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帝王妃-第4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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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件事,当年修河堤的时候,有工部官员建议陛下将护城河挖深一丈,所以才费了这么长时日。”
张启凌颔首道:“不错,是这么一回事,我也问过,那个官员姓许,是工部尚书,就在我们抵达应天的前几天,护城河修补完成,这位许尚也因病过逝,你说巧不巧?”
步允故作镇定地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有什么巧的。”
张启凌也不生气,淡然道:“那我再说一件事,祁连山被伐的都是上百年的柏树,这些柏树材质坚实平滑,耐磨耐潮,是上等的造船材料。”
“一个人确实没法憋气半个时辰,但如果将他关在密不透风的大木匣子里,那么木匣中剩余的空气,足以支撑他潜渡护城河。”
东方泽恍然道:“是啊,本王怎么没想到,我这就派人沿途追寻,几千人一起逃走,必定有痕迹留下。”
张启凌摇头道:“他们顺着水路一路南行,你没有船只,怎么追捕?”
“船只?”东方泽寻思片刻,试探道:“你是说……他们乘船南下?”
“不止如此,他们乘得还是非同一般的船,我说的对吗,步首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步允浑身发冷,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没法掩饰心底的惊骇,他不明白,张启凌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自己可一个字都没提过。
“你知道的。”张启凌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他的话,“你们应该造了一种可以潜入水中行驶的船只,只有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渡过护城河。你刚才说楚帝很快会回来找我们报仇,这几年西楚外战频频,内乱四起,民心早已分崩离析,想要在短时间内召集大量兵马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借兵!”
张启凌一口气说了许多有些气喘,歇了一会儿,续道:“纵观诸国,有能力与我朝抗衡,又可能借兵的,就只剩下齐国。从应天出发,顺河南下,可直达南昭,而南昭与齐国接壤,正好可以通过南昭抵达齐国
步允面色青白难看,犹如见了鬼一般,早就听闻这位东凌四皇子慎密多谋,当今世上仅次于璇玑公主,当时他还不以为然,认为自己并不会输给他,现在真正交上了手,才知道以前的想法有多天真。
“林默,立刻飞鸽传书告诉陛下。”东方泽神情异常严肃,二十万大军出征在外,金陵兵力空虚,如果肃萧若傲真说动了齐帝,出兵攻伐,那可就麻烦了。
“故事编得真精彩,可惜始终只是故事。”步允还在那边垂死挣扎,试图动摇张启凌的想法,可惜他失望了。
“是不是故事,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张启凌根本不受他影响,抬头道:“王爷,留着他性命,或许还有用处。”
“好。”在命人将步允押下去后,东方泽沉声道:“刚才那个推测,你有几分把握?”
“呼……”夹杂着雪花的寒风趁着帘子掀起的间隙呼啸而入,吹得人浑身一激灵张启凌忍不住掩唇咳嗽了几声,“九王不相信我?”
“不是,只是……”东方泽迟疑道:“真有可以潜在水中的船只吗?”
“我原本也只是大胆推测,但步允的反应证实了这一点。我不敢说十成,但七八成是有的。”从一开始,张启凌就是在试探步允,一步步根据步允细微到难以察觉的表情与动作来分析他的心思,并思索接下来的话。
东方泽沉沉点头,又问道:“你说……齐帝会趟这趟浑水吗?”
“齐帝未必想帮萧若傲,但兔死狐悲的道理他很清楚,西楚灭了之后,下一个就是齐国;另外,萧若傲有足以打动齐帝的筹码,所以……他一定会答应。”
东方泽一怔,“什么筹码?”
“忘了咱们在城下吃的亏了吗?”
被他这么一提,东方泽顿时反应过来,“你是说火炮?”
“火炮与火枪杀伤力巨大,齐帝不可能不眼馋,这几年怕是没少仿造,但没有图纸注解,造出来的东西就是一堆废铁。现在萧若傲以图纸交换,哪怕是一份有残缺的图纸,也足够打动齐帝的了,更别说还有那些半浮在水里的船只。”
“说的不错。”东方泽咬牙道:“我现在就去安排,两日后动身,一定要赶在齐军之前回朝,以免被他们捷足先登。”
在东方泽离去后,辛月替张启凌掖紧被角,不无忧心地道:“这么快动身,你身子撑得住吗?”
