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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我的肚子里有棵树-第27部分

小说: 我的肚子里有棵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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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胖子,还是人吗?

马主任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与天斗,与地斗,最重要的还是与人斗。对于狼姐姐和狼姐夫,他刚才基本上是不信的,顶多是夫妻俩吧。现在却是基本上相信了,这是夫妻俩?这分明是公母俩啊!

“你看看,你怎么生了这么个逆子啊!想当初你就应该把他射到墙上去!”胖子如果想要扶谁起来,那就没人能够拒绝他的好意。

马主任被胖子搀在手上,浑身哆嗦着,两腿软趴趴地站不稳,一字马不易,平地飞升也不易啊!所以,马主任打心底里赞同胖子的见解,太赞同了!他两眼喷火盯着马老四,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确实是生了个逆子!”

“那你还不扇他?我这人平生就爱看个热闹,但这事是真的看不过眼去了!哪有儿子打老子的道理?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吗?”胖子往前推了推马主任,马主任果然站到了马老四面前。

马老四仍在迷茫中,连刚扇了他老爹的手也还搁在鼻子下面,就是香味没了。刚才明明闻着一股香味啊?一定是狼精给我使了个计!不是说狐狸精比较擅长这个吗?狐狸精……嘿嘿!

“啪!”一声闷响传出。

马主任以前也没少扇过马老四,但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且也从来没有这么狠过!或者四十多年以前,扇老村长那一巴掌才和这次差不多?那一巴掌,惊天地泣鬼神,直接奠定了马主任在马家庄的巅峰地位,历经风雨,从未动摇……

或者是这一巴掌扇出,召唤来了当年的雄风;或者是胖子离他远了些,理智重新上头;亦或是用力过猛,以至于浑身颤抖。马主任心下蓦地骇然不已——平地飞行且不说,胖子一扔之后,我是从众人的头顶越过,而后直坠垓心的,怎么也得两米多高吧?

结果却是腰也没扭,腿也没瘸,脚也没崴,全身上下居然都没受伤!好吧,那两颗后槽牙已经不知道疼了。

真相是血淋淋的。不管是夫妻俩还是公母俩吧,如果这坨胖子想要搞死我们爷俩,那就跟碾死两只蚂蚁一样!再加上这十多条壮汉,也就是多碾死十来只!

马主任平地飞升以后,居然开了宿慧,智力满格,大彻大悟——幸亏这坨胖爷没动杀机啊,我一定要争取个主动……

所以,马主任反手又是一记耳光,还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同时大吼道,“老子就是死了,也不能让你个逆种当上村主任!”

第一记耳光扇的是马老四的右脸,按照乔氏耳光定律,第二记扇的是左脸。

马老四没有福分享受胖爷的醍醐灌顶,脑袋里就没他爹那么清明。从底子上说,他也没有他爹垂拱而治四十年的政治智慧,虽然这个村二代自视甚高,早就不服气他爹了。

只见马老四“噗噗”吐出两枚牙齿,一股狠劲上来,居然抡圆了手臂,“啪!”的一声扇了回去,也是补在了马主任的左脸上!

“你特么打死老子了!”

“你特么是谁的老子?”

前一句是儿子说的,后一句是老子说的,再后面就傻傻分不清了。或者是老子和儿子在一定条件下可以易地而处吧,至少是换位思考。

一个是德高望重、威风不减当年的马家庄村主任,一个是位高权重、如日中天正当时的采石场总经理,老子也罢,儿子也罢,各自抡圆了胳膊,你一下,我一下,有条不紊地互相扇了起来,单调的“啪”、“啪”声传出多远。

开始时马主任或者是故意跟马老四互扇的吧,表明态度,争取主动,以期降低那坨胖子的敌意。多挨了几下之后,他的眼睛逐渐血红,耳朵嗡嗡地响,牙齿也越来越少,马主任就忘记了初衷,坚定地为了扇而扇——这混蛋儿子恐怕早就想扇老子了吧?下手真特么狠!我叫你扇老子,我叫你扇,我叫你……

马老四那边情况也没好多少,千头万绪逐渐汇成了一个意念——打小你就扇老子,现在还扇老子,你当老子能让你扇一辈子吗?下手真特么狠!我叫你扇老子,我叫你扇,我叫你……

十多个农村痞子全都惊呆了,今儿演的是哪一出啊?

前面没人看见是怎么回事,马老四向来百发百中的窝心脚就变成了一字马。后面也没人看见是怎么回事,马主任突然从天而降,替狼姐姐挨了一记耳光!

