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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商门娇-第44部分

小说: 商门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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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熙跟前,无谓笑道,“第一个三年,为着能做稳皇商,倒贴进去的本钱,倒比宫里采买局最后结算的盈利,还要多出三倍。

    第二个三年,为着交好京中贵人,疏通从南到北的一路关节,杜记瓷窑又倒贴了多少利润进去?得不偿失算不上,我原先冲着皇商名头入京,为的就不是杜府能借此赚得盆满钵满。

    为的不过是因此能得的表面风光,和实实在在的声势。利少一点,名得到了手,于杜府来说已经足够。难道等到以安家为首的十三行瓷窑按耐不住,使出手段截胡再放手,就是好事了?

    和气生财。我们给个漂亮的引子,任由安大爷自去谋划,凭的是阳谋是真本事。左右杜记瓷窑没了皇商牌匾,生意照样能做,还能全力投到海禁上。卖到海外是高价,卖到京里,这价高价低可就虚了。”

    皇商说得好听,做起来却难。

    层层叠叠的关卡撸过一遍,那些高于市场价的几倍利润,或做打点或送人情,最后能有五成实实在在的利润握进手里就不错了。

    其中好歹,冷暖自知。

    杜府不是舍不起,但世事变化,如今有更好的出路,不选更广更长的好路走岂不是傻子?

    杜振熙随手翻了翻瓷窑账目,不得不承认,陆念稚说得全对。

    “再说了,要是唐家能越过安家,争到皇商的牌匾,对小七又有什么坏处?”陆念稚懒懒往椅背上倚靠,半阖着眼看向杜振熙,似笑非笑道,“你看中唐加佳,不就是图将来东府的嫡长孙媳娘家能得力,你和小十一也能多添一份助力?”

    这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杜振熙毫无心虚,直视着陆念稚一字一句道,“那我岂不是要多谢四叔,如此尽心尽力又不露声色的,帮我抬举唐家?”

    余文来能给她的好处还没影,但唐家若是能一举跃入皇商之列,即便是和安家联手并驾齐驱,对她来说,这个未来亲家能给的好处,才是立竿见影的。

    光得到瓷窑皇商的活计不够,还要得到杜府捏在手中六年的人脉才够。

    唐家不仅不会因此和杜府疏远,反而会更加看重她这个未来“贵婿”。

    杜振熙这话,可谓坦荡直白。

    陆念稚不置可否一笑,收回杜记瓷窑的账册,又随手一摸,丢出一本纸张泛黄的半指厚的小册子,示意杜振熙接手,沉吟着道,“这是大哥当年遭遇海难后,大老爷和大夫人生前留下的笔记。你拿回去仔细看一看,和你往后的差事有关。

    里头记录的是大哥当年带的船队细目,后头还付着口岸库房里封存船只的细目。钱庄这头,我会亲理,至于重整船队、重新朝暮船工的事,就要交给你来办了。

    小郡爷不必担心老太太那里,这些事,我在铺排奉圣阁重开之事前,就和老太太私下仔细说过。她老人家只说由着我放手去做。小七如今大了,不能总在广羊府里的零碎生意上头打转,只要你能理顺船队船工的事——我已经和老太太提过了,往后海上行商的事,就全权交给你去办。”

    天上掉下个大馅饼。

    砸得杜振熙星星眼,如果真照陆念稚所说,将来杜府的主力会放在海禁重开的商贸上,那么她此刻得到的不仅是机会,还是事关她和杜振晟将来能否“夺”回家主名、握牢家主权的转机。

    不管陆念稚这老狐狸是真心还是假意,话己出口,她只管将事情揽下,再紧紧握在手中,到时候可不是谁再反悔,想收回就收回的了。

    杜振熙小心肝砰砰跳,突然觉得陆念稚的诡诈也不全是坏处。

    得了陆念稚给的好处,她十分大度的决定回报以好话,“四叔,您即是想让我接手海上行商的事,早早把话说明白也就是了,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先是让我交好曲大家,再是让我苦苦查探余文来的底细。”

    陆念稚和余文来到底是不是真朋友?

    有这么拿真朋友当枪使,做诱饵引她入坑的么?

    陆念稚表示有,签起一块肉粽,细嚼慢咽道,“我和西臣相识于少年时,交情不显。以你一向爱多想多虑的性子,我要是凭白抬出个京中来头不小的’故旧’,你能信?”

