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第4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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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聒噪:荣国夫人轻蔑道:“他们才是天生的金枝玉叶,不像是你们……你们所有人的荣耀,如今都在媚娘的身上,还是知趣些吧。”
韩国夫人啐了声:“什么东西,我巴不得她死了呢。不过是比我多一份狐媚手段……什么时候有的她好看!”
武元庆忧心忡忡:“当初我们对她们所做有些太过分了,如果只是被赶出京去,还算是好的。”
武元爽拍案大怒:“难道她还想对咱们赶尽杀绝?再怎么样也都是武家的人!”
武元庆道:“你现在还看不透武媚的为人?也可是翻脸不认人的!到时候你我都是她掌心里的蚂蚁!”
所有的种种,落在武三思的眼中心底,小孩子的面孔变得更为扭曲,他虽然没说话,但阿弦明明听见了他阴冷的叫喊:“去死吧,你这丑陋的小仔子!”
“为什么要看不起我们,为什么要赶我们出京?杀了你,杀了你!”
老朱头从后护住阿弦,阿弦才从那种被扼杀的窒息之中醒了过来。
阿弦看看老朱头,右眼赤红,老朱头不言语,只是抱着她,轻轻地拍了拍肩头:“没事了。”
两个人镇定片刻,老朱头回头看崔珏:“府君先前说阿弦本该是死了……就是指的当时么?那我去探望的时候她为什么又活了过来?”
崔珏低头看了看左手,手上多了一本生死簿:“因为我为她改了寿限。”
阿弦猛地站直了,瞪大双眼看向崔珏:怎么,难道她还得到了跟昔日太宗陛下相似的待遇?
崔珏笑笑,似看通她的想法:“不错,是跟太宗陛下相似。不过我想不到的是,由此而来,引发了许多连我都无法掌控的其他反应。”
阿弦道:“是什么?”
崔珏手一翻,生死簿消失,红袍的袖子轻轻一挥,在阿弦眼前那烟雾弥漫的所在,雾气散开,竟透出一面巨大铜镜似的东西,镜面上光影波动,显出了一幕场景。
阿弦还在疑惑,老朱头叫道:“这个……这是那夜我离开大明宫时候……”
但他虽然认了出来,却仍是疑惑不解,为何崔府君会让他看见这一幕。
阿弦一震,忙定睛看去,果然见是在大明宫中,有个身影提着个食盒匆匆而行,看仔细,正是当年的老朱头!
老朱一路逃命似的往外,因为知道荣国夫人等很快就会发现棺椁是空的,所以争分夺秒,但他毕竟是年迈体弱,急赶了这一阵已经气喘吁吁,正前头一队禁军走来,老朱未免心慌,手中出汗。
当头一名禁卫统领将他唤住,因认得是他,便只问为何夤夜在此走动,老朱虽说是为陛下准备食料,要亲自出宫去接才得新鲜,但他体衰又加心中紧张,那条胳膊无法遏制地抖了起来,掌心的汗且又虚多,眼见将提不住食盒。
正在苦撑,偏偏盒子里的小东西仿佛苏醒过来,开始动弹,老朱头纵横内宫几十年,最悬命的就是此刻了,几乎晕厥过去。
正在生死攸关之际,有一人探臂出来,帮他拎住了食盒。
老朱头下意识地便要挣脱,那人道:“我来帮您。”这把声音清朗而温和,令人心安。
老朱头心头一动,望见那人近在咫尺的容颜,没来由地手一松。
那人将食盒接了过去,那侍卫统领道:“我也听说陛下为了小公主的事龙体欠佳,既然如此,就更不要耽搁了,崔晔,你就送朱公公出宫吧。”
老朱头忙道了谢,又看向崔晔,他心里有数,盒子里的小家伙一定还不消停,甚至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哭叫起来,崔晔提着盒子,也许会察觉里头的异样,若他问起来该怎么回答?
出宫门的时候,正寅时已过,宫门打开,崔晔陪他出宫门,自始至终一声没有问过,而老朱头接过食盒后,却察觉里头悄无声息,他自我安慰那孩子一定是又睡着了,所以崔晔毫无察觉。
因这一夜的经历十分惊魂,老朱头也并没有格外在意最后这一个小小插曲。
此时此刻,崔府君袖子一挥,眼前场景变化,竟又随着崔晔回到了宫中,而就在他往回而行的时候,一道小小地人影立在拐角处,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崔晔经过,仿佛察觉般回眸瞥了一眼,那人忙藏起身影,直到他重新经过。
………
老朱头已经忍不住叫道:“武三思看见了崔晔送我出宫?”
