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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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李白,年龄大了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也就留在了灵州城中。灵州位于关内道正中,而丰州则是在与回鹘接壤的北部边地,两造里隔着千多里路程,出灵州第七日,天公不凑巧的开始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小雪。
随着唐离等人越往北行,天气越冷,雪也就下的越大,等他们过距离丰州最近地胜州时,那雪已如鹅毛般铺天盖地。
“不行,这实在是没法走了!王校尉,这附近可有能投宿的地方?”,看着周遭白茫茫一片,哈手取暖的唐离还真后悔没听唐九的劝说,为贪赶路而陷在这胜,丰二州之间的荒僻所在。
那王校尉就是此次随行领路的两名校尉之一,见唐离动问,他驱马上了一侧土丘四下探看一番后高声道:“回禀大人,东南五里处有一村落”。
“好,咱们走!”,闻言精神一振的唐离率先催马而去。
因着这漫天大雪,短短五里路也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因唐离一行都是便装,加之出手也大方,那些村人倒也乐意招待。
荒僻小村,此次虽然侥幸免于战火,但也没什么好招待,加之村人说的方言唐离也听不甚懂,连日赶路地他吃过饭,草草梳洗后便睡下了。
唐离是被突然而起的喊叫声惊醒的,他刚披衣坐起,就听墙头处一声响,随即就见唐九推门而入。
“赶上范阳兵来拉夫打粮了,少爷快把这个换上!”,进门之后,唐九不由分说边将一件农家的棉袄往唐离身上套,“我刚爬墙看了看,来的不下五旅人马,现在冲是冲不出去了,好在他们没杀人”。
“范阳兵?丰州战事不是已经完结了吗?”,知道事情紧急,没用唐九动手,唐离自己快的换起了衣衫。
“胜州与河东相州交界,来地该就是薛嵩的兵”,堪堪等唐九将唐离的缎衫及红云大氅刚塞进炕洞,“哐”的一声门开处,就见十余个手执单钩矛的兵丁走了进来。
这些人进院之后,一部分人奔往厨房拿粮,而另一队人则直接取过腰间的绳索开始“串人”,风大雪大,这些人竟是连话也懒的说,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个院子中的壮丁就被串成了一串儿,除了屋主老刘头的三个儿子之外,串在后面地就是唐九及一身粗布棉袄,头散乱地唐离。
“老爷放心,兄弟们也都装扮好了,他们拉夫多时间又紧,不会盘查的”,趁着老刘头夫妇哭天抢地地当口儿,唐九悄声对唐离道:“安危要紧,还请老爷暂忍一时之辱”。
所谓南船北马,北人养马本来就多,此地又与回鹘交界,加之周围地阔草多,是以这村人养马也就多,也正因为如此,唐离等人倒不至于因为那些马暴露了身份。
毕竟是越境打粮拉夫,这些范阳兵也没敢多呆,收集了粮食壮丁及马匹后,留下一村哭声匆匆而去,因是拉来的马多,为怕耽误赶路,唐离这些被强拉来的民夫也都是两人分到了一骑。
东行不多久,不断的有范阳兵及民夫加入队伍,等到当天下午彻底走出关内道时,这支队伍已多达八千叛军,近两万民夫。
自大队进入河东境内,每过一州县就不断有民夫被就地分配留下,所幸唐离等人倒不曾被分开,如此骑马走了五日功夫,唐离等剩下的三千民夫及同样数量的叛军终于到了薛嵩帅帐驻地——云州。
乱纷纷的进了民夫营,唐离等人下马后不等分配,刚被驱赶着站好,就见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穿红袄的丫头由一个参军陪着走了过来。
“虽说灶上用人只是劈柴烧火,但那毕竟是在内府,长相先不说,机灵不机灵也先不说,人总要干净吧?三夫人刚有了身子,本就吃不下东西,万一再让她看见内府灶上用的都是些腌臜人,不是更败了胃口,到时候老爷怪罪下来,谁担得起这责任?”,那红袄丫头边走边数落个不停,看来对上次送去的下人极不满意。
