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怼人会死吗-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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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歧狡黠的挑唇一笑,拱手道:“谢父皇恩典。”便退出了养心殿。
他攥着那只墨玉髓的扳指,心头跳动,这只扳指和那只羊脂玉的原是一对,一是聘礼,二是嫁妆,算得上是皇帝与霜妃之间定情之物。皇帝割爱时的神色他瞧在眼里,不似有假。
他抬起头,望着天边的云,风过云散,是真实存在的却也是易变的,君心亦是,他还是不能全然谅解。
不出顾歧所料,吞云国提出的会面要求被皇帝委婉的拒绝,只说择日单独设宴款待,拒绝的同时,皇帝亦答应五日内会给出一个答复。
而当天晚上,吞云国驻扎的客栈内便迎来了一个人,自称是周朝来使,积极进言,劝吞云国务必向皇帝征要五皇子顾盈联裔,列举桩桩件件联裔之好处,说的头头是道。
吞云国使者连连点头,深以为然,二人相谈甚欢,子时的梆子敲过了,那位周朝来使才道别。
门一关,笑容满面的吞云国使者顿时垮下了嘴角,一旁小仆奇怪道:“来使,有什么不对吗?”
“他太殷勤了。”使者道:“按理说,不论是联姻还是联裔都是动周朝皇帝的心头肉,他不阻拦拒绝便罢了,断没有催着的道理。”
“是了,咱们要求见一见诸位皇子,周朝皇帝都不让,也不知有什么可见不得人的。”小仆道:“那他说的都是假话吗?”
“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使者悠悠道:“为什么我们不自己做选择,偏要等周朝皇帝呢?”他动手敲了敲桌案:“后儿个周朝皇帝设宴,着意派人去那位五皇子顾盈的居所里探一探,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等五日之期截止,吞云来使忽然变了主意,执意要求迎娶长公主回国,态度极其强硬。
太后闻得消息方寸大乱,连忙携着烟佩去养心殿,可到养心殿跟前连皇帝的面也没见着,郎喜满脸写着无可奈何:“太后娘娘,您也别为难陛下,这若是陛下能选择也便罢了,可吞云来使就是不要咱们的皇子,陛下也不能强塞给他呀!”
太后又气又急,眼前发晕:“区区一个边陲小国,怎敢如此胆大妄为,就不怕我泱泱周朝举兵攻坚吗!”
背后一人走上来,有气无力的笑道:“皇祖母,您话说的容易,出兵得有良将,您瞧瞧那边。”
太后回眸,正看见白发苍苍的义勇公被白子楚搀扶着走来,顾歧哑声道:“将臣一门青黄不接,谁去打?国库不裕,如何打?”
太后的面容抽搐,她看也不看顾歧,愤然离去。
白子楚扶着义勇公对着匆匆离开的太后行了一礼,便走到顾歧跟前,她微微诧异道:“七殿下怎么了?脸色如此糟糕?”
顾歧咳了两声,颈子末端还有些未褪的红疹,他摆了摆手道:“风寒,不打紧。”他颔首道:“义勇公好。”
义勇公年纪虽大,精神还不错,盯着顾歧瞧了一会儿,关切道:“七殿下,您这是藓,老朽以前见过,疹子未全退,还要注意休息才是。”
顾歧道:“多谢义勇公提点。”他又止不住的咳了两声,眉头不适的蹙起,便拱拱手道:“替我向父皇请安,我先告辞了。”
目送他远去,白子楚好奇道:“爷爷,什么是藓?”
“有人生来就吃不得一些食物,碰不得一些东西。”义勇公道:“否则就会浑身发疹,肿胀,呼吸困难,重则危及生命,以前行军的时候,许多人对野外的草植生藓,咱们还一度以为是什么疫病呢!”
“原来是这样。”白子楚恍然。
义勇公笑道:“这位就是你心仪的顾盈哥哥?”
“不,不是。”白子楚摇头笑道:“顾盈哥哥比他年长些,不过两人身形有些相像,也难怪爷爷认错。”
“果真一提起这个你就如数家珍。”义勇公豁然一笑,扶着孙女儿的手跨进了养心殿。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老七下的这盘棋小天使们看懂了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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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修】
灵珂长公主联姻诸事皆由皇后筹备,皇后起初百般推脱,引的皇帝生疑,还是荣王出面将事情应承了下来,并毛遂自荐作送亲使者,护送灵珂长公主出长安城才作罢。
皇后攥着绢子,魂不守舍的出了养心殿,倒是荣王负手挺胸,步履稳健的走了一阵,终于转眸看向皇后,啧啧道:“母后,不是儿臣说你,方才你未免也太心虚了。”
皇后将绢子揉成一团,忧愁道:“太后因为这事对本宫早有怨言,再由本宫替灵珂送嫁,岂不是要怨上加怨了?”
