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檐-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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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到底该如何面对你,我甚至觉得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利用你。”
多尔衮用力地摇头:“不要这么想,玉儿,我愿为你做任何事。”
大玉儿抬眸:“我对范文程说,只有等你回来了,才能把福临送回来,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害福临。这两天,多铎和豪格都在找福临,他们想要杀了那个孩子,多铎甚至怂恿豪格放纵娜木钟虐杀我,多尔衮,你也很难啊,你的兄弟你的手下,容不得我和福临的存在。”
“多铎……”多尔衮咬牙切齿,他知道多铎是为了帮他这个哥哥争夺帝位才这么做,可自己明明警告过他,别伤害玉儿母子。
“多尔衮,只要大清江山不乱,只要不是豪格做皇帝,只要多铎能放过福临。”大玉儿神情坚定地说,“该是你的,就去争,整个大清都亏欠你。”
“玉儿?”多尔衮内心动容,他完全没想到,玉儿竟然会这么对他说。
“不论你是否做皇帝,不论将来是怎样的情形。”大玉儿目光坚毅,“多尔衮,对不起,这辈子我不能从你。要一个没有心的女人的躯壳,是对你最大的羞辱,我从没做什么对你好的事,更不能对不起你。”
多尔衮连连摇头,他不在乎什么心,他不在乎什么躯壳,他……
“多尔衮,答应我。”大玉儿的眼睛里,是一张痛苦不甘的脸,“多尔衮,这是我唯一求你的事。”
多尔衮摇头,背过身,在清宁宫里踱来踱去,大手掌重重地拍在茶几上,他摇头:“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皇太极已经死了,你难道不允许自己重新活一次?你看你的姐姐,海兰珠她不就在皇太极的怀里获得了重生?他们那么相爱,皇太极甚至为了她……”
大玉儿道:“于是又回到了最初,我说过,我不愿我流过的眼泪去了齐齐格的眼睛里,你只看见海兰珠和皇太极的美好,你可知道我日日夜夜的痛苦?直到这一刻,我仍旧恨他们,他们将所有的幸福都建立在我的痛苦上,还不许我喊疼。可我为什么恨,因为我爱着我的丈夫,即便他不爱我,即便他死去了。多尔衮,求而不得是最好的,我还能有恃无恐地期待你的守护。可有一天,我真的到了你的身边,当你得到我这个没有心的躯壳时,你就发现一切都那么可笑而无意义。那时候起,我才是真正的无依无靠,每一天都会生活在恐惧里。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你的每一份心情,我都能体会,而我比你多走一步,所以我知道,强融除了痛苦,别无其他。”
多尔衮怔怔地坐在凳子上:“玉儿,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绝,如果齐齐格不在了呢,如果……”
大玉儿看着他:“那还不是一样,你终究还是要把我们的感情,建立在悲剧之上。”
多尔衮抬起头,将心爱的女人整个儿包容在眼珠子里:“玉儿,那你对我呢?”
大玉儿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眼下唯一能保护我的人。”
“额娘,额娘……”门外传来福临的声音,大玉儿收敛面上的情绪,转身朝门前走去。
第285 福临,怕不怕?
“玉儿。”多尔衮出声叫住了她。
“福临来了。”大玉儿提醒他。
多尔衮却道:“不要有任何愧疚之心,哪怕你利用我,也坦坦荡荡地利用,为你做任何事,我心甘情愿。至少,我们的心意是一样的,为了大清江山,为了爱新觉罗的帝业。那么,就足够了。”
他刚说完,福临就闯了进来,大玉儿来不及回答多尔衮,就被儿子撞了个满怀,福临刚想哭,猛地见多尔衮在这里,他立时把眼泪收住了。
“格格。”苏麻喇跟进来,激动得热泪盈眶,伏地向大玉儿行礼,大玉儿上前搀扶她,欣慰地说,“我就知道,你会保护好福临。”
“睿亲王!”苏麻喇见到多尔衮,忙又行礼,“多谢睿亲王保护九阿哥。”
多尔衮微微皱眉,但听苏麻喇说,他们这两天躲在鄂硕夫人的娘家私宅里,心里便明白,鄂硕为什么没有按照他的指示,进宫来保护女眷和九阿哥,眼下母子平安,这些事稍后再问不迟。
哲哲跟进来,看了眼玉儿,又看了眼多尔衮,她本是不情愿说这些话的。可玉儿说她们必须以退为进,于公于私,为了江山不乱,为了稳定军心,多尔衮会做出最好的选择,而不是靠她们的威逼利诱。
哲哲道:“多尔衮,大臣们还在崇政殿等候,你去吧,不论如何,朝廷不能乱,大清不能乱。”
多尔衮抱拳称是,走向玉儿,但却蹲下来,面对福临。
“福临,皇阿玛死了,你知道吗?”他问。
“我知道,苏麻喇告诉我了。”稚嫩的孩子,眼中难掩惊恐,福临已经很努力。
多尔衮问:“福临,怕不怕?”
