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好懒,高冷王爷认了吧-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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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只要有情,便有弱点。
倘若没情了,他便没有弱点了。
容不留,看似闲散无能,其实,已经深到没有弱点可循。
——而至于他为什么肯与自己结盟,裴若尘到现在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据容不留自己说:淳帝越来越刚愎自用,而且对他极为提防,他此刻叛他,也是为了自己以后着想,事后,他也只要求保全原位,并不需要另外加官进爵。
这个要求,显然很低,低得裴若尘不得不多放个心眼。
这是一只老狐狸,他的胃口,也决计不止这一点。
更何况,现在淳帝突然造访太师府,倘若他交不出容皇后,事情又该如何收场呢?
炎寒还在临波湖等他……
……
……
……
……
裴若尘悠游的神思很快被裴若兰的嘶喊声拉回现实。他重新看了看天边的夕阳,不知为何,突然有种极心痛的感觉,像有一根针冷不丁地刺了一下他的心脏。
痛意未退,一个御医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问:“大人,不好了,兰妃落红了,大人,万一有个好歹,是保兰妃还是保小皇子!”
“是小皇子吗?”裴若尘神色一惊,急忙问。
“是小皇子,就快出来了。”御医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沁,“大人,快做决定吧,如果慢了,贵妃娘娘和小皇子都保不住!”
裴若尘怔怔地反问道:“陛下回来没有?”
“陛下还没回宫,大人,你是这里唯一说得上话的人,请大人快点做决定吧!”御医心急,猛地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遇到这样的事情,万一选错了,御医院只怕在劫难逃。
裴若尘是天朝丞相,也是兰贵妃的亲兄长,如果由他来选,到时候追究起来,好歹还有一个挡箭牌。
小皇子还是若兰?
裴若尘大脑一阵空白,几乎站立不住。
他该怎么选择?
小皇子,是所有布局中至关重要的一步,没有小皇子,一切都是枉然。
可是,若兰是自己的妹妹啊,并不仅仅是生育工具,她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出落得水灵漂亮,看着她进宫,渐渐成为仪态端方的贵妃,以后,她还会成为太后,母仪天下,又怎么能在这最好的年华,辞世而去呢?
“保……”裴若尘梦游一般吐出一个字,后面的抉择,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选了妹妹又如何?贺兰淳已经不可能再亲近裴若兰了,他既然提防着裴若尘,一定不会让他的侄子做以后的皇帝,从此以后,裴若兰便如古往今来所有的白发宫人一样,凄凄冷冷地老死宫中,或者等待着下一个改朝换代,才能见一见宫外的阳光。
裴若尘又想起,父亲叮咛他时,那样慎重的表情。若兰捧着小腹,那么踌躇温柔的表情。贺兰淳看着自己时,那样提防冷漠的眼神。朝中众人恭顺尊敬的背后,如狼似虎的嫉妒与猜疑,他风光无限,可是每一步,都是踩在荆棘上,到处是虎视眈眈,他如履薄冰,随时都可能坠入万丈深渊。
如果没有小皇子……
如果没有小皇子……
裴家,便再也没有崛起的机会,他,裴若兰,依附着裴家的所有官员下人,都会树倒猢狲散。
“保,陛,下,的,血,脉。”他终于说了出来,一字一句,艰难而刺耳,那文字,仿佛变成实体,变成一颗颗锋利的钉子,从他的肺部,一针一针,鲜血淋漓地刺上来
tang,从嘴边出来时,他已痛彻骨髓,满口鲜血,不能言,也不能动了。
御医惊怖地看着裴若尘吐出一口血来,怔了半晌,忽而回神,急忙回身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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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若兰的呼叫声戛然而止。
夕阳若血。
裴若尘依旧站得笔直。
他没有抹掉唇角遗留的血迹,只是让它慢慢风干,口鼻间,全是血液的铁锈味。
孩子嘹亮的哭声,刹那划破长空。
裴若尘只是站着,藏青色的蟒袍,与夜色渐渐融在一起,立于暗暗沉沉的天地间,孤寂而单薄,影子被拉得老长,映在宫道淡色的水磨石上。
宫人们已经抱着洗好的小皇子走了出来,远远的见到裴若尘,迟疑地站定,不敢靠近。
裴若尘垂下眼帘:许是因为夕阳太红了,他的视线里,所有的事物,竟都成了红色。