阿弦也正惊疑,居然还有这一场内情,崔珏道:“不错,这就是我所说的由此产生的意外。”他的手指轻转,老朱头跟阿弦眼前的场景也随之变化。
崔珏道:“因为此事,武三思暗中存了心病,若干年后,在崔晔出使羁縻州的时候,让索元礼串通吐蕃,想要他‘意外而亡’。”
当时崔晔很得帝后宠信,但被武三思一派的人忌惮,加上武三思本就有心病,便想一箭双雕,何况出卖消息给吐蕃,还能暗中跟吐蕃赞普示好……何乐不为。
但是没有想到,崔晔大难不死,最后历尽劫难,竟偏偏又被阿弦所救!
第372章 剧终鞠躬
听了崔判官所说, 不仅是阿弦, 连老朱头也彻头彻尾地惊怔了。
万想不到在很久之前, 那场有关她的生死惨剧之中,也有崔晔的影子,而正因如此,才又牵扯出两人之后的种种纠葛。
偏正在崔判官所示的镜面上, 是崔晔逃离了囚笼,独自一人奔走在冷月冥冥的沙漠之上,这一幕, 正是当初在桐县的时候, 阿弦守着病中崔晔无意所见。
她仰头看着那形销骨立的人,不知不觉双眼已满是泪。
“阿叔……”这会儿, 阿弦突然很想冲进去,将那时候孤立无援的崔晔用力抱住。
崔府君长袖一扬,冷月之下那道虽落拓却仍不减孤傲的影子点点星散。
阿弦回头, 满眼凝泪。
崔珏道:“当初因我一念之仁, 改了你的寿,不料因此也改变了崔晔的命数, 让他卷入羁縻州那场残杀,却偏偏……因果注定, 又是你救了他。后来你那一次离魂,你们两人的缘分本该就此终止,谁知朱老偷了地府至宝相救,而你又欠了崔晔一滴心头血, 但是这一次你同样以血相还,也算是两清了,所以现在,你们谁也不欠谁的。”
阿弦呆呆听着,心底恍然大悟,但在此之外,又有一丝异样。
老朱头讪讪道:“府君……”
崔珏定睛看着阿弦:“你可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就此留在地府,不能再还阳了。”
阿弦这才明白崔府君所指,双眸陡然睁大。
老朱头上前拉住阿弦的手:“阿弦,快跟府君说,你不想留在地府,你想回去!”
阿弦定定地看向老朱头,是,方才崔珏向他们揭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明白了她跟崔晔之间的前因后缘,阿弦很想快些回到崔晔身旁,但……
“伯伯,”阿弦吸吸鼻子,低声道,“伯伯,若不是我,阿叔……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因为知道崔晔受过何等非人的折磨,所以更不能原谅,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心头又疼又涩,因为这份痛惜,她甚至不想自己曾出现在他的人生之中。
“康伯也说过,我迟早会害死他,原来,我并不是迟早,而是早就……差点害死他,”阿弦揉了揉鼻头,嗓音低哑:“或许崔判官说的对,我现在该留在地府。”
“什么傻话!”老朱头着急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而且连崔府君都算不到的,又怎么能怪到你的头上?”
两人说话之时,崔珏在旁边默默注视,一言不发。
老朱头转身道:“府君,您说当初是一念之仁救了阿弦,府君神通广大,自然知道这些年来阿弦过的是什么日子!当初她跟着我这孤老头子,食不能饱,居不能安,颠沛流离的吃了多少苦,她早早地就懂事,从小儿扮作男子自立帮衬着我,她又有那种本事,三天两头受那些惊吓,每每身上都是伤,这你都是知道的,直到遇见了崔晔……她的笑才多了些,我虽然担心崔晔会对她不利,但幸好……她比我老头子会看人,她也没选错人,他们两个人到了现在,所谓的因果纠葛,已经并不是府君您方才那一番算计所能交割明白的,这种感情的轻重深浅,永远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清的。”
阿弦的心头本有些迷惘,听了老朱头的话,泪盈于睫,又听到最后,心中轰雷掣电,她终于明白自己方才听了崔判官概括她跟崔晔相识相遇之后为何会有那种奇异的感觉了。
他们两人的因果缘分,或许已经划分清楚,但是这因果之中滋生的情深若许,仿佛已经深入彼此的血肉骨髓,不必说出也知道的同生共死的盟约,又是怎么才能划分清楚?
