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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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娴儿点点头,依旧不以为意:“慢慢熬着吧,总会好起来的。”
小枝惊问:“慢慢熬?奶奶不打算想个法子?”
郑娴儿开门走到廊下,扯过一根柳条来,细看那微微鼓起来的芽苞,许久才道:“从眼下的局势来看,恐怕没什么好法子了。我的名声臭了,那些太太小姐们谁还愿意把缀锦阁的衣服首饰穿戴在身上?”
“那怎么办?难道当真要关门吗?”春杏也急了。
郑娴儿沉吟许久,忽然“啪”地一声,折断了手里的柳条:“不错,关门!”
“你疯了吧?!”小枝叫了起来。
郑娴儿折回房中坐下,冷声吩咐:“去替我把程掌柜请过来!”
程掌柜当然是颠儿颠儿地就来了,一边进门一边叫:“东家是不是又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了?您有话只管吩咐,跑断了我的腿也无妨的!”
郑娴儿抬头向他笑了笑:“您老先坐,坐稳了免得跌在地上!”
程掌柜果然依言坐下,瞪大了眼睛等着郑娴儿的“妙计”。
然后郑娴儿就气定神闲地说道:“店里的生意照做,此外你悄悄地留心着,看有没有人要买咱们的铺子。”
“什么?”程掌柜疑心自己听岔了。
郑娴儿往椅背上靠了靠,笑道:“我忽然想去京城了。时间倒是不急,两三个月之内吧。”
程掌柜呆了半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咧嘴的,郑娴儿也不打搅他。
直到春杏添上茶来,程掌柜才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把:“去京城就去京城!东家,您要把缀锦阁开到京城去,可一定要带上我老程!”
郑娴儿眯起眼睛,笑吟吟地看着他:“缀锦阁自打到了我的手里,三天两头出事,你还是愿意跟着我?你换个新东家,依旧做你的大掌柜,有什么不好?”
程掌柜连连摇头:“东家别打趣我,我就是服了您这个人,打定了主意要跟着您了!再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有机会去京城,我为什么不跟着?”
“京城也未必就是‘高处’,”郑娴儿给他泼冷水,“我从未出过桑榆县,到了京城两眼一抹黑,说不定会落到讨饭的地步,你确定要跟着我?”
程掌柜“嘿嘿”笑:“咱们背后是楼家,怎么会讨饭?再说还有五公子……”
郑娴儿脸色一沉,认真地摇了摇头:“没有楼家,也没有什么五公子。我一个人去,谁也不靠。”
程掌柜的脸色严肃起来。
郑娴儿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
片刻之后,程掌柜又笑了:“没道理一个孤身女子敢做的事,我一个老头子就不敢做。东家,您吓不住我!”
郑娴儿眨眨眼睛,也笑了起来:“真敢?”
“敢!”程掌柜又拍了一下桌子:“东家放心,两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咱们把这里的生意梳理明白!到时候卖了这里,到京城重开一家缀锦阁,咱们依旧可以东山再起!”
“好,”郑娴儿平静地应了一声,“得空你也知会刘掌柜一声,看他如何取舍。”
程掌柜一一答应着,见郑娴儿似有愁容,他还得空安慰了一句:“东家放心,两三个月的时间虽然不至于让咱们盈利多少,但足够恢复元气——这两处店铺都不会贱卖的!”
“这个我知道。”郑娴儿又笑了。
她当然知道不会贱卖。若是要贱卖,现在就可以脱手了。
送走了程掌柜,小枝忙凑了过来:“你要卖掉店铺,去京城找他?”
郑娴儿懒懒地往软榻上一躺:“找他做什么?我是因为在桑榆县混不下去了而已。那些闲人今天敢把大粪泼到牌坊上,明天就敢泼到我的身上来,我能不走么?”
“这倒也有理,”小枝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那你何必一定要去京城呢?”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啊!”郑娴儿答得十分顺畅。
小枝看着她,抿嘴笑了。
郑娴儿干脆起身进了内室,踢掉鞋子钻进了帐子,整个人呈“大”字形趴在床上:“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窝在小县城受气啊?京城风物繁华,遍地金银,还有美人如云……”
小枝跟了进来,闻言忍不住要逗她:“是啊,京城美人如云!说不定等你找到某人的时候,他身边已经妻妾成群了!”
