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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部分

大明徐后传-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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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妙仪和朱棣在凤阳同甘共苦,深受打击的不仅仅是嫉火中烧的小八,明教长老狐踪得到探子的消息,同样震惊不已。
    原本打算引导报仇心切的徐妙仪刺杀朱元璋,但徐妙仪迟迟没上钩不说,还和燕王朱棣恩爱上了,儿媳妇怎么可能对公公动手呢?
    计划即将失败,狐踪赶紧找道衍禅师商议对策,听闻徐妙仪的消息,道衍震惊过后是欣喜:倘若如此,妙仪就摆脱狐踪的圈套,从此过上安稳的日子。
    道衍强忍住内心的欣慰,冷冷说道:“你几次引导徐妙仪怀疑朱元璋,甚至交代了太监黄俨的嫌疑,但她只是试探朱元璋,并没有真正动手复仇。她是我亲自养大的,小心谨慎,从不轻易相信他人,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都不会真正有所行动,所以你的计划看似圆满,其实漏洞百出,这个时候来找我,我也无计可施。”
    狐踪急忙说道:“道衍,徐妙仪虽然和你已无来往,但她信你,只要你发话,定能使她上钩!我以前想错了,以为她被复仇蒙蔽双眼,只要一直煽风点火引导,她肯定如我所愿,可是人只能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骗,我在她心中不够分量。明教生死存亡在此一举,道衍,你必须帮我。”
    道衍禅师并没有接着狐踪的话头,而是说道:“狐踪,你进门之前忘记了做些什么。”
    狐踪疑惑的看着道衍。
    道衍说道:“你刺杀王保保失败,已经无法问鼎教主之位,我是明教教主,你来见我,进门为何不行礼?”
    狐踪目光一冷,“道衍,看来你拒绝帮我。”
    道衍说道:“你应该叫我教主。”
    狐踪呵呵冷笑,“好一个嫉贤妒能的教主!你记恨我争夺教主之位,明知我的请求对明教有利,但为了私怨而故意拒绝,如此不顾大局,叫我狐踪如何服你!”
    “我刺杀王保保确实失败了,但总比你窝在京城什么都不做强!赖在教主之上尸位素餐,无所作为,还有脸自称教主,我都替你害臊!”
    道衍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要杀王保保非一日之功。王保保是何许人也?他是前朝第一奇男子,连洪武帝都没奈何,你凭着莽夫之勇,带着明教教众远去西北刺杀他,自以为会得逞,结果一败涂地,手下人损失过半,元气大伤。身为教主,首先要考虑保全手下,而不是白白让他们去送死。”
    “再则……”道衍目光一炽,逼视着狐踪,“不管你服不服,我都是教主。身为长老,见到教主为何不跪地行礼?你要叛教吗?”
    道衍向来慈眉善目,此刻变脸,整个人如金刚怒目,气势大盛,狐踪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我狐踪这条命是老教主给的,发誓一生不成亲生子,永远效忠明教,一片忠心,日月可鉴,你污蔑我叛教,可有证据?可敢当着教众的面公开审判我的罪行?不就是没下跪吗?小事一桩,我跪便是了。”
    狐踪重重跪地,他身躯魁伟,扑通跪在木制地面上,道衍的双脚都能感受到震动。
    狐踪放低了姿态,但目光依然倔强的直视道衍,不肯让步,“原本我还当你是兄弟,所以一直见面不跪。从今以后,你我不是兄弟,我是长老,而你……教主,属下乱了规矩,见教主不跪,请教主责罚。”
    道衍说道:“明礼仪,知尊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狐踪,你是明教元老级的大人物了,这个道理你应该很清楚。你最初无礼,我以为你因小教主去世的悲痛中忘记了规矩,一忍再忍,等你醒悟,可是我一再容忍,你却咄咄逼人,甚至出言质疑我的决定和判断。这一次我若徇私不罚你,无法服众,按照教规,对教主不敬,该如何惩罚?”
    狐踪捏紧了拳头,“直接处死,或鞭五十,吞炭,逐出明教。”
    不敬教主等同于叛教,基本上鞭打五十,吞下火炭后,能活着的人几乎为零。
    道衍说道:“念你效忠明教多年,劳苦功高,这一次只鞭二十,罚跪一天,你可服?”