“抱过来,给我看看。”他的神色突然缓和,沉静一如既往。
宫人舒了口气,从前儒雅温润的裴大人终于回来了,方才冷若冰山的裴大人,只是一个错觉吧。
小小的生命,被小心翼翼地送到了裴若尘的手中。
裴若尘低头看着他,皮肤皱皱的,一点也不像若兰的孩子,那么丑。
他不知道,新生的孩子都是丑的。
“大人,”宫人在旁边轻声道:“娘娘已经……”
“着人告知陛下。”裴若尘神色未动,只是低下头,牢牢地看着怀中的婴孩。
“是。”宫人欠了欠身,转身时,不禁腹诽裴若尘的冷血了。
亲生妹妹死了,他怎么连哭都不曾哭。
裴若尘一直抱着小孩,任他大声哭泣,任自己的双腿,站至麻痹。
而双手,从未这般,这般,沉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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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琳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只看到那个男人抱着一个用黄色锦布包着的小孩,傻子一般站在漫天余晖中。
一直清俊儒雅的容颜,有点僵硬,竟是没什么人气。
伊琳有点同情他了,她轻巧地走了过去,伸臂将小孩从他的臂弯里接过来。
“好健康的小孩,若兰姐姐若是天上有知,也定会瞑目了。”说起裴若兰,伊琳的眼圈都红了,有点兔死狐悲的意味。
裴若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小孩,然后退后一步,弯下腰,行了一个无比隆重的见面礼,“小皇子生来便没有母亲,若尘希望琳妃娘娘能将他视若己出,好好待他。”
容秀不在宫里,若兰过世,此刻最得宠的妃子便是伊琳。
小皇子也自然会被她认领。
裴若尘一向对伊琳不冷不热,突然这样,伊琳倒有点受宠若惊了。
“裴大人放心,陛下的骨肉,本宫自然会好好待他。”
裴若尘安静地道了声‘谢谢’,然后转身,朝余晖尽处的宫门走去。
至始至终,他没有去看裴若兰。
只因,他已看不清她,天地玄红,他的眼睛,再也不能从那日的夕阳里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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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淳走到了太师府,太师府人声寂静,没有声响。
他是微服,自然不能大喇喇地让太监前去通报,只是派了一个护卫拿着信物低调告知,那门卫神色一凛,拿着信物很快消失在大门内,不一会,大门洞开,容不留率着众人走了出来,大街之上,容不留正要行礼,贺兰淳抬了抬手,止住他的动作,然后袍摆微拂,大步走了进去。
“皇后在哪里?”长廊上,他一面走,一面问容不留。
容不留有点吃惊:他一直以为贺兰淳是不待见容秀的,未料到他会亲自来府邸探望她。
“听若尘说她患病了,现在如何?”贺兰淳见容不留没有回答,顿住脚步,转头凝视着他。
容不留没有丝毫慌乱,从容不迫地回答道:“娘娘确实染恙,出了点疹子,发烧疯言疯语,大夫交代说会不能见阳光,会传染它人,老臣便将娘娘暂时安置在后院,以免危及陛下的千金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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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朕去看看。”贺兰淳听说会传染,略微顿了一下,还是坚持原来的决定,“朕要看看皇后。”
容不留本待劝说,抬头见贺兰淳的表情,亦知不可劝说,只得伸臂一引,将贺兰淳引至后院的一个阴暗的小屋前。
“皇后娘娘就在里面,陛下还是不要靠近,万一有个好歹,实在不是社稷之福。”容不留在一旁说到。
贺兰淳‘恩’了一声,隔着窗户往里望去,果然见到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呆呆地坐在床沿边,她的头发披洒下来,拦住了面容,屋里的光线很暗,看不太清楚,只是她这样孤零零的坐着,看着异常萧索。
“容秀。”贺兰淳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在她嫁给他之前,他一直这样称呼她的全称,想一想,已是六年没有这样唤她了。
里面的人似乎也有感触,抬起头,朝这边望了一眼。
面容依旧是模糊的,依稀能看到发丝间她的眼神,那么楚楚可怜、温婉动人。
贺兰淳心中一紧,面上也不露出分毫,只是板着脸道:“朕会接皇后入宫,请御医专门诊治,容太师,你府中能安排一辆不透风的马车吗?”