张启凌笑一笑,握住她略微有些凉的素手,“你夫君好歹也是习武之人,哪有这么弱不禁风的,这几日养下来,已经好了许多,不信我下地走给你看。”
辛月急忙按住他,嗔道:“刚好一点就得意,万一绷裂了伤口,看你怎么办?”
张启凌指着自己脑袋,打趣道:“伤在这里,想要绷裂可真有些难,要不你打一拳试试?”
第一卷 第九百零五章 齐国
“贫嘴!”辛月笑斥了一句,见他面露倦色,扶他躺下,“睡一会儿吧,趁着还有两日功夫,你好好养伤,能养好一点是一点;这萧若傲要是真去了齐国,后面还不知道生出多少事来呢。”说着,她又道:“我去炖盅参汤,你醒了正好可以喝。”
“这种事情交待底下人去做就是了,你累了一日,快去歇着吧。”
“这军营里都是一群大男人,粗心大意,上回连药都煎焦了,实在不让人省心,还是自己去的好。”在辛月准备离去之时,张启凌突然拉住她,歉疚地道:“你怀着身子,本该好好养胎,结果却还要反过来照顾我,实在对不住。”
辛月唇角扬起一缕温暖的笑意,“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行了,这一笔笔帐我可都给你记着呢,等回到金陵后,必须得加倍补偿回来,否则可不与你罢休。”
“一定!”张启凌与她相视而笑,手悄然握紧,握在那掌心里的,是属于他的真实与未来。
繁花落尽,千帆驶过,他终于找到了能够相伴一生的人,没有轰轰烈烈,只有细水长流……
在周军起程回金陵的同时,萧若傲正如张启凌所料,借道南昭来到了齐国都城临淄,不过见齐帝的过程并不顺利,一连等了五六日都没有见到齐帝,每每问起驿丞,都是一个答案,称齐帝国事繁忙,让他耐心等一等。
这日也不例外,萧若傲刚开口,驿丞便满面内疚地道:“小人今早才刚刚去宫城问过,这阵子奏折堆积如山,陛下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还请楚帝您再等几日;只要陛下一得空,立刻就会……”
“行了。”萧若傲打断他千篇一律的说辞,冷冷道:“总之我今日一定要见到齐帝。”
驿丞搓着手,一脸为难地道:“您可这是难为小人了,陛下见不见您,哪是小人能做主的,小人顶多只能帮着通禀一声,您还是……”
萧若傲不由分说地打断道:“你告诉齐帝,他若再不肯见,我立刻就离开,以后也不必再见。”说到这里,他冷冷一笑,“我若走了,你怕是也不好交待吧。”
驿丞没想到他态度如此坚决,推脱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噎了回去,犹豫片刻,他无奈地道:“那好吧,为了您,小人就再跑一趟。”
在走出驿馆后,驿丞回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都已经成丧家之犬了还在这里作威作福,楚帝……我呸!”
北周攻入应天的消息,早已经传遍各地,临淄做为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之一,当然不会错过这个重要信息。
驿馆里,一名中年武将正在劝萧若傲,“陛下,既然齐帝不愿见,咱们回去就是了,何必在这里看他们脸色。”
萧若傲拨弄着炭盆里烧得通红的炭火,漠然道:“回去?回哪里去?”
“虽说北周占了应天,但咱们还有数十座城池在,只要陛下振臂一呼,立刻就能集结大军,夺回应天。”
萧若傲停下手里的铁杆子,冷笑道:“这几年朝廷的情况,别人不清楚,你屠战难道也不清楚吗?西楚……早已经不是当年的西楚。”
屠战咬一咬牙,沉声道:“就算这样,咱们也还有南昭在,定能东山再起。”
“南昭……”萧若傲喃喃念着这两个字,心里是说不出的错综复杂,曾几何时,他觉得覆灭南昭是最正确的决定,如今回想起来,分明是最大的错误,可惜悔之晚矣!
萧若傲压下纷乱的心思,哂然道:“你是觉着北周会给我们时间,还是觉着那些南蛮人会听我的话?”
