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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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个理儿!”。
“笑话!”。见杨国忠心结在这儿,唐离微微一笑道:“你当名垂清史就这么容易?”。
车中并无外人。一时烦躁之下,杨国忠说话也没了什么顾忌,“若是相位都保不住,还留个屁清史”。
“你烦是因为还想做这件事,还是想为身后立个名声!”,唐离伸手拍了拍杨国忠的肩膀道:“其实这变更税法也未必就是你想的那么难?”。
一听这话杨国忠顿时来了精神,“莫非别情你有什么好办法?”。
“你不就是怕这事一下子铺开得罪的人太多?”,见杨国忠连连点头,唐离笑着凑近了他一点儿道:“既然不能一下子铺开,你就没想到缓缓去做?京畿,关内,两河诸道不成,山南,剑南也不成,那南方不还有岭南道吗?这地方荒僻的很,不说诸位王爷地封地,但凡朝中有点本事的谁也不会在这蛮荒之地购置产业,你且先从这里做起,纵然有些个波澜,谅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新税法本是惠民之策,当地百姓还有不拥护的?只要不激起民变,当地的那些土绅倒也不足为惧。你先取岭南一道做着,若是其法可行,再慢慢扩展开去,如此循序渐进岂不是好。纵然现有不是处也可及时收手,断不至于损了你什么”。
耳听唐离所说,杨国忠眼神越来越亮,等唐离说完,他蓦然一拍身前的案几道:“着哇!吃柿子先捡软的捏,可不就是这个道理?怎么这么简单的方法我就没想到?”。
“关心则乱嘛!”,见杨国忠如此唐离也觉莞尔,“不过你那府上的篾片儿清客看来是要换换了,堂堂宰辅没几个好幕僚还行?”。
“换,是得换”,杨国忠点头应是的同时蓦然一笑道:“可惜别情你是个官身,要不倒是绝好人选”。
“我算个什么,天下之大竟有人才,只要老杨你留意还愁找不到人?”,自嘲的摇摇头,唐离道:“不过凭你我这交情若有什么事需参谋赞画,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你想跑也跑不了”。杨国忠笑过之后,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般正肃了脸色道:“别情!听说你在鸿胪寺已开始清查在京蕃使?”。
“什么蕃使,都是假地!”,唐离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当日我上任之后略一排查,长安的假蕃使居然多达四千多人,这才动地心思去洛阳。这事儿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
“这么说你去洛阳之前长安就开始排查了?难怪!”,杨国忠略一沉吟后道:“别情。听我一句,这事儿你能不能压压?”。
“压?”,闻言唐离坐正了身子,“怎么,他们走你的门子了?”。
“不是我,是我府里的那些篾片清客”,说道这个称呼。杨国忠也是一笑,“不过这都没什么,我就是有些担心别情你若是下手太重这些人闹将起来,一来伤了朝廷的体面;再则你我都是新上任,脸子上也不好看。毕竟陛下对这些外蕃来人一向宽厚,要不鸿胪寺也不至于如此!怕就怕你事没办好,反白挨一段训斥,得不偿失!你看看刘景文那个滑头。自你一开始清查蕃使他就立即告了病假,肚子‘疼’了十几天还不见好,这不明摆着是怕跟你一起担责任?”。
“他肚子‘疼’的正好,要不他在上边压着我还真不好做事”,唐离淡淡一笑道:“老杨你放心,至少是今年之内。我也不想做出什么大动静地事儿来,清查蕃使之事我自有章程,就不能给你这新相公脸上添彩,至少也不让你老杨难看”。
“左右无事你不妨说来听听,顺便也看看有没有我能支应的?”。
“清查还是要清地,借此机会正好理一理这些人的属国及在我大唐的产业居所什么的。清查之后那些家资富裕的当然不能再领朝廷每月供给,没有了‘蕃使’的身份,他们在东西两市的商贾贸易所缴税钱自然也应与我大唐臣民一样”,说道此处,唐离摇手止住要插话地杨国忠后续道:“不过我也不是一味苛刻。就说作为弥补也好。鸿胪寺可以给这些人其原属国的贸易权限,有了这权限。其自我大唐贩运货物回其原属国,沿途通关至少可缴一半儿抽头,如此巨利还不足以弥补其供给及税赋的损失?只不过没有他们现在坐地开店舒适罢了”。
