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徐后传-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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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不花惜命如金,只要能保命,他什么都招。
面具人审问完毕后,才命人给朴不花止血疗伤。他走到隔间,摘下面具,露出卤蛋般光溜溜的头颅,正是道衍禅师。
道衍说道:“教主,狐踪,你们也听见朴不花的招供了,承恩伯王金刚已死,北元世子被追杀,洞口炸榻了,生死不明。”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朱棣毛骧的急行军惊现凤阳,明教的人被打草惊蛇,赶紧撤出客栈,在山林躲避,却和败在朱棣手下的朴不花狭路相逢。
姚继同说道:“朴不花是个软骨头,应该不会说谎。世子被困在韭山,妙仪八成也在里面。可是现在锦衣卫守在韭山,他们兵强马壮,我们无法闯进去搜山。”
狐踪恨得咬牙切齿,“可恶!如果妙仪死在韭山,那我们的计划就落空了!”
又疑惑的看着道衍,“教中肯定出了内鬼,否则锦衣卫和燕王怎么恰好出现在凤阳?”
道衍和狐踪对视,淡淡道:“狐踪,你不该疑我。”
狐踪冷笑:“道衍何必着急,我说了内鬼是你吗?”
道衍说道:“出师未捷先相疑。狐踪,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这次行动的内情,你不怀疑我,难道是怀疑教主吗?狐踪,你是何居心?”
狐踪暴怒,“道衍,你少在这里挑拨和我和教主的关系。我狐踪为明教付出一生,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姚继同充当和事老,说道:“好了!你们别吵!我们能找到妙仪的踪迹,是因她一路留下了的寒鸦暗号。可是朝廷难道是吃闲饭的?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何况承恩伯本来就是北元降臣,他一路招摇来凤阳,锦衣卫起了疑心追踪到此并不奇怪,我们莫要乱了阵脚,怀疑起了自己人。”
姚继同说的有道理,道衍和狐踪都不吱声了。
姚继同说道:“你们都是明教元老,遇事先要想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互相怀疑,伤了和气。”
“教主说的对。”道衍禅师点点头,“如今我们尚不知锦衣卫和燕王的联军实力如何,不可贸然硬碰硬,为今之计,一动不如一静。锦衣卫和燕王来韭山的目的和我们相似,是为了找到北元世子,救出徐妙仪。”
狐踪冷哼道:“那里相似了?我们要救妙仪,更要杀世子。”
“事易时移,如今元朝宫廷巨变,早就不是你预料的那样。”道衍禅师反驳道:“你刚才也听见了朴不花的供词,他此次来大明,就是为了杀世子,拥戴襁褓中的皇次子登基。你以前杀世子,是为了大明和北元开战。可是现在你杀世子,不过是当朴不花这个阉人的刀罢了!”
狐踪面子上过不去,讥讽道:“道衍禅师的意思是按兵不动,当缩头乌龟了?”
道衍禅师说道:“不,我们要连夜撤出凤阳。原因有二,第一是锦衣卫和燕王的联军已经搜山了,有希望救出妙仪,我们留在这里作用不大;其二是韭山出了这么大动静,皇陵的守军还有周围的卫所肯定会派兵包围韭山支援,搜查北元奸细,到时候我们岂不是被殃及池鱼?”
姚继同点头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撤退。”
绕是狐踪和道衍有间隙,此时也觉得道衍说的在理,留在韭山太危险了,天黑还好说,一旦天亮,这山林也很难藏住一大波人马啊,应该马上撤离这里。
狐踪这一次难得没和道衍顶嘴,说道:“那个朴不花如何处置?”
姚继同想了想,说道:“此人熟知北元宫廷,还有价值,不能杀了,先绑回去再说。”
教主发令,明教连夜行军,分散开来撤离凤阳,一路上都不敢亮起火把照明,终于在天蒙蒙亮时离开了凤阳地界,看着东边红彤彤的晨曦,姚继同松了一口气。
道衍走在山谷处,突然停住了脚步。姚继同问道:“怎么了?”
道衍低声说道:“早晨山间群鸟齐鸣,可是这里好安静,太反常了。”
狐踪赶紧传令队伍戒严,“你怀疑这里有埋伏?”
道衍说道:“反正不太对劲,谨慎起见,我们换一条路走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轰鸣之声,从山半腰滚下了诸多石磨大小的岩石!
