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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部分

大唐探幽录-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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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弦圆睁双眼,眼中的泪像是软软的水晶闪动:“伯伯……”
  老朱头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双臂慢慢放下,他抬手在阿弦头顶抚过:“伯伯知道……扔下你在那边儿,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但是……阿弦却并没有让伯伯失望,你一路做的那些事,让伯伯很骄傲……乖阿弦,听话,好好地回去,虽然……也许将来还会吃更多苦楚,可毕竟也有苦尽甘来的时候,相信伯伯好么?将来会有人比伯伯更疼你,更加周全地爱护阿弦。”
  “我不要别人,只要伯伯!”阿弦大哭。
  正在这会儿,空中忽然传来锁链声响。
  老朱头脸色一变,旁边孟婆道:“快去右河!”
  老朱头焦急道:“还没有接引人,贸然还魂是会出错的!”
  孟婆含笑:“她有的。”
  老朱头一怔,顺着她的目光垂眸,却见阿弦心口处竟隐隐透出一抹微光,老朱头一惊又露出笑容:“原来是这样,我糊涂了。”
  也不管阿弦且正“糊涂”着,拽住她撒腿就跑。
  空中的锁链声音越发急促,而且越来越近,老朱头叫道:“勾魂死人脸,你再紧追不放,下次就别想吃我做的琉璃水晶糕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铁链声有些停顿。
  老朱头已拉着阿弦来到右边河上,这一侧却跟阿弦所见的那边不同,河水滔滔,并没有那些沉浮翻腾的冤魂。
  阿弦道:“伯伯,铁链为什么要追我,是要把我捉回去惩罚么?”
  “有伯伯在,谁敢罚阿弦?”老朱头一挥手中的勺子,“我不给他们做饭吃啦。”
  阿弦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忍不住也破涕为笑。
  老朱头终于又看见她烂漫的笑脸,长长地吁了口气,抬手抚过她的脸颊,叹道:“这才是我的好阿弦呐,伯伯最喜欢看你笑,以后一定要多笑笑。”
  阿弦嘿嘿又笑了声,忽地觉着胸口有些发热。
  老朱头瞥了眼,笑眯眯道:“成了,英俊在叫你呢。”
  阿弦一愣:“阿叔?”
  两人对答间,空中锁链的响动又起,且来的更急了似的,老朱头气的才要出声,却忽见有淡淡数点金光从阿弦怀中飞出。
  金光对上铁链,发出铿锵地撞击声响,光芒缠绕,像是将锁链困在原处。
  阿弦惊疑,举手按在胸口:“怎么了?”
  老朱头回头看着那金光阻住铁链,叹道:“原来他对你……”
  并未出口,却又有些欣慰之意,复对阿弦道:“这样你还不回去么?”
  阿弦才要回答,老朱头的手在她的肩头轻轻一推!
  猝不及防,阿弦身子往后倒仰,双脚踏空:“伯伯?!”
  阿弦厉声惊叫,无法相信!
  但身体仍是流星般往后坠落。
  圆睁的双眸中,倒映出那令她无比眷恋的人。
  “阿弦记得,莫要辜负……”老朱头挥舞着勺子,脸上仍是那样温暖关切的笑,却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伯伯!”阿弦拼尽全力,大叫一声,身体坠入长河,冰冷的黄泉水迅速将她拥住。
  ………
  长安,崔府。
  秋夜,近冬,夜寒露重,连虫鸣都不闻半声。
  虎山里,逢生咻咻低吼,来回焦躁地踱步,不时地扑到栏杆上,暴躁般抓挠。
  虎奴们立在外头观望,几度呵斥,都无法令逢生安静下来,众人窃窃不安,不知逢生今夜为何如此反常。
  忽然,逢生几个起落,虎跃到虎山最高处,向着前方“嗷”地长啸一声!
  当夜,不仅是整个崔府,几乎半个长安城,都听见了这声雄浑震彻的虎啸。
  就在逢生长啸之时,书房。
  “啊!”
  原本伏在桌上的崔晔猛地一震,整个人挺身坐起,双臂无意横扫,桌上的书册纷纷落地。
  灯影下,他的脸如月下雪色,双眸却幽深如墨。
  直直地看着前方,顷刻,“噗”地一声,崔晔口中喷出一股血箭,正落在前方的那凌乱跌落的几册书上。
  

第195章 心疼
  江南道; 舒州。
  桓彦范跟林侍郎两人,亲身经历了一场不可思议的遭遇。
  先是阿弦无端端病如山倒,且就在两人面前; 从前一刻活蹦乱跳; 到极快地奄奄一息。
  期间桓彦范几乎将城中的大夫都捉了个遍,十个里头却有九个是说无治的。
  到黄昏降临的时候,阿弦的脸色已经明显可见地转做青色,在夜色中看着甚是骇人。
  正桓彦范又揪了一个大夫进来; 那大夫一看脸色; 按捺着惊恐试探脉搏; 蓦地叫道:“人已经死了; 这还要