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帝王妃-第4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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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君欣慰地点头,“那本宫将太子交托给你,要是遇到解决不了事情,就来告诉本宫,或者予恒。”
“奴婢知道。”花蕊郑重向沈惜君行礼后离去。
待花蕊等人走后,沈惜君抚一抚袖口油光水滑的风毛道:“走吧,去静芳斋。”
阿紫蹙眉道:“主子,您真要去给太后赔礼吗?”
“你不乐意?”面对沈惜君的反问,阿紫嫌恶地道:“一看那群花枝招展的宫女,就知道她用意不善了,要不是主子及时制止,这东宫非得被那群妖精闹翻了天不可。”
沈惜君被她说得笑了起来,“翻什么天,哪有这么夸张。”顿一顿,她道:“无论太后真正的用意是什么,表面上来看,她并没有错,本宫阻止了她的人,于情于理都要去说一声。”
阿紫闷声道:“奴婢知道,只是不想看到她。”
“本宫何尝愿意见到,可她毕竟是陛下生母,本宫也不能太过,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说罢,她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催促道:“走吧,再耽搁下,怕是又要下雪了。”
静芳斋中,檀香阵阵,陈太后坐在上首,徐徐拨动指尖滚圆的佛珠,冯川顶着一张被掴红的脸跪在地上,满面委屈地道:“奴才受些苦楚不要紧,但打狗还要看主人面,皇后娘娘这么做,分明是不把太后您放在眼里。”
“她眼里早就没了哀家。”陈太后的面容在不断兽首鎏金香炉不断飘出的白烟下,有些不真切。
冯川不服气地道:“可也不能这样欺辱,不管怎么说,太后您都是陛下生母,民间尚分个长幼尊卑,何况是天家。”
陈太后静默片刻,起身走到冯川身前,她今儿个穿了一袭墨蓝色锦衣,极为简洁,并不见宫中惯用的蹙金织银绣法,一眼看上去,犹如城中妇人常穿的粗蓝布衣裳,唯有凑近看,才能瞧见那一团团与衣裳近乎同色的蟹爪菊纹,低调而奢华。
陈太后目光在他脸上掠过,淡淡道:“这么说来,你是想让哀家给你去讨个公道?”
“奴才身份卑贱,受些委屈是再正常不过的,哪敢劳动太后,奴才是担心皇后这次得势之后,会越发跋扈,不将太后放在眼中。”冯川小心翼翼斟酌着话语。
“你这话严重了,皇后确实有些过份,但还说不上跋扈。”
冯川愣愣看着陈太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听着这话,陈太后……像是在帮皇后说话?
正自疑惑之时,耳边传来陈太后的声音,“瞧着吧,很快她就会来赔礼道歉了。”
就在这句话落下后不久,宫人走了进来,“启禀太后,皇后娘娘来了。”
陈太后微微一笑,回到椅中坐下,“让她进来吧。”
刚一踏进暖阁,便有混合了阵阵檀香的热气扑面而来,虽说一消外面带来的寒意,却令沈惜君微微蹙眉。不知为何,每次她在静芳斋闻到檀香都会觉得不舒服,别的地方却不会,真是奇怪,或许是她潜意识里拒绝来这里。
“臣妾见过太后。”这些年,她对陈太后一直以太后相称,客气而生疏。
“免礼。”在示意沈惜君落座后,陈太后温言道:“皇后的来意,哀家已经知道了,还是你考虑的周到,想到让花蕊他们几个去东宫侍候,哀家不如你。”
沈惜君原本已经做好被训斥的准备,没想到她不仅一句斥责的话都没有,反而还夸赞自己,当然,她不会把这夸赞当成真心。
待回过神来后,她在椅中欠一欠身,“多谢太后体谅,臣妾还是考虑不周,没有事先禀告太后,令您白忙活一场,真是对不住。”
陈太后对她略有些不敬的话不以为意,笑一笑,“为自己孙子做事,就算白忙活哀家也开心。”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感慨道:“活到哀家这把年纪,别无所求,只盼家人和睦安好。”
“太后能够这么想,实在是后宫之福,天下之福。”面对沈惜君毫无诚意的恭维,陈太后神色复杂地道:“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原谅哀家?”