郑娴儿翻了个身,仍旧呈“大”字形躺着:“谁管他妻妾成群不成群!我早受够了桑榆县那些歪瓜裂枣的男人,此番去京城,我定要找几个长得比他还好看的!”
小枝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睛看着郑娴儿的肚子:“奶奶,恕我提醒一句:两三个月以后,您的腰差不多应该有水桶那么粗了!”
“那又怎样?”郑娴儿反问,“就算我的腰有水桶那么粗,那我也是个水桶腰美人啊!”
“是,”小枝大笑,“水桶腰美人,祝你进京之后阅遍全城美男,千朵万朵桃花开!”
第102章 她,走失了
京城气候偏寒,暮春四月芳菲未尽,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
定北王府的牡丹园中,衣香鬓影,掩映霏微。
绿竹掩映的八角亭中响起一声朗朗的笑语,却是个男子的声音:“今日真是好眼福!怕是全城的千金小姐们都来了吧?”
旁边一个小童笑道:“葛四爷坐着吧!就算全城的千金小姐们都来了,那也不是为您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葛丰抚掌,“她们都是为桐阶来的嘛!”
楼阙身着一袭青衣坐在角落里,正拈着一枝探进头来的粉白牡丹出神。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怔了一怔,抬起头来:“啊?怎么了?”
葛丰大笑:“好好的来吃酒赏花,你又出神啊?老实交代,刚才在想谁呢?”
楼阙在心里把刚才过耳的话整理了一遍,微微一笑:“定北王和清宁公主联名设宴相请,自然是全城的公子和小姐们都来了。就连你我这些人,不也是为了看这天家富贵而来吗?”
“原来桐阶兄都听着呐!”旁边一个白衣公子抚扇一笑,向葛丰眨眨眼睛。
葛丰向前探了探身子,凑到楼阙的面前:“进京这么久了,你还是喜欢假惺惺的!我跟钱兄倒确实是为了看这天家富贵而来,可你能跟我们一样吗?你见天儿跟在皇上身边,什么富贵没看见过?今日你分明就是为了看美人而来,怎么就不敢承认呢?”
“美人?何在?”楼阙坐直了身子,向园中四下张望。
葛丰“啪”地在他肩上拍了一把,笑道:“你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去,至少要气哭半城的千金小姐们。到时候你可就成了全城贵家子弟们的公敌了!”
那白衣公子笑道:“桐阶兄现如今就是全城贵家子弟的公敌,何必又要搭上半城千金小姐们的眼泪!”
“那倒也是,”葛丰故作风雅地摇了摇扇子,“大周朝数百年来第一位连中三元的才子,偏偏又是个玉面风流的少年郎。簪花游街的那一日已经倾倒了全城的芳心,如今更是天子近臣,一言九鼎——楼五公子,你可要小心月满则亏啊!”
白衣公子举杯大笑:“葛兄,你这是嫉妒!”
葛丰合上扇子在掌心里重重地拍了一下:“不错,我这是嫉妒!楼桐阶,你说同样是生而为人,怎么就偏偏是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呢?”
楼阙站了起来,看着亭外的蒙蒙烟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也……未必!”
“怎么?”葛丰的笑容微微一僵,眉头皱了起来。
楼阙摇头,黯然不语。
那白衣公子有些担忧:“桐阶兄眉间似有郁气,莫非朝中有甚难解之事?”
楼阙不答,倒是葛丰在旁边说道:“朝中的事再难,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我看他这个样子倒像是为情所困!”
“这是无稽之谈了!”白衣公子笑道,“桐阶兄若肯松口说要娶亲,管保全城的媒婆能把状元府的门槛给踏破了,挑花眼倒是有可能,这‘为情所困’嘛——”
葛丰想了想觉得有理,忙凑过来扯住了楼阙的衣袖:“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楼阙在柱子上拍了一把,许久才叹道:“桑榆县楼家,已经举家迁来了京城。”
“我知道啊!”葛丰给他一个白眼,“前天才来的嘛!你昨儿还特地派人送了帖子给我,邀我二十六日那天前去赴宴,贺你们家乔迁之喜呐!”
