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帝王妃-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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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等人皆是吓了一跳,齐齐色变,相互看了一眼,小元子率先道:“容贵人先是假孕博取上位,之后又找来孕妇扮作小产嫁祸皇后,桩桩件件皆是大逆之罪,太后怎么会纵容她如此胡来,这实在说不通。”
“可如果不是太后,她为何如此紧张娘娘见纪太医,章院正是因为知道娘娘腹中龙胎有问题,太后呢?”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脸色越发难看,谁也不再说话,此事……确实细思极恐。
慕千雪长长叹了口气,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闷,“你说的没错,太后——就是容氏那个同谋。”
“娘娘,是真的吗?”尽管已经相信了张进的话,但小元子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是他们猜错了。
慕千雪转头窗外乌沉沉的夜色,半边脸庞在烛光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脉,“本宫刚才想起来了,册中记载两日前,秋月曾与静芳斋另一名叫彩云的侍女领了两块腰牌一道出宫探望家人,傍晚方归。昨日晌午过后,秋月二人再次出宫,同样是傍晚方归。”
她说的每一个字,夏月都能听懂,却怎么也猜不出她说这些的用意,“有何不妥?”
“探视家人不稀奇,可接连两日出宫,就不是探视家人那么简单了,再者……”慕千雪拔下簪子,拨一拨是蜷曲焦黑的烛芯,声音清冷如寒雪,“数年前,本宫曾听秋月提过,她与家人的关系并不和睦,一年也难得见一回,怎么突然间又变得如此热情?”
张进思忖半晌,试探道:“娘娘是说探望家人只是幌子?”
慕千雪面无表情地道:“若本宫没有猜错,先前与秋月一道回来的,并不是彩云,而是怀有身孕的妇人;昨日出宫,就是为了将那名妇人送出去,再将真正的彩云带回来。”
小元子拧眉道:“每次进出,禁军都要验看一番,应该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调包;再者,那妇人身怀六甲,更是难以蒙混过关。”
“秋月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哪个禁军不给她几分薄面,所谓验看,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至于身怀六甲……如今是腊月寒冬,衣裳本就穿得厚,寻常四五个月根本看不出来。”
小元子无言以对,半晌,他沉沉道:“太后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一次,慕千雪没有再回答,只是默默盯着重新亮起的烛火……
纪临几经斟酌,终于写下了方子,呈给慕千雪,“娘娘按着这个方子,三碗水煎一碗,早晚服用,一日不可断,服药期间,忌一切甜腻腥辣之物。臣会每日来为娘娘请脉,视脉象再行调整用药,尽量助娘娘保住龙胎。”说着,他拱手道:“娘娘若没别的吩咐,臣先行告退。”
“且慢。”在将方子递给夏月去抓后,慕千雪默默盯着他,“你应该清楚,太后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只怕这会儿正在外头等着呢,你出去,等于自投罗网。”
纪临垂目道:“臣知道,但臣不可能一辈子躲在漪兰殿中,终归是要出去的;到了太后面前,由着她老人家训斥一顿就是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太后早已不是从前的太后。”慕千雪悠悠说了一句,缓声道:“你且再待一会儿,待本宫服过药后,与你一起去静芳斋。”
花蕊一怔,随即劝阻道:“天色已晚,外头又下着雪,娘娘去不得。”
“是啊,娘娘疲累一日,实在不宜再漏夜奔波,万一再动了胎气可就麻烦了,还是歇一晚再去吧。”小元子也在旁边劝着。
慕千雪目光一转,落在欲言又止的张进身上,“你呢,也想劝本宫不要去吗?”
张进叹息一声,满面无奈地道:“恐怕娘娘今夜是非去不可了,否则……”他看向纪临,眼里带着几分怜悯,“纪太医活不过明日。”
小元子脸颊狠狠一搐,面色苍白地道:“你是说太后她会……”小元子不敢说下去,比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花蕊吓得花容失色,颤声道:“这……这不可能吧?”