崔判官道:“朱老,不管如何,他们两人的缘分该终结了。”
老朱头急得拉拉阿弦的手:“弦子,你千万别犯糊涂!你难道不知崔晔对你的心意?你不回去,你这不是要他跟你一块儿死吗?”
阿弦抬手,用力擦去眼中的泪。
顷刻,阿弦吸了吸鼻子,对崔珏道:“我、不明白,府君您当初为什么要改我的寿数?”
“因为……”崔判官微微闭眸,他似乎听见枉死城中传出无数幽魂的低语呼唤:十八子,十八子。
崔判官微微一笑:“因为我……我知道你若活着,一定会是个不凡的孩子。事实证明,我并没有猜错。”
在冥府之中,再如何的光怪陆离都见识过,当时他在镜台上看着那濒死的一个小小魂魄,心潮涌动,不知怎地竟想到当年的太宗李世民,一股无法形容的心血推涌,让他来不及细想,便重把那孩子的魂魄推了回去!
这些年来他目睹那孩子的变化,同时又困惑于自己为何会犯下这样的“错”。
现在似乎……是该纠正的时候了。
阿弦眼中有泪光,却也随着笑了笑,她道:“我感激府君这一念之仁,因为不是您,我永远不会知道生而为人的种种欢喜,永远不知道跟家人在一起是什么滋味,同人相知相惜、心有灵犀的感觉,这一切都是拜府君赐予。”
阿弦认真行了个礼,又道:“虽然我曾经痛恨我为什么会有那种能力,为什么别人都没有,偏偏是我受那种折磨,但后来,我终于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也明白,不管是我生而为人还是能够通灵,这或许都是最好的安排。府君您说是自己所为,又焉知府君所做的这些,不也正是天道、是冥冥中注定的因果?比如太宗治下二十年的乾坤平泰百姓安乐,照我觉着,这就是天道,也是正道。至于我……我虽微不足道,力量薄弱,却也愿意凭一己之力,尽量去维持这世间的公道,去守护在世间我喜欢的那些人。”
阿弦低头看看自己小小地双手,神色渐渐笃定。
崔珏眉睫微微一动。
老朱头欣慰地听着阿弦所说,只是在听见“家人”的时候,微微低头:是啊,阿弦终于跟高宗和武后一家子团聚了,也许……这才是他最想看见的。
阿弦却望着他道:“可是伯伯有一句话说错了,我之前跟着伯伯,不管吃多少苦心里也是高兴的,因为伯伯就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家,跟家人和家在一起,吃再多苦我也不觉着苦。”
老朱头嘴边抽动,鼻子耸了耸,似乎想哭,却偏偏露出了一个极大的笑容,他用力揉了揉阿弦的头,哑声道:“傻丫头,永远都是这样傻。”
崔珏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阿弦道:“方才因阿叔遭遇过的一切,我后悔自己曾存在,但是我又知道,如果是阿叔在这里,他一定会对我说……他不悔这些。他是那么温柔宽和的人,就像是之前他奔奔波波终于跟我遇上一样,现在……他也一定在等我。”
崔判官沉默地抬眸,阿弦向着他展颜一笑,笑若春华:“我想回去,我……想跟阿叔在一起。”
——“我想跟他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
长安,大理寺。
自从那日被武后“赶”出宫来,袁恕己跟狄仁杰莫测高深,私底下商议,都觉着皇后举止反常,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却无从揣测。
狄仁杰倒是说:“皇后心性聪明,只要肯抛开偏见,仔细寻思,未必不会发现我们都不知道的线索。”
袁恕己道:“哼,那天没把我们两个推出午门就已经是好了。还肯安下心来仔细寻思么?一旦涉及武氏宗亲的人,皇后恨不得把他们都放在手心里呵护起来。”
狄仁杰道:“正如你先前所说,此事关乎安定公主,皇后不至于过分偏私,且如果是外人插手料理,皇后自然是不乐意的。所以……”
“你难道觉着皇后想自己动手?但这也要她发现真凶才行。”
“假如皇后发现了呢?”
袁恕己一怔:“是谁?”
狄仁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