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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天宝风流-第9部分

小说: 天宝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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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这两个少年都是一表人才,只是左手处这麻衣少年虽然年纪更小些,但这气度似乎更胜一筹。”,与粗绫少年的脸色微微白相比,唐离的这一笑就显的更加松闲,那旁观的伯清乃低声开言品评道。
  “伯清兄所言不差,看这麻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人前能有这份从容倒也着实不易,且看看他才学如何。”,一时间,这本是随意陪同而来的郑老爷也是来了兴趣,向管家示意考较开始。
  “我家老爷出身河东望族,向以礼仪诗书传家,尔等二人既为应募伴读而来,日后朝夕与少爷相伴,若不知书而无以诗,殊为不能,因此今日两项考较即是本此而来。”,这郑管家果然不愧是多年管家,耳濡目染之下,这几句文绉绉的话语倒也说的似模似样。
  这一番话说完,就见郑管家随手一指那粗绫少年道:“你年纪大些,就你先来,且诵一段《论语》开篇之章,并讲解其义理所在。”
  一听到郑管家给粗绫少年出的题,唐离差点没一口血喷出去,这也太简单了些吧!果不其然,就听那少年侃侃诵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而他随后的解说也是更无半分差错。
  一时等粗绫少年答完,郑管家面色不动指向唐离道:“你接上下一章就是。”
  一听这话,唐离顿时傻眼,适才那一章因为后世被选进教材之中,所以几乎是人人能诵。作为专业所在,他当年上学时虽然也背过《论语》,但这几年下来,又那里搞的清楚它下面一章内容到底是什么?
  见麻衣少年沉吟不语,旁边的粗绫少年并那管家眼中都是闪过一丝亮色,而那伯清却是大感诧异,似是想不到这童学最入门的篇章都能难住唐离一般。
  “小子诵书素不记其章节,还请管家提点一二如何”,想了许久,唐离脑海中还是空白一片,遂跟后世时背。
  那伯清见唐离连这最基本的篇章都背不上来,反是出言要求提点,但脸上却无半分惭色,一时来了兴趣,与那郑老爷相视一笑后,淡淡开言道:“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