而现在,狼姐夫就和他们挤在一起,欣赏着这对嫡亲父子互扇耳光。心无芥蒂,毫无戒备,直视他们手中的甩棍和剔骨刀为无物。

今天这事太邪性了!痞子们面面相觑,想从小伙伴眼中寻找答案,但小伙伴也是这么想的……

惊呆了的也包括马大宝一家三口。本来眼见着祖宅不保了,甚至有生命危险,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隔壁家老奸巨猾的爹和凶神恶煞的儿子,互相扇起了耳光,扇起来还没完没了的,不知道嘴里还有牙没有?

咦?现在往外吐得少了?

嗯,可能是吞掉了吧,不是说打脱牙和血吞吗?

哦,我就说嘛,都正常现象……

现场中唯独不那么吃惊的,也就是郎苑了。死胖子,你还敢更恶搞一些吗?

不过,好像挺过瘾的?胖子出手,每每出人意料啊!郎苑很艰难地憋住了笑意——幸灾乐祸,很不道德的说。

郎苑猜对了,胖子确实还敢更恶搞一些。

“领导在互扇嘴巴子,你们就不知道赞助赞助?”胖子笑得人畜无害,目光扫向一众痞子,就像春风那么温暖。

痞子们正处在震惊之中无法恢复,全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事吧,好像是得赞助,必须的!

可是,应该怎么个赞助法呢?山里人见识少,这样的经验不是很多啊!不少痞子脸上艰难地挤出笑来,希望这坨胖爷给个明示。岂料胖爷崖岸自高,风轻云淡,根本就没把些许凡尘放在眼里。

“这还不容易吗?你们这些人,两两配对,互相扇嘴巴子,见牙为止!”一直被小兰紧紧抓着的小石突然往前冒了一步,兴奋难掩地替胖子提出了一个赞助方案。

——小石哥十三岁之前的人生是迷惘的。十三岁那年冬天,天气特别的温暖,小石哥遇到了他生命中的灯塔……

小兰赶紧拽住小石,轻声斥责,“小石,别胡说八道!”

没承想,胖子却是朝着小石挑出了大拇哥,“哎呀?小子,我欣赏你,够损的啊!”

郎姐夫这是夸小石呢吧?小兰没听懂,却是下意识地放开了小石。

小石“嗵”地蹦了个高,随后三步跨栏般蹿向了胖哥。胖哥则很默契地伸出手掌,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在空中相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第四十五章粗有粗的道理

原来,这就叫赞助?

山里人果然见识少,十余个农村痞子再次傻眼了。

在马老四的无私援助下,马大宝家的院子是敞开式的,完全符合国家打开院墙的大政方针——好吧,如果大伙儿分头跑,狼姐夫顶多逮住三个两个的吧?

不少痞子目光闪烁,不过他们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并因此庆幸不已。

马大宝家的西墙根下,竖着一个废弃的石碾子,过去用来碾谷皮的那种。抗战电影中经常见到的,领导亲自参加劳动,和妇女主任、房东大娘、女民兵等人一起,转圈推这种碾子,把谷子去皮变成小米。通常伴着欢快的热火朝天的主题歌,比如“如今那南泥湾啊,与往日可不一般啊……”

与此相对的则是石磨,让驴子蒙着眼转圈拉的那种,可以把小麦磨成面粉。但电影上都是推碾子的,没见过拉石磨的。让领导蒙着眼转圈拉磨也实在是画面不美。再说主题歌也不好配,要不来个“我有一头小毛驴,从来也不骑”?

这石碾子是个圆柱形,直径七八十公分,高度也是七八十公分,青石材质,有多重就不太清楚。

在一众痞子疑惑的目光中,这坨胖爷慢条斯理地走近石碾子,把石碾子上的几个破花盆小心地搬了下来。马小石也兴冲冲地上前帮忙,就像他知道胖哥搬花盆的目的一样。

下面的事情,马小石可就帮不上忙了。

只见胖子蹲下身,也没见他如何使劲,就把石碾子抱了起来,轻巧地平举在胸前,还上下掂了掂!

巨大的石碾子在空中一起一伏,十多个痞子的脑袋也跟着节奏一起一伏……

接下来,胖子闲庭信步地回到院子正中,轻飘飘地放下石碾子,落地时悄无声息,尘土不扬。倒是落地后又缓缓地下沉了五六公分!

马小石手里的花盆“砰”的一声落地摔碎了,他却毫无察觉,只是嘴巴能张多大张多大——这石碾子自打我记事起就竖在那儿,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一样,从未想过它还能挪动地方!

