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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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娴儿眨眨眼睛,坐直了身子:“大哥,你刀生锈了!”
黑衣人握刀的手有些抖。
气的。
郑娴儿眨眨眼睛,一脸无辜:“我没说错,是生锈了啊!”
“就算生锈了,杀你也绰绰有余!”黑衣人终于找回了几分气势。
郑娴儿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你要杀我,根本用不着动刀。这会儿你拿出这么一把刀来,倒是告诉了我几个重要的信息——”
“什么信息?”黑衣人粗着嗓子追问道。
郑娴儿莞尔一笑:“随身带的刀都会生锈,说明你不是杀手、不是土匪、不是强盗甚至也不是屠夫……”
黑衣人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少废话!”
郑娴儿晃了晃酸疼的脖子:“好吧,说正事!我觉得,你不会杀我!”
黑衣人很不愿意多说话,因为这不符合他的气质。
但郑娴儿话多,连带着他也不得不说,这个处境难免让黑衣人更添了几分怒气。
“那可说不定!”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
郑娴儿的眼睛适应了光线,却发现黑衣人居然连脸都蒙上了,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大白天的打扮成这样,只差没把“我是坏人”这四个字写在额头上了。
郑娴儿有些无语,酝酿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装出害怕的样子来,只好仍旧端坐着,语气平淡地问:“你绑了我,必定是有所求而来吧?我想了好一会子了,始终没想通我有什么被绑的价值。不如你行行好,直接告诉我?”
黑衣人走上前来,生锈的短刀在郑娴儿的面前晃来晃去:“你怎么会没有价值?正五品宜人、立过牌坊的贞妇、楼家的脸面……你的价值大着呢!我已经给你公爹送信去了,叫他明日正午之前拿五万两银子来赎人!要是到时候我见不到银子——你这条小命可就得留下了!”
“五万两啊?”郑娴儿瞪大了眼睛,“大哥,你疯了吧?拜托你绑票之前先查查目标人家的底细好吗!我公爹那是多么死脑筋的一个人!你是歹徒诶,我公爹这辈子何曾向歹徒妥协过!别说五万两了,他连五两都不会给你!五个铜板也不会给你!你……你干脆现在就杀了我算了,省得我还要多受一夜的罪!”
她的话音刚落,黑衣人手里的短刀已经落了下来。
郑娴儿心头一紧,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真杀啊?
生死关头,郑娴儿后悔了。
她刚刚明明觉得这个人并不想杀她的,难道判断失误?
早知道不那么嘴贱了!
这样把自己作死了,多冤啊!
郑娴儿悔不当初。
但她竟然没有死。
短刀抵在她的脖子上,微凉。
并没有留下血痕,可见是把钝刀,至少远远不能用“锋利”来形容。
劫后余生,郑娴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不是不怕死么?”
“怕的。”郑娴儿诚实地道。
黑衣人重重地“哼”了一声,短刀“唰”地插回鞘中。
完美地挽回了尊严。
看着老实了许多的郑娴儿,黑衣人骄傲地挺直了腰杆:“你安分在这儿待着吧,等我们拿到钱,自然会放你走!”
“我们”这两个字又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他有同伙。
于是郑娴儿得出了一个不太美好的结论:我命休矣!
指望楼家出钱赎她,还不如指望天降陨星把这屋子砸了来得靠谱些!
外面的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郑娴儿心里盘算着:靠别人是没指望了,她得自救。
试了试手上的绳子——绑得还挺紧。
晚上并没有人送饭给她吃。郑娴儿只早上吃了点东西,这会儿早已经饿得头晕眼花。
熬到了二更天,她的肩膀已经疼得像折断了似的,两只手腕更是早已经磨破了,腕上的绳子仍然没有解开。
郑娴儿的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等死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因为那声音实在太轻了,有点儿小心翼翼的感觉,所以郑娴儿的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希望:莫非是来救她的?
当然她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她听到来人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阴沉沉的:“没出什么状况吧?”
