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帝王妃-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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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在,怎么能及时替纪太医解围。”说着,张进朝慕千雪躬身一礼,垂目道:“奴才未经娘娘同意,擅命刘福假传太后旨意,引走了章太医,还请娘娘治罪。”
“事态紧急,怪不得你,只是……”慕千雪抚过手边的弹花软枕,叹息道:“打草惊蛇是免不了的了。”
“奴才也想过,但除却太后旨意,恐怕谁都拦不住章太医……”张进抬起头,望着慕千雪,“包括娘娘。”
慕千雪眉目涌起森森的怒意,“好一个章廷芳,若非今日花蕊误打误撞请来纪太医,本宫这会儿还被他蒙在鼓里,好!真是好!”
夏月怕她动了胎气,连忙劝道:“娘娘仔细身子。”
慕千雪紧紧攥着软枕,良久,她强行压下心头怒气,盯着纪临道:“本宫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告诉本宫。”
纪临微一思忖,已是明白了她的心意,“娘娘想问龙胎?”
“是!”慕千雪护在腹部的双手不住颤抖,艰涩地道:“这个孩子……可还有救?”
纪临沉吟片刻,道:“娘娘最近可有感觉到胎动?”
慕千雪仔细回想了一下,如实道:“每回服完药后,孩儿都会特别好动,至于平常动得甚少,偶尔有一两次。”
纪临眉头一蹙,问夏月要来以前的药方,待得细细看过后,他叹了口气,“原来如此,难怪了。”
慕千雪紧张地道:“是否这张药方也有不妥?”
“这些确是安胎药,但正如臣刚才所言,药性过重,以致拔苗助长。娘娘之所以感觉服药之后,龙胎好动,便是因为药性激发了龙胎的元气,形成一种强健的假象;一旦元气耗尽,有什么结果,想必不用臣说,娘娘也能猜到。”
夏月闻言大惊失色,下一刻,怒容满面地道:“如此说来,他一直以安胎为名,暗中谋害龙胎?”
“以章院正的医术,不可能犯这种低劣的错误,所以……”纪临沉沉叹了口气,“恐怕是的。”
“该死!”夏月恨恨跺足,随即慌张地道:“那现在龙胎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慕千雪一言不发地盯着纪临,十指紧握,指节被她攥得寸寸发白,甚至能听到骨骼“格格“的声音。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声音呼啸如鬼魅,尽管隔着窗子,依旧听得人心惊胆战。
“娘娘腹中龙胎本就先天不足,再被人如此消耗元气,实在……不容乐观。”纪临低头盘算半晌,摇头道:“就算臣拼命全力,保住龙胎的希望也不足两成,并且这种救治是以掠夺娘娘体内精血为代价,龙胎月份越大,娘娘身体的负担就越重,一个不好就会母子俱伤,所以,为了娘娘平安,还是……放弃得好。”
天色渐暗,花蕊一盏盏点亮殿内的蜡烛,烛光微红如水,染上她静美坚定的面容,“这是本宫与陛下的孩子,别说两成,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本宫也要试上一试。”
纪临料到她会这么回答,叹息一声,再次提醒道:“事关性命,娘娘可一定要想清楚。”
慕千雪轻抚着微隆的腹部,怜惜道:“本宫想得很清楚,相信没有任何一位母亲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臣明白了。”纪临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拱手长施一礼,肃容道:“臣当拼尽一生所学,保娘娘母子平安。”
令纪临没想到的事,慕千雪竟然起身还礼,他急忙侧身让开,“娘娘这是做什么?使不得!”
慕千雪直起身,正色道:“若非你直言相告,本宫腹中孩子必然保不住,所以这一礼,你受得起。”
纪临连忙道:“娘娘言重了,治病救人原本就是医者本份。”
“医者本份……”慕千雪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良久,她长长叹息一声,“本宫一直自诩有识人之明,这一次,却是看走了眼。”
张进宽慰道:“现在明白,为时未晚;娘娘一向积善修德,奴才相信,上天一定会庇佑娘娘母子。”
“希望如此。”如此说着,慕千雪再次看向纪临,“本宫知道,昨日是你为容贵人诊治,她果真小产了吗?”
