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未央 byksen-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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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心中竟觉得一阵悲凉,罢了,纵然今生都无法挽回,好歹也还有今晚这一个温柔的怀抱。
两人各怀心事,就那麽静静的靠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舒服感觉。
过了片刻,沈未央总算想起该接著下去了,虽是万分舍不得那怀抱,还是咬牙,略动了动,惊动了他,沈未央低声说:“这麽晚了,若没事你就回去吧。”
一边又皱著眉头轻轻咳嗽。
凌飞扬并未放手,皱著眉头说:“服侍你的人呢?”
沈未央道:“我打发她找药去了。”
“找药?怎麽不叫管家请大夫去?”
啊,就等这句问话呢,沈未央低下头,半响才说:“不用了,何必麻烦人家。”
凌飞扬想了想,立即明白,哼了一声。
沈未央勉强笑道:“我一时间还死不了,你也不必劳心,放我在这里几日,就好了。”
又低声道:“就算死了,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话一句激似一句,偏又故意说得这麽轻描淡写,果然,凌飞扬眉毛一跳,俯身就把他打横抱了起来,他连忙说:“你要做什麽?”
“闭嘴!”凌飞扬恶狠狠的说,抱著他就走出去,直接往自己住的听阈楼去了。
6
夜风虽冷,沈未央却觉得身子暖暖的,在凌飞扬的怀里,那麽温暖,那麽安然,真觉得就算此时死了,虽是不甘心,却也甘愿。
这麽些年,只怕他比自己还苦呢。
虽然死是最容易的一件事,只是一念至此,叫他怎麽舍得丢下他一个人就这麽去死了?
便是再苦,也得到能放心的死的时候才能死啊。
胡思乱想间,已经到了灯火辉煌的听阈楼,凌飞扬抱著他大步走进去,一边吩咐:“立即请季大夫来。”
一边就把他轻轻放在自己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又顺手摸摸他额头,发觉仍旧热的烫手,便皱起眉头来。
旁边的侍儿个个精灵无比,千年难遇这主子抱著人回来,虽说是平日并不得主子欢心的人,却也是知道总是有些不同,连忙拧了冰的手巾来递给主子,温热的水也递了上来,又吩咐厨房伺候。一时间,竟是热闹非凡。
很快,季晓枬便请来了,一个大国手来瞧瞧伤风感冒,实在是委屈了人家。
瞧了病,又写了方子,笑道:“主子也不必著急,只是大约吹了冷风,又没休息好,吃了这方子几天就好了,只是千万静养,别劳神生气就好。”
又说:“这原是小病,不过刚才看脉象却很是虚浮,只怕有点别的,现在也不好说,等这病好了,我再细看看。”
凌飞扬不由皱起眉头:“怎麽说得不明不白的,你只说要不要紧。”
季晓枬道:“这个难说的很,总得急症先下了才好说。”
倒是沈未央有气无力的说:“哪里还有什麽,不要紧的。”
凌飞扬头也不回,只冷冷的说:“你闭嘴。”
一边对季晓枬说:“那就到时候再说吧,你今日也别回去了,在东厢房歇著吧,免得万一有事了找不到人。”
季晓枬只得答应著,虽然明知这一点子发热不会有什麽事情。
这边早乱著煎了药服侍沈未央喝下去,凌飞扬一直站在床边,一张英俊面孔板起来,一句话不说,看著他喝了药睡了才罢。
凌飞扬自己就在後头的暖阁里胡乱睡了。
心里却是十分纷乱,怎麽也睡不著,耳边听到里面轻微的悉梭声,大约是那人睡不安稳。
从来没有发觉过他竟然已经这麽虚弱了,完全不是当年那麽英姿勃发的样子,在窗外看到的他,昏暗灯光下,一丝生气都没有,仿佛随时会停了呼吸,永远也醒不过来。
那个时候,心里一有了那个念头,竟然就说不出的恐慌起来,再想不到别的,居然立即就进去了。
实在是没出息,以前恨的他那样,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或是亲手扼死他,方才能偿还自己被他背叛的锥心之痛!