荣王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太后怨的也不止您一个,依儿臣看,他最怨的应该还是。。。。。。”
皇后道:“皇上吗?皇上可是她的亲儿子,再者,这件事说到底也不是皇上能决定的。”
荣王没继续说下去,八风不动的负了手,眸光雪亮,母子二人又走了一段,至凤仪殿跟前,荣王道:“母后,您好好替灵珂长公主准备嫁妆,定要叫她风风光光的出嫁。为父皇办事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太后嘛,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不用太在意,她左右不了您太久。”
皇后沉吟,很快也便想开了,欣慰道:“行湛,送亲使者必是皇上信赖依仗之人,你做得极好皇上才会将此事放心的交托于你,母后也为你感到骄傲。”
荣王微微一笑,他眼底的波纹一圈一圈荡开,比皇后更繁复跌宕,行了一礼便带着人走了。
出了皇宫,荣王策马回府,甫一跨入门槛,管家便迎了上来,报备道:“主子,几家贵女都已经候着了——”
“让他们先侯着。”荣王步履不停,口气敷衍:“蒋太医呢?”
“蒋太医刚到。”管家说:“他年纪大了,千里奔波还有点水土不服,小的已经把膳食茶水都备好了,蒋太医稍作休整便来。”
“让他免了那些虚礼。”荣王道:“走,去看王妃。”
荣王妃的身孕快三个月了,却不知怎的有点下红,宫里头的太医看来看去也不见好,只能叮嘱务必歇着少动弹,荣王心里头焦急,便将告老还乡多年的妇科圣手蒋太医召了回来。
蒋太医被好吃好喝的供着,简直是受宠若惊,极细致认真的开了方子,又说了些注意事项,最后着重叮嘱荣王这段时间千万别行周公之礼,荣王一一应下。
一来一去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荣王回到床榻边,握住了荣王妃的手,轻声道:“怎么汗津津的?”
荣王妃强笑道:“有些怕。。。。。”顿了顿,她小声道:“行湛,我近期不方便,所以挑选了一些才貌双全的京中贵女侍奉你,你喜欢就纳了做侧室,无妨的。”
“你就不要操心了。”荣王柔声道:“好好的把荣王府的嫡子生下来。敏儿,你要知道,再多的妾室都只是妾室,你是正妻,是我荣王府的唯一,尊贵无暇,无论多少妾都比不上。”
荣王妃感动肺腑,热泪盈眶,用力的点了点头,这时有婢女送了药进来,管家趁着这个空隙提醒道:“主子,那边儿已经侯了好久了。”
荣王点点头,又安抚的拍了拍荣王妃的手心,这才离去。
不消说,那些贵女荣王一个都没有收,通通打发了,却偏有一个恋恋不舍的缠着,直跟着荣王一路到了鱼池边上。
“荣王殿下。”她待四下人少了些才娇声唤道。
荣王正低着头赏鱼,闻声瞥了她一眼,复又往池子里撒了一把鱼食:“你是?”
“小女子乔蕾。”那少女道:“殿下,我们之前见过的。”
“乔蕾?”荣王头也不抬道:“几时见过?”
乔蕾锲而不舍道:“蕾儿一直是王妃的闺中密友呀!上次在宫里,蕾儿还跳了踏歌舞——”
“哦,本王记得了。”荣王惋惜道:“老七没瞧上你,实在是埋没了。”
乔蕾莲步珊珊的凑上前去,有意无意的将自己柔软的胸脯往荣王的手臂上贴去:“小女子不觉得可惜,毕竟七殿下也非小女子的心仪之人,其实。。。。。。。”她吐气如兰:“小女子倾慕荣王殿下很久了——”
“老七不要的东西,你觉得本王会要吗?”荣王冷不丁“嗤”了一声,瞳光回转。
顾行湛凤眸上挑,原本周正俊朗的五官平白生出一丝凌厉刻薄,乔蕾被他眼中的冷嘲刺的一个机灵,顿时忘了要说什么,随后怀中的手臂抽了出去,荣王的笑容恢复了彬彬有礼:“乔小姐的意思本王心中有数,放心,王妃也一直惦记着你的终身大事,本王会留意。”说完,他喊道:“老丁,送客。”
送走了乔蕾,荣王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眼中是藏不住的厌恶之情,管家辙回来给他奉了一盏茶,轻声道:“主子,乔小姐是自己个儿来的,说是探望王妃。。。。。。这事儿还是不要告诉王妃了吧。”
“当然不能说。”荣王冷冷道:“这个乔蕾,眼界不高心倒大,她不是一心想攀高枝么?本王就给一根枝,最近六部是不是新就任了一个侍郎,叫什么来着?”