“是。”纪临不假思索地道:“容贵人脉象涩弱无力,气血两虚,的确是小产之症。”
夏月一惊,继而连连摇头,“这不可能,容贵人根本不可能小产。”
纪临以为她置疑自己的医术,不悦地道:“我虽非专攻千金一科,但小产与否,还不至于诊错。”
“纪太医误会了,夏月并非那个意思,而是……”张进看向慕千雪,在后者颔首示意后,如实道:“刚才有人言称容贵人并未怀有龙胎。”
第一卷 第六百零二章 李代桃僵
第六百零二章 李代桃僵
纪临愣愣片刻,随即肯定地道:“我亲手把的脉,绝对不会有错,不过……”他似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慕千雪眸光轻转,“此处没有外人,纪太医不妨直言。”
纪临点头,说出一句惊人之语,“臣并不肯定昨日所诊的脉一定是属于容贵人的。”
夏月满面愕然地道:“这怎么会不知道?”
慕千雪似想到了什么,蹙眉道:“你没有亲眼见到容氏?”
“是。”纪临沉声道:“臣昨日过去的时候,帘帐已经放下,隔着帘帐看不清模样,只能凭声音判断出是容贵人。另外……”他看了一眼慕千雪露在袖外的纤纤十指,“按理来说,容贵人身为后宫嫔妃,又怀有皇嗣,当养尊处优,可那只手略为粗糙,有劳作的迹象。”
张进眼皮狠狠一跳,四个字脱口而出,“李代桃僵?”
“李代桃僵?”花蕊眨一眨眼睛,茫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利用李树代替桃树,瞒天过海。”夏月冷冷答了一句,见花蕊还是一脸不解,耐着性子道:“就是说,昨日确实有人小产,但那个人并非容贵人,而是她找来的替身,瞒着所有人演了一出好戏。”
这下子花蕊总算听懂了,恍然道:“原来根本不是一个人,难怪那个周管事一口咬定容贵人不曾怀孕,纪太医又偏偏说她确有小产之症。”说着,她又气愤道:“这个容贵人,真真是胆大妄为,这样的事情也敢做。”
夏月咬一咬唇,缓声道:“金陵城中百姓数以万计,要从中找一个孕妇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宫来,却绝非易事;各道宫人均有禁军把守,但凡宫人进出,均需验明腰牌,除非……容贵人连禁军也买通了,可她只是区区一个六品贵人,娘家又没什么权势,怎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还有一个问题。”张进眸中精光闪烁,“容贵人费这么大的劲,演如此一出戏,为的是什么,仅仅只是晋位?”
夏月一边思索一边道:“周立提过,容贵人对皇后阻拦她晋位一事,一直怀恨于心,会不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皇后?”
“不会。”夏月疑惑的目光中,张进沉声道:“姑姑不要忘记,周立说的一切都是在容贵人‘怀孕’之后,可纵观整件事,分明是早有谋划,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章院正,纪太医,周立乃至皇后,都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甚至我怀疑连……”他瞅了慕千雪一眼没有说下去。
慕千雪知道他想说什么,淡淡道:“连本宫也是这个计划里的一部分是吗?”
“娘娘英明。”张进欠一欠身,眸中冷光迸现,“凭容贵人一人之力,绝不可能设下如此庞大的局,定然还有同谋,只是奴才怎么也猜不透他们的用意。”
慕千雪闭目沉思,无数名字如流水一般在脑海中掠过,正如夏月所言,她凭着超卓的记忆力,强行将那本记载着这几个月来所有出入宫禁的记录默记在心中。
看到慕千雪面色越来越苍白,夏月知道,她必又在耗损心神了,有心劝阻,又怕惊扰了她,只能暗自着急。
良久,慕千雪睁开眼来,举袖拭一拭额间的冷汗,虚弱地道:“本宫知道了,是……”
“呯!”朱红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一道人影在急灌而入的冷风中走了进来,竟是秋月。
一名宫人跟着她走了进来,慌慌张张地道:“主子恕罪,奴才实在拦不住。”
“没事,下去吧。”在打发宫人离去后,慕千雪望着发间落了几片雪花的秋月,温言道:“姑姑这是怎么了?”
秋月屈膝一福,“奴婢自知未禀而入,犯了大错,无奈事情紧急,还请娘娘恕罪。”炭火的温暖令雪花渐渐融化,化做一滴滴雪水。
“姑姑言重了。”慕千雪关切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是否与太后有关?”
