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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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是是是”,老薛闻言,拍了下脑袋,也不再等答案,一拍唐离肩膀,说了句:“等会儿再叙,某先告辞”,便昂大步去了。
“好家伙”,见他去的远了,唐离长吁出一口气来,看着一边对自己坏笑的翟琰道:“老翟,这人是谁,既是天子亲口赞誉的才子,我怎么从来不曾听说?”。
那翟琰原本就是脸上笑容未断,此时再一听唐离这话,愈的乐不可支了。
见他又在故作玄虚,唐离低头看了看手肘,脸上也是带着丝丝笑意就向翟琰走近。
“莫动粗,莫动粗!”,翟琰见状,总算收住笑容,退后一步道:“阿离,你实在不象个士子!……哎……我说就是,这就说”。平日与人相交,都是风1iu文士,惟恐行为不雅,那有人象唐离这般,急了就要动手的!老翟苦笑这摇摇头道。
“京中世家子弟,若论为人,老薛着实是不错的了,没什么架子,兵带的也好,但要说到‘才子’二字,那还真真……”,刚说道这里,翟琰看着远去的老薛,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噢!”,轻轻揉着手腕儿,注目翟琰,唐离笑的愈和煦了。
“算了,我且将他的一些典故跟你说说,你自然就明白了”,脚下复又退了一步,翟琰揉着鼻子续道:“这老薛任官瀛州刺使时,一次过新年,韦七郎感念故友,从长安给他寄了一封书柬,结尾有‘改年同感,敬想同之’两句,阿离你自知道,这两句本是结书的客套话语,意思不过是说岁月不居,到了新年,想必大家都有许多感慨。可这老薛居然就能将‘改年’二字解为‘改变年号’,并立召来本州属官,郑重宣布朝廷已改年号为‘多感元年’,闹出好大的乱子,若非陛下素来知他为人,怕不早就坐大罪进了御史台吃讲茶!”。
他这样一说,唐离忍了许久也没能忍住,终于笑出声来,惹的本就是苦撑的翟琰也是哈哈笑随。
“那御封才子……”,笑了一会儿,唐离倒觉适才这老薛着实可爱,遂跟上问道。
“龙襄是老薛的名,他文事上本就是这么个水平,偏又日日‘自矜能文’,好吟诗作对”,撇出一丝笑意摇摇头,翟琰续道:“不过这老薛带兵着实不错,又是那‘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的薛仁贵老公爷后人,勋贵子弟,陛下自然抬举的多些,知他学问欠缺,遂又将他改还武职,历十来年,高升回京中做了太子左卫将军。”
听到这个官职,唐离倒是心下一惊。来此既久,他自知唐朝官员品阶分的极细,流外诸品不算,单是流内官就有九品三十阶,这其中一二品多是勋官,而真正的职事官却是从正三品上阶开始,便是宰相及中书三省主官也不过是正三品,而除吏部天官之外的其它五部尚书,也不过是个从三品。偏这老薛年不过五十,居然就能混到正四品的高官,除了勋贵子弟的缘故外,只怕这人也是大不简单。
翟琰却不知道唐离心中所想,尤自含笑说道:“那还是前两三年的事了,某日,陛下于内苑置酒召群臣消夏,席间御令联诗为戏,这老薛忍不住心痒,很是得意的作出了句‘严霜白浩浩,明月赤团团’,直使坐中人笑的喷酒。天子大笑之后,口占四句为戏:‘龙襄才子,秦州人士。明月昼耀,严霜夏起’,这本是噱笑话,偏老薛洋洋自得,日日挂在嘴上,自称乃是天子御口亲封的‘龙襄才子’,长而久之,大家见面也都先赞上他这么一句。”
听翟琰说完这个典故,唐离忍不住又是一笑的同,心底也隐隐觉的这其中似有什么不对。
笑了片刻,他正要说话时,却听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远远响起道:“唐离,你来迟到了,稍后可是要罚酒的”。
唐离转身看去时,远远说话的却依旧道装高髻打扮的李腾蛟,见他看过来,这一代权相的爱女皱鼻嘟嘴,做出了个当日快阁中的鬼脸,而在她身后,却是玉真公主并十多人便袍相随,却原来,她们已自说经台上下来。
面上淡淡一笑,唐离却不接话,只与翟琰回身向桂花树下走去。
看玉真公主身后这些人,除了抚着肚子的龙襄才子外,其他人倒都是面容恬淡,气度宛然,只是令唐离感觉奇怪的是,玉真公主过来后,却是也不相互介绍,也不安排坐次,反倒是任由那些人自选可意之处安坐。