容不留连忙拱手辞道:“娘娘此刻入宫,对宫里的贵人恐怕不好吧。”
“皇后便是最大的贵人!”贺兰淳冷脸斥道。
容不留愣了愣,贺兰淳此刻的严厉,颇有点关心则乱的意味——怎么他从前没发现,其实陛下心中还是有皇后的?底下的臣民们,只看见了帝后关系冻结了这么多年,哪里明白里面那么多弯弯转转的心思?
“如此……老臣过几日,待娘娘略有好转后,立刻将娘娘送回宫去,陛下以为如何?”容不留极快地琢磨了一番,如是回答。
贺兰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负手,在窗棂外静静地看着里面的女子。
良久,他才转过身,刚才略有融动的表情,再次冷漠如冰,“回宫。”
宫里,还有另一个妃子正在分娩。
他不得不娶的另一个女人。
哪知贺兰淳还没来得及走到大门口,便有宫中的信使拍马赶来,那太监慌慌张张,一路狂奔过门厅、走廊、花圃,一直跑到贺兰淳的身前。
“陛下,兰妃娘娘生了!生了位小殿下。”那人禀告道。
贺兰淳还未做出反应,那人接着又说:“只是娘娘……娘娘仙逝了。”
贺兰淳的动作微微一滞,然后语气轻松地道了句‘知道了’,旁边的容不留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垂着头,垂得很低,看不见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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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若尘最终还是来了。
他来的时候,贺兰雪也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酒了,炎寒初是浅淡,最后顶不住贺兰雪的软磨硬施,也跟着喝了不少。
两人的酒量皆是惊人,先是用杯,后来觉得麻烦,直接用碗。虽然未醉,神色间,却已经有了酒意。
到最后,几乎有点斗酒的意思,容秀与舞姬早已退下,留着他们,坐在窗边,看着落日熔金,金鳞满湖。
又一坛三十年老汾酒下肚后,炎寒突然问道:“伊人还好吧?”
贺兰雪立刻警惕起来,正规正矩地回答道:“贱内不劳陛下操心。”
炎寒微笑,“她什么时候成你的贱内了?”
“一直都是。”贺兰雪口风很严,不露破绽。
炎寒还是微笑,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不把贺兰雪的话真的听进心里去。
贺兰雪见状,知道那小子没安什么好心,又想起伊人从前与他的种种暧-昧亲密,不禁有点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他快速地环视着画舫里面,容秀神色呆滞,依旧束手站在一侧,外面的易剑还像年猪一样被挂在大刀上,天色越来越晚了。炎寒葫芦里卖什么药,他仍然没摸清楚。
如果说想取他性命,直接在酒里落毒就行,可是酒是好酒,干净得很。
若对他的这条命不感兴趣,这样几番周折将他请来,又如此要挟着,到底意欲为何?
正想着,裴若尘来了,姿态仍然挺拔风流,只是脸很白,没有血色,像在水里泡了许久一样。
贺兰雪拱了拱手,很自然地打招呼道:“若尘。”
裴若尘冷淡地点了点头,坐到了两人之间。
“上次的事情,虽然你也没安什么好心,但还是谢谢你及时通知。”他与贺兰钦被困在佛堂,某些方面来说,是因为裴若尘的及时报信,才能逃过一劫,而且,如今想来,他执意用弓箭,一把大火全部烧掉,也是为了他们能安全脱身。
现在,贺兰淳不知道他与贺兰钦还在人世,一定会放松警惕,现在无
论干什么,都是相当方便了。
包括——
刺杀。
裴若尘又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贺兰雪的话,他的神色依旧。
“宫里如何?”炎寒重新拈起酒杯,淡淡问。
“小皇子已经降世了,天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