“开放贸易权限?”,杨国忠闻言也是色变,“如此一来朝廷设置在各地的贸易司岂非要少收许多赋税?”。
“这是个两算的事儿,这边儿的赋税虽然少了许多,但我大唐贩运出去的货物愈多,那些个生产这些货物的百姓岂非生产地越多?他们生产的多,售卖的多缴纳税赋自然就多,转了一圈儿其实还是回来了;再则,这些人的贸易权限是贩运出去的减免税赋,但他们商队自属国贩运当地方物入唐时的税赋却变化不多,如此商队越多,沿途贸易司赋税也愈多,如此算来他们也没什么损失。这就跟你那税法一样,我也只是先试试,若真个可行,随后再奏请陛下彻底放开对外贸易权限之事,尤其是大唐子民不得擅自经营通蕃贸易这条得改改,对外贸易获利巨大,这好处也不能尽让波斯及那九姓胡人给占尽了”,言至此处,唐离笑了一声道:“若依着我地意思,但凡有想对外贸易的尽可放开就是,这于朝廷及百姓都有好处,何必象现在一样拘的这么紧?”。
“若依你别情的意思,那岂非我大唐子民可以擅离户籍所在?如此以来‘过所’该如何管理?这些都是易乱之源,还宜从长计较才是”,听唐离说完,杨国忠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连连摇头道。
唐朝是中国王朝史上最为开放的王朝,但这种开放却具有极强的单边性,既蕃人入唐内附多得朝廷善待,但朝廷对本国子民外出各蕃拘管甚严,限制百姓流动自然是从王朝安危的角度来考虑,但也实在阻碍了唐人主动对外贸易,当其时也,波斯国人及昭武九姓杂胡几乎垄断了丝绸之路贸易,以至于当时竟有了“波斯无穷人”的民谚。
知道对于当时的官吏而言,再大地商业利益也不及“遏制流民”来地重要,唐离也没想着这短短的功夫能改变杨国忠地想法,闻言笑笑后道:“大唐子民经营通蕃贸易之事自当缓议。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事儿”。
闻言,杨国忠倒是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唐离克着他办理此事而不好交代,是以见说之后连连点头道:“别情所言极是!”。
唐离闻言,笑笑后续道:“那些家资富裕的‘蕃使’如此办理,至于那些真个穷困的鸿胪寺也不能真个不不管,伤了陛下及朝廷的仁德体面。月供竟可以再,不过却不是白,鸿胪寺倒正有需用他们处”。
'长安 第二百零八章 宾贡〈二〉
第二百零八章宾贡〈二〉
“要那些蕃使为鸿胪寺做事?”,听到唐离的这种说法,杨国忠甚是奇怪,“要这些外蕃人能做什么?”。
“教授那些方音!”,淡淡一笑,唐离看着杨国忠道:“鸿胪寺负责通蕃事宜,精通各蕃语言自然是第一要义,只是现在这方面的人才实在是太少了些,如此以来,我纵然有心派遣使节对诸蕃回访也是力不从心”,言至此处,唐离微微一叹。
杨国忠明显对这一说法不以为然,唐离刚一说完,他已是不以为意道:“我大唐是上邦之国,自该由诸蕃前来朝贡请见,这本是势之必然,若非有大事生,那有上朝使节轻动的道理?”。
听他如此说,唐离只能抱以浅笑,口中却不再就这个问题继续延伸,而是转了话题道:“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过有一件眼前的事儿老杨你得帮忙”。
“什么事你说就是”。
身子微微俯前了一些,唐离注目杨国忠道:“我要增加宾贡生名额,若以我的意思最起码在现在名额的基础上增加一倍”。
“这么多!”,听到唐离这个要求,杨国忠一愣道:“如此一来,每年科举的宾贡人数岂非要与我朝乡贡生齐平?”。
“齐平就齐平,这也没什么!”。
“没什么?”,见唐离说的轻描淡写,杨国忠苦笑着摇摇头道:“别情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科举一事可谓是牵动天下士子,稍有不慎就易出大事。如今你一下为宾贡增加这许多名额,必然要挤占乡贡名额,如此那些士子还能不闹将起来?就这些不说,宾贡上榜后朝廷也要授官,这些人的官职俸禄该怎么安排才好?”。