当唐离正要在翟琰身边那张矮几上坐下时,却见背向说经台而坐的玉真公主向他招手笑道:“唐离,且来我身边这席安坐。”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唐离身上,他还犹自不解,却见身侧翟琰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低声道:“阿离好机缘,今次聚会是专为推介你而设,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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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聚会完
闻言,唐离心下一动,面上却是神色不变,淡淡笑着向玉真公主身侧席上走去,满坐众人见这朴素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犹自能如此安容淡然,多也颔赞许,只是奇怪的是这少年为何行走间手中还拎着一只酒瓮。
“唐离,你第一次来,我跟你讲讲这聚会的章程”,今天桂花树下的聚会采用的是单席制,偏生唐离身边坐着的就是李腾蛟,他刚一坐下,这小姑娘立即凑上前来说道。
“好,如此有劳了!”,拱手以为礼,淡淡的语气,唐离虽然不讨厌这个眼神清澈的相府小姐,但的确是在与她刻意的保持着距离。
“就你这一礼,已是违反了今天聚会的规矩,不过不知者不怪”,李腾蛟毫无机心的笑着说道:“历来观主聚会,不见礼,不介绍,不看坐,不告茶,不举杯著。后至不迎,先归不送,客人或静坐,或高卧,或更衣小解,主任不陪,有虚文者罚”。
李腾蛟声音既快且急,一连串“不”字出口,见唐离听的吃力,她遂又呵呵一笑道:“其实也不用记,总之就是越随意越好。还有一条,此聚会是‘序齿不序官’,就是不以官衔高低为次序,而是只看年龄大小,所以,除了观主说到某客名字之外,你是不能主动问的,当然就更不能说‘久仰久仰’了”,这小姑娘边说,瞥了龙襄才子一眼后,又转过头来对他呵呵一笑。
只看李腾蛟笑的古怪,唐离也知必是薛龙襄刚才去找玉真等人时,将自己与他的对话给说了出来。
心动眼动,见唐离注目自己,那正斜依着桂花树而坐的薛龙襄微微一笑,向他举樽示意。
拿了身前几上的酒樽略举示意,唐离边呷着酒,边想着薛龙襄脸上的那个笑容,怎么看也不象是个缺心眼儿的。
这当口儿,随意散坐的众人都是一樽酒尽,就见背山正坐的玉真公主拿了几上的小锤,敲响那只精巧的玉罄,“叮”的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后,才见她微微一笑,脆声道:“诸位雅客,聚会之先,要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山南来的拔解贡生唐离,大家刚才所见的《秋游图》便是出自他的手笔!经道子先生高足翟先生及狂僧怀素鉴定,唐小友却是国朝太宗贞观间阎氏兄弟及西域画僧大小尉迟的嫡系传人,此子初来长安,今后少不得还请诸位多多提携了。”
虽历数朝,但阎氏兄弟的人物画在技法上至今仍是不可越的颠峰,只可惜自这两兄弟先后亡逝后,阎门画风竟似是一夜间世上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如今时隔六十年,阎门传人重现画坛,这个消息已足令人吃惊。再听玉真公主最后那两句话,众人更是将目光齐聚到了那个身着麻衣的少年身上。
今日与会众人,身份多是不凡,素来知道玉真公主虽好推介文士,但历来身份然,每次也不过略介绍下姓名来历就好,从肯说出“还请诸位多多提携”这类倾向性明显的话语,今日却为了这少年破例,一时间,众人看向唐离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猜度。
听着玉真公主的介绍,面上始终是淡淡笑意的唐离,心底却莫名想到了后世看到的一些西方中世纪文学作品,在那些书中,一个人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要想进入当地的贵族圈子,必须要有一个身份不凡的介绍人在某个聚会中正式将其推出。中外不同,形式也不同,但今天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幕,就实质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区别。