“慕容泰安、”
“哦对。”荣王抚掌道:“我记得他膝下有一个儿子,尚未婚配,新官上任,再加上儿子娶亲,双喜临门哪。”
管家道:“乔小姐有个好归宿,王妃一定很高兴。”
荣王仰身靠在椅子背上,叹道:“我可以有侧妃,可以有侍妾,但王妃是我的正妻,我定会保护好她。。。。。。”
他自小便看得身为中宫的母亲在后宫沉浮,一个正妻,却时常因为撒娇撒痴的妃嫔而受委屈,却还不能流泪,因为她是正妻,是中宫,是国母。
所以正妻的头衔算什么呢?是尊贵的象征,更是沉重的枷锁。
他时常怨父皇偏心,因而不愿成为父皇那样的人。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一个穿着低调的人走了进来,管家看了一眼那人便悄然退了出去。
“荣王殿下。”那人单膝跪地。
“查到什么了?”荣王坐正了些,平声道。
“之前您让我查的与七殿下有交集的那个小姑娘是个大夫。”线人条分缕析的答道:“家住长安斜桥巷子,开了家医馆叫杏林堂,据说医术在那一带是出了名的好。”
“祖传的行医世家?”
“不是。”线人道:“开医馆坐诊的主要是个洋人,他们治病靠的也不是传统中医草本,而是靠动手术。”
“动手术?”
“就是动刀子切。”
荣王目光流转,缓缓地重复着这个词:“洋人。”他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老七竟然连洋人都勾结上了,难怪一直剑走偏锋,这次连太后也输招。”
“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荣王道:“有洋人助力呢?”
“荣王殿下,您可要未雨绸缪啊。”线人道:“洋人在周朝境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影响力不能小觑。”
“这个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荣王道。
“那荣王殿下的意思是。。。。。。”
“如果不能为我所用,这把剑在老七手上,未来势必会伤着我。”荣王道:“这些年洋人引入周朝的新兴事物不少了,也差不多够了。”
***
灵珂长公主的送嫁队伍盛大而浩荡,陪嫁婢女侍卫数百人,既要拜别又要迎送,礼节繁复冗长,为了确保送亲仪式的顺利进行,长安城内百姓被告知吉日当天不得在街上随意行走摆摊,每家每户得一定的银钱补贴。
苏敛不得已将出行计划提前了一天,她拿着一张清单反复核对,一旁詹平跟个烫脚的兔子似的跳来跳去:“敛敛,我还是不放心你,要不然我陪你去,或者让小胖子陪你去。”
“你放一百个心吧。”苏敛头也不抬的在单子上勾勾画画:“我在遇到你之前也是在各行各业摸爬滚打过的,怎么认路怎么打交道我熟得很。”
“但是你小姑娘孤身在外——”
“我女扮男装。”苏敛拿了个珠算盘一边拨一边说:“詹平我算过了,跟他们谈妥进货,以后我们每年光绷带就能省下好大一笔钱,有这个钱就把杏林堂里里外外的重新粉刷一遍,想想就开心。”
詹平抓了抓脑袋上的黄毛,半是欣慰半是忧愁,干脆转身替她收拾包袱去了。
翌日天没亮,苏敛收整行装,将自己办成了个俊俏小子,蹑手蹑脚的打开门,没想到詹平竟然已经热好了粥和包子,坐在前厅里头等她了。
苏敛望着詹平的青眼圈,慢吞吞的坐下来,抱着粥碗稀里哗啦喝了一口,然后猛地蹦起来给了詹平一个拥抱。
“等我回来啊!”她说。
自灵珂长公主出嫁吞云后一月有余,貌似平静的长安城猝然又风起云涌起来。
先是宫廷西洋画师与妃嫔私通被发现,阖宫惊动,随后在西洋画师的屋内找到了一份由多名西洋人联名签署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