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好丈夫-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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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疲倦,更多的却是充满希望的兴奋。
“妹儿,你哥哥不让我和你讲钱的事,我一讲他就在电话里发火,但妈不能不和你扯清白——你每个月寄回来的钱,妈一分都没让乱花,都一五一十算给你哥听,妈为了什么?就是让他记得,他能把县高中读完,将来去城里上大学把书读完,全靠了亲娘、亲爹和亲妹妹嘴里省出来的血汗钱!有朝一日他在城里出息了,娶了城里媳妇也不要忘了本!”
“妈——”
“你听我讲,妈晓得你在外面打工受罪,妈一想起来就想哭,还有你爸,他连着几晚都睡不好,半晚上讲起你坐在摩托车后座上,还不如行李那样高——你不要怪你爸,妈心里帮你打算——”
明明是一辈子没出过山,最远去过的地方就是每月逢五到山脚小镇上赶集,用山货、山药做些小买卖为他们兄妹存学费的妈妈,说起话来斩钉截铁。
“你和你哥都是我生的,亲兄妹不互相照看,谁还会管你们?你将来要在城里办户口、结婚生崽,还不是都要靠你哥哥?这几年你千万莫玩,多加点班,这些钱妈都存下来,给你哥哥上学,将来给他在城市里买房子,有了落脚的地方,我们全家都能搬到城去——到时候让你哥给你找个好工作,介绍扎(个)大学生做对象,等你们俩个都能真的城里安了家,过上好日子,你妈这辈子也就没有白过——”
“大娘子?”
季洪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她从前世里的记忆里回过神来,看他一眼,不由得叹了口气。
二郎体弱,不可能和季辰虎一样靠着力气和厮杀就能生存,他性格温和,经商、交际都是好手,如果天下太平,把唐坊交到他手上,她自然放心。
但现在却是南宋,不能不作两手打算。
高丽没有自己的文字,她在这个时代意外地发现前世的韩国字还没有发明出来,高丽贵族们都是用汉语交流,送二郎去高丽多读些书,和王世强、谢国运那样的海商世家子弟交往起来也更容易些。
万一有事,他也能有几分自保的人脉。
她想着那《红袖添香图》上的情形,对季洪道:
“去吧,我听说这位楼大人府中侍候的都是蕃商送给他的各国夷女,你去西坊打点一二,让他们牵线在坊外找三四个美貌的扶桑女子租下来半年,你和她们的父母说,如果她们能用心讨好那位大人,我能保证她们以后都衣食无忧。”
王世强脸色发沉,季江听得她居然说起以前从不理会的西坊皮肉生意,知道她是一定要和楼云交结,无论如何要让他满意。
如果他能办好这件事,说不得以前他的那笔旧帐在她心里也就翻过去了。
“是,大娘子。”
他把事记在了心里,又微一犹豫,“世亮公子在坊外,是请他进季氏货栈里坐着,还是请他亲自来拜见大娘子?”
“让他直接去王氏货栈歇息就行了,我有空会去见他的。”
他一听,就知道这位十七公子和胡、刘、陈家这类可以进季氏货栈,谢国运、王世强、黄七郎这类她亲自在小院里接待的海商要比,王世亮远远还没有入得她的眼。
也许,王世强虽然被她算计得产业尽失,马上就要被赶出唐坊,但王家这两位兄弟谁强谁弱,她心里还是一清二楚。
“你再转告世亮公子,王氏货栈名下那五十七外码头、仓库、商铺一向是两份帐,一份是王纲首挑选的管事们什打理,一份是我唐坊和王家对帐所用,他如果对这些产业的帐目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去找李先生借帐来看——另外,会算帐的伙计我们唐坊是尽有的,他要是远道而来缺人手,唐坊看在王纲首面上,自然会有求必应。”
“青娘,你……”
王世强未尝没料到她是唯恐王世亮不是他的对手,千方百计要为他入驻唐坊铺路,但仍然是面色难看。
她微笑而对,道:“王纲首事多人忙,管事们难免怠慢了世亮公子,既然他也是四明王氏的人,我怎么能够怠慢?”
