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好懒,高冷王爷认了吧-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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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寒当时留了个心,随身的侍卫报告了皇子的行踪,他便紧跟着炎惜君来到了这里。
他知道他藏在屏风后,却并不揭穿,只是坐在大厅里,看着面前熟悉的摆设,空中里已经没有那人的气味,十五年的时光,能将多少东西尽数湮没?
他没有追问卫诗关于那人的消息,只知道她还活在这个世上,贺兰雪也活着而且始终如一,那就可以了。
只是他淡定了,他的儿子却不屈不饶,一次一次地将它揭出来。
难道,他真的在不知不觉中,自觉地将他们母子俩放在了第二位?
“你是储君。”见无法与炎惜君沟通,炎寒索性抬出他百试不爽的说辞来压住他,“不要再幼稚了。”
“我没有幼稚。今天我一定要烧了这里,从前我不懂母妃,还误会她,可是现在才知道,
她忍受了那么多痛苦。”炎惜君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哽咽,泪珠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今天……是母妃的祭日。”
炎寒一怔。
原来……阿奴去世已经四年了。
四年前的今日,她离开自己。
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不起她?若不是,惜君怎么会有那么恨意?
也许在她的生日,他抛下她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发呆时。也许在她过世后,他始终不曾为她正名,临死,也没有将皇后之名给她,任由她在流言飞语中予载予沉……
炎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
“你烧吧。”他说。
三个字,平淡却决绝。
炎惜君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反而愣了。
炎寒从桌后转出来,越过炎惜君,朝大门走过来。
他的目光,不曾屋里任何一件物事上流连,而上面沾染的记忆,也不能再让他错过身边的风景。
只是走到门口,透过稀疏的缝隙望过去,那架倾尽心血亲手所做的秋千在风中轻轻摇曳,恍惚间,仿佛重新见到那个慵懒闲逸的女孩,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
……
……
……
……
“父王。”炎惜君望着父亲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不确定地唤了声。
炎寒顿住脚步,转头,微笑。
“没事,做你想做的吧。”
然后,他一把拉开大门,阳光倾泻而入,黑袍耀着金辉,他在明媚的光线里略略侧脸:卫诗正颇尴尬地站在旁边,有点无措。
炎寒走出来时,卫诗避之不及,只得与炎寒看了个正着。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炎寒突然将头一偏,淡淡地走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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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诗看了看还没有发现自己的炎惜君,又望了望姿态从容威武的炎寒,略一权衡,便忙不迭地跟了过去。
屋里传来泼水声。还有炎惜君将桌上的笔洗砚台书籍推倒的声音,噼里啪啦。
卫诗忍不住侧目,一面往下挪,一面往上面瞟。炎寒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回望,连眉头都不曾动一动。
他们走到了院子里,炎寒停到了秋千旁。
他的手握住秋天的绳子,终于开口,只是第一句话便是:“听说你发明了很多新奇的玩意?”
卫诗有点窘迫,她点了点头。
“有哪些?可以给朕看看吗?”炎寒和善地问,太过深邃的目光波澜不惊,任由卫诗阅人无数,却也瞧不清他的喜悲。只是觉得,这和善也是极其遥远的。
“麻将、牌九、扑克……哪些现场取材比较难,不如玩个最简单的?”卫诗左右看了看,蹲下来从地上捡起几枚小石子,“我们猜点数。”
“太简单了。”炎寒摇头,虽然没有不屑的意思,但口气实在轻飘得令人气愤,“有更好玩的吗?”
“那象棋呢?”
“什么规则?”炎寒问。
卫诗蹲下来,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棋盘,然后捡起两种不同颜色的棋子,自己说明形状和标志,炎寒只用手指轻搓,便造了一副棋子。
“马飞日,相飞田,将军便完。”卫诗只讲了一遍规则,然后端起架子,决定好好厮杀一番,灭灭某人的傲气。炎寒拈起新做的棋子,然后率先出手。第一盘平了,不过卫诗有放水,所以应该算略胜一筹,炎寒也不惊不燥,对着棋盘打量了半日,第二盘刚下了不到十步,卫诗便发现自己已经走到绝境了。任万般变化,都逃不过炎寒的筹谋。
她抬头狐疑地看着那张冰山般冷峻的脸,郁闷问:“你真的是第一次下棋?”