听玉真最后两句出口,饶唐离性子淡,心中也是热,以她公主之尊,又只见过一次,能说出这等话来着实不易。
玉真公主说完,唐离也不待她示意,已自起身,因聚会有规定,除却主人不能随意问人名姓,他索性什么也不说,但只三举樽为敬,算是与众人见过礼,并有拜请多多提携之意。
唐离三樽饮尽,刚刚坐下,就听玉真公主随即脆笑一声道:“介绍已毕,规矩大家也都知道,就请随意吧!”。
一时席中气氛热闹不少,那席中人多有盛名,虽都是身居长安,但平日忙碌也并不能多见,此时得着机会也都是相互寒暄敬酒,不过却都谨遵着聚会规矩,只以莫兄某弟相称,绝口不提某大人等官位勋爵。
“多谢长公主殿下”,趁这众人寒暄的当儿,唐离也举樽向玉真公主敬饮谢道。
“这里只有玉真观主,那里有什么长公主?还殿下!只凭这几个字,你已违了规矩,先罚了这樽酒再说话”,半依着矮几,玉真公主慵懒着身子看向唐离说道。
“这倒是我的不对了!如此自罚一樽就是”,唇间一个苦笑,自知口误的唐离举樽自罚。
“听黑面翟叫你阿离,这样听着倒上口,我便也如此叫你便是”,面上带着慵懒的笑意,半斜着身子注目唐离的玉真公主,眼神渐渐有些飘忽起来,顺带着连那声音也有些飘虚的落住根儿,“阿离,上次在快阁,我看你随意疏放的紧,今儿个怎么就矜持起来了?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正是该尽情任性的才好些!我与你说,既到了长安,你若真是有才,越是随情任性,反倒越能得人看重,你若是无才,便是再拘谨有礼,也没人拿正眼瞧你。想当年那李……哎!不说了,不说了”,一时口快,待吐出这个“李”字后,玉真公主才猛的顿住,只是她转身之间,唐离依然清晰的看到了双眸流光中的掩饰不住的浓浓哀怨。
“李白,李青莲”,口中喃喃念出这个名字,唐离随意看去,只见其它坐中有许多宾客都是在随意而为,或狂饮、或高笑,竟似全然没有半分顾忌,其中更有两人居然跑到溪边,脱了鞋袜后,将光脚伸在溪中荡水,以他们的年纪身份做出如此行为来,着实令人瞠目结舌。
放松了身子背靠上桂树,唐离唇边露出丝丝自嘲的笑意。唐朝皇室本就有胡人血统,无论从思想行为习惯上都是崇尚开放自由,并没有那许多礼法上的约束。加之有唐一朝儒教不振,除那些世家旧族外,整个社会并不为儒法所拘,由高祖武德至如今的开元天宝间,又是大唐百年承平并直至万国来朝的极盛之时,唐人社会风气极度开放,士人昂扬奋进,既不为礼法所拘又满腹自信,这表现在行为上,就如同后世的美国人因国力强盛走到那里都那么自信甚至自大一样,于唐人身上就是豪不掩饰的率真而旷逸,所以在这个短短的几十年间,能出现如此多名留千古的风1iu人物,只看他们的行为可知,这是时代的风1iu投射在他们身上的自然反应,可以说,这是一种真正的风1iu。
而相较于他们,由于生活及成长经历不同,且不说自己身上有没有风1iu,便是有,可能更多的也是伪风1iu,想着玉真公主所说,看着眼前的一切,唐离举樽狂饮下一盏美酒的同时,心中暗自道:“既来了唐朝,既来了长安,怎能不风1iu,放开些,再放开些!”
“唐离,你在想什么?”,刚见唐离在与玉真公主说话,李腾蛟便自坐中跑了出去,这时跑回来,也不就坐,随意蹲在唐离旁边眨着眼睛问道。
举着酒樽,随意依在树上的唐离就这样歪着头看着李腾蛟,大大的凤眼中眼神清澈而明净,这其中可能有许多东西,但绝对看不到一点男女情思。
“十四五岁,跟后世一样,就还就是个孩子”,得出这个结论,唐离向正大笑着的翟琰伸出了一根“鄙视”的中指,复又如同后世逗小孩一般,对李腾蛟眨眨眼后,一笑道:“没想什么,就想着如此的天气,在如此的地方靠着如此一棵桂花树,实在是舒服的很。”
看唐离神色有趣儿,李腾蛟咯咯一笑,随即也不管地上干净不干净,有样学样儿的靠着桂花树,笑意不断道:“可惜现在树都开始掉叶子了,落在溪中水上,就成了水叶子,看着人心里酸酸的。要是夏日里来这儿,才是真的漂亮”,年纪虽小,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