狼姐夫果然不是人……马小石一家人和一众痞子终于达成了共识。

不过,狼姐夫的下一个动作,就太像人了——嗯,像人——只见胖子用衣袖在石碾子上虚擦了一番,随即热情诚恳地朝着郎苑弯了弯腰,“狼姐姐,这热闹还得看一会儿呢!站着多累啊,请坐下看!”

郎苑翻了个老大的白眼,没搭理胖子。这大冷天的,众目睽睽之下,让我坐在近一米高的石凳上?这是准备礼佛?好吧,拜观音菩萨?

胖子倒也没觉得尴尬。明月照沟渠了啊,你不坐?嘿嘿,哥自个儿坐!然后他就坐北朝南山停岳峙地坐在石碾子上了。

“啪!”

“啪!”

这不是掌声。十几个人看了这么精彩的杂耍,愣是没有一个想起来给点掌声的,部分观众还打起来了。

其中一个痞子见机得快,劈手扇了身边的小伙伴一记耳光。那小伙伴先是一愣,继而不是怒火中烧,而是感恩戴德——还是刘老六关照我啊,差点忘了“赞助”了!

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那小伙伴立即饱含深情地还了刘老六一记,一点儿都没有留手。

一“啪”惊醒梦中人,耳光声就像能够传染一样,十余个痞子当即捉对厮杀,个个力道十足——我擦,你赞助得可够诚心的啊!咱也是讲究人,不能让你白费力气不是?

哎呀?你还能加劲儿?我擦,咱也不是白给的!

一时间,啪啪声不绝入耳,满院皆春。

唯独眼镜农站得远些,失了先机,再想对对碰时,别人已经全都有了亲密战友。或者也是他自恃知识分子身份,向来不愿与一帮粗人为伍。现在才知道——粗,是一种资本。粗,有粗的道理。想粗而不可得的人多了去了!

我该怎么办……眼镜农反躬自省,认为自己也属于必须赞助的范畴。他不敢烦扰狼姐夫,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了多智近妖的马小石。马小石也果然没让他失望,“姐夫只要扇出牙来,不管是怎么扇的!”

结果,马小石挨了两记白眼。

郎苑的白眼大半是无奈,小半是气恼。我先前没有否认,也不等于承认了啊!现在郑重其事地否认,倒显得我太把这当回事了,这本来就是个玩笑好不好!还有一点,此时再否认,是不是有卸磨杀驴的嫌疑?嗯,都怪这头讨厌的胖驴!

马小兰的白眼则大半是羞涩,小半是气恼。臭小子,我才是你亲姐好不好?拜托你喊姐夫的时候,不要少了那个“郎”字!

眼镜农偷眼看向胖子,胖子只管专注地欣赏马氏父子的雄姿,压根就没理这个茬。于是,眼镜农艰难地朝着马小石笑了笑——多谢多谢,我懂了!今天承你个小家伙的情,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马字来……

下一刻,眼镜农两手摘下眼镜,珍重地揣进了上衣兜里。然后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照着自己腮帮子“砰”地来了一记!

自己打脱牙这种事,要求太高,难度挺大,但他做到了!

眼镜农“噗”地吐出一口血水来,而早就捉对厮杀的十余个痞子还没谁完成任务呢。

好吧,马氏父子早已超额完成了任务,但他们严于律己,自我加压,率先垂范,躬耕在前,貌似一时间还停不下来。虽然父子俩都是摇摇欲坠了,仍旧耳光频发,每一记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

所以说,出来混一定要讲智慧……眼镜农又谨慎地摸出眼镜戴上,果然在脚下寻到了大半颗带血的牙齿。他把牙齿捡起来,又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马小石——万水千山总是情,七分之五行不行?

“拿来!”这次没等马小石发话,胖子就亲自做出了指示。

“好的,好的!”眼镜农如聆仙乐,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双手把大半颗牙齿呈给了胖子。

胖子给气乐了,哥要你的脏牙干什么?

“拿来!”胖子两手分别按在大腿上,皱着眉头望星空,最亮的就是那把勺子。好吧,伸出手去的话,哥真怕这厮把那枚脏牙献上来……

眼镜农到底是马主任的智囊,马家庄最高学历的资深拥有者,他略一踌躇,便窥得了天机。只见眼镜农小心地把那七分之五枚牙齿装进了口袋,随后掏出一张白纸来,双手奉给了胖子。

都特么是一个口袋……胖子有点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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