楼阙摇头,神色黯然:“她,没有来!”
“什么意思?”葛丰大惊,“那个女人——她没跟你父母一起进京?莫非是楼家抛下她了?你父母不至于那么狠心吧?!”
楼阙没有答话,径直出了亭子,沿着小径走了。
葛丰想追上去,却被白衣公子一把拉住:“葛兄,什么情况啊?你刚才说什么女人?是桐阶兄的妻妾?红颜知己?还是传说中那个狐狸精变的美人?”
“胡说八道!哪里有狐狸精变的美人?!”葛丰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
那白衣公子不怒反喜:“这么说,是真有那么个美人了?喂,我一直没敢问你,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啊?桐阶兄真的跟他自己家的亲嫂子……”
“你说呢?”葛丰反问。
白衣公子认真地想了一想,摇头:“我不信!桐阶兄那么古板的一个人,平时见了女子都是目不斜视的,我们拉他去喝花酒也从来不去!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读书读傻了,对那事儿根本没开窍呢!”
“哦。”葛丰面无表情地答应了一声,心中狂笑。
古板?读书读傻了?这个评价用在楼桐阶身上真的合适吗?这分明是在说黎延卿黎大公子才对嘛!
至于“没开窍”,那就更呵呵了。楼桐阶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说出来能吓死全京城的书呆子!
只能说京城离着桑榆县还是太远了啊!
此时楼阙已经离开那座八角亭很远了。至于亭中那两位好友是否在编排他、在如何编排他,他并不放在心上。
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公子小姐们,有人好奇地打量他,有人似有意似无意地绕过来同他打招呼,也有人刻意回避着,躲在远处窃窃私语。楼阙一律淡然以对,并不多言。
他很想避开这些人,自己寻个清静的地方,或者到外面街上走一走……但他深知此时还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
定北王和清宁公主设的宴,主人家尚未尽兴,客人岂好告辞?
正如葛丰所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如今京城上下还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呢!
楼阙信步走着,不知怎的便顺着一泓清泉,走到了荷花池边。
这个季节荷花未开,满池只见翠色盈盈,倒也赏心悦目。
今日园中尽是来看牡丹的,这荷花池边自然清静得多。楼阙觉得心头松快了些,便加快脚步向那荷叶池水走了过去。
待到近前,耳边却听到“呀”地一声惊呼,眼角便瞥见一个藕色的身影一晃,向那池水跌了下去。
楼阙下意识地抢上前去,伸手拽住。
拽住之后才看清,那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女,称不上倾城国色,但容颜和神态都极端正,令人一见便可自然而然地想起“大家闺秀”四个字。
此时那少女半边身子仍然悬空,却不妨碍她露出得体的笑容,低头道谢:“多谢……楼夕郎。”
声音细腻温柔,像初醒的幼猫。
楼阙微微皱眉,用力将她拽了回来:“姑娘的称呼错了。我还不至于一登第就做到了黄门侍郎。”
女子站稳了身形,迤迤然从太湖石上走下来,脸色已经不似刚才那般苍白。
她站到楼阙的面前,再次敛衽施礼,细声细气地笑道:“楼公子自登科以来,一直做的都是黄门侍郎的差事,虽未正式授职,可人人都知道那是迟早的事,公子又何必如此小心谦退?难道以公子胸中之才,还当不得黄门侍郎了?”
楼阙侧身避开她的礼,心中已有些不耐:“姑娘说错了。朝廷的官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丝一毫也错不得,更不是谁都能拿来玩笑的。”
“嘻!”女子掩口一笑,“难怪父亲常说你年纪虽轻,为人却古板得很——此处又没有外人,说句玩笑话又何妨?”
楼阙闻言又向那女子看了一眼,面上毫无波澜:“姑娘不擅长说笑,何必如此勉强自己。”
女子脸色一僵。
她自幼学的都是端庄娴雅的规矩,确实不擅长说笑。平生头一次在人前露出娇俏的小女儿神态来,哪知竟会被人当面嘲讽!
“姑娘,不擅长说笑。”
那句令她羞恼的评价不断地在脑海中回荡着。女子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脸上越来越烫。
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