    不能。

    她只怕会当陆念稚又在盘算什么“坏事”,溜着她玩。

    说不如做,陆念稚即便一开始就坦诚所有的内情,她也会将信将疑,少不得一样要亲手仔细摸一遍底。

    殊途同归。

    不知该说是陆念稚太了解她,还是该说是她太低看陆念稚。

    杜振熙竟无言以对,和早就听得一愣一愣的沈楚其对视一眼,默默起身告辞,“四叔,不耽搁您午歇了,我们先走了。”

    陆念稚似真有些精神不济,静静看一眼并肩而立的二人,扬袖一摆手,无声一颔首,转身就自回内室。

    沈楚其回头看了眼合上格栅的内室,心里想着刚才吃醋吃到陆念稚头上,态度实在有些不好,有心补偿,瞧见迎上前送客的练秋和拂冬,就关心道,“四叔可是忙累着了?我怎么看着没睡好的样子,眼圈都有些发青了。”

    练秋严肃脸一黯,拂冬则忧心蹙起眉头道,“也不知怎么的,四爷这几天夜里常常起夜,似乎真是睡不好。我们问四爷,也只说是被梦境魇着了。放在往常,可是没有的事……”

    睡眠浅梦境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楚其感同身受,杜振熙同样感同身受,心口突突一跳。

    又一个被梦魇困扰的!

    什么梦?

 第67章 有一份心意不会变

    杜振熙心里疑问,嘴里不知不觉就问了出来。

    “什么梦?我和练秋也不知道。”拂冬转身往影壁后头看,伸手指着半空道,“只知道四爷没事不出庐隐居时,老对着廊下的风铃出神,没两天就亲手取下风铃,让我和练秋仔细找个匣子收起来,放到山下院子里的小库房里去了。”

    练秋闻言转过严肃脸,对着杜振熙一板一眼道,“还请七少别多心。四爷不是不喜欢十一少送的风铃。怕是这时节半山腰上风大,吹得风铃夜里扰人清静,四爷因此受梦魇困扰,才想着先取下一阵子,回头气候回暖,总要再挂上风铃的。”

    往年也不是没这样做过,杜振晟到底孩子心性,瞧见哪个不把他送的礼物摆到明面上,就总要嘟着小胖脸囔囔不准无视他的心意,哄小豆丁两句等到再重新挂上风铃,小豆丁哪里还会计较。

    但以前不多心,现在能不多心吗?

    杜振熙小心肝一抖,心中疑问瞬间转化成震惊。

    即便陆念稚没说是什么梦魇,即便练秋和拂冬不明所以,但她这个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中,实打实和陆念稚亲过吻过不止一次的当事人,就算想装傻都不得不承认——她这个有“经验”的人,只怕比陆念稚本人都清楚,他做的是什么样的梦魇。

    如今听风铃两个字,简直魔性。

    她先是借曲清蝉挡掉通房的后患,后又牵扯出余文来和海禁的事体,这些天脑中装着正经事,倒是渐渐淡忘了盘旋脑际的画面,吃的香睡得好一切恢复如常。

    她不再多想,倒是没想到陆念稚不如表面般稳如泰山,转头也做起梦魇来。

    是了,做叔叔的就算要以身试法地“教训”侄儿,也没有又亲又吻的道理。

    正常吗?

    必须不正常啊!

    陆念稚被梦魇困扰是活该,他要是心无芥蒂那才吓人,这算不算间接证明陆念稚三观没碎,身体力行“教训”完她以后,就发觉做法略惊悚越界,心生后悔才梦魇缠身?

    陆念稚的做法不正常,身心的反应倒是挺正常的。

    杜振熙突然放心,又有些隐隐的得意。

    她都没拆风铃,陆念稚倒拆起风铃来!

    这不是作贼心虚是什么!

    这一局,算不算她赢了陆念稚一成?

    杜振熙原本略抽抽的嘴角忽而一翘,笑着对练秋和拂冬道,“四叔到底年纪大了,睡不好可是大问题。回头你们和明忠、明诚说一声,往药铺里拿些凝息香来,夜里给四叔点上。”

    陆念稚坐二望三,江氏才是真正年纪大睡眠浅,杜府名下药铺精心研制的凝息香,每月都分了份例往清和院送。

    杜振熙借此对陆念稚表达“关心”,暗搓搓再将陆念稚一军。

    让他云淡风轻的帮她“验证”梦境,合该自己也被梦境魇着了!