季洪自然机灵,知道那些管事都是王世强的心腹,又在唐坊多年经验,要在帐目上糊弄一个走海的生手实在是太过容易,就算胡、刘两家派来了帐房老手,毕竟也不熟悉这些码头帐目,但有了她的帮助,王世亮自然知道应该选择哪些最要紧、最有油水的码头,让他这位庶兄被赶出唐坊的时间再快一些。
他也不需要再听她吩咐,也不管王世强脸色铁青,马上低头拿着画卷,转身向院门走去。
快到了门前,才隐约听到了王世强的声音,
“青娘,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没有把这些产业交出来的原因。”
在刚才几句话的空档里,他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更抛去了少年地的旧情愧爱,恢复了今日上门来逼亲的全部盘算。
“我要说不明白,王纲首恐怕也不会信。”
她气定神闲,当然也有空冷眼看他,微笑点了点头,道:
“你担心我女子胆怯,将来失言不参与大宋的战事,让你呈上去的北伐计划成空——你控制了唐坊这些要害处,到时候劝我的话也有几分分量。”
也许就是从这件事上,她始终在心底明白,他并不相信她,然而也或者是她的犹豫一直落在他的眼里
“青娘,你其实,一直不相信我呈到宰相府的北伐计划会成功?”
他站起直视于她,“当初我们的亲事,你一直劝我成婚后留在唐坊,你自己是半点也不想回大宋的。”
那时,她与他正是情浓之时,但为了婚后是她嫁回大宋,还是他留在唐坊也曾屡次大吵。
那时,他借着帮助唐坊建坊,联手把福建海商驱赶出了东海市场,为江浙海商立下大功,由此使得家中长辈们默许了他的婚事。
而他也一朝翻身,以庶子之身公然在嫡母面前提出分宅单过,一定要娶海外夷女季氏为正妻,让一直担忧他不会违抗父母之命的季青辰满心欣喜,然而她还是不肯嫁回明州,再三提出愿意把她名下所有唐坊产业都放到他的私人名下,让他留在唐坊,每年押船时回四明王家一次拜见长辈也就足够了。
他知道,分宅单过后,她虽然不用和他一起在老宅里受气,但因为缺了王氏女族亲的引导,她在完全陌生的明州,和王氏女眷交往中却也会步步为艰。
他的生母一族出身低下,无法为她提供依靠。
她自己又是夷女出身,在大宋举目无亲,但他也深劝过她,凭着她在江浙海商里的人脉,开始时虽然有些困难,但只要她的两个弟弟还在唐坊,海商里的家眷们都会与她殷勤往来。
她花费一两年的时间用心交结,就能溶入明州海商世家的圈子里。
至于她在家中为他养育子女,管教家人、打理宅院、经管生意,当然是不在话下,足以让他后顾无忧,他在族中也会笼络一些叔伯兄弟,分宅单过也是为了自立一支,她迟早会交上一些王氏女族亲,时间久了便好了。
说到将来他入仕为官后,她免不了还要与官家眷属有所来往,身为夷女难免被轻视讥笑,但赵官家有下到市舶司的恩旨,不论宋商或是番商,能在市舶司经办下三千贯以上商税海外生意的商人,就能得到九品承事郎的官位虚衔。
她在唐坊结交的宋商纲首,哪一家没有官位?
更不要提她身为唐坊之主,这些年也曾在港口迎接过高丽国、冲绳国派到扶桑来的国使,为了做生意方便,她每次都殷勤请他们下临唐坊,摆宴招待,也被他们召入鸿胪馆中,按宋礼参加国宴,询问东海上的贸易往来。
她绝不至于真的见闻寡薄,会被上国官眷嘲笑,而他会请个女塾师来,让她把以往他教过她的诗书宋礼,多多学习就好了。
更何况,除了宗室皇亲,女子成婚之后毕竟是妻凭夫贵,等他一步一步向上了,她也就能过得如意了。
吵得最大的那一次,他也只是恨她杞人忧天,不知世事,居然说她不愿意嫁回大宋定居的原因,是西北也许有个叫蒙古的部落,野心不小,而现在大宋武备松驰,说不定过上几年,临安城的赵官家也许还会有靖康之变那样的灭国之祸……
也就是那一次,他因为听到她这些胡言乱语,在这小院里甩门离去之后,忍不住生起了“毕竟是不合适”的念头。
但他那时,何尝舍得和她分手?
