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春院-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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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苑的前厅,二房的二老爷,马氏及六姑娘沈雅琦,五房的沈毅堂,苏氏早早的便候着了,这日三房的三老爷沈冲瑞似乎气色不错,难得也随着一同过来了,老夫人特意安排下人搬来一张软榻让他躺着,不时嘘寒问暖,此刻正由三房的姜姨娘伺候着,五姑娘沈雅婷也乖巧的立在一侧。
大房的大老爷及大太太谢氏,大少爷沈之敬,四少爷沈之轩,四姑娘沈雅孜此番一并皆随着回了,老夫人见了头一句便是问的“我的宝贝小曾孙可还好?”
因将要临行前,大房沈之敬刚诞下的麟儿染了风寒,加上此行路途遥远,麟儿还小,不便随着前往,遂将沈家嫡曾孙留在了京城,大房的少奶奶小谢氏谢甄带着小娃娃回了娘家谢府,老夫人虽挂念着小曾孙,想要瞧上一瞧的,但原本也不忍心那么小的小娃娃随着风车露宿,见小娃娃未曾随着过来,倒也不恼,只听染了风寒,好是一番关切问候。
一大家子难得这般齐聚一堂,亲人团聚,阖家欢乐,自是勉不了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只老夫人见天色已晚,念其连忙赶路,一路舟车劳累,不多时,便立即打发先回去院子歇息,一家子这才渐渐散去,只大老爷沈冲兆领着长子与沈毅堂一同进了老太爷的书房,一直待到了半夜。
第二日,沈家各房均在老夫人院子里用饭。
待又过了两日,沈家四房一行也终于回来了。
沈家这段时日热热闹闹的,说是门庭若市也并不为过,听闻沈老太太将要过寿,好些人提前过来拜寿,又加上这朝中一品要员吏部侍郎沈冲兆返乡了,自是勉不了有人上赶着过来拜会,沈毅堂勉不了作陪。
这几日几乎是忙碌不堪,倒是将后院一众琐碎之事皆抛在了脑后,这日早起,沈毅堂心里惦记着书房那头,想要过去瞧一瞧,只刚换好衣裳,便听到外头杨二进来禀告道:“府里来了客人,老太爷请爷到前头去宴客!”
沈毅堂皱了皱眉,到底应了一声,只又重新换了衣裳,便往前头院子去了。
却说在书房这头,莞碧回了,若说整个府里忙碌不堪,横竖是与她们两个不相干的,任凭天如何塌下来,她们两个只要守好书房便是了,且那沈毅堂越是忙碌不堪,她们两个越是清闲。
春生昨个休憩了一日,窝在屋子里躺了一日,哪儿也没去,只心里有些烦闷,整个人提不起什么精神,便在床榻上躺了一整日,倒没想到引得好些人上前探望,只以为她身子不适,若是平日里相熟的那几个便罢了,却没有想到连平日里无甚交情的人,竟也赶着上门来嘘寒问暖,明明不熟,却是强颜欢笑,春生只强笑道:“没什么,昨个没睡好,今儿个眼有些沉,想要躺一会子。”
来人便有些尴尬,只讪笑道:“那妹妹好好歇着,我就不打扰你了。”
一时便出去了,只不多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嗤笑,疑是那蝶艳的声音,嗓门极大,暗讽道着:“瞧瞧,这一个两个上赶着巴结奉承,这幅嘴脸,可当真是好看极了,只盼着某些人啊,可千万别得意太久,这现如今太太回了,今时早已不同往日了,怕是翻不出什么浪头来,可得悠着点,不要阴沟里翻船才好啊!”
那蝶艳嗓门极大,屋子里的皆是听见了,却是瞬间沉默了下来,无人发一语。
春生只权当做没听见,将被子一拉,便将整颗脑袋瓜子给一把盖住了,过了片刻,便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实在是憋得不行了,这才将头伸出来,整张脸憋得通红。
莞碧一回来,见她默默地坐在一侧描好了花样子,莞碧凑过来一瞧,眼底立马染了笑,捂着嘴指着那副鸳鸯戏水的花样子道:“哎哟喂,哎哟喂,咱们家春生果然长大了,这会子竟然偷偷地思春了,来,与姐姐说道说道,这个香囊是要偷偷送给哪个小情郎的!”
