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门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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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后退,腰间却叫陆念稚伸手箍住,随即眼前一暗,陆念稚放大的笑颜近在咫尺,低语道,“现在明白我不是针对你了?不生气了?”
怎么又回到这个话题上来了?
杜振熙苦笑,正要开口,就见陆念稚偏了偏脸颊,送上一边侧脸道,“小七不生气了,就亲我一下?”
亲个鬼!
杜振熙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可忍,叔不可忍。
杜振熙怒瞪她家四叔,“四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难道还要像小时候闹脾气那样,被他训完哄好,再来个亲亲以示和好吗?
她是十五岁,不是五岁!
第10章 富贵险中求
“怎么不是小孩子?”陆念稚接的顺口,偏着脸又凑近几分,半叹半笑道,“别说你只有十五岁,你就是五十岁,在我眼里依旧是个孩子。小七,你怎么越长大,越无趣了?”
离得太近,气息也近。
原本刻意忽略的距离感,此刻越发令杜振熙如坐针毡,陆念稚却似毫无所觉,皱眉惋惜道,“你小时候最爱缠着我,最爱我把你抱得高高的,欢喜了闹够脾气了,不用我多说,就会主动亲我的脸。现在怎么生分了?小七,你变了。”
这人理直气壮反咬人的本事,真心没谁了!
杜振熙气笑不得,偏不好拉拉扯扯又无从下手,只得攥着汗巾抵上陆念稚的肩,继续怒瞪,“您也说是小时候,今时不同幼时,哪有半大侄儿再亲叔父的道理?”
说着轻轻一推陆念稚,微眯着眼又道,“您这样一再逼近,就不怕一个不慎,害我坠下楼去?”
悬空的身后,是花楼围成的天井,又高又深,如果他蓄意,只需松开箍着她后腰的手,就能令她葬身楼底。
“害你?我不信那些传言,你也别被传言左右。好歹你我在同一个屋檐下处了十数年,别轻易被人挑拨离间,落得个亲者痛、仇者快的下场。”陆念稚神色微敛,箍在杜振熙腰上的手跟着一紧,“我说的可对?小七,我不会害你。”
他郑重其事的话中孰真孰假,杜振熙无心细究,说话间已被陆念稚抱下围栏,安全着地的触感却不太对,低头一看才发现,陆念稚抱她出来时没穿木屐,她的粉底短靴正正踩在他一双裸足上,整个人几乎偎进他怀中。
他揽着她腰的手似放未放,二人如此姿态,也不知他是无心造就,还是有意而为。
杜振熙整个人又不好了,忙抬脚退开,盯着自己留在陆念稚脚背上的一双轻浅鞋印,尴尬道,“四叔……”
“无妨。该说的都说了,你回去好好养病,两天后再来庆元堂见我。”陆念稚一振袍摆,随意盖住光裸双足,垂眸看向杜振熙,“刚才我说有生意上的事要你去办,并非敷衍唐加佳,过几天有你忙的时候。我留在庆元堂自有用意,老太太那里你照实说就是。”
话交待得正经,眉眼却含着笑,似被杜振熙的窘迫所取悦。
杜振熙全无将被委以“重任”的欢喜,只觉半年不见,这位便宜四叔的脾气,越发难捉摸了。
她果断告辞,却听身后陆念稚又幽幽追加了一句,“还有私下找我领家法的事,别忘了。”
杜振熙险些趔趄,扶稳楼梯默默飘走。
殊不知原以为无人的廊下,雅间朝外开的门扇后,隐着一道瘦小身影,正是随侍杜振熙的小龟奴。
他无声屏息,眼见脚下压上一道渐近的人影,忙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很快就听那人影低声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可知道?”
语气不见情绪起伏,似问非问。
小龟奴忙点头,“知道。”
说罢脚下人影一晃,再入耳的,已是雅间内重新响起的喧阗人声。
小龟奴猫着腰转出门扇后的死角,一路下楼七拐八绕,找上负责雅间事宜的老龟奴,拽到无人处张口就问,“曲大家那位恩客四爷,和七少一个姓陆一个姓杜,怎么就成叔侄了?”