    狐踪跪地磕头,“教主仁慈,狐踪感激不尽,唯有以命效忠教主。”
    几十年的友情在这一天一刀两断,狐踪从此对道衍恭恭敬敬,道衍也厚待这位资格最老的教众,两人貌合神离,互相戒备,互相都起了杀心。
    利用道衍说服徐妙仪已经不可能了,但狐踪不甘心就此作罢,心血毁于一旦,他绞尽脑汁,计划将死棋下成活棋。
    而云游天下的大明第一相士袁珙飘然而来,找上了道衍禅师。
    智及方丈是道衍的恩师,袁珙是智及的老朋友,所以道衍将造访的袁珙封为上宾,好生招待。
    袁珙说道:“我去凤阳龙兴寺寻你师傅智及叙旧,猜猜我遇到谁了?”
    道衍故作不知。
    袁珙低声说道:“我见到你以前的义女徐妙仪了,她和燕王在凤阳乡下隐居,以夫妻相称。”
    道衍故作震惊。
    袁珙叹道:“我和智及都老了,不知什么时候一蹬腿就去了,有些秘密带到棺材里,我总不甘心,或许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道衍,智及这些徒弟,我最欣赏你,而你恰好和未来的燕王妃有父女之缘……去岁‘五星紊乱,日月相刑’,其实并非老天警示皇上治国方略,而是藏着一个惊天预言……”
    袁珙将观测到的星象和推论告知了道衍,“……我算过燕王的八字,再联合星象,燕王是玄武君转世,廉贞火星入命,七杀星逆袭紫徽。”
    道衍说道:“可是太子身体安康,性格敦厚,百官臣服,深得民心,而燕王只是皇四子,即使将来太子……东宫有四位皇孙,尤其是皇长孙朱允炆有天才的美誉,袁神仙,你这话和谋反无疑啊,莫要乱说,小心惹祸上身。”
    袁珙笑道:“所谓命数就是如此,风云变幻,我能窥破一瞬,推算出大概结果,却无法描述整个过程。其实我们这些僧人道人在文人眼里皆是三道九流,上不得台面之辈,作为朋友或者座上宾客尚且可以,但一旦参与朝政,和文人争权夺势,他们就不愿意了,各种轻蔑打压。”
    “承蒙皇上信任,不拘于出身科举功名,任用僧人道士,方有朝中儒释道三足鼎立的局面,倘若你真的如我预言的那样成为第二个僧人宰相刘秉忠,或许这个局面能够撑的更久一些。”
    袁珙一席话,说得道衍禅师心潮澎湃,彻夜未眠,辗转反侧,他想起少年时立志屠龙的理想,秘密加入明教,看着教主韩山童登上顶峰,遍地皆是红巾军,一呼百应,可是韩山童渐渐失去了对明教的控制,被手下朱元璋,张士诚等群雄架空,沦为傀儡。
    明教就此衰落,一蹶不振,甚至被朝廷判为魔教,永无翻身之日,连小教主都不在了,明教何去何从?其实道衍也有些迷茫,真按照姚继同的遗言,解散明教,让教众普通人的生活,他不甘心,不舍得。
    可若不照做,明教苟延残喘到何时?难道像狐踪这样,不拼完最后一滴血决不罢休吗?
    这和赌场那些输红眼的赌徒有何区别?
    而袁珙的到来给迷茫焦灼的道衍开辟了另一条出路,这条路甚至可以实现他少年屠龙的理想!
    以前袁珙给他相面,说他目三角,形如病虎,生性嗜血,刘秉忠之流也,道衍并没放在心上,一笑而过。
    可从今晚开始,道衍开始思考这个可能了。
    心中有了方向,道衍兴奋的一晚没睡,清晨起来时依然神采奕奕。小沙弥慌慌张张的跑来说道:“禅师,袁神仙去了。”
    不告而别?道衍说道:“不要紧,袁神仙向来行踪不定,犹如闲云野鹤般。”
    小沙弥急忙说道:“不是走了,是死了!”
    道衍忙赶去袁珙暂居的禅房,见袁珙盘膝坐在罗汉床上打坐,低着头,双目微合,遗相安详,无疾而终。
    一代传奇相士,在泄露最后一道天机后,就此驾鹤西去了。
    道衍禅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与此同时,凤阳,龙兴寺。
    晨钟响起,东方开始出现第一道光亮,智及方丈在钟声中醒来,恍惚中,看见老朋友袁珙踏着晨光而来,鹤发童颜,好一副仙风道骨。
    智及方丈纳闷,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袁珙呵呵笑道:“你我多年老友了,得知你即将远行,特来送你一程。”
    智及方丈听得云里雾里,“我一把老骨头了,都无力走出这座大山,哪有力气远行?”