莞碧平日里没少拿春生打趣,总是玩笑着道着“我看齐婶子家的那个小子倒是生得俊朗,相貌在一种小厮中算是顶好的了,勉强能与咱们春生一配,只那小子贼眉鼠眼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在姑娘们身子上打转,一看便不是个省心的,春生,听姐姐的,将来挑人可得擦亮了眼,这一类烂心烂肺的千万不能选”,又道着“那个陈管事家的大儿子是个闷葫芦,一整日憋不出一句话,还不得将人给急死了,这类也不行,万万不可选啊”。
两人清闲惯了,无事便挑着府里的稀罕事儿打趣着,横竖只有她们两个,一贯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避讳。莞碧多少知道爷对春生那点子心思,怕小姑娘多想,绕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了,便总是捡着与主子无关的事儿打趣她,一方面转移下注意力,不要总想着那些糟心事儿,另一面么,也确实是盼着能够寻到另外一条出路就好啊。
平日里任凭怎样玩笑都无碍的,只这一日,莞碧嘴快一说完,心里咯噔一声,便觉得不妙,这回春生在书房里便明目张胆的开始绣了起来这样花样的香囊,如不是有人授意,怎会如此?可若是得了吩咐那么此人唯有···
莞碧一抬眼,果然瞧见春生白着一张脸正愣愣的盯着手里的针线。莞碧真是恨不得往自个嘴巴子上抽打几下子,只一回过神来,却瞧见春生正咬着牙随手拿起了篮子里的剪子,将刚描绘好的花样子三两下便狠狠的剪了个稀巴烂,还不解恨似地,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绣好了的颜色艳丽的香囊,一剪子便下去了。
莞碧眼一跳,连忙上前拦着道:“妹妹,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可别恼,都怪姐姐这张臭嘴,总是栓不上嘴里的这把栓子,一顿乱放,你可别气了,快些放下剪子,可不要伤着了自个···”
一时将她手里的剪子夺了下来,藏到了身后,后见桌上的那块花样子被剪成了几块,原先那个精致的香囊也给剪坏了,莞碧虽不晓得这其中的缘故,到底也能够猜测到一二,只叹了一口气道:“你啊!”一时也知该说些什么。
只拉着春生的手来到一旁的椅子上让她坐下,又端了杯茶给她吃让她消消火,不知道怎地,难得见春生一副如此嫉恶如仇的模样,莞碧瞧着瞧着竟然不厚道的笑了出来,春生闻言瞪了她一眼。
莞碧拿起那个被剪坏的香囊看了看,又见春生描绘了个一模一样的花样子,便问道:“是爷吩咐你绣个一模一样的吧。”
春生闻言,看了莞碧一眼,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莞碧道:“你既然不乐意,我便帮你绣吧,反正爷也瞧不出来。”
春生摇摇头道:“不必了,万一不甚牵连了姐姐,又得挨罚了。”春生道:“姐姐不必担忧我,我只是一时气不过,发泄发泄罢了,如今已消气了,便无碍了。”
莞碧看了春生一眼,忽然笑道:“真该让主子爷自个瞧上一眼,得知道咱们春生也不是好欺负的。”
春生见莞碧还在打趣她,不由又瞪了她一眼,到底也随着笑了出来,原本满心郁气一时给冲散了。
其实春生平日里从不见如此任性冲动的,难怪莞碧姐姐瞧了不觉得心焦,只觉得新鲜有趣了,她只是实在是气不过了,越想越烦躁,凭什么他沈毅堂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吩咐绣什么便要给他绣什么,绣这样一个香囊给他,若是让旁人知晓了,指不定又编排出一箩筐是非了,春生一时恼怒得紧,便不管不顾了,若是那沈毅堂在此,她也真想一剪子给他剪了便好。
春生将那个鸳鸯戏水的香囊给剪了,到底还是有些畏惧他,想起他那句“爷自有法子收拾你”,春生心里打了个颤,到底拿起了针线重新绣了一个,只是绣了个简单素净的,挑了一块浅色的面料,往上绣了几跟竹杆,背后绣了几片竹叶,虽是过于简单了些,却也有几分意境在里头。
这日沈毅堂招待了些客人,趁着摆饭的空挡,便抽时间去了一趟书房,刚一进来便瞧见那窗子下坐了个小小的身影,正背对着穿针引线,莞碧恰好从耳房出来,一时瞧见了他,正要问好,却被那沈毅堂一把止住了,沈毅堂只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先行退下。
莞碧无法,有些担忧的往窗子那边看了一眼,只得先行退下。
春生还在全神贯注的绣着香囊,差不多已经绣好了,只剩下一些收尾的细节。屋外天气风和日丽,太阳和煦,窗子口偶尔略过一阵微风,甚是舒服。
她并不知道此刻书房里那莞碧出去了,而那沈毅堂正悄悄地走近。
第105章 调动
沈毅堂缓缓地走近,立在春生身后,驻足,看着她认认真真的为他忙碌着,心中微微发热,他只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眉眼渐渐地舒缓开来。
片刻后,春生似乎察觉出异样,只轻轻的撇过头来张望了一眼。
看到一张放大的脸猛地出现在自个面前,春生唬了一跳,惊呼出声。
一时,身子一抖,手指头被针扎破了,瞬间冒出一颗血珠子。
沈毅堂见状,一把捉住她的手,想也未想,立即将她的食指放入了嘴里,轻轻地吮吸。
由于动作太快,春生一时还未曾反应过来,待她回过神来,只觉得从指尖不断传来一阵阵麻意,她的心中一紧,想要将手指抽回,却见那沈毅堂已经将她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来了。
只微微挑眉,轻轻地瞪了她一眼,微微指责道:“怎地这么不小心?”
