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帝王妃-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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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凌目光一颤,复已是化做一片坚定,“徒儿一定会说服父皇!”
“那就好。”天机老人展一展白眉,语重心长地道:“陛下已是时日无多了,所以他一定会尽快择出一位最合适的皇子来,所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格外小心,切不可行差踏错,给大皇子他们机会。”
在张启凌答应后,他道:“好了,你先上马车吧,我说几句话就来。”
张启凌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就着一名影者的搀扶下往马车行去,目送他离开后,天机老人来到遥遥望着黄昏暮色的慕千雪身边,“是不是有许多话要问我?”
慕千雪转过被晚风吹得冰凉的脸庞,幽幽盯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天机老人淡然一笑,“我是东凌国师,也是天机老人以及……你认识的那个岳平。”
“为什么?”
“为了东凌。”天机老人的回答很是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慕千雪盯了他许久,始终是猜不透其中意思,“我不明白。”
“东凌自立国以来,一直为统一诸国而努力,可是除了最为弱小的燕国与西楚之外,其他三国都不是易与之辈,一旦东凌动了燕国或者西楚,必会引来其他国家的围剿,其中又以北周为心腹大患,所以多年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直至……先帝登基。”天机老人的声音渐渐低迷,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中,“他不顾朝臣反对,耗用无数人力物力,建立起了一张巨大无比的情报网,每一天都有成百上千份的情报从各地送来,经过专人筛选之后送到我手里,以此……”
慕千雪冷冷接过话,“以此树立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天机老人形象。”
“不错。”天机老人笑一笑,盯着她道:“你是老夫见过最聪明的人,只可惜……终归还是败在了情字上。”停顿片刻,他忽地道:“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萧若傲后,我与你说的那句话吗?”
慕千雪微一思量,徐徐道:“崇儒重道,经文纬武,豁贯天人,若能得贤人相助,当能令天下和乐,百姓安居。”她之所以最后选择萧若傲,这句话占了不小的份量,毕竟在当时的她眼里,“岳先生”的话从未错过。
“看来你的记性还是一如既往得好,一字不差。”天机老人抚着被晚风吹乱的长须,微笑道:“事实上,在老夫看来,萧若傲心机深沉,权欲薰心,断然不是一个良配;更不要说他与曹炳成之女早有海誓山盟。
慕千雪极力压抑住心底的怒气,面无表情地道:“为什么要骗我?”
在她的注视下,天机老人说出她二十余年来所听到的,最为荒谬的一句话,“因为你是我的棋子,一枚最重要的棋子!”
“什么意思?”慕千雪手涔涔发凉,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棋子的意思,不论是西楚还是北周,她都没少用棋子,可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也是一枚棋子。
“先帝想要统一中原,又无法以一已之力抗衡五国,唯一的办法,就是制造动乱,令五国自相残杀,东凌……则坐收渔翁之利,但多年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棋子,直至你的出现。”在短暂的停顿后,他续道:“在你还未到金钗之年时,璇玑公主惊才绝艳之名,就已经传遍了天下,当时已经继位的陛下与我决定,就以你为棋子,引动一场惊天动乱。”
“我化名岳平,进入南昭皇宫做了你的西席先生,得到了你的信任,四年时间转瞬即过,到了及笄之年的你开始挑选夫婿,五国的青年才俊尽皆来到南昭,包括当时还是皇子的萧若傲。”说到此处,天机老人笑道:“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西楚宰相曹炳成……也是东凌人!”
慕千雪面色一白,她记得……萧若傲与他决裂之时,曾经提过,他之所以前往南昭求亲,是因为曹炳成告诉他,得璇玑公主者可得天下,现在……曹炳成是东凌人,也就是说……
她用力掐着自己已经被冷汗满面的掌心,艰难地道:“这么说来,这一场亲事,也是你们布下的局?”