可是,及至见了他,便怎麽也下不了手,虽是打过他,虽是下过狠手的折磨过他,甚至还将他赏了属下,那种时候,见他眼中的恐慌,感觉到手下他身子轻微的战抖,实在是快意,心里也忍不住恶狠狠的想:你自己作的孽便活该如此。
只是那个时候虽是快意了,送走了他却是寝食难安,整晚不得安眠,竟是生生在折磨自己呢。尤其是过後了一见到那个下属,心里便说不出的不舒服,怎麽也忍不下去,非要寻个错处将那人杀了或是贬了出去才罢,真是没意思。
7
心里胡思乱想,直到半夜了方才朦胧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却被一阵极力压抑的咳嗽声惊醒了过来,作为绝顶高手,又是在处处惊险的武林中,自然是略有点响动便醒了过来,何况那咳嗽虽然极力压抑了,只是那麽剧烈的咳嗽,声音仍旧难免大些。
然後便听到小昭低声的叫著公子,看到烛火剔亮了些,然後便是小昭一声惊呼,却被掩住了嘴,声音被压了下去,沈未央有气无力的说:“别叫,看把别人吵起来。”
小昭的声音带了哭音:“公子,你…………”
沈未央说:“一口血有什麽关系,大惊小怪的,不过是血不归经而已,不碍事。”
却听得凌飞扬心里一颤。
小昭说:“幸而今日主子碰见了,在这里修养,又有季大夫给公子看病,公子一定能好的,不然在我们那潮屋子,那麽冷,这麽大冬天的,连盆火也没有,别说公子这麽病著,便是好的时候也…………”
沈未央淡淡说:“我哪有那麽娇弱了,我自己明白,这一两年也还是死不了的。”
小昭急了:“公子你怎麽这麽说呢,这时候还说什麽死不死的,故意呕人伤心。”
沈未央倒笑了:“看你说的,你自己要先说的那麽严重嘛,不过说起来,平日不去想倒也罢了,这时候一想起来,也真觉得死了倒比活著容易些。”
小昭哪里说得过沈未央?他原是武林里出了名的心思伶俐,又极会说话的人,便是凌飞扬此刻在外头听著也不由的紧紧咬著牙了。小昭更是一两句话就给他说的也伤起心来,劝道:“公子快别想了,老想著这些,病怎麽好得了?”
沈未央又是一阵咳嗽,停了一会再说:“好得了好不了也没什麽大不了的,你也知道,这两年我是越发容易病了,就这麽吹点子风就成这样,就好了也没意思。”
然後又说:“小昭,明儿一早我们还是回去吧。”
小昭不解:“难得这次主子开恩,让你在这里,回去作什麽,那边那麽冷。”
沈未央笑道:“傻丫头,我们何必在这里讨人嫌?还是早些回去是正经,只要死不了,这病怎麽也要好的,再说了,主子不过是一时心软,过了明儿他想明白了,又有我的好看了。”
轻轻叹息一声:“除非我死了,不然只怕是再完不了的。”
小昭不明白,只是见此刻沈未央容颜惨淡,十分心灰意冷的样子,心中也是觉得莫明的酸楚,低声说:“公子快些睡了吧,别想那麽多,会慢慢好的。”
沈未央便听话的睡下去,仿佛自言自语的说:“何苦还撑下去…………”
虽是极低极低一句话,耳力极好的凌飞扬仍旧是听见了,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却只觉得凉凉的,没个著落处。
这原本就是他的目的,本就要他生不如死,日日煎熬,如同当年他伤重之日那般,可是到此时听他这麽说著,这麽轻轻的叹息,心里却仿佛被揪了起来一般,竟是忍不住的痛。
那个原本意气风发的人,那个曾经畅然大笑的人,那双曾经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粲然夺目的眼睛,如今终於枯萎,只剩下苦苦支撑,长夜叹息,他复了仇,却没有得到复仇後应有的快意…………
只得到心被紧紧揪起来,痛苦不堪。
第二日,沈未央喝了药,便要催著小昭回去,偏偏叫了半天也没影子,听他叫人,烟荭连忙进来:“未央公子要什麽?告诉我就行,主子把小昭叫去问话了,我来伺候公子。”
沈未央便说:“我没什麽,只是叫她和我回去呢。不麻烦你了。”
烟荭笑道:“公子要回哪里去?主子吩咐了公子就住这边了,一早就派了人收拾後面暖阁呢,这会子我看也差不多了,等主子回来看过了公子就搬过去。”
沈未央一呆,有点奇怪,略一转念:莫非昨晚和小昭说了几句话让他听到了?若真是这样,倒省了许多功夫,不过他恨他如此之深,难道就那麽几句话就让他心软了不成?实在有些不太明白。
烟荭看他发呆,又笑道:“公子原来的屋子主子说挡了风水,要拆掉呢,今後公子就安心在这里住著吧,我帮著小昭妹妹服侍公子。”
沈未央回过神来,笑著点头:“那就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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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只好睡下去,过了一会子,小昭回来,虽是低著头躲著他,他却也看到她眼睛哭的红红的,看屋里没人忙悄悄问她:“小昭,怎麽了?主子找你麻烦了?”