福临用力地摇头:“十四叔,我不怕,我要保护额娘。”
“好孩子。”多尔衮摸了摸福临的脑袋,却一把将侄儿抱起来,他转身看了眼哲哲,又看了眼玉儿,平静地说,“只要大清江山依然姓爱新觉罗。”
哲哲的心悬在嗓子眼,她无法完全信任多尔衮,但事已至此,她和玉儿别无选择。
“十四叔,您要带我去哪儿?”福临不安地伏在多尔衮的肩头。
“去坐你皇阿玛的位置,福临,你愿不愿意代替你的阿玛,守护这片江山?”多尔衮一面说着,并没有等待孩子的回答,扛着福临就往崇政殿走去。
哲哲上前来,紧张地抓着玉儿的手:“没事吧,玉儿,我们能相信多尔衮吗?”
大玉儿道:“只要江山不落在豪格手中,大清就错不了,谁做皇帝都一样。我唯一能相信的是,多尔衮绝不会伤害福临,姑姑,这就足够了,我们不能那么自私,不能逼迫多尔衮更多的事。”
哲哲勉强定下心,多尔衮已经走得不见人影,而福临也没有哭闹,她命阿黛和苏麻喇跟去瞧瞧,挽着玉儿的手往回走,轻声问道:“方才只有你们单独两个人,你们把话说开了吗?”
大玉儿淡漠地回答:“姑姑,我和多尔衮之间的事,您就不必过问了。”
崇政殿里,众人正急躁地等待多尔衮归来,多铎也从宫外赶来,可他刚踏进殿门,就看见多尔衮抱着福临出现。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福临惊恐万状地看着这些叔叔伯伯和兄长们,小手抓紧了多尔衮的的衣襟。
第286 新君
“我说什么来着?”豪格指着多尔衮和他肩头的福临,对代善等人大声嚷嚷,“那对狗男女,早就串通好了,就等我阿玛升天,好夺取大位。”
多铎一脸愤慨地瞪着多尔衮,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来不及了,转身对众人道:“不是要推举新君吗?论功勋论出身论资历,我推举我多铎自己!”
众人皆是一愣,旋即有人忍不住笑了,多铎恼羞成怒,一把冲上前就要动手,代善和济尔哈朗将他阻拦下,亦是怒道:“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就凭你这点涵养,你也配?”
话音落,崇政殿外被正黄旗镶黄旗亲兵包围,鳌拜和索尼挎刀进入大殿,众人呵斥他们:“你们做什么?”
鳌拜威猛如山,比普通人个头都要高大,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震慑之力,而索尼温文儒雅足智多谋,又好说话,抱拳道:“礼亲王、郑亲王、睿亲王、肃亲王……”
且说皇太极驾崩,两黄旗尚无归属,正常情况下,将由新君统领两黄旗,那么鳌拜和索尼的立场,自然也就代表着新君。
“我等效忠于先帝,如今先帝崩殂,自当竭尽全力扶持新君。”索尼不急不缓地说,“但古来子承父业,所以两黄旗一致拥立先帝之子为新君。”
“放你娘的狗屁!”多铎骂道,“我和我哥难道不是努尔哈赤的儿子,努尔哈赤难道不是先帝?你们算什么东西,这里也有你们说话的份儿?给我滚出去,再敢乱说话,别怪爷我不客气!”
鳌拜声如洪钟,大声道:“违逆先帝者,对先帝不敬者,杀无赦!”
他蹭蹭亮出腰间挎刀,寒光四起,多铎顿时就恼了,上前叫阵,被身边的人死死阻拦,正闹得不可开交,多尔衮大喝一声:“够了!都给我闭嘴!”
殿内瞬间静下来,他把福临放在大桌案上,站在他身前道:“你们是来商量事,还是来打架,是不是谁赢了谁做皇帝?”
“好啊!”豪格大声道,“我不信这里有谁能赢我!”
这样的蠢话说出来,大臣们的心已是凉了半截,试想一下,能把江山交给这么一个莽夫吗?