第十七章 应聘二

  听到这一句,唐离才自放下心来,还好这管家要背的是《论语》开篇第一卷,当年读三流大学时,为应付那变态老师抽查,这开篇的面子上功夫他倒是着实花了时间,倘若再延后几卷,那还真是要命了。
  心中既定,他顺着提点随后诵道:“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做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背诵完毕,唐离也不等管家说话,顾自开始释义,他自知刚才的表现难免落后一筹,是以在解释的时候就想扳回一城来,遂对经义大加生,紧扣住一个“孝”字,顺便连“礼、仪、廉、耻”也一并给予解说;随后对“仁”字的解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将当时上课时听到的讲说一股脑儿的都搬了出来,从“克己复礼为仁”到“巧言令色,鲜矣仁”,他的这番解说几乎包含了两千年来历代学者们对《论语》研究认识的最精华部分。说到最后,他的言语早已越本章的限制,竟是搬出后世所学,开始从整体上对孔子的核心学说加以评价。
  他这番滔滔不绝而下,粗绫少年并那管家因学识有限,听不出其中端倪,只觉他言语混乱,多有妄语,自以为他这是自曝己短,不免心下窃喜。但听在伯清及郑老爷这等半生浸浮于儒家经典的人耳中,却觉这少年所说虽不免疏漏妄语及考据不清,然而诚可谓立论新颖,人深思。尤其是本府主人,即是出身于大唐四大世家之一的河东郑氏,可谓自小接触的就是这等经义,愈听少年所说,越是惊诧,无形中他的坐姿也由刚才的随意而听,转为专心致志,竟是生恐漏掉了一字。
  那郑管家本心以为麻衣少年是在胡言乱语,是以放他多说出丑,随后见到自家老爷那神色,才知唐离看似混乱的言语大不简单,当下更不迟疑,立即出口加以制止。
  听管家出口制止,斜眼瞥向那胡凳中二人脸色,唐离自思这番挥应该足能挽回前时劣势了,当下闭口不再多说。
  “书既已诵毕,尔等二人且再来考较一番诗艺。”,那郑管家随意四顾,看了看后花园中的繁华似锦,遂一指粗绫少年道:“你且以月季为题赋诗一”,这句说完,他才手指远处夭夭桃花掩映中的那株白梨对唐离道:“这便是你的诗题,限时半柱香,这就开始吧。”
  这边唐离及那粗绫少年各自散开寻找诗思,而在二人刚刚站立之处右侧的一丛茂密窝竹后面,也有几人在窃窃私语。
  “阿姐,你怎么知道管家有私心?”,问话的是个十来岁的胖球儿般小孩儿,他的手正紧紧攥在一个面蒙白纱的女子手中,刚才若非这女子阻拦,听了家人通知的他恐怕早就冲了出去,点名要唐离做自己的伴读了。
  “爹爹就在外面不远,鹏弟你说话小声些”,细语叮嘱了一句后,才见白纱女子轻轻解释道:“近几十年来,我朝风俗酷爱颜色艳丽之花,第一等自然是牡丹,其次这四时常开的红月季也多为人所喜,所以吟咏之作历来就多,那粗绫儒服的少年只要据前人诗思,稍做改动,想作出一咏月季的诗来,并不太难。反倒是梨花,因为他的颜色太过素淡,所以喜欢的人不多,诗作就更少,尤其是脍炙人口的名篇,几乎从不耳闻,短短半柱香的功夫,无由借鉴,要想作出一佳篇来,着实大不易。”
  白纱女子的这番话听在胖球儿少爷耳中,固然是似懂非懂,但“管家有私心”这句话他倒是听的分明,当下眉头一皱道:“阿巧,等会儿你去跟娘亲回话的时候,一定要把姐姐这话也传到。好个郑管家,任他如何撮弄,这个会讲故事的伴读,少爷我是要定了。”
  看着小少爷气鼓鼓的胖脸,旁边站着的一个青衣小婢立即点头应是。
  且不说这三人之间窃窃私语,此时的唐离已是远远的走到了那株花开正盛的梨树前。阳春三月,正是桃花最盛的时刻,这片灿若红霞的的妖艳桃林,引来无数蜂蝶飞舞其间,如此景象,当真是典型的江南风光,美不胜收。
  正是在如此粲然艳丽的粉红*中,这树梨花的素白就显的如此突兀,却又如此与众不同,明媚的阳光洒过洁白的花瓣,使这种白愈淡到透明,却别有一种不同流俗的美。如果说这连片桃花是春日的暖阳,艳丽的颜色下是张扬的生命,那孤单的梨树就如同初冬的小雪,分外凄冷,尤其是在周遭灼灼其华的包裹下,欲显的伤感与孤寂。
  自穿越到此,这四年来唐离终日忙于生计,在城中四处奔波。从不曾有机会如此静心的赏花,此时独自一人面对这一树突兀的白梨,竟使他有些心神渺远。思绪纷飞中,这株寂寞的梨花就仿佛是他自己经历的写照,永远那么孤单,永远那么凄凉,这一刻的麻衣少年心与境合,穿越的后世今生纷至沓来,竟使他隐隐感觉到生命的脆弱与无常。
  正是在这等静默之中,半柱香的功夫匆匆流逝,远处郑管家的一声呼唤惊醒了唐离的沉思,一个无言的笑意之后,转身而去。
  只这片刻的时光,郑使君等人并窝竹后的女子仿佛见到的又是另一个少年,刚才侃侃而言时的自信被眉眼间的淡淡萧疏所替代,这份与三月春guang绝不相合的落寞出现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麻衣轻拂,竟使唐离有了几分飘然出尘的风1iu。


