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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大唐探幽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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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少年看来十分机灵,如何竟似遍体鳞伤?
  才认识不多时,竟觉着这少年遍身谜雾,叫人浮想联翩,猜测不透。
  袁恕己正皱眉,忽听陆芳道:“怎么样?”
  十八子目光闪烁:“有……一个姓王的客人。”
  陆芳眼睛一亮:“姓王的客人可是凶手?”
  十八子默默道:“将这人拿住审一审就知道了。”
  袁恕己冷眼旁观,见十八子神情恍惚,陆芳却如获至宝,他大为意外之余,更加不快,觉着此地的官吏实在是荒唐的可以。
  此刻楼下楼上有许多人聚拢过来,袁恕己见十八子又要走开,举手将他拦下,挑眉喝道:“什么姓王的客人?你入内验尸,却连尸首都不曾碰过,就凭空冒个姓王的客人?天下姓王的多了去,大海捞针,又往哪里去寻?”
  就在这时,有人咬牙切齿道:“不,一定就是王甯安!是他杀了小丽花,再也没有错儿!”
  作者有话要说:
  书记:谁打我的脸,TM好疼!


第4章 夜行
  且说袁恕己正捉着十八子厉声喝问,忽然听了这话,宛如被人往脸上猛掴了一掌,立刻怀愤回头。
  却觉眼前一亮,原来竟是个艳光四射的女子,袅袅婷婷地站在身后廊下,美艳的脸上,杏眼里含着愠怒。
  原来开口的正是楼内头牌连翘姑娘,她一现身,原本围在袁恕己十八子跟前的许多人便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陆芳在旁留神观看,见袁恕己盛气凌人的做派,心底早暗暗认定他就是来桐县代刺史职的那位军爷了,只是此刻人多,不便说破,于是只默然看他如何行事罢了。
  不料连翘现身,陆芳脸色一变,试图拦住连翘:“不可信口胡说。”
  连翘冷笑道:“我有没有胡说,问问便知,今儿那王大爷还往楼里来过,我可听了些风言风语,说是小丽花跟他吵起来了。那人去后不多时,就发现小丽花死了,你们都怕担干系不敢认,我是不怕的。”
  袁恕己听出蹊跷:“你说的王甯安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干系了?”
  陆芳道:“那是位很有名望的……”
  “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个下作老淫棍罢了!”连翘不等说完,立刻嗤之以鼻。
  陆芳略有些尴尬,连翘又道:“至于别的,何必我再空口白话?如今阿弦既然说姓王的有嫌疑,那就立刻拿来审问就是了,横竖他的底细,陆捕头也是最清楚的。”
  她的口吻之中嘲讽意思十分明显,陆芳板着脸说道:“这里谁不知道,王先生是有些头脸的饱学之士,这样污蔑他,谁会信?”
  周围众人也都听见了,顿时交头接耳之声四起,袁恕己留心听去,有说“万不可能”的,也有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的。
  袁恕己略提高了声音,道:“断案不是看有没有人信,而是证据。”
  被连翘一搅,让袁恕己几乎忘了先前要做的事,一念至此,忙收敛心神,他目光沉沉地重看向十八子,追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你如何知道跟姓王的有关?你明明连尸首都……”
  语声戛然而止,原来是十八子抬起头来。
  十八子的脸本就不大,官帽深扣额前,又戴着眼罩,竟是遮了大半。他生得又矮小,袁恕己居高临下,越发雾里看花,神色模糊。
  只有脸颊上那道伤痕却更加清晰,像是撞在哪里,留下细微的淤血印子。
  也不知是因为眼罩对比的缘故还是天生,那留在外面的左眼又圆又大,极为灵动有神。
  袁恕己正要细看那伤,被他目光扫到,无端竟有一刻恍惚,舌尖卷动,无以为继。
  十八子道:“大人何不自己进去看看,以您的敏锐洞察,一看就知端倪,很不用我费口舌。”
  他的嗓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却轻柔低沉,听在耳中,有种奇异的受用之感,恨不得听他多说几句才好。
  但若是不看脸容,必然想不到这把声音出自个弱质纤纤的少年口中。