多尔衮神情冷峻,仗着年轻,日夜赶路也不露出半分疲倦,此刻腰背挺拔如松,站在上首气势威严,他让开一步,露出了身后的福临,肃然道:“先帝之子,子以母贵,论嫡庶尊卑,我举荐九阿哥为新君。”
殿中一片哗然,可不等豪格等人发作,多尔衮便是大手一挥震住了所有人:“幼主冲龄践祚,无力扶持朝政,我们推选出辅政大臣,为新君辅佐朝政。辅政大臣权力互相牵制,避免一人独断,待新君长成,立刻还政与君。”
殿中一时寂静,渐渐有小声音发出,再后来便是互相大声议论,又吵闹纷纷。
豪格是不论如何都不答应,他执意要立自己为新君,奈何除了他自己麾下,八旗之中赞同之人寥寥无几,难以成势。
崇政殿内闹得厉害,福临无助地被扔在大桌案上,额娘不在,皇额娘也不在,苏麻喇和乳母都不在,他一路从城里回到皇宫,现在想撒尿,可这里全是凶神恶煞的大人,他不敢出声。
多尔衮不经意回眸,见福临绞着双腿,眉头紧蹙,心里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把抱起孩子,带他来到后院,站在墙边就让他撒尿。
福临不肯:“这里是外头,十四叔,这样不合规矩,被额娘知道会打我屁股。”
多尔衮拍拍他的脑袋:“整个大清都是你的,在哪儿不成,赶紧的,要不十四叔给你脱裤子?”
福临四下看了看,掌不住憋得难受,畅快地解了手,完事儿小脸都红了,十分可爱。
多尔衮抱起福临,整了整他的衣襟,温和地说:“福临不怕,十四叔会保护你,福临做皇帝,十四叔做你的大臣和将军,我们一起把你皇阿玛留下的江山,变得更强大。”
福临抿着唇,姨妈说过,男孩子不能在外人面前哭,在他的眼里多尔衮就算是外人,不过他也知道,叔叔本该是家人。
“那些人不过是嗓门大,没什么用。”多尔衮笑道,“他们算什么东西,就算给他们十个脑袋,他们也不敢在皇宫里撒尿。”
福临噗嗤一下笑了,孩子气地说:“十四叔,不要告诉额娘好吗?”
多尔衮点头:“不说,这是咱们俩的秘密。”
福临伏在他的肩头,抱着多尔衮的脖子:“十四叔,福临不怕,福临要勇敢。”
多尔衮舒了口气:“有十四叔在,天塌不了。”
内宫里,哲哲和玉儿在一起,紧张地等待前头的消息,时不时传来奇奇怪怪的话。
一会儿说豪格要做皇帝,一会儿说多铎要立自己为新君,这会儿又传来说,若论皇子嫡庶尊卑,贵妃娜木钟的十一阿哥博穆博果尔才是诸皇子中最尊贵。
哲哲嗤之以鼻:“连是不是先帝的种都不知道,还尊贵,不如立叶布舒吧。”
玉儿苦笑:“那还不把颜扎氏吓死了,好好的,也是一条人命。”
哲哲和阿黛互相看了眼,玉儿这话说的忒狠,言下之意若是立叶布舒几个,她是要下杀手的,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可玉儿已经把帝位给福临揣在怀里了。
此刻,尼满急匆匆从前头来,喘着气说:“皇后娘娘,庄妃娘娘,礼亲王和肃亲王,请二位到前头去。”
哲哲浑身紧绷,她知道,前头是有主意了。
方才说豪格不得已,要立十一阿哥博穆博果尔,遭到郑亲王济尔哈朗极力反对。
苏泰福晋早就告诉丈夫,娜木钟强上了她的儿子额哲,十一阿哥很可能不是皇太极的种,可能是额哲的儿子。
这般乱了血脉纲常的事,济尔哈朗如何能答应,虽然话不能说破,还是拉着代善竭力反对。而论亲疏远近,这个察哈尔来的女人,怎么也敌不过科尔沁,自然是不成的。
此刻哲哲和大玉儿到了,一身素服的女人,比平日更多几分庄严肃穆,不论新君立谁,她们都是太后太妃,大臣亲王不得不敬,二人方坐下,便是跪了一地的人行礼。
“都起来吧,皇兄,找我和庄妃来,有什么事要商量?”哲哲端庄得体,压着内心的激动,“拥立新君一事,可有了眉目?”
玉儿随着姑姑坐在一旁,看见了站在多尔衮身边的福临,母子目光相接,福临竟是冲她甜甜的一笑,没有恐惧也没有害怕,这叫玉儿欣慰极了。
多尔衮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