第十八章 应聘<三>

  今天中午有事赶不回来,所以连夜赶的一章就提前上了!总算不为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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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先说,由你来评;随后互换”,郑管家短短一句话后,就见那跃跃欲试的粗绫少年略一沉吟后,开口诵道:
  牡丹殊绝姿东风,篱菊萧疏怨晚丛。何似此花荣艳足,四时常放深浅红。
  四句刚罢,引来园中众人一震,这诗开篇先颂绝色的牡丹与秋天的篱菊,而后笔锋一转,引月季与之相比,重点突出月季花的四时不败更胜前者。此诗诗思,却是典型先扬后抑的手法,构思既巧、再加上用语精当,这《咏月季》的确称的上好诗。
  唐朝的诗,诗的唐朝,诗于唐人而言,实在片刻不可暂离,考功名固然是以诗赋取士,其他朋友间的相聚、送别、怀念与交往也无不以诗来表达,纵然是到青楼酒肆消闲,耳中听到歌女们所唱,也全都是诗,这种情形,就跟后世流行歌曲风靡天下一般,如此的社会氛围下,纵然是普通人也能吟上两句,何况郑使君这等文士?口中低声将此诗念诵一遍后,与那伯清相视片刻,这二人看向粗绫少年的眼神,比之刚才有了几分不同。
  郑管家看到自家老爷的神色,心中一喜,乃扭头对唐离道:“现在就由你来品评此诗优劣。”
  见自己说话后,眼前这麻衣少年只不答话,郑管家一阵心喜,正待开口,却听唐离淡淡开口道:“这位少兄诚然作的好诗,但以小子看来,若是将结尾那句‘深浅’改为‘浅深’,恐是更为妥帖。”
  “牡丹殊绝姿东风,篱菊萧疏怨晚丛。何似此花荣艳足,四时常放浅深红。”,唐离刚一说完,窝竹后的白纱蒙面女子已是将改后的诗作重又吟诵一遍,只觉入口诗味更足,隐有余香,一时忍不住低声道:“改的好!”。
  “改的好!”,不等郑管家开口说话,就见旁观的伯清击节赞道:“一字不易,不过顺序变动,足使此诗更添三分韵味,更刻画出月季四时花色变化,好眼力,好心思!”。如此评点,引的郑使君也是大以为然的点头相和。
  “品评完毕,且将你的梨花诗诵来听听”,面色不动,郑管家背转身子狠狠瞅了那粗绫少年一眼后,乃对唐离说道。
  窝竹之后,白纱蒙面女子听到唐离将要吟诗,心中即是期待,却又感到莫名紧张,无意之间,握着胖球儿的手更紧了几分。
  微微侧转身子,唐离淡淡的目光注目于一片粉红中那株雪白的梨花,口中轻吟出声道: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短短四句吟完,换回的是一片沉静,只因这诗与周边的环境实在太不相融了些。
  三月,桃花盛开、柳絮飘飞的时节,正是清明前后。只是面对着这满园热闹*,又有谁愿想起那总是与纷纷细雨勾连一处的孤寂节日?
  口中细细品评着这梨花诗,背依半株杏花的伯海感到一丝凄清意味的同时,看看远处那灼灼正盛的桃花,眉间轻轻一皱,只是等他注目于那树孤寂的白花,再看看眼前这个负手而立,眉眼间满是淡淡轻愁的少年,却又感觉他与这洁白的琼花遥相呼应,竟是如此的和谐。此时再吟到:“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的几清明?”,愈感其间寄托遥深,与刚才浑然不一了。
  “这是典型的以理入诗,此诗诚为佳构,看这少年的诗作及眉眼气宇,与他的年龄殊不相符,怪哉,怪哉!某平生阅人良多,不想今日竟是看不透他。”,正在伯清心有所感的当口儿,却听身侧郑使君惊奇说道,一双若有所思的眸子也紧紧注目在唐离身上。
  “噢?郑兄素有慧眼之称,今日何以出此感叹,其实这也容易,喊他过来问问便是了”。
  “不可,前时对《论语》的释义是为‘有学’;再看他这文理兼备的诗作,就是有才了。如此才学俱佳,这少年大不简单,此时强邀相问,反为不美,反正以后有时间,再慢慢看去就是。观其行更胜于察其言。”
  “如此说来,今日这招募,郑兄已有定论了?”
  郑使君闻言,自得一笑,伸手招过管家,轻轻叮嘱了数句后,便陪着那伯清起身远去,空留下场中陷入一片莫名情绪的唐离及绞尽脑汁想要找出此诗破绽的粗绫少年。
  “留下你的家宅住址,明日一早到本府门房等候”,送走了老爷,转过身来的管家看了唐离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唐离自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今天这测试安能看不出其中端倪,管家对他如此,本自在料中,随口说出住址后,只微一拱手,便转身出角门去了。
  等唐离的身影刚在角门处消失,那粗绫少年急忙上前凑向管家道:“姐夫,结果如何?”。
  那管家脸色本来就差,此时再一听少年问话,更是色变骂道:“千防万防,就怕有人插脚,所以今天要考较的题目早给了你,就这还比不过刚才那穷小子,还有脸来问?‘何似此花荣艳足,四时常放深浅红’这就是你花五贯钱买来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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