屠战无言以对,他们攻下南昭已将近二十年,可这二十年,那些南昭人始终不肯真正归降西楚,只是碍于大军镇压,不敢明着反抗,要他们助萧若傲夺回应天,简直是笑话。
至于镇压南昭的大军,因为这几年内政动乱,一次又一次调集,如今只剩下区区十万人,堪堪能够压住南昭的局势,一旦调动,那些南昭人必会趁机动乱,到时候腹背受敌,更加麻烦。
旁边一名相貌斯文的中年人蹙眉道:“臣等明白陛下的顾虑,可齐帝……恕臣直言,只怕不乐观。”他是萧若傲身边的第一谋士,叫常平,反过来就是平常二字,但他的智绝不平常。
萧若傲眼眸微眯,“放心,咱们开出的条件,足以让他心动。”
常平犹疑片刻,道:“还有一件事,臣不知该说不该说。”
萧若傲没有说话,而是朝屠战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开门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朝萧若傲点了点头。
确定外面没人监听后,萧若傲道:“行了,你说吧。”
常平轻声道:“此次北周突然进攻应天,是因为皇三子被一名叫秋水的女子害死,而他们以为秋水是咱们的人,可事实上并不是;陛下不妨细想,楚周两国开战,对谁最有利?”
“齐国!”萧若傲张口吐出这两个字。
“正是,所以臣斗胆猜测,秋水……会不会是齐帝派去加害皇三子,然后嫁祸给咱们的?”
屠战生气地道:“若真是这样,齐帝未免也太卑鄙无耻了。”
“只要能得利,卑鄙一些又有何妨。”常平答了他一句,对萧若傲道:“如果真如臣猜测的那样,咱们与齐帝合作,那就是与虎谋皮!”
萧若傲神情异常平静,连眼皮也没有动一下,“你以为朕真的一点都没有怀疑吗?”
常平一惊,试探道:“既然陛下早有怀疑,为何还……”
萧若傲取过一只橘子徐徐剥着,一边剥一边将橘皮扔进炭盆里,很快有一股清新的气味弥漫在屋中,凉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不找他找谁?”
常平眼皮一阵狂跳,他大概猜到了萧若傲的打算,只是……这实在太疯狂了,能够行得通吗?
“陛下……”常平刚说了两个字,便被萧若傲扔过来的橘子打断,“这橘子味道不错,你们俩个也尝尝。”
“谢陛下赏赐。”常平知道他不愿多说,只得做罢。
第一卷 第九百零六章 太阿剑
等了约摸一个时辰,驿丞终于回来了,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诉苦,“亏得小人跟看守宫门的禁军大人关系不错,又说了许多好话,他们方才肯帮忙通传,要换了别人,早就被赶走了,宫禁有多森严,您是最清楚不过的,哪里能随便传得了话。”他瞅了萧若傲一眼,又道:“就为了给您传个话,小人可是把身上的银子都掏干了,还搭上一块前阵子刚买的翡翠玉佩,喏,就跟您腰间这块差不多大小模样。”
萧若傲面色微微一变,住在这里的几日,他已经给了不少银子,竟然还不知足,明目张胆地敲诈他,真是贪得无厌。
以前在西楚时,谁见了不是诚惶诚恐,连头也不敢抬起,敲诈……那简直是笑话。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算是明白了。
“今儿个也真是多灾多难,这不,刚回来的路上,雨天湿滑,不小心被马车磕了一下,膝盖都撞肿了,一走路就疼。”他绕来绕去说了许多,就是不提见齐帝的事情,显然是在等萧若傲将玉佩双手奉上。
萧若傲心思极深,就算心里恨不得生撕了驿丞,表面也绝不会流露出半分,反正一脸欣然地解下玉佩递过去,“要你如何辛苦,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小小心意,还请不要嫌弃。”
“这怎么使得。”嘴里说着使不得,手却毫不犹豫地接过玉佩。
萧若傲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底,微笑道:“不过是一个小玩艺罢了,有什么使不得的,这阵子我们可没少麻烦你。”
“楚帝真是客气。”驿丞心满意足地将玉佩放入口袋中,道:“也是楚帝您运气好,陛下今日原本要去天坛祈雨的,咱们这里有阵子没下雨了,结果那么巧,今儿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