任是这参军身为民夫营总管,但面对着三夫人身边最受宠的丫头,也只能陪上笑脸,“石榴姐说的是,不过上次也真是太急促了些,这不,今个上午我刚盘查完二百人,就赶紧请石榴姐先来挑着用!”。
“这样就好…”,丫头石榴得意的一扭头,随即“咦”的一声,片刻之后就见她手指着旁边的一个民夫,语气坚定无比道:“李参军,这个人我要了……”。
'长安 第二百四十二章 遭俘〈二〉
第二百四十二章遭俘〈二〉
脱掉有些脏臭的衣衫,将身子浸入粗木制成的大吕风中,腾腾的水汽袅袅,严寒冬日的这种享受让唐离忍不住长吁出一口气来。
白色的水汽袅绕,竟使周遭的环境都有些朦胧起来,看着自己现在置身的简陋柴房,一时间唐离竟有些今夕何夕之感,眼前的这一切莫名使他想起当年在金州及襄州求学时的穷苦日子,经过两年王孙般的富贵生活后,想不到今天居然能在这么个地方重温旧梦。
“郑离,快些!”;澡房外的一声喊让唐离突如其来的感触戛然而止,洗澡完毕,安之若素的换上那身仆役服饰,用一条粗布带挽好披散的头,唐离施施然向外走去。
柴房外等候的下人见唐离出来后,眼神明显的一楞,“果然好一个小白脸!就不知灶房要这样的教书先生有什么用?”,喃喃自语声中,这下人已当先走去,“跟我来!”。
这是一个四厢两进的大偏院儿,也是如今安禄山帐下相卫四州兵马使薛嵩的内厨所在,第一进院落是厨房,而第二进院落就是厨下仆役们的住所。
由第二进院落走入前院儿,当唐离站在正监厨的石榴身前时,尽管知道眼前这个就是自己刚刚从民夫营中领出的那人,石榴依然还是问了一句道:“你就是郑离?”。
看着石榴问话时悄然将叉腰的手缓缓放下,唐离微微一笑道:“不错。我就是郑离!”。
看着唐离落在自己手上地目光,看着他那懒散的笑容,不知为何,往日素来以能干泼辣闻名的丫头石榴脸上竟莫名起了一圈晕红,“看什么看?你要是不好好干,我马上就把你打回民夫营!”,对自己的表现有些不满意的石榴狠狠瞪了唐离一眼。刻意提高了声调说道,只是口中说话的同时。她的右手已悄然将左臂原本挽起地衣袖放下。
“知道好好干就好!放心吧,只要你干的好,不仅不用上战场,三夫人还会有赏”;唐离点头答应,石榴地目光却再落不到他的脸上,不知不觉间,刚刚抬高的音量又在无形中落了下来。“他不就是个民夫,怎么神气的象个王爷一样?”,心中虽然这样想,但石榴却总感觉喉咙里卡着东西,那些厉害话语都说不出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适才那个领唐离过来的下人忍不住心中暗道:“果然是小白脸吃香!”,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一幕古怪的很。往日厉害异常地石榴姐现在害羞的就象三夫人身边文静的蝶儿,那郑离不过是个从民夫营中拉来的穷教书先生,但石榴在她面前却如同面对着主人的丫头,想到这里,这下人再扭头仔细看了看唐离,竟也感觉出许多不同来。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感觉这个郑离身上有一种不同于自己这些下人的味道,“可能是他读书多的缘故!”,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这个下人心底只能这样含糊自道。
恰在这个当口儿,就听一阵细细的沙沙声传来,随即就见一个穿着石榴同样衫子地少女走了过来,温软的声音道:“石榴姐姐,夫人又没吃,你说可怎么办哪?”。
“什么没吃?”。顺势转过身来的石榴暗吐了一口气。说来也怪,不知怎的。她一面对着眼前这个郑离,说话,乃至手脚的摆放都有些不自在。
“羊肉没吃,夫人说味道太膻;那尾鱼夫人也只是用了两著”,这个新来的丫头虽然长相一般,但难得天生地柔性,说话时配上那口细白的糯米牙,倒为他平添了许多温婉的韵味。
“羊肉不膻还叫羊嘛?夫人又吃不得炙肉,要不用火烤着倒是能去腥膻!至于鱼,所谓南鱼北羊,咱们北方人本就弄不好,这兵荒马乱的,都是临时就近募来的厨子,能有什么好手艺?真是愁死人了!”,石榴一口气说到这里,转身之间也不知怎么来了个福至心灵,手指唐离道:“对了,郑离你也是南人,可会做鱼?”。