“不是。”那人回答得倒也坦白。
卫诗正觉得安慰,炎寒继续道:“刚才是第一次,现在已经是第二局。”
“……想学麻将吗?”卫诗看了他半响,有种想将那张俊脸揍一拳的冲动。
“哦,什么规则。”炎寒的表情还是淡淡。
他们于是蹲在院子里,在摇摇晃晃的秋千旁,开展了属于麻将的讨论。
殿内的火终于烧了起来。
噼里啪啦,让卫诗悚然记起炎惜君的存在。
红色的火焰伴着浓烟,在门口吞吐着。
她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声‘失火’来应景——这样钟灵神秀的殿宇就如此烧掉了,实在可惜。
可是,这个决定确实被炎寒首肯的。
她这一分心,很快被炎寒钻了空子,炎寒将面前的‘牌’往地上一推,淡淡道:“和了。”
卫诗一看:果然是,还是自摸。
“再换一样!”她有点郁闷,好奇心起,不屈不饶。
炎寒没有应声。
火势越来越大,一股焦糊味传来,似乎烧到了横梁,轰轰隆隆的,摧枯拉朽,声势摄人。
卫诗反而能集中精神了。
她就不信自己灭不掉他。
这一次,换了她最拿手的扑克。随手用青黄相间的叶子制成——反正身边有一个心灵手巧的免费劳力。
讲完规则后,炎寒便要摸‘牌’,他的手刚刚放在‘牌’面上,后面的宫殿轰然倒塌。
溅起的火星顺着热浪扑了过来,那一瞬,他的脸被映得彤红,背后浓烟滚滚,他鬓发飞扬,像涅槃后的浴火而生。
卫诗看呆了,全然忘记了自己也在热浪之中。
他的手抖了一下,然后很坚定地伸了过去,将牌面重重往地上一翻,人却暴起,迅疾地冲向火场。
卫诗目瞪口呆地看了看那张黑桃A,又看着炎寒矫健的身影消失在那彤红灼热的色彩中,忽而忆起——惜君没有出来。
那个点火的、任性的、肇事的炎惜君还在里面!
……
……
……
……
她顿时失措,左右瞄了瞄——好在皇宫每所院子都设有鱼池,虽然许久没用,已经堆满残叶碎草、臭气哄哄,只是此刻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卫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捏着鼻子跳进废水池里,再狼狈地爬起来,全身湿漉漉地、也冲了进去。
里面浓烟滚滚,视线极不清晰,她什么都看不清,只是顺着过道隐约的轮廓,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外围的火势虽大,可走过已经东倒西歪的大厅,再摸索过那长长的甬道,里面的内室保存得还算完好。
然后,她看见了那两个很不懂事的父子,在这生死之地,依旧剑拔弩张、大眼瞪小眼,僵持不去。
“炎惜君!”炎寒终于怒了,站在中间冲着他低吼,“你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你懂什么!你这个破小孩懂什么!阿奴如果知道你这样,没死也会被你气死!”
卫诗勉力地望过去,顿时谅解了炎寒的失常。
炎惜君正抱膝坐在角落里,他的面前摆放着还未烧完的石油——卫诗已经确定那是石油——双手握着火镰,火苗轻吐,就要将那坛石油引燃。俨然一副赴死的模样。
果然是——问题小孩。
纵火不说,还想轻生!