沈惜君眉目平静地道:“太后多想了。”
陈太后失望地道:“你到底还是不能释怀,不过也怪不得,当年哀家确实错得离谱,好在没有酿成大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顿一顿,她道:“哀家最近要茹素静修,为皇帝和将士祈福,太子那边,你费心多看顾着一些。”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静默片刻,沈惜君起身道:“太后要是没别的吩咐,臣妾先行告退了。”
“去吧。”得了陈太后的言语,沈惜君扶着阿紫的手离去,才刚到申时,外面就已是昏暗异常,借着仅于的天光,能够看到一片片细小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
正文 第九百七十六章 水深难测
“娘娘留步。”秋月唤住走到门口的沈惜君,恭敬地递过一把油纸伞,“这是太后给您挡雪用的。”
沈惜君示意阿紫接过,颔首道:“请姑姑代本宫多谢太后。”
“娘娘慢走。”目送沈惜君离去后,秋月回到暖阁的时候,冯川正揭开香炉盖子往添香,檀香最能宁神静气,却不能令冯川平静下来,一直悄悄瞅着陈太后,欲言又止。
“对哀家不满?”听到陈太后突然出声,冯川心中一慌,炉盖险些掉在地上,在将香炉合上后,他垂手道:“奴才不敢。”
陈太后拿起青花缠枝的茶盏,慢悠悠地道:“不敢说,而不是没有。”
冯川犹豫片刻,轻声道:“奴才只是替太后不值,您辛辛苦苦选了这么久的人,结果连宫门都没迈出去,就被皇后一句话打了回来;虽说陛下出征前,让皇后统管六宫,可也不能这么过份,说到底,您才是真正的六宫之主。”
陈太后目光犀利地往他面上一扫,“说了那么多,无非是嫌哀家对皇后太过客气,没替你讨还那几个巴掌。”
这句话无疑说到了冯川心坎里,但嘴上仍是道:“奴才万万不敢有这样的念头。”
“行了。”陈太后搁下喝了一半的茶盏,突然道:“你真以为哀家想把那几个人塞到东宫去吗?”
冯川被她问得一愣,“那不是太后吩咐的吗?”
陈太后冷笑一声,盯着朱红殿门冷冷道:“哀家那是做给皇后看的。”
秋月最先会意过来,“太后早料到皇后会阻止?”
“哀家是想试一试她,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她依旧对哀家百般戒备。”说到刚刚离去的沈惜君,陈太后面色不大好看。
“眼下有皇后挡道,要明着往东宫送人是不可能了,只能另想它法。”秋月思索片刻,又道:“奴婢有个亲戚在城里当牙婆,奴婢可以找她想想办法。”
牙婆是指贩卖胭脂、花粉等为生的人,但不过这些都是表面营生,暗地里兼着给大户人家选买宠妾、歌妓、舞女等行当,所以这群人瞅着不起眼,其实门路极多。
陈太后垂目拨动着一颗颗滚圆的佛珠,光影穿过薄薄的灯罩投落在脸上,“不必了,该送的早已经送进去。”
冯川惊讶地道:“送进去了?是谁,奴才怎么不知道?”
陈太后唇角微微一弯,唇角泛起鱼尾般的细纹,“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见她不愿透露,冯川不敢多问,但这心里始终跟猫抓一样,痒得紧,趁着去小厨房传膳的机会,悄悄问一旁的秋月,“姑姑知道是谁吗?”
秋月撑开伞,声音幽凉如檐外不断落下的夜雪,“你跟着太后也有些年了,应该知道她老人家不喜欢多嘴的人,特别是在背后嚼舌根子的。”
冯川被她说得涨红了脸,尴尬地道:“我就是随口问问,姑姑不方便说就算了。”说着,他搓着手,小声道:“姑姑最是大度,又喜欢与人为善,想必不会计较我一时失言。”
“计较?”秋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怕我把这事告诉太后吧?”