小昭摇头,勉强笑道:“没有了,主子不过问问公子的日常起居而已,刚才在那边风迷了眼揉红的。”
这种话也只好去哄小孩子,未央哪里肯信,再三追问,偏偏这小昭嘴紧的很,竟什麽也问不出来。
沈未央十分疑惑,小昭跟了他这麽几年,他是深信她的,极单纯可爱的孩子,现在这个样子,又不肯说,必是十分为难的事情。
细细想了一阵,又想到凌飞扬转变如此之大,也是一件怪事,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这两件事情必是连在一起的,且与他十分相关。
只是完全没有头绪,很是焦躁。
过了一会,烟荭端了碗参汤进来笑道:“小昭妹妹回去给公子收拾东西去了,她熬了这参汤,叫我一定要公子喝下去。”
沈未央点头,伸手接过来:“她这麽急著回去作什麽…………”
话没说话,却是心中一动,立时有了主意。
“烟荭姑娘,季大夫回去了麽?”
烟荭笑:“公子客气,叫我烟荭就是了,我可受不起那姑娘二字──季大夫昨儿让主子留在这儿了,早上还来给公子看了看脉,不过公子睡著的,不知道罢了。”
沈未央心中暗暗点头,果然果然,便笑道:“我略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麻烦烟荭姑娘请季大夫来给我再瞧瞧。”
烟荭连忙答应,果然去请了季晓!来。
季晓!容貌普通,只是长身玉立,十分潇洒,进来便问道:“未央公子不舒服麽?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细瞧瞧。”
沈未央淡淡的说:“心里闷的慌。”
季晓枬一怔,刚想说话,沈未央便转头看著他,眼中灿然生光,令人不敢逼视,突然微微一笑:“正要季大夫为我解惑。”
季晓枬这才真正怔住了,眼前这个人,病的如此虚弱,脸色苍白,可是谁敢轻视他?如此从容自信的眼睛,如此缜密玲珑的心思,竟让他觉得沈未央那一笑如宝石出匣,耀的人睁不开眼睛,一时间哪里还敢有轻视之心,只觉得这人容颜之美已经绝世,却还有如此动人神韵,实在难得。
小声嘀咕了一句:“凌飞扬不知走了什麽狗运。”
抬头笑道:“未央公子此话何解?”
沈未央哪里容得他打马虎眼,说:“我只想知道季大夫到底给主子说了什麽?倒不是要为难季大夫。”
季晓枬笑道:“未央公子既然如此说,何不猜一猜?若猜中了,我自然不会隐瞒。”
沈未央扬扬眉,淡淡说:“其实也不难猜,既然我敢请季大夫来,自然是有几分明白,必是说我病情严重,活不长了吧。”
季晓枬抚掌大笑:“未央公子果然算无遗策,只是我说的更为巧妙。”
沈未央看向他:“哦?如何说的?”
季晓枬笑道:“我告诉他,你是悒郁成疾,日子长了心中有块淤血化不开,压制了心脉,而且身体十分虚弱,若不小心,便难以挽回。”
沈未央一听,一下子笑出声来:“果然是国手,说的如此严重又留了极大余地,实在是佩服。”
季晓枬得了他这一句,果然飘飘然起来:“我说你若是心中不畅,便会心闷头昏,越发加重。今後,非得十分小心调养,要心中舒畅,兼配细心食料,慢慢方能转回来。”
沈未央笑著摇头:“你倒哄死人了,我还真没想到你这麽说,为什麽?”
季晓枬立时收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