☆、第134章 生离死别
滚石过后,紧接着就是密集的箭矢阵。
这是一场绝杀。明教连对手的真面目都没曾见到,就损失过半了。
眼瞅着整个明教即将葬送在山谷中,教主姚继同突然冲出了教众用血肉围起来的屏障,手中舞动着一面白旗。
“教主!”道衍和狐踪大惊。
姚继同摇旗投降,对方似乎没有斩草除根的意思,如蝗虫般的箭矢阵立刻停止了。
姚继同脸色苍白,低声说道:“你们看,对手说战便战,说停就停,令行禁止,杀气如虹,是比锦衣卫还要可怕的对手,我们硬碰硬是不成的,投降谈判,尚有一线生机。”
道衍和狐踪都受了轻伤,狐踪急忙说道:“可对手若是朝廷的人,我们同样会全军覆没啊。”
道衍缓缓摇头,“不会,若是锦衣卫的人,他们不会停止射箭的。我看八成是北元的人。看他们的攻势,估计是北元精锐,来救北元世子脱困的。”
这时一根绑着信件的箭精准的射在了姚继同脚下。道衍解开绳索,将信件递给姚继同,姚继同展信一瞧,说道:“他们约我在山半腰谈判。”
道衍和狐踪同时说道:“我随教主一同去!”
姚继同目光坚定:“他们只准我一人前往,你们都留在这里,不准妄动武器,否则对方会继续发送攻击,信中说了,我们稍有异动,下一轮攻击他们会往山谷浇上火油。”
火攻!
道衍和狐踪两个长老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困在山谷遭遇火攻,所有人都会被活活烧死在这里!
姚继同孤身登上山半腰,约一刻钟后返回,脸色惨白如纸,一摆手,“走吧,出了山谷,千步之内不要回头。把朴不花留下。”
道衍低声问道:“果真是北元精锐?到底是何人?”
姚继同瞥了被捆成粽子的朴不花一眼,“北元国柱,王保保。”
一听这个名字,朴不花当场吓尿了:完了,我刚杀了他亲弟弟王金刚,这次死定了。
居然是王保保!难怪我们在他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狐踪和道衍对视一眼:王保保知道明教是明朝心腹大患,敌人的敌人是盟友,灭了明教对北元并没有什么好处。
姚继同率明教教众走出死亡山谷,王保保信守诺言,并没有继续追击。一行人出了凤阳界,姚继同突然身形摇摇欲坠,倒在了道衍身上。
“教主!”
明教教众发出一阵惊呼,狐踪颤抖着解开姚继同身上的玄色大氅,赫然看见一支箭矢从他肋下贯穿而过,棉袍早就被鲜血浸透了!
姚继同强撑着扶着道衍禅师的手站起来,“明教第二代明王姚继同今日遭遇伏击毙命于此,将教主之位传于智慧长老,诸教众当奉第三代教主之命,明王出世,普度众生。”
姚继同中箭后强撑着上山谈判,一路带领教众逃出凤阳,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当众传位给道衍禅师后,他再次倒下,对着道衍禅师耳语道:“义父,是我写了密信送到燕王府。”
听到这声义父,道衍身形一颤。
姚继同气若游丝,“当时得知妙仪在凤阳,我怕明教人手不足以救她性命,所以出此下策,以为可以利用燕王府的力量,确保万无一失。是我太天真、想的太简单了,局势复杂到了我无法控制的地步,明教再次遭遇重创,我……我断送了明教。”
道衍禅师老泪纵横,低声道:“谁也没料到王保保会亲自出手,败在北元第一名将手下,并不耻辱。好孩子,不要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明教数次死里逃生,艰难求存,将来也会复兴的。”
姚继同说道:“不,人有生死,连不可一世的黄金家族都在衰亡。明教气数已尽,不必强求。要活着,任何荣华富贵都不如好好的活着,你要好好安顿剩余的同伴,莫让他们一辈子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道衍哽咽点头。
姚继同说道:“……义父,我短暂一生,最开心的就是我和妙仪当义父的儿女时,在杭州城做市井小民的时光,那时我在想,若我不是明教教主,您也不是什么长老该多好。”
“秋天重阳登高,吃着插着小彩旗的重阳糕,重阳糕掺着荤油才香甜,您常年茹素不吃这个,义妹嫌弃油腻只吃一小块,一篮子重阳糕都是我的,从早吃到晚,连……连做梦都是甜的,真好啊……”
姚继同葬在了路边一颗松树下,明教教众叩别了这位年轻的教主。狐踪请道衍禅师上马,率先跪拜道:“明王出世,普度众生。属下拜见教主!”