关于宾贡生之事乃是唐离自接任鸿胪少卿正后就反复思考地问题,是以对杨国忠此时的疑问半点都不意外。“为宾贡生单列一个副榜就是了,如此不跟乡贡生争夺名额。他们还有什么闹的理由?此事我自会安排,保证士子们风平浪静就是了,至于授官,据我所知,这些宾贡生但是在长安中了进士的,极少有继续留在大唐做官的,多是就此各回属国。远的不说,近二三十年来无论扶桑还是新罗,那位当政宰相不是大唐宾贡出身?于尔等所言,来我大唐参考进士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去了这些,纵然有仍愿留在我朝为官的,政事堂并吏部也不劳费神儿,直接将他们分到鸿胪寺就是。我还巴不得呢!”,一笑之间,唐离续道:“至于俸禄支出就更简单,增加宾贡生名额地同时,鸿胪寺会一并裁撤对这些诸蕃来唐学子的月供,与这笔支出相比。那些个俸禄又算得了什么。放心吧,有这样地好事儿,户部再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连他们的月供也裁撤掉?”,这个想法让杨国忠真有些瞠目结舌了,片刻之后才见他手指唐离道:“别情你不去户部真是可惜了,你我相识已久,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是这等守财奴。连这些钱都要省,真是心狠手紧!只是如此一来难免会伤了朝廷体面”。
唐离听杨国忠如此说法,当下一个晒笑道:“这些人既然能不远万里,飘扬过海前来长安。又有哪一个不是权贵人家子弟。朝廷给的那份月供压根就没放在他们眼里,与这相比。宾贡中举才是他们更看重的,毕竟能不能在长安中进士关系到他们回归邦国后的仕宦前程,只要朝廷能增加宾贡名额,这些人感激还来不及?有怎会伤及朝廷颜面?说起来,朝颋不过是多给了几个虚头名额,不仅能省下一大笔钱粮支出,更能得这些诸多外邦士子感激不已,如此的生意不做,岂不是亏了?”。
不理会杨国忠地取笑,唐离续扳着手指算道:“再以长远观之,咱们宾贡名额给的多些,以后诸蕃朝堂中就能多一些我朝取中的进士,相比较于省去的那些月供钱粮,倒是这个意义更为深远”。
听唐离说完这些,杨国忠却没有再笑,沉吟了片刻后道:“帐都让你算到骨头里了!只要你这状元郎不怕别人骂你凉薄,如此一举数得之举我自然全力支持,当然,这也得小李相公点头才行”。
“这是给朝廷省钱,又是鸿胪寺辖内,就不说其他,单是看在腾蛟的面子上,我想小李相公当不至于从中作梗”,言至此处,唐离微微一笑道:“再则,小李相公现在还等着户部给范阳调拨钱粮,他也未必会为了这些小事与你硬顶”。
说道范阳,两人相视之间俱都一笑,如今除了剑南及陇西两个随时可能接战的军镇外,户部在杨国忠的操控下对其他军镇的钱粮划拨采取地是典型的“挤牙膏”月供方式,户部一改过去以半年为单位的钱粮放方式,竟是不惧繁琐的月月清算,对诸军镇统一是吃一月,补一月,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绝不让饿肚子,但这些军镇若想象以前那样手中握有大批屯粮也是绝无可能,这种手脚被人紧紧绑住的感觉,对于以前总是在第一年年末就能领足第二年全年钱粮的安禄山而言真是不爽地很了,如今范阳设在京中藩邸的官员,一天到晚唯一的差使就是守在皇城催粮。
“老杨你这招儿可真够阴损的,如今那些独揽一地军政大权的军镇节度使们不定背后怎么骂你”。
“户部没缺他们一文钱,一粒粮,怕他们骂怎的?对我这新上任的宰相而言,宁可让他们骂,也比让他们小看了好,这些军镇跋扈惯了,若不这样捏捏他们的脖子。只怕他们眼里就放不下政事堂了”,颇有些志得意满地嘿嘿一笑后,杨国忠语带遗憾的叹道:“安胖子那个杂胡不知这次怎地居然这样好想与,依着他地跋扈早该闹起来了,我本还等着借这次机会与他好好过过手儿,谁知他竟然趴窝了,除了派一个小小的录事参军天天在皇城聒噪外居然别无动静儿。可惜,实在是可惜呀!”。听杨国忠话里地语气,很有为安禄山不闹事感到惋惜的意思。
“要动手了!”,杨国忠叹息地同时,唐离心底也是一声叹息,眼前与安禄山性格明显不符的事情生,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范阳已在图谋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