  袁恕己对着那幽幽冷冷的单眸,隐隐不爽,不知是否错觉,这少年左眼之中竟似透出几分奇异神采。
  这孩子虽然生的矮小,奇怪的是气势上丝毫不输人,被他如此注视,竟好像是被居高临下俯视着一般。
  袁恕己一则贵族出身,二来也算是行伍里历练出来的,周身天然威杀,五感十分出色。
  等闲之人同他相对,多半有一种矮一头之感,所以先前陆芳一见他现身,即刻忌惮。
  谁知如今竟不敌个形容纤弱打扮寻常的小子,袁恕己察觉此点,更加不快,却错疑心为这十八子是在挑衅自己,当自己不敢进内。
  于是袁恕己放开十八子,迈步踱入。
  左永溟跟吴成见状,一个立在门口,一个也随着入内查看。
  血腥气越发浓烈了,这屋内竟比外头更冷几分,袁恕己留心打量屋内摆设之时,无意发现口鼻中呼出的气息都化作淡淡地白雾。
  这东北僻寒地方,最冷的时候呵气成冰,可是此刻在屋内,本不至于如此,就算方才站在廊下,也没这种阴寒入骨之感。
  幸而袁恕己胆气极盛,全不以为意,反而走近小丽花身旁,仔细观量。
  却见这女孩子仍是圆睁双眸,柔柔地望着眼前,这双明媚的眸子里爱恨交织,情绪复杂,她仿佛对自个儿的死一无所知,仍是百感交集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袁恕己情不自禁俯身,想从这少女的眼中看出什么端倪,可是越看,越觉着悚然,死尸的模样委实太过鲜活,似乎下一刻小丽花就会从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地向着众人媚笑。
  袁恕己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心头一动。
  他不再打量小丽花,反而走到她的身后,竭力俯身下去,顺着她尸身跌倒的方向,弯腰,侧视,终于发现靠近门口的橱柜底下,跌着一物。
  门口众人以及跟进来的左永溟都有些诧异,众目睽睽,鸦雀无声。
  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袁恕己盯着那物件,双眸中掠过一道精光。
  只是还未开口,就听得外头咚咚地脚步声响,有人兴冲冲叫道:“捕头,有发现!”
  袁恕己起身,却见是一名捕快飞快地自廊下跑到陆芳身前,手中提着一个暗蓝色的不大的包袱。
  陆芳问道:“这是什么?”
  捕快迫不及待说道:“这是牡丹酒馆的掌柜送来的,您看了就知道。”
  陆芳忙将那包袱打开,顿时之间,现场响起一片惊呼之声,有人叫道:“血衣!”
  不错,包袱之中,赫然正是一件血色斑驳狼藉的血衣,竟是缎子质地,做工上乘,竟是男子的衣物。
  陆芳问道:“牡丹酒馆的掌柜为何送此物?”
  捕快答道:“他说是一位客人在黄昏时候不慎遗留的。打开看时,却是这个物件儿。”
  这掌柜的本不想声张,欲悄悄地等客人回来寻找的时候还给对方,谁知晚间千红楼里闹出人命传闻,掌柜才知不妥,生恐惹祸上身,故而急急将此物交出。
  陆芳精神一振:“他可记得是什么人所留?”
  捕快道:“正是一位熟客,捕头也是认识的。”至于是谁,却故意卖了个关子,想等陆芳询问再答。
  陆芳却毫无兴奋之意,心反而一沉,重看了眼这染血的男子衣衫,脸色阴晴不定。
  他跟前的捕快因好不容易得了这绝佳线索,正要邀功,谁知陆芳竟缄口不言,他心急之中,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顿时也戛然止住话头,已经不似原先一样高兴了。
  忽地里间有人问道:“这熟客是谁?”
  捕快看一眼陆芳,自不敢再贸然说下去,又见袁恕是生面孔,便道:“你是什么人?”
  袁恕己道:“这熟客,莫不正是叫王甯安的?”
  捕快吓得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一边儿的连翘早就红了眼眶,喃喃道:“我就说过,我就说过……”
  她倒退两步,举起袖子掩着脸,扭身越出人群,自回房去了。
  那楼里老鸨本站在她旁边,见状呆了呆,忙也飞去劝慰。
  陆芳身边的捕快齐看袁恕己,有两个忍不住复喝问来历,袁恕己看一眼吴成,后者从随身包袱里将调任文书等取出,道:“我们将军正是奉了薛大人之名,前来豳州代刺史之职的,怎么,尔等还有疑问?”
  除了陆芳,其他众人尽数色变,宛若雷惊了的河蟆,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陆芳见避无可避,便道:“参见新任刺史大人,先前不知大人身份,还请恕罪。”
  袁恕己泰然自若,冷道:“不知者不怪罪,不过,本官才进城就遇上人命官司,如今显见这王甯安嫌疑最大,不知这是何人?”