    不明真相的练秋和拂冬忙恭声应下。

    送走杜振熙一行人关上院门一回转,抬眼就见陆念稚斜倚影壁,神色莫辨的望着院门的方向。

    他本该已经在内室歇下,此刻却突然出现,怕是早听全了几人的对话。

    练秋加快脚步,有意解释道,“小郡爷问话,我和拂冬不好不答。并非有意在背后说道您的私事……”

    她为快嘴的拂冬遮掩,拂冬却不以为意,心想四爷怎会因小郡爷和七少责怪她们,只上前扬笑关切道,“您怎么出来了?可是还有话要和七少说?我这就去把人请回来?”

    陆念稚摇头,垂眸对面色肃然的练秋道,“如果是小七问起,我屋里的私事没有不能说的。小七既然说了,你们就知会明忠、明诚一声,领些凝息香来。”

    拂冬斜睨练秋一眼,暗暗得意道:就练秋自以为嘴紧,她不过多嘴几句四爷起居的事就紧张兮兮的,没见四爷根本无心计较,反而受了七少的“孝心”么?

    没有她多说的那几句,七少怎么会想起凝息香,四爷又怎么会顺势接受?

    之前她们好心苦劝,四爷可是不愿用什么外物来安眠的。

    人家正经叔侄的情分,岂是练秋能左右的,还真当自己比她更得四爷重用些,就能做四爷的主了!

    拂冬心下不屑,练秋无心理会拂冬的情绪,只望着陆念稚转进影壁的背影,面色若有所思。

    陆念稚却是面色恍惚,他踩着满院落叶耳听时有时无的沙沙脆响,忽然捕捉到一声轻响,不由脚步一顿,探手伸向地面,轻笑道,“小奇?刚才躲到哪里去了?”

    黑猫从落叶堆里冒出小脑袋,耳朵一竖就窜上陆念稚的手臂,缠在他的臂弯间,蹭着温暖干燥的掌心喵喵一声叫。

    “小七来时你倒躲得没影。”陆念稚将黑猫抱进怀中,低头看向转而开始咬腰带磨牙的黑猫,笑道,“是不是知道小七一靠近你就打喷嚏,你才躲起来的?你倒是不忘旧主。这是你旧主打的腰带,你别咬乱了。”

    黑猫哪里听得懂,只管小肉爪一挥,怒拍打扰它磨牙的罪魁祸首的腰。

    “脾气也像你的旧主,和小七一样一逗就炸毛。”陆念稚张手按上黑猫的脑袋,连人带猫倒向大床,弓身圈着黑猫,拿手指逗着黑猫,“脾气一样坏。别抓我了,抓破我的手指,你就别想再睡到我的床上。”

    黑猫仿佛能听懂它的暖窝有被剥夺的可能,瞬间眯起眼乖乖枕上陆念稚的肩头,讨好似的舔了舔他轻软的衣料。

    “不知道自己舌头上长着倒刺吗?你是讨好我,还是想毁了我的衣裳?”陆念稚眉眼温柔,点了点黑猫湿润的小鼻头,低笑声微沉,“你旧主的舌头,大概也长着勾人的刺儿……”

    勾不坏他的衣裳,却能勾乱他的心境。

    他确实是疯了。

    本以为那天亲杜振熙吻杜振熙,是当时的情境使然,令他一时神谋魔道才会忍不住,还原那晚在奉圣阁主阁楼发生过的事。

    事后,他就后悔了。

    后悔到梦魇挥之不去,一遍遍重演着他是如何辗转纠缠,捧着杜振熙粉润的小脸舍不得放。

    逗弄人逗过了头,反噬的是自己。

    他睡不好,下意识就想让自己忙起来,为自己安排交际频繁出门赴约,本以为就此能忘却那日短暂的独处画面,再次和杜振熙面对面时,却意外的发现,他懒怠多费功夫应付杜振熙,只想把事情说清楚交待完毕,好速战速决之余,更多的,是被杜振熙和沈楚其之间的亲密而牵动心神。

    二人从小交情就好,他没少见二人勾肩搭背,当下却觉得,沈楚其挨着杜振熙握着杜振熙手的举动,令他不喜。

    “我还当小七长大了,所以才不喜欢我逗他碰他。”陆念稚动作温柔的替黑猫顺毛,垂眸低语似对黑猫说的,又似在自言自语,“原来,他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他,而是不喜欢我碰他。你看,小郡爷又是搭肩又是牵手的,小七可曾拒绝过?”

    黑猫很有选择性的又听不懂了,只觉得被顺毛顺得舒服得很,抻直四只肉爪子绷着身子伸懒腰,蹭啊蹭蹭了个舒服的位置,舔舔鼻头打起瞌睡来。

    “小奇?”陆念稚无声笑,贴着黑猫暖暖的小脑袋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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