这句话说完,周边的下人闻言哑然,这郑离虽然是个南人,看他那样子明显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又有几个会做炊食的?何况还能比那些募来的厨子做的更好。其实不仅是这些下人,便是石榴自己,刚一说完这番话后,也觉可笑,“看来我还真是急糊涂了!”。
石榴冒冒失失的这句已让人吃惊,然而更让这些下人惊讶地是那郑离闻言之后居然微笑着答应了下来;“试试也好!”。
随后,相卫四州兵马使府地厨间就上演了极为古怪的一幕,整个灶房中地大厨并打杂的小厮们都收了手儿,随着石榴看着灶间的那个郑离,而这郑离也端的是好厚脸皮,被这么多人围观,居然照样神色如常。
进了灶房,唐离先自看了看用料后,笑着摇摇头道:“这肉太瘦不合用,你再去准备些过来,记着,要上好新鲜的羊腰肉;这鱼也不行,即是死鱼,还太大了些,重新换一条过来,一斤上下最好,但切记要活鱼”,随着郑离手指处,两个被他点到的厨子随口应是,答应的无比自然。应下之后,这两个厨子才反应过来,今个儿是怎么了,居然被这民夫随意指使。
“姐姐,你从那儿找来的这人?看来有些门道”,新来的丫头蝶儿轻声说了句后道:“只是这人好神气,看着比咱家老爷还象个老爷”。
“老爷们有谁会做炊食的?他要真是个老爷,现在能在这儿?”,笑了蝶儿一句后,石榴又移目看着唐离道:“怕是他当私塾先生久了。指使那些塾学学生成了习惯,读书人总跟咱们不一样的”。
“石榴姐姐,妹妹这可是第一次听你说别人地好话……”;蝶儿刚自低声说到这里,就见那转过身来的郑离笑着看向她道:“劳烦姑娘去取一瓶江南春酒,并一饼上好团茶过来”。
这郑离本就长的俊挺,纵然是一身粗布衣衫也掩饰不住他身上的气度,此时蝶儿迎上他那双亮若晨星般的眸子。本就害羞的她居然就此红了脸面,轻轻“嗯”了一声后转身去了。
“死民夫倒是挺会指使人!”。低声暗骂了唐离一句,石榴心中莫名又闪现出一个念头道:“只是他……他怎么不让我去?”。
刚刚初见,若说石榴就此喜欢上了唐离自然是无稽之谈,但少女心性却难免对这个迥异于身边人的少年产生了些微好感,加之有蝶儿在一边比着,她心底就有了这些古怪心思。
待得各项用料都送到之后,唐离便开始正式动作。黑飘散地他于形象上虽然与这灶房甚不协调,但他的动作在最初地片刻生疏之后就如行云流水一般延展开去。
见着唐离的动作,那刚刚送来羊肉的厨子低声评论道:“刀工一般,但他这用料倒是前所未见”。
“老张说的是,用绿豆还好说,只是放这团茶做什么?”;听着身边的议论,石榴心中竟有了些隐隐的期待。
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唐离取下炉上的三足釜后向石榴说道。“好了,给夫人送去吧!”。
“别揭盖子”,制止了石榴地动作后,唐离微微一笑道:“待夫人吃时再开更好”。
“那尾鱼?”。
“有了这道羊肉,鱼下次再做也无妨!没得糟蹋了好东西,去吧!”。郑离这个挥手叫去的动作愈的象个老爷了。
“你就在这儿等着,不许走开”,对唐离的无礼,石榴狠狠的还了一个瞪眼后,才端着托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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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石榴一路小跑着回到灶房时,却见郑离堪堪端起泥炉上煮水的釜鼎,随后那一连串儿点花分水的动作自然清淡,看似平平无奇处却让她这个看客也能感受到其中的自然适意。
“火候正好,蝶儿姑娘,劳你现在把这盏茶给夫人送去。好去去油腻”。白瓷细盏中,淡绿色地茶水清澈纯净的就如同初春三月的嫩柳。盈盈微漾中透出淡淡的清香。
送走了捧盏而去的蝶儿,唐离自取一盏浅浅呷了一口,闭着眼睛长吁出一口气的同时喃喃声道:“茶倒是好茶,可惜进了潮气,这水也太硬了一些”,片刻之后,睁开眼来地他转身道:“石榴姑娘,这道三蒸羊肉夫人吃着如何?”。
唐离这一问,立时将满房的目光引到了石榴身上。
绷着脸站了许久,见那郑离脸上全无担忧之色,石榴这才恨恨将手一扔,
“当!”的一声鸣响,众人扭头看去时,却见郑离身边的长案上多了半贯绳穿的通宝,“夫人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