“真是什么都不过姑姑。”冯川讪讪笑着,眼睛一直瞅着秋月,等她回来,后者摆手道:“行了,我没那么碎嘴,以后长点记性。”
听到这话,冯川松了一口气,赶紧道谢,又殷勤地取过伞替秋月挡住头顶飘落的雪花,自己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伞外,遇到不平整的路面,还会细心提醒。
走了一会儿,冯川轻声道:“前些日子听姑姑提起家中父亲重病,不知好了没有?”
提起这事,秋月忍不住叹了口气,伤感地道:“都说了是重病,哪有那么容易好;说实话,能不能保命都是未知数,毕竟年纪大了,以前家里穷,父亲日熬夜熬,年轻的时候没感觉,如今老了,这病痛全部都冒了出来。”
“是这么个理呢。”冯川摇摇头,道:“我那边有几枝人参,虽不是什么上百年的老货,可也有七八十年了,比药铺里卖的那些强多了,待会儿我给姑姑送过去,帮老人家补补身子。”
冯川的客气令秋月甚是意外,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冯川瞅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后,小声道:“虽然我是齐国人,可现在我是真心一门心思替太后办事,跟姑姑也算得上是一家人,所以姑姑实在无需客气。”
秋月睨了他,似笑非笑地道:“你倒是会套关系,这才几句话功夫,都成一家人了。”顿一顿,她凉声道:“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从我嘴套消息。”
冯川一脸正色地道:“天地良心,我说的可都是实心话,没有半点虚情假意。”
秋月抿唇一笑,“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讨好太后去吧。”
“太后是主子,姑姑是家人。”不等秋月言语,冯川已是抢先道:“人参我一会儿就送到姑姑房里去,你一定得收,就当是为了老人家。”
秋月犹豫片刻,终是松了口,“那好吧,我代父亲谢谢你。”
“姑姑客气了。”说话间,已是快到小厨房,就在冯川准备加快脚步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秋月的声音,“其实那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仔细想一想太子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就能估到几分了。”
这句话看似说得没头没脑,但仔细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只是……这话里的意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冯川将她的话揉碎掰开,一字一个字的琢磨,半晌,两道眉毛狠狠一跳,脱口道:“是……”
“嘘!”秋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心里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
“是是是。”冯川迭声答应,满面感激地道:“多谢姑姑告之……”见秋月面色不愉,心思一动,已是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问题,改口道:“姑姑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猜到的。”
见他如此知趣,秋月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赶紧走吧,太后还等着呢。”
正文 第九百七十八章 有毒
刘三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她做好的菜谁也不许碰,哪怕是端到膳桌上也不行,有一回,刘三娘有事出去,帮厨不懂规矩,把她搁在灶台旁边的菜端了过去,刘三娘发现后大发脾气,要厨房管事将这名帮厨赶出府。
这帮厨是管事亲戚,也是他安排进来做事的,自然不肯答应,哪知刘三娘一状告到予怀面前,也不知她说了些什么,当天予怀就将那名帮厨赶出了府,还将管事狠狠训了一顿,罚了半年月钱。
自从这件事后,管事再不敢得罪刘三娘,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唯恐一个不好,又告到予怀面前,到时候别说月钱,怕是连这个管事的位置都没有了。
一个人性情突然大变,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受到严重的刺激,另一个就是被人下了药,在不知不觉间改变。
予怀虽然经历了赈银失窃的案子,但无论东方溯还是予恒都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替他洗清冤屈,并没有受什么委屈,更谈不上刺激。而且仔细回想,在这件案子之前,予怀性子已经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只是以前不明显,所以忽略了过去。
如果是下药,那么这个刘三娘无疑是最有可疑的,而她出现的时机也对得上,难道真是她?
为了探出这个刘三娘的底细,花蕊时不时去一趟厨房,与她搭上几句话,一来二去,渐渐熟悉了起来,但也仅止于此,刘三娘依然守着她的规矩,不许任何人碰她做的菜,哪怕手沾一下碗边都不行;而且自打经过帮厨的事情后,她越发仔细,从菜做出来直至端到予怀面前的这段时间里,绝不许菜离开她的视线。
这日傍晚时分,花蕊来到厨房,因为予怀还没有成亲,就他一个主子,所以并不需要做太多菜,只有两个灶台烧着,一个煨汤,一个翻炒,底下人要等予怀的菜端过去后,才能另外煮,灶台也都是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