正是先前那个黑衣人。
另外一个声音同样压低了,有些嘶哑:“老实着呢!一整晚都没动静——没有大叫大嚷,没要吃要喝,也没有拉屎撒尿!”
第一个人冷笑了一声,低低地道:“不能掉以轻心!姨太太吩咐过,这件事半点差错都不能出,不然咱们就等死吧!”
姨太太?
郑娴儿一惊。
她认识的可以被称作“姨太太”的人,只有一个。
竟然是她?
细想了想,安姨娘倒也确实有对付她的动机。
那女人原本就是一条蛰伏的毒蛇,这么久了,她也确实是该露一露头了!
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郑娴儿欲哭无泪。
门外,那黑衣人忽然又说道:“不行,那女人太老实了,多半有诈!开门,我进去看看!”
沉重的木门“嘎吱嘎吱”地打开了。
郑娴儿慌忙装睡。
黑衣人不再掩藏自己的脚步声,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郑娴儿能感觉到他在她的身旁停留了好一会儿。
身边的空气似乎变得有点挤,好像有只黑熊在身边蹲着似的。
这种体验并不美好。
许久之后,那黑衣人似乎动了。
郑娴儿以为他要走,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腕上忽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
那人捏住了她的手腕。
耳边,是一声戏谑的笑:“三少奶奶是想逃跑么?这绳子打的是死结,解不开,很难过吧?”
郑娴儿没法再装睡,只得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那人忽然笑了:“你这眼神,真像一只被困在捕兽夹上的小兔子!”
“你说谁是兔子?!”郑娴儿大为恼火。
黑衣人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轻笑出声:“就是像兔子啊,不然你以为你自己像什么?老虎吗?你看你这眼睛,圆溜溜的、黑漆漆的,就连生气的时候也有点像是在笑的……明明就是一只任人猎食的小兔子啊!”
“拿开你的脏手!”郑娴儿恶心得直想吐。
黑衣人察觉到了她的厌恶,不怒反笑:“还以为这是在楼家,可以由得你作威作福?你现在,是我的猎物!”
说罢,他的手指非但不肯挪开,反而沿着郑娴儿的脸颊一路往下,轻而易举地解开了她颈下的衣扣。
“三少奶奶,怕不怕?”仍是戏谑的声音,却比先前更加暗沉。
郑娴儿竭力假装平静:“我要是死了,你的那五万两银子可就泡汤了!”
黑衣人俯下身来,贴在郑娴儿的耳边轻笑:“据我所知楼三奶奶惜命得很,断然舍不得咬舌自尽。而且——你也不是真的‘贞妇’吧?”
郑娴儿一时竟无言以对。
被人说中了,怎么办?
看样子这伙贼人竟是做过不少功课的,连她的性情和私事都知道!
有点儿绝望。
但郑娴儿不是个肯轻易认命的人。
趁着黑衣人贴在她耳边说话的工夫,她忽然张嘴咬住他蒙脸的黑布巾,猛然向旁边甩了一下头。
黑衣人愕然。再抬头时,郑娴儿已看到了他的脸。
陌生的、却有点儿似曾相识的一张脸。
不年轻,倒也不算很老;不丑,但也称不上好看;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凶神恶煞,却也绝对称不上儒雅温和——总之就是扔在人群里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样子。
那黑衣人被郑娴儿偷袭了这一下子,显然已经动了怒。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双手忽然抓住郑娴儿的衣襟,用力一扯。
外袍上的缎带已经被扯开了,里衫上的盘扣也开了两颗,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脯来。
黑衣人的指甲划过郑娴儿的肩头,留下了三道清晰的红印子。
郑娴儿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指肚上也没有明显的老茧。
不是个做粗活的。
没等她捕捉到更多的信息,黑衣人已将她的肩膀连同椅背一起抱住,俯身在她的肩上用力吮咬起来。
郑娴儿从心底生出一股无法抑止的厌恶之情,忍不住向后仰着身子,拼命挣扎。
黑衣人抬脚踩住乱晃的椅子,双手死死地钳住了郑娴儿的肩:“这么好的皮肉,生来就该是给男人吃的,当什么寡妇!你实话告诉我,你这身子给多少男人尝过了?”