“正是。”秋月垂目道:“太后这几日一直有些咳嗽,本无大碍,太医也开了调养的药,哪知今日突然病情加重,咳得甚是利害;章院正一时也诊不出原因,只有请诸位太医同去会诊。”说着,她看向纪临,淡淡道:“纪太医请。”
张进眉头紧蹙,陈太后突然在这个时候召纪临过去,是凑巧还是……
说起来,刘福先前奉他命令假扮静芳斋宫人引开章廷芳,都已经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回来,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那厢,花蕊嘴快地道:“咳嗽只是小症而已,哪至于要所有太医共同会诊。”
秋月冷冷扫了花蕊一眼,“事关太后凤体安危,何来‘小症’二字?”
夏月按住欲要再言的花蕊,赔笑道:“花蕊一时误言,还请姑姑恕罪,只是……”她为难地道:“纪太医正在为我家娘娘诊治,能否晚些再去?”
不知为何,自从秋月进来,她心中便有一种不祥之感,下意识地不愿让秋月将纪临带走。
秋月不理会她,只朝慕千雪道:“娘娘素来孝顺太后,又深明事理,想必会以太后凤体为重。”
慕千雪微微一笑,“这是当然。”
秋月唇角微弯,欠身道:“多谢娘娘,奴婢告退。”
“不急。”慕千雪唤住准备带纪临离去的秋月,温言道:“若仅仅是本宫有恙,自不敢留着纪太医,可现在事关皇嗣安危,所以……只能让姑姑白跑一趟了。”
秋月柳眉一蹙,“章院正说过,娘娘腹中龙胎安好,并无不妥。”
慕千雪捧过小元子递来的羊奶抿了一口,“章院正虽说是千金圣手,为太医院之首,可毕竟年过五旬,精力远不如年轻之时,难免错诊,所以这一时半会儿,纪太医还过去不得。”
秋月容色一冷,“这是太后的命令,娘娘这样,奴婢很为难。”
“本宫明白。”慕千雪望着盏中深郁洁白的羊奶,淡然道:“等本宫龙胎安好之后,定会亲自去向太后赔罪。”
第一卷 第六百零三章 初次交锋
第六百零三章 初次交锋
秋月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凝声道:“奴婢观娘娘气色尚好,应该没有大碍,顶多只是一些小症小病,还是……”
张进打断道:“事关龙胎安危,焉有‘小症二字?姑姑您说是吗?”
见他拿自己刚才说的话压过来,秋月心中暗恼,强抑了怒气道:“这么说来,娘娘是不肯放人了?”
“静芳斋有那么多太医在静芳斋,少一个纪太医也不是什么大事。”慕千雪笑意温婉地道:“姑姑只管照实禀告就是了,太后一向慈爱宽容,本宫相信她老人家会体谅的。”说着,她对夏月道:“你去瞧瞧外头是否正在下雪,若是的话,去取一把伞来给姑姑,以免姑姑着凉。”
“是。”夏月欠身离去,过不多久,她取伞走了进来,仿佛没看到秋月脸上深重的寒意,笑吟吟地递过去,“外头果然下着雪,还不小,姑姑仔细慢走。”
秋月目光在慕千雪脸上徘徊片刻,许久,她深吸一口气,“既是这样,奴婢告退了,娘娘……好自为之。”说罢,她径直走了出去,并没有接过夏月递来的伞。
小元子上前关了殿门,回到慕千雪身前,忧声道:“咱们这回可算是把她给得罪了,也不知她回去后,会不会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说主子的不是。”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纪太医必须得留下为娘娘保胎,至于太后那边,就像花蕊刚才说的,只是小症罢了,根本不需要兴师动众,让那么多太医前去会诊。”
“只怕会诊是假,要人是真。”张进沉沉说了一句,若有所思地道:“奴才记得,章院正先前被纪太医拦下责问时,曾提及要上禀太后,将纪太医赶出太医院;现在太后又特意遣秋月过来要人,其中必有问题,甚至奴才怀疑……”他压低了声音道:“太后会否涉身容贵人一事之中。”
夏月等人皆是吓了一跳,齐齐色变,相互看了一眼,小元子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