虽是指责的话语,却丝毫未见恼意,似乎夹杂着少许关切。
由于那沈毅堂是立在她的身后,一时由后握着她的手,只觉得是将她半搂在怀里似地。
春生心中极为不自在,这沈毅堂似乎越来越放肆了,以往还拘着礼,只是在嘴里随意逗弄着,现如今却是丝毫不顾忌,越来越喜欢动手动脚了,见了便往上凑,丝毫不顾及那些男女之间的避讳了。
春生一见了他便忍不住心里头打鼓,只用力的挣扎,却见那沈毅堂轻轻地叱责道:“别动···”说着便又凑了过来,只又在她的指腹上轻轻地舔舐了几下,见似乎止住了血,便放下心了,只将她松开了。
春生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缩到边角去了,只觉得指尖微微发烫着。
见那沈毅还虎视眈眈到盯着她,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强迫自己看了他一眼,小声的道着:“奴···奴婢去给爷倒茶!”
说着只想要快些离开。
却见那沈毅堂将她拦住了,他好不容易在百忙之中抽出了些时间,只想要过来瞧一眼,却见她似乎对他仍是避之不及,心里不由一沉,只拧着眉道:“不用忙活了,爷前头还有些事情,待会子便走,你就乖乖地待在爷身边,与爷说会子话!”
春生只听得心里头直发憷,她可是与他无话可说,见他面上不知怎地又拉着下来,到底不敢忤逆,只低着头不说话。
一时,沈毅堂便坐在了她原先坐着的椅子前,见几子上散落了个绣好的香囊,便伸手拿了起来,只左右翻看,便指着挑眉问道:“这就是你替爷绣的香囊?”
春生见那沈毅堂眯着眼盯着她,那双桃花眼平静,深邃,犹如一口幽静的深井,让人一时捉摸不透,不辨喜怒。
那沈毅堂吩咐她绣个一模一样的香囊,她实在是绣不出手,现如今——
见那位爷还直勾勾地盯着她,春生沉默了片刻,只得硬着头皮道:“奴婢觉得这样的···比较···比较配爷···”话才刚说完,春生恨不得咬了自个的舌头。
她的话说完后,便发现那沈毅堂并未曾回话,屋子里没由来一阵寂静无声,春生忍不住抬眼瞅了一眼,便见那沈毅堂正勾着唇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眼里满是意味不明。
少顷,才终于笑着追问道:“哦,那你说道说道,这样的缘何要配爷些···”见春生只低着头不回话,耳尖似乎泛红了,沈毅堂瞧见了,只低低的笑出了声来,原本胸口里的不快消散了大半。
知道她面皮薄,定是再也挤不出什么讨他欢心的话来了,顿了顿,他便举着手里的香囊冲她道:“既然如此,还不过来替爷戴上!”
春生心中叹了口气,无法,只得走过去半跪着,将沈毅堂腰间佩戴的玉佩取下来,又轻手轻脚的将她绣好的香囊戴了上去。这日沈毅堂恰好穿了件浅乳色的衣裳,其中又有一抹淡绿隐没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