老龟奴是领他入行的半个师父,有意提点他,遂讲起古来,“你初来乍到,又是头一晚当差,难怪不清楚——杜府是广羊府数一数二的巨贾,可惜人丁凋零,男丁更是少得可怜。早在七少出生之前,四爷就被杜府收做养子,那会儿啊……”
老龟奴说着一顿,竖起三根手指,弹舌道,“四爷才三岁大,那可是从小当作下任家主悉心培养的。即便后来杜府先有七少这个正经嫡长孙,后有嫡幼孙十一少,但年龄差距资历深浅明摆着,里里外外谁敢不敬四爷这个’外姓’养子?”
小龟奴呐呐道,“竟是这样……”
“杜府的家事一时说不清,里头不少公案。”老龟奴摇头笑,冲着雅间努嘴,“瞧见十三行几位爷的态度了?他们对着四爷也得称声’爷’,为什么?因为四爷虽然行商,身上可是有功名的——正儿八经的举人老爷!”
小龟奴一愣,脸上的惊讶货真价实。
他确是有意先打探,却没想到杜府的情况略复杂。
不过,富贵险中求。
小龟奴心计几转,眼神飘忽不定。
第11章 就看你的造化了
僻静的角落了无人声,不远处的花楼笼在漫天灯火之中,无边声色似近还远,仿佛一座虚浮的海市蜃楼,明明置身其中,却飘渺得留不住抓不牢。
小龟奴簇亮的双眼闪过一抹坚定,脸色却叫灯火映得越发苍白,忽然颤声打断老龟奴的啧啧感叹,“我、我刚才在竹汤,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
说着将如何领杜振熙去竹汤、如何听着动静不对闯入竹汤,又如何瞧见杜振熙和陆念稚不可言说的姿势一事,急声道出。
叔叔和侄子独处汤池,无伤大雅。
但换成没有血缘的叔叔和侄子,“躲”在汤池行事暧昧,那就惊世骇俗了。
影响可大可小。
世面见很多的老龟奴神色大变,对小龟奴的话信了八分,剩下两分自行一脑补,心下震惊更甚。
他比外人多知道一件事——陆念稚虽常来捧场偶有留宿,但和曲清蝉独处时,从不曾夜里要过水,可见和曲清蝉有名无实,如今再想,莫非陆念稚不爱红装爱男颜,曲清蝉只是个幌子,杜振熙才是他的真爱?
老龟奴一抖,背上冷汗一片冰凉。
烟花地最爱权和钱,也最怕权和钱。
若牵扯上恩客的秘密,则前程性命难保。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老龟奴顿起杀意,错眼对上小龟奴惨白而稚气的脸,心下又是一震。
他们做这行的,见过的龌龊多,手里也不干净,临到老反而越加心软手软,不忍看自己带出的人凭白遭难。
恻隐心压倒杀心,老龟奴咬着牙道,“你这一遭……是机缘还是死劫,就看你的造化了。”
杜振熙和陆念稚可以一时疏忽,他们却不能假装没事人。
老龟奴拧眉道,“明天,我带你求见七少。”
小龟奴似不敢看老龟奴复杂的神色,忙垂眼低头,拽着老龟奴的衣摆嗫喏道,“您、您一定要救我……”
老龟奴看着小龟奴攥得发白的指尖,重重叹了口气。
一声叹转瞬消散在夜风中,全然不知自己被想歪的杜振熙正迈出花楼,忽有所感间一回头,就见楼上窗边,不知何时离席透气的曲清蝉正半倚倩影,美目顾盼,恰巧俯瞰杜振熙。
两厢目光相撞,曲清蝉眉眼微弯,颔首以示招呼。
杜振熙一愣,想到曲清蝉方才不卑不亢的态度心中微动,抱拳扬声道,“今晚多有叨唠,改天得空,再来捧曲大家的场。”
曲清蝉讶然挑眉,歪头一笑,“清蝉必扫榻相迎。”
杜振熙转身离去,一行将汗巾掖回腰间,一行掐着袍摆上车,坐定后轻敲车门,问道,“让你办的事办成了?”