第一卷 第四百一十五章 襄月城
第四百一十五章 襄月城
天机老人眉眼间露出一丝得色,“若不如此,萧若傲怎能成为西楚皇帝,又怎能覆灭南昭,令六国变成五国;不过南昭这块肥肉,萧若傲吃得也不算安乐,听说慕临风回到南昭之后,一直在暗中招揽士兵,差不多有三万兵力,借着地利人和之便,屡次偷袭西楚驻军,令后者损失惨重,萧若傲不止一次下令捉拿,可惜都无功而返,为此头疼不已。”
慕千雪自诩聪明,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年来,她走得每一步都在别人算计之中,包括萧若傲的背叛以及南昭的覆灭!
而且……事情可能并不止于此。
在稍稍平复了一些后,她冷声道:“东方的出现,是不是也在你们意料之中?”
天机老人扬一扬白眉,点头道:“南昭覆灭,只是整个计划里的一小部分,北周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
“东方洄生性冷酷多疑,六亲不近,一直视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为眼中钉;而你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既得了东方溯相助,就一定会助他度过此劫,夺位……是唯一的办法,不过老夫倒是没想到,原来神机营在东方溯的手里,难怪这么些年,东方洄一直不敢下手。”
“东方洄被逼退位,必不甘心,张启凌便趁此机会以天机先生之名,怂恿他逼宫做乱,从而使金陵大乱,北周危怠,使你们东凌可以趁虚而入,一举攻下北周。”慕千雪加重了语气,“只要北周在握,消灭齐、楚、燕三国指日可待,我说得对吗?国师!”
“虽不全中,亦不远矣,可惜啊……”他望着正在马车边正在点灯的下人,沉声道:“本以为是一个天机无缝的计划,不曾想却毁在了你的手里,璇玑……老夫始终还是低估了你。”
慕千雪咬着细白的贝齿,恨声道:“天道昭昭,你如此卑鄙,天亦不会成全你!”
天机老人淡淡一笑,“我的所作所为在你看来是卑鄙,可在东凌所有人看来,却是忠诚无比,一切的一切,只因你我立场不同。你熟读兵书,岂不闻‘兵不厌诈’这四个字。”
慕千雪低头缓缓抚过小腹,漠然道:“我可以坏你一次计划,就可以坏你第二次,只要有我在一日,东凌……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中原之主!”
天机老人脸色蓦地一寒,复又笑意如初,“几年不见,口气倒是大了许多,可惜啊,成事不是光凭一张嘴,你……注定只是一枚棋子!”冰冷无情的语气,与他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模样截然相反。
面对他的轻蔑,慕千雪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温柔地抚着小腹,谁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马车在道路上平稳地奔驰着,在经过两日两夜的赶路后,终于抵达了襄月城,慕千雪也终于看到了这座一直蒙着神秘面纱的城池。
襄月城的繁华热闹丝毫不亚于金陵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不时有黑甲士兵往来巡逻,但绝无扰民之举,甚至在不小心碰到路人时,还会主动道歉,这一幕慕千雪从未在南昭、西楚甚至北周见到过,可见东凌军纪之严。
东凌与世隔绝,世人凭猜测以为东凌国力排在北周与齐国之后,慕千雪虽只是觑到冰山一角,却已是从东凌的繁华及军纪中推断出,东凌的国力,绝不在齐国之下,甚至……比之北周也不逞多让。
在将慕千雪安排在府邸后,张启凌换了一身衣裳随天机老人去了明宫,经过两日的休养,他身子已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参见四殿下,参见国师。”毓庆殿外,一名小太监远远看到他们,恭敬地迎了上来。
天机老人扫了一眼紧闭的朱红殿门,“陛下可在里面?”
“在。”小太监瞥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大殿下与二殿下也来了,这会儿还在里面呢。”
天机老人淡淡道:“知道了,进去通传吧。”
“是。”小太监依言入内,过了一会儿,他出来道:“陛下传四殿下觐见,但……”他觑了天机老人一眼,极为婉转地道:“国师您就不便入内了。”
天机老人是何等样人,当即明白了他话中之意,“陛下不许?”
“是。”小太监无奈地点点头,后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凌帝生性多疑,连枕边人都不相信,却唯独对他信任有加,可这一次却不许入内……看来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差。
“一切小心!”在天机老人的叮嘱中,张启凌踏进了毓庆殿,在大殿的尽头,横着一张九龙錾金宝座,一名面色枯黄的老人斜倚在座中,双目半闭半睁,额头贴着药膏,散发着辛辣的药味。
张廷霄与张启夜二人站在一侧,看到他进来,张启夜露出一抹兴灾乐祸的笑容。
张启凌走到殿中央,撩袍下跪,肃然道:“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千秋万载,仙福永享!”