明教辈分威望最重的长老如此干脆的认了道衍为教主,死里逃生的教众也纷纷跟在后面跪拜了新教主。
乌篷船上,道衍禅师和狐踪相对无言,许久,道衍说道:“今日之事,谢谢你。若不是你振臂一呼,恐怕我这个新教主难以服众。”
狐踪冷冷道:“我不是为了帮你,我只是为救明教而已,我不服你,以后也不服你。但姚教主为了救我们而死,尸骨未寒,我若质疑他的遗言,恐怕会寒了所有教众的心,到时候明教风崩离析,互相残杀,以后我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老教主?”
道衍禅师说道:“明教举步维艰,我们要团结合作,不能再起争执了,狐踪,你如何才肯服我?”
“姚教主刚走,我们纵使不合也要暂时放下隔阂,装作和好如初,可是……”狐踪说道:“教主是王保保所杀,有怨报冤,有仇报仇。你若亲手杀了王保保,我便服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从。但是我若杀了王保保,你必须主动退位让贤,将教主之位传给我。你敢不敢赌一场?”
道衍禅师面沉如水,“一言为定。韩教主血脉已断绝,那就能者居之,将来谁杀了王保保,谁就是教主。但是在除掉王保保之前,我就是明教教主,你必须听我命令,不得擅做主张,否则就是叛教,就像当年郭阳天一样,人人得而诛之。”
狐踪冷冷道:“应诺。”
道衍禅师暗道:狐踪已经走火入魔,丧失理智了。明教都到了这个地步,理应休养生息,而不是拼出最后一点力量去杀王保保这种可怕的对手啊!
连朱元璋都杀不了王保保,你一个明教长老能动他一根汗毛不成?
明教痛失教主姚继同,道衍纵使再记挂徐妙仪,也不能冒险再次率领教众去韭山——狐踪首先就会跳出来反对,所以只能黯然打道回府。
且说姚继同留下了朴不花一人在山谷,带领手下撤离后,王保保终于现身了。
他已经从姚继同那里得知了弟弟的死讯。看见尿裤子的朴不花时,眸色冷的吓人。
王保保和弟弟王金刚长的有些相似,只是身材不如弟弟魁梧雄壮,但通体的杀伐之气令人胆寒,轻轻一瞥,便有一股无形的威压袭来。
朱元璋曾经问群臣,“天下奇男子谁也?”群臣说:“常遇春将不过万人,横行无敌,真奇男子。”
朱元璋大笑,“遇春虽人杰,吾得而臣之。吾不能臣王保保,其人奇男子也。”
朴不花看见这位号称奇男子的王保保,顿时连害怕都忘记了,“河南王,一切都可以商量,待我拥戴新帝登基,必定将军政大权交你掌控,求求你别杀我!“王保保默不作声,过了一会,问道:“世子何在?”
“生死不知,不,这会差不多死透了!”朴不花见王保保没有动手砍人,觉得有一线生机,赶紧利诱道:“你来晚一步,大明的精锐已经包围这里,开始搜山了,他们即使找到了活的世子,也会重兵护送回京,咱们赶紧走吧。”
王保保又问:“我弟弟尸首在何处?”
朴不花指着远处山脉说道:“就在那个东南边溪水口处,洞口已经砸塌了,尸首被压扁了,还能看出谁是谁呢?别浪费时间找了,逃命要紧。”
王保保眼睛像是结了霜,“是啊,血肉模糊,人死灯灭,谁知道那具尸骨是我的亲人?我只有一弟一妹,一个死别,一个生离,永不相见,哈哈……哈哈!”
王保保对天大笑,笑声里溢满了苍凉和悲伤。他蓦地跳上了战马,像狗一样牵着被捆的朴不花,然后策马扬鞭,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跑。
朴不花刚开始几步还能拼出老命跟着马匹的速度,八步之后,他就立刻栽倒,在岩石荆棘中拖拽,锋利的岩石和尖刺如凌迟般将皮肉剥下来,朴不花发出阵阵惨呼。
待王保保跑到了山顶,朴不花的皮肉内脏皆无,只剩下一副并不完整的骨架了。
☆、第135章 韭山攻防
影响元朝四代朝局的权阉朴不花就这样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