“……父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烧了这里,你一定恨我,你一直恨我……”奇怪地是,炎惜君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张牙舞爪,秀气的小脸微微抬起,被熏得灰蒙蒙的脸颊上,竟然滑下两行清凉的泪水。那么脆弱,那么无助,就像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幼儿。
炎寒哑然,嘶声道:“你胡说什么。”
“你讨厌我,你一直讨厌我,你从来不正眼看我,我做了那么多事情,甚至把这里都烧了,可是,你甚至舍了它让我烧,也不肯看我一眼。我在这里等了好久,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进来,就算我被烧死了,你也不会进来……”炎惜君絮絮叨叨,说着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懂的隐秘的心思,炎寒全然怔住,卫诗则更是唏嘘。
说什么为母妃,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炎寒那个大冰人太冷漠了啊。
冷漠得让从小失去母亲的炎惜君心底生寒。
他烧掉这里,并不是为了与他从未见过面的伊人赌气,只是——想让炎寒看见他。
哪知炎寒就这样洒脱地允了他,而后宁愿在院子里与她玩各式各样的技艺游戏,也不肯回转头,看看已泪流满面的他。
说起来,炎寒也是个怪人。
他之所以有兴致与她玩象棋啊牌九啊,只是因为,心中有事。大概也担心着炎惜君吧,却偏偏不肯明说,因此才借故留在院子里,观摩着火势的发展。
甚至,到了此时此刻,炎寒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却还是说不出什么来。
那些藏在他心底里,最深层的关切与珍惜,无法表达。
卫诗心中暗叹:被炎寒爱上的人是幸运的,却也是不幸的。他似乎不太懂得表达。
“惜君。”不等炎寒纠结完,卫诗已经率先开口,她咳嗽了几声,然后小心地走向炎惜君,“你想知道你父王-刚才在外面对我说过什么吗?”
炎惜君咬着下嘴唇,泪水依旧不停,语气却极傲,“你们不是在玩游戏吗?不亦乐乎,好不快活。”
“那是做给你看的。”卫诗很真挚很诚恳地说:“炎寒说,你这小子第一次放火,肯定不想被人关注。他又担心你被波及,说留下来照看你吧又怕你不乐意,所以才在那里装模作样。你想想,你父亲这么喜欢这里,可你说想烧,他还就让你烧了。”说到这里,卫诗心中大喊着‘奢侈啊’‘浪费啊’‘糜烂啊’,脸上却真诚不改:“其实,你父王最喜欢
你了,他每次见到我,都夸你呢,夸你……厄……长得帅啦,聪明啦,懂事啦。你知道,你父王是男人嘛,男人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会疏远他,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明白了。”
卫诗把有用的没用的话扯了一堆,到最后连自个儿都不知道自个儿在讲什么了。
外面的大火越烧越烈,很快就要烧进来了,她遍身冷汗,又遍身热气,冷热交替,心急地去瞅炎惜君的表情。
炎惜君初时还在认真地听她的话,后面也没有听了,只是将一双漂亮晶莹的眼睛,牢牢的锁在炎寒身上。
炎寒没有否认,任由卫诗胡说八道。
炎惜君似乎有点信了,握住火镰的手稍微有点松动,卫诗悬着的心也略松下来,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意欲夺下他的火镰,哪知就要靠近的时候,一条摔在地上的木条砸出几串火星来,其中一颗小小的火星,落到了炎惜君面前的坛子里。
她暗叫不好,想也不想地扑过去,将炎惜君带入怀里,在炽热的地上滚了几圈。
“你真臭。”待停下来,炎惜君缩在她怀里,闷闷地说,声音中带着哽咽,却傲气十足:“原来被你抱着这么臭。”
卫诗很囧。
小破孩……
可是心却狠狠地动了一下,生疼生疼,疼得不能承受。她晕了过去。
——当然,后来她才知道,其实当时不仅仅是心疼,而是——被一截燃烧的横梁打在了背部。
醒来的时候,尘埃已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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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诗张开眼,望了望面前的绣金枕头,从痴麻的状态中回了神,才察觉到背部彻骨的痛。
“不要乱动,马上换药。”她正呲牙咧嘴呢,一只手伸过来,压住她的肩膀,不许她转身。
声音熟悉而好听,磁性中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正是炎寒。
想起堂堂一个炎国皇帝亲自为自己换药,卫诗很是受用,‘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躺在了那里。
炎寒倒有点吃惊。
卫诗的坦然,还真……真像一个人。
卫诗的背部是***的,上面有一条毛毛虫般狰狞的伤口,很可能会残留疤痕,对于这么美的背部来说,未免遗憾。
这也是炎寒坚持自己给她换药的缘故,他要确认——绝不会给她留下伤疤。
那是炎惜君欠着她的,自然也是自己欠着她的。
微凉的草药细致地敷在伤口上,炎寒的手很稳且轻,如蜻蜓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