    袁珙笑而不语,这时小沙弥提着素斋推门进来,智及眨了眨眼,袁珙便消失了。
    智及方丈回想着袁珙的言语,了然大悟,他哈哈大笑,“今天是我圆寂之日,把去岁皇上赐的金□□拿来,佛要金装,为师此生功德圆满。”
    当日,智及方丈披着御赐金□□,在佛堂众和尚的念经声中圆寂,死后火化,骨灰里有数十枚明亮的舍利子,供奉于龙兴寺舍利塔内。
    作者有话要说:  功德圆满,道衍的时代开始了
    
    ☆、第173章 在水一方
    
    大明释道两家的领袖人物在同一天去世,佛家和道家对于死亡不像凡夫俗子那样痛楚,在他们看来,袁珙是驾鹤西去成仙了,智及禅师功德圆满坐化成佛,均是善终。
    在凤阳乡下隐居的朱棣和徐妙仪浑然不觉这两位高人的离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简陋的院子里,朱棣将稀黄泥和粗盐搅拌和匀了,涂抹白生生的鸭蛋壳子上,在松软的草木灰里滚一滚,黄泥鸭蛋立刻变成了浑身长毛“猕猴桃”的模样,再码在咸菜缸子里摆好。
    徐妙仪用草木灰、石灰、盐、黄丹粉和粗茶叶调了半缸腌料,将一框子鸭蛋扔进去。
    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后,朱棣做的流油咸鸭蛋和徐妙仪腌的皮蛋就熟透了。
    黄昏时,两人封上两个挤满了鸭蛋的坛子,将来用来佐餐的小菜就做好了,他们从头到脚都是泥巴和汗水,干脆乘着夜色跳进河水里洗去尘土。
    两人离开草屋不久,一行人风尘仆仆的骑马到了这个半山腰的院落,半人高的篱笆院墙上爬满了豆角瓜菜等,后院砌了一个鸡窝,一只母鸡刚刚下了一颗蛋,感觉到了这群陌生人的凝视,母鸡护着温热的鸡蛋,尾部的羽毛竖起,发出咕咕的警告声。
    引路的纪纲殷勤的说道:“马公公,就是这里了。你们来接燕王,真是太好了,我们也能沾沾光,跟着你们回京城,老实说我们这几个月吃素都快吃吐了,今晚就启程吧,明早到了凤阳县城,我买十屉小笼包子吃个饱。”
    说道小笼包子时,纪纲口水泛滥成灾,从嘴角溢出来,滴成一条晶莹的直线。
    这种极品是怎么选进锦衣卫的?毛骧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啊!马三保说道:“屋里黑灯瞎火的,看来殿下不在家。”
    纪纲说道:“乡下地方灯油贵重,舍不得点灯,天黑就睡了,马公公敲敲门,说不定都在家呢。”
    马三保叩门无人应,问道:“殿下去那里了?”
    纪纲为难的说道:“这个……我们也不知,殿下不喜我们盯梢,我的腿还被捕兽夹伤过呢。再说这穷乡僻壤几乎与世隔绝,顶多来几个走街串巷的挑担货郎,民风淳朴,偷鸡摸狗算是大事了,殿下在这里很安全,我们也就没时刻跟着。”
    马三保说道:“那我们进去等燕王回来。”
    柴门没有落锁,马三保纳闷道:“虽说这里没有什么作奸犯科之辈,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燕王殿下不锁门,你们应该送条看门狗看家护院。”
    纪纲笑道:“燕王养了一对大白鹅看家。”
    “大鹅还能看家?”马三保不信,推门而入。
    纪纲脸色大变,“马公公小心!这大白鹅比狗凶悍!”
    话音刚落,迎面两个白影呼扇着翅膀而来,修长的脖子宛若扭动的蛇躯,马三保吓得赶紧往回跑,那白影细长的双腿加上翅膀如虎添翼,迅速追上了马三保,仰脖狠狠一啄!
    “我的屁股啊!”山半腰回荡起了马三保的惨叫。
    夏夜漆黑的河水上笼罩着薄薄的水雾,朱棣洗浴完毕,湿发随意的散在肩头,他在岸边生了一堆篝火,旁边堆着他刚刚从地里割的半捆麦子,金色饱满的麦穗在火里烤着,爆出食物特有的芳香。
    麦子带着麸壳一起烤着,别有一番风味,在乡下地方算是美味的零嘴。朱棣看着田间休息的农民烤着麦子,他也跟着学会了这粗陋的手艺。
    朱棣轻轻吹去烤麦上的浮灰,将一粒烤熟的麦子送到嘴里嚼了嚼,香得简直要咬断舌头。
    这麦子是他亲自种的,因此格外香甜,任何珍馐美味都无法和手里的一捧烤麦相比。朱棣嚼着麦子,看着漂浮在河中央的白衣女子,目光比火焰还要炽热。
    正是徐妙仪,她水性极好,仰躺在河水中,只需稍稍动动手脚,便能一直浮在水面上不沉没,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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