“都打探清楚了。今晚带唐七小姐来庆元堂的是安记瓷窑的安大爷,去年上开始和唐家合作,无论是生意上还是私下里,走得都近。”桂开一心二用,边赶车边道,“唐家的车夫一听我是您身边的,不用多问就都说了。
看那车夫的态度,显见是受过主人交待,对我极热情客气。唐七小姐来此,是奉家长的命来探探四爷的口风,遇见您倒是意外。此外我听那车夫的口气,唐家上下都是极愿意和您做这门亲事的。”
如果没有陆念稚那一番“提点”,这样的结果本该让人放心。
此时此刻,杜振熙却不得不多想。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传言真和唐家有关,那么唐家对联姻的积极用心,就有待商榷了。
杜振熙没作声,听着霍霍车辘声,脑中不期然回响起陆念稚脚下一双木屐,踏着汤池青石地敲出的清脆声响。
她垂眸看向自己盘坐的双脚,再次轻敲车门,“回头准备些不胳脚的软布团,每隔一季把我的鞋都做大半寸,塞些软布团进去。”
陆念稚的戏言倒提醒了她,假喉结好办,不长胡子也好说,脚要是一直太秀气,难保有心人不注目。
细节决定成败。
桂开一听就懂,遂也不追问杜振熙哪儿来的突发奇想,只郑重应下。
杜振熙的心思已转回唐家,默了片刻才沉吟道,“庆元堂人多眼杂,这几天,你让人暗中留意四叔的动静。”
第12章 真好还是假好
“您是担心四爷借着外宿庆元堂的便利,和唐家私下来往,阻扰您和唐七小姐的亲事?”桂开已经知晓雅间发生的事,闻言忙提出自己的隐忧,“依我看,与其担着被发现的风险盯四爷,不如派人仔细查一查曲大家的底细。”
比起杜唐联姻受阻,他更担心陆念稚嘴上说着不要,最后虚晃一枪真娶回什么烟花女子,一来杜府内宅难免生祸端,二来也给杜府内宅的名声抹黑,将来哪家正经小姐还愿意“嫁”给杜振熙,对着个来历不干净的女子,尊一声长辈屋里的小婶婶?
如此一来,同样有碍杜振熙的亲事。
和十三行的几位爷一样,桂开同样不相信,对着曲清蝉这样的美人,陆念稚会不动心思。
杜振熙却不予置评,脑中划过陆念稚和曲清蝉并肩而坐的画面,只觉二人之间虽无亲昵举止,却自有一股难言的默契,不似寻常恩客和花娘,再想到曲清蝉言行间的淡然自在,心下不禁好奇。
曲清蝉自然要查,不过,传言源头和唐家底细之前都是桂开着手核查的,以桂开的老练,一次没能挖出实锤,再查也是枉然。
只能另辟蹊径。
遂也不驳桂开的提议,只就着他的担忧安抚道,“曲大家进不了杜府。四叔屋里连通房都没有,在正式娶妻之前,岂会突然起意弄什么妾室进门?你别忘了,四叔身上的举人功名,当年是怎么考回来的。”
想起那件陈年旧事,桂开恍然失笑,点头道,“是我一时急躁,想岔了。”
杜振熙星目微眯,闪过一丝促狭笑意。
她背负着女扮男装的秘密,陆念稚身上,也有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桂开不清楚,她和曾祖母却一清二楚。
出口的语气越加轻快,给桂开吃了颗定心丸,“于女色上,四叔招惹不了是非,你且放心罢。”
她随手拨弄着腰间金三事儿,笑容略古怪。
主仆二人提及曲清蝉,在楼上看风景的人也正说起她,曲清蝉的身侧冒出颗小脑袋,望着杜府马车远去的方向赞叹道,“杜府七少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个人才绝艳的漂亮小公子。”
曲清蝉不以为意的往一旁让了让,轻拍小脑袋笑道,“怎么?才看过一眼,就被七少迷倒了?”
“你别拿话顽笑我。我自己知道自己斤两,哪里敢宵想四爷的家人?”小丫鬟千柳半抱月琴,捏着丝娟仔细擦拭,奇道,“我没被七少迷倒,你也没能迷倒七少。除了四爷,我还是头一回见七少这样的,看你的眼神干干净净,没有半点龌龊神色。这可真是难得,我看呀,四爷和七少不是亲叔侄,倒胜似亲叔侄。”
她知道陆念稚和曲清蝉的真实关系如何,晓得陆念稚对曲清蝉别无他想,也就更加好奇,杜振熙竟也对曲清蝉不为所动。
曲清蝉闻言一愣,仔细回想杜振熙的一言一行,倒真如千柳所说,看她的眼神只有纯粹的欣赏。
这位七少,有点意思。
千柳已转口八卦,瞥向已近尾声的雅间嘻嘻笑道,“真正被七少迷倒的,是那位唐七小姐。可惜呀,四爷似乎不喜欢她做侄媳呢!不过,有件事情,我今晚倒是看明白了!”
曲清蝉偏头,看着千柳一脸“想知道吗快来问我呀”的表情,十分捧场的笑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