而她过了三天后,也悄悄寻到了他的货栈,不见他的人影后又上了他的货船寻他。
她隔着舱门,向他软语相求,虽然能听出她语气里的百般犹豫,她到底还是在他赌气不愿意为她打开的舱房门外,答应嫁回大宋,随他在明州城定居。
所以,他也愿意相信她胡扯那些借口,全是因为害怕离开了两个弟弟,在大宋无亲可依罢了。
而这些,是不是他最终狠心放弃了与她的婚事的原因之一,他也不想再去深思了……
“王纲首,我听说那位韩宰相这半年来,一直在向你们赵官家进言,要设立平章政事。”
她突然开口,话题转到了他最在意的北伐之事上,不由得他不凝神细听,
“我知道朝廷里主战以韩宰相为首,但这些日子我也托人抄到的半年前邸报里,各地反对北伐的地方官奏折也未必没有道理,我虽然不懂战事,我在意的也是我自己,辰龙和辰龙,还有坊中三万之众的能不能有个平安的地方栖身,有没有饱食的日子可以生活,仓促起战,确实也会国困民乏——”
“你…”
他本来因为三年前的往事,还有些不自在的神色,此时却是难看了起来,“你看的不就是楼云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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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恩爱离间(下)
她微微一怔,待要否认,他却已是负手,在廊前来回走动,沉声道:
“你要和他不谋而合,我也管不了——”
他重重一哼,忍着没有多言,继续说着,“既然要用兵,就不能不集兵权、财权、任人权为一体,靖康之变难免也因为军中制衡太多,人浮于事,无法军令如山才有那样的结果,韩宰相想谋取平章政事的职位,也是理所当然。何必就一定认为他是谋取权位?
她知道他听不进耳朵里,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当初我答应你支持北伐的事,如今确实是不可能了。”
他来回走动的脚步一僵,几乎不敢置信的转脸看向了她。
“青娘!”
她岿然不动地看着他。
“……青娘,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他突然又放软了声音,轻声向她探问着,她凝视着他,也许她这样为了生存而左右摇摆的心,在他眼里是“竖子不足以谋”的怯懦。
“我……”
她微微张口,几乎有冲动再把课本里蒙古会南下的历史重新告诉他一遍,让他明白,她如今的改变只是因为她终于明白,王世强支持的主战派成功的机率并不高而已。
然而她看着他的双眼,心底想把一切说明白的冲动便消失无影。
她已经知道,现在向她质问的人是宰相府中的门客幕僚王世强,是明州楼氏的丈夫王世强,而不是当年与她心心相印,无话不谈的爱-侣。
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把前世那说不明白的过去,向他合盘托出,祈求他能明白她的恐惧了……
“青娘,你竟然——你就半点不担心你弟弟季辰虎吗?”
王世强的声音响起,听在看在她耳中,仍然是当初进门时的风度翩翩之中隐带威逼的意味,她便也在心里松了口气,收起了摇摆的心,微微一笑,道:
“王纲首都不怕韩宰相大权独揽,我又何必一定要担心三郎?”
“好,青娘——!”
王世强听她和楼云的腔调一模一样,不由得就是大怒,平常再是沉稳也不禁有些口不择言,“你以往只求北伐一战从不在意什么权臣、皇统,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刚才,他怀疑陈家是不是暗中把季辰虎的消息传到了她耳朵里的疑惑,也不需要再去多问,
她虽然微微一惊,却也知道他与她过往太密,她对大宋赵官家的可有可无,他嘴上不说心里当然是能感觉到的,便也不和他辩解,只是反唇讥笑道:
“皇统不皇统与我又有何关系,我又没吃过赵官家一颗米!我却知道王纲首眼睛里只有权位,半点也没有纲常,难怪家中两位爱妾能比正妻更早诞下一儿一女,原来这就是王纲首家里的规矩,如今我倒是万般庆幸没本事嫁进你王家,免得成婚不到三天,就要看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