第一卷 第六百零四章 连夜审问
第六百零四章 连夜审问
“在这宫里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张进沉沉道:“眼下,唯有娘娘出面,才有可能保全纪太医性命。”他刻意咬重“可能”二字,因为他并不敢确定,慕千雪是否真能从陈太后手中救下纪临。
花蕊咽了口冰凉的唾沫,有些忿忿地道:“就算……她是太后,也不能滥杀无辜。”
张进冷笑一声,“学医不精,以致太后病情加重,只凭这一条,太后就能名正言顺地处死纪太医,且不授人半点把柄。”
花蕊不服气地道:“纪太医哪有令太后病情加重……”
“太后说加重就加重!”张进眉目一挑,神情在微红烛光下冰冷如铁,“哪个敢与太后争辩,又有哪个能够争辩?你还是小元子?”不等花蕊回答,他已是冷冷一笑,“到时候不过是多添几条冤魂罢了。”
花蕊被他说的背脊一阵阵发凉,她入宫不久,又一直在漪兰殿当差,虽知宫里接触,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宫中的险恶。
“奴才这就去传肩舆,再多备几盏风灯,好把路照得亮些。”小元子躬身说着,张进那番话令他明白,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服过药,慕千雪又叮嘱了张进几句,方才登了肩舆冒雪往静芳斋行去,周立也被带同前往,当然去暴室要人的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一路过来,风雪渐大,几乎吹得人睁不开眼来,风灯光芒在这风雪中若隐若现,幸亏抬肩舆的四名太监皆训练有素,又孔武有力,方才能够牢牢把住肩舆,不至于摇晃。
到静芳斋的时候,正好二更,守夜的小太监蜷缩了身子在檐下打盹,夏月推了他好几下方才不情愿地半睁了眼睛 “谁啊?”
夏月客气地道:“我家主子有要事求见太后,还请公公通禀一声。”
“主子?”小太监揉一揉睡意朦胧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待借着檐下两盏风灯的光芒辩认出夏月后,神色一僵,继而转头瞧去,果见慕千雪静立于院中。
小太监浑身一激灵,赶紧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慕千雪身前打了个千,小心翼翼地道:“娘娘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还下着雪呢?”
慕千雪微笑道:“叨扰公公了,实在事情紧急,不敢拖延,还请公公见谅。”
“娘娘客气了,只是……”小太监为难地道:“太后早早就歇下了,奴才实在不敢惊扰,不如娘娘明日一早再来吧。”
“事关宫闱安宁,请公公务必通传一声。”慕千雪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然而话中之意不容置疑。
小太监踌躇地道:“可是……”
“若太后怪罪下来,自有本宫一力承担。”见慕千雪态度坚定,小太监只得入内通禀,过了一会儿,殿中有灯光亮起,在这雪夜里看来,犹为显眼。
片刻,小太监走了出来,恭敬地道:“太后请娘娘进去说话。”
慕千雪点头谢过,带着纪临等人走了进去,内殿中,彩云正拿着灯杆,将一枝枝红烛重新点亮。
陈太后倚坐在床榻上,卸下脂粉的面孔在烛光下细纹毕现,无处遁形。无论身份如何尊贵,终究还是逃不过岁月的侵蚀,慢慢老去。
看到她进来,抚过略有些凌乱的鬓发,淡淡道:“贵妃不在漪兰殿歇息,深夜跑到哀家这里来做什么?”
慕千雪低眉行礼,“深夜惊扰母后歇息,实在是儿臣的错。”
陈太后目光掠过她被玄狐披风遮挡住的小腹,语气平淡地道:“扰了哀家倒是没什么,但你如此奔波,也不怕伤了孩子,听秋月说,外头正下着雪呢,坐下答话吧。”
慕千雪谢恩落座后,关切地道:“儿臣听秋月姑姑说,母后傍晚之时,咳得甚为利害,连章太医也束手无策,现在可有好些?”
陈太后盯了她片刻,淡然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受风加重了咳嗽,又有些血丝,是秋月小题大做,非要把所有太医都给叫来,哀家先前才刚说过她。”
“秋月姑姑也是紧张母后。”说着,慕千雪在椅中欠了欠身,歉疚地道:“姑姑过来的时候,纪太医正在为儿臣诊治,未能及时赶来,儿臣特意带他来向母后请罪。”
“秋月已经与哀家说过了,皇嗣要紧。”陈太后眸中精光一闪,扫过拱手行礼的纪临,重新落在慕千雪身上,“贵妃此来,就是为了这事?”