凌帝微微抬了抬眼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张启凌神色一凛,重重磕头道:“儿子无能,坏了父皇大事,请父皇治罪。”
张启夜在一旁看得痛快不已,哼,老四,你也有今天!
“哦?”凌帝稍稍坐直了一些,“坏了什么事,说来听听。”
张启夜插话道:“父皇您忘了,儿臣刚才说了,老四被璇玑公主迷得晕头转向,竟然帮着北周平定金陵叛乱,令我们功亏一溃不说,还自作主张地放过十年前,从襄月城逃走的那群影军团叛徒;这十年里,他们一直藏在金陵城中,受卫氏母子庇护。”
凌帝横目于他,那双看似浑浊的目中闪过一轮令人望而畏的精光,“朕问老四话,你插什么嘴!”
张启夜被他盯得浑身一哆嗦,赶紧噤声,对于他们这些皇子而言,君父君父,先君后父。
凌帝将目光转向跪地未起的张启凌,不带丝毫感情,“好了,你说吧。”
张启凌抬眸道:“原本一切依父皇的计划,东方洄骗取八位藩王支持,谋夺帝位,可是璇玑公主突然来见儿臣,并趁儿臣不备,施下七虫七花之毒,逼迫儿臣替她平息金陵之乱。”
“原来如此。”张廷霄露出恍然之色,拱手道:“父皇,七虫七花之毒,最是难解,四弟也是命系她手,方才不得不平定金陵之乱,实在怪不得四弟,还请父皇不要责罚四弟。”
他这番话,表面看来,是在帮着张启凌言语,事实上,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是在往死里逼张启凌;因为凌帝最痛恨的,就是贪生怕死之辈,果不其然,凌帝眉眼间已是带上了森寒之意,“老四,是这样吗?”
第一卷 第四百一十六章 金殿问罪
第四百一十六章 金殿问罪
张启凌垂目盯着自己映在金砖上的苍白面容,低低道:“儿臣确实……中了璇玑公主的暗算。”
“所以你就听从她的话,平定自己一手挑起的金陵之乱?”凌帝问得平静淡漠,仿佛是在谈论无关紧要的事,然眼里透出的森森寒意,却令人浑身一冷,不敢与之对视。
“儿臣知罪!”张启凌再次俯下身去,几乎半个身子都贴在了地上,但他的知罪并不能平息凌帝心中的怒意,后者随手攥起御案上四四方方的海水明玉镇纸狠狠往张启凌砸去,令他当场头破血流,骇得张廷霄二人连忙跪下,请凌帝息怒。
凌帝看也不看二人,两只手颤颤巍巍地撑起干瘦的身子,死死死盯着满头是血的张启凌,腮上肌肉不住抽搐着,那双眼晴里没有一丝同情或者怜惜,有的只是痛恨与愤怒。
“朕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不论做任何事,都要以大局,以东凌的利益为重,你可倒好,堂堂皇子,因为区区一点小毒,就乱了阵脚,听凭一个女人摆布,令筹备多年的计划毁于一旦,你……你简直就丢尽了朕的脸!”凌帝狠狠一拳砸在案上,不住地喘着粗气,神色凶厉犹如要吃人一般。
张廷霄心中暗笑,面上则是忧声道:“父皇息怒,四弟也不想这样;再说此事已成定局,容儿子说句不中听的,就算您将四弟拖出去问斩,也改变不了什么。”
听着他的话,凌帝眼底掠过一缕寒光,继而冷冷笑了起来,逼视着跪地不起的张启凌,“你是不是以为一句知罪,就可以抹消你在金陵犯下的滔天罪行?抹消你对东凌,对朕的背叛吗?”
“儿臣不敢。”张启凌并不为自己辩解,鲜血涓涓自额头滴落,沿着脸庞滴落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流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朕看你敢得很!”凌帝重重一拳锤在案上,一股巨大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