人,当年能将妻儿老小藏匿后,再为崇祯带兵出征,他的头脑比吴三桂还清醒。如今四川和闽南虽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可他们成不了势,早一些晚一些要被我们剿灭。洪承畴倒戈毫无益处,一则没有胜算,再则他这么一个贰臣,就算去了南明朝廷,也无立足之地,谁还能信任他?相反,我们信任他倚重他,让他把心留在北京城里。”
多尔衮看着玉儿,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