“尚有一事。”慕千雪垂目道:“儿臣已经查明容贵人一事,特来向母后回禀。”
“哦?”陈太后露出几分讶色,“连一日都没有,你便查清了?”
“是。”面对慕千雪肯定的答覆,陈太后眸光微微一闪,抚过湖蓝刻丝锦衾,淡然道:“既是这样,就说说吧。”
慕千雪侧目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周立,轻斥道:“还不将事情原原本本禀告太后。”
周立答应一声,将容氏如何收买他,又如何让她陷害皇后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橘红烛光下,陈太后面色森冷如铁,“此话当真?”
周立悄悄看了一眼慕千雪,伏首道:“奴才不敢欺骗太后。”
陈太后眉目震怒,喝斥道:“好一个容氏,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她目光一转,落在彩云身上,“立刻传容氏来见哀家。”
“是。”彩云正要离去,陈太后又唤住道:“哀家记得,除了纪临之外,章廷芳也替容氏请过脉,去将他一并传来。”
在彩云走后,陈太后更衣起身,在等容氏过来的时间里,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银炭偶尔爆出“噼啪”一声轻响,整个大殿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殿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继而有冷风灌进,是彩云回来了,在她身后跟着未施粉黛,双目通红的容贵人,还有章廷芳。
“臣妾叩见太后,叩见慕贵妃。”容贵人屈膝行礼,声音嘶哑,显然是哭了许久,想是深夜前来的缘故,发髻有些蓬乱,几缕碎发落在肩颈处,章廷芳也跟着一并行礼。
第一卷 第六百零五章 反咬一口
第六百零五章 反咬一口
陈太后目光漫过二人,也不叫起,只冷冷道:“你可知罪?”
容氏抬起还未褪去哀伤的脸庞,怔怔道:“臣妾何罪之有?”
陈太后眼眸微眯,冷冷道:“周立已经全招了,你根本不曾怀有皇嗣,一切都你编造出来的谎言,你嫉妒秀英与芷君,又不甘于贵人之位,故而演了这么一出戏,你好大的胆子!”芷君是易氏的闺名。
容氏怔忡片刻,随即嘶心裂肺地喊道:“冤枉!臣妾冤枉!”
她的喊冤令陈太后越发恼怒,重重一拍鸡翅木小几,喝斥道:“事到如今,亏得你还有脸说自己冤枉!”
“臣妾真的冤枉。”容氏泪流满面地哭诉道:“臣妾是真的怀了龙胎,也是真的小产,就算……就算臣妾再荒唐,也不敢编造这种谎言。”说着,她似想到了什么,急急道:“太后若是不信,可以问章院正还有纪太医,他们都能为臣妾做证。”
见陈太后望过来,章廷芳连忙拱手道:“启禀太后,臣先前为容贵人请脉的时候,确为喜脉无疑;至于小产……”他睨了一眼旁边的纪临,垂目道:“是纪太医经的手,臣并不清楚。”
纪临接过话,“回太后的话,臣昨日为容贵人请脉的时候,也确是小产脉象无疑。”
秋月讶然道:“这可奇怪了,周立说容贵人未曾身怀六甲,是她蓄意编了谎言嫁祸皇后;二位太医却又说确有龙胎,到底哪个真哪个假?”
容氏身子一震,死死盯着伏跪在地上的周立,恨声道:“三年前,你大意犯错,被赵氏责罚,是谁帮着你求情,又是谁赠你膏药?你现在竟然恩将仇报,周立,你良心何在?”
“奴才……奴才……”周立冷汗涔涔地攥着双手,久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厢,容氏喝斥完他之后,膝行上前至陈氏脚前,泣声道:“太后说的没错,臣妾是嫉妒梁昭仪与易荣华,但臣妾不是嫉妒她们高位,而是她们的孩子,每每看到三殿下与长公主,臣妾都是说不出的喜欢,日日在佛前祈求,盼着也能怀上孩子,为陛下开枝散叶。”
“上天垂怜,终于让臣妾怀上了皇嗣,臣妾……”容氏哽咽道:“臣妾知道的时候,不知有多欢喜,为他做了许许多多的衣裳,只盼他一出生就能穿上亲娘做的衣裳,为了这个孩子,臣妾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计较,哪怕是一无所有,哪怕是要臣妾折寿十年甚至二十年,臣妾也没有一句怨言。”
“可是才短短几个月,他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