  陆芳道:“大人误会了,其实卑职跟此人并无什么瓜葛,只因这王先生于桐县名声最好,他的交际又阔,人面也广,跟本地几个有头脸的士绅亦有人情,是以卑职跟他有过些寻常往来而已。”
  袁恕己道:“原来如此,那么依陆捕头看来,他是不是杀害小丽花的凶手?”
  陆芳道:“这……以王先生为人看说,却并不像是个如此穷凶极恶的。可正如大人所言,一切都看证据。”
  袁恕己点头道:“很好,这是本官上任后第一个案子,务必要处理的稳妥利落,陆捕头,此案既然是你接手,便由你负责到底罢,当务之急是尽快把姓王的缉拿审问,人命关天,可不许你私做人情,你可听明白了?”
  陆芳听出其中的威胁之意,旋即抱拳答应:“卑职遵命,必定不复大人所托。”
  袁恕己方淡淡一笑,正要再说几句,忽然想到一个人,忙看向门侧,却见彼处空空如也。
  袁恕己皱眉问:“十八子呢?”
  陆芳咳嗽了声道:“此间事情完结,他方才走了。”
  袁恕己大不悦,哼道:“哄赚我进来亲自查看,他却趁机走了。”
  袁恕己心中明镜似的,十八子自从入内,一直都背对门口站着,哪里能发现柜子底下的东西?
  就算他开天眼看见柜子底下那物件儿,又怎会立刻知道是王甯安的?
  他却大言不惭地指使自己进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陆芳问道:“可要卑职再将他叫来?”
  袁恕己张了张口,摇头道:“不急,有见面的时候。”说了这句,忽然又怔住:先前他未曾拿出调任文书表明身份之前,十八子曾口称他“大人”,当时心情异样,未曾留意,如今回想——这究竟是口误,还是单纯的巧合?
  与此同时,在庆云街上,有人猛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喃喃自语:“是谁崇念我呢?”揉揉鼻子,忽然又叹道:“玄影,今日来的那小子看来很不好相与,唉,魑魅横行,世道艰难啊。“
  话音刚落,就听得“汪”地一声,宛若应答。
  原来他身边还跟着一条通体乌黑的狗儿。
  这自然正是十八子跟那条黑狗。先前十八子随着差人来到千红楼的时候,这狗儿便随身跟着,一直都寸步不离地守在行院门口。
  只等十八子悄然溜了出来,它才摇尾迎上,相伴夜行。
  十八子大喜,俯身抚摸狗头:“玄影,你真是善解人意,实乃狗中杰俊。”
  那黑狗得了宠爱,趁机又在他手脸上乱舔一气。
  将楼中的喧嚣诡异撇在身后,一人一狗亲亲热热地沿着大街往回走。
  将近月中,天际一弯纤月,月辉浅浅淡淡洒落,长街蜿蜒往前,看不到尽头,到处都黑枭枭地,仿佛是一条用无止尽的路。
  正走间,玄影忽然跳起来,挡在十八子跟前,昂首向着前方暗夜之中,狺狺狂吠起来。
  十八子僵直了脊背,却见前方路口雾蒙蒙地,却并没有任何人物影踪。
  但虽然看不见什么,十八子仍屏住呼吸,只觉得周身有一股莫名的寒意,就如无形的冰水般侵袭蔓延,几乎叫人手足麻痹,无法动弹。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黑狗性最灵,似嗅到危险,护在主人跟前叫的越发厉害,时不时还“嗷”地长啸,犬吠的声响在如此静夜之中显得尤为空旷幽远,长啸声更若狼嚎,倍加阴冷凄厉。
  一人一狗正伶仃相顾,前方路口传来轻微地嚓嚓之声,有什么东西逐渐逼近了。
  

第5章 问案
  夜乱影迷,如墨的夜色里,一道模糊身影浮现。
  与此同时,玄影低鸣了声,竟撒腿往那处跑了过去。
  十八子看明白玄影奔过去的姿态,陡然松了口气。
  耳畔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笑说:“这小狗崽子,我又没肉给你吃,你跑的这么溜也是白搭。”
  老朱挑着担子,摇摇晃晃地出现在街头。玄影得了斥责,绕着他转了一圈,又跑回了十八子的身旁。
  十八子早加快步子迎了过去,先举手将担子上最重的炭炉取下来拎在手中,老朱头叫停无效,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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