郑娴儿闭目不语。
黑衣人捏住她的下巴,愉悦地笑了:“脸红?身上也红了!你该不会是——动情了吧?”
郑娴儿将眼睛睁开一半,又逃避似的马上闭紧了,咬住下唇飞快地摇了摇头。
典型的欲盖弥彰的表现。
对方玩味地一笑,声音比先前更沙哑了几分:“先前我还不信——楼家贞妇,竟果真是个人尽可夫的!”
“我不是!”郑娴儿慌忙否认,眼中挤出两滴泪来。
黑衣人眯起眼睛,低头看着郑娴儿不安分地互相磨蹭着的两条腿。
她的脚踝是被绑在椅子腿上的,能移动的幅度实在有限。
可是这个动作背后的含义,却是很明白的。
郑娴儿察觉到了黑衣人的目光,双腿慌忙停住不动,眼泪却像是开了闸似的涌了出来。
黑衣人仍旧低头凑到她的耳边,戏谑地道:“这样蹭,怕是解不了痒啊!楼三奶奶,要不要我帮你?”
“你……你不要告诉别人!”郑娴儿哭道。
言外之意,竟是答应了。
这是她眼下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她绑在椅子上并不方便“办事”,这人要打她的主意,就一定要给她松绑!
她的反应大出意料之外,黑衣人竟然怔住了。
郑娴儿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她对自己勾引男人的本事还是挺有自信的,何况对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断没有肥肉送到嘴边却不肯吃的道理。
谁知,这次她竟失败了。
黑衣人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又俯下身来在她肩上啃了两口,然后——站起来跑了!
看着那两扇黑门关上之后,郑娴儿发了好一阵子呆。
这年头,连歹徒都不欺暗室了?
那也不对!要是真的正人君子,她这被蹂躏得惨不忍睹的肩膀又算是怎么回事?
郑娴儿很快想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那人是个天阉,裆里没那个东西,或者虽然有但无用。
第二种:他有顾虑,不敢做到那一步。
这第二种可能性就很有趣了:什么样的顾虑,会让一个男人在本该色迷心窍的时候竟选择了落荒而逃?
若是真的亡命之徒,绝不可能是这样的反应!
门外隐隐有说话声响起。郑娴儿屏息凝神,听到了那黑衣人略显恼怒的声音:“别进去了!那荡妇不讲究,万一……咱们担不起!”
郑娴儿若有所思。
这几句话,似乎印证了她的第二种猜测?
担不起,说明这两人只是替别人办事的,而幕后黑手并没有允许他们乱来。
郑娴儿稍稍放心了几分。
连那件事都不敢做的人,恐怕也未必有胆量杀她!
这么说,真的只是为钱财了?
如果幕后那人真的是安姨娘……
安姨娘那么胆小那么仁慈吗?连自己的亲孙子都能下毒手,却不敢当真毁她的清白?
这事儿还真是奇了怪了!
郑娴儿揣了一肚子的疑问,但眼下却并不是她胡思乱想的时候。
逃命要紧啊!
这都大半夜了,绳子至今没有解开,迷惑敌人的招数又行不通,难道当真要在这儿等死不成?
又等了一会儿,外面再也没有说话声响起,郑娴儿却也没有听见脚步声。
那歹人到底是不是还在外头守着呢?
郑娴儿没法估算时间,只好静下心来数自己的心跳,没一会儿却又数乱了。
她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便试探着用脚尖抵着地面,身子努力往后使劲,试图把自己挪到靠墙的位置去。
这个任务并不轻松。
这把椅子似乎是仿照太师椅的样式做的,虽然做工粗糙了些、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木头,但架不住它够宽够大,更何况郑娴儿此时已经饿着肚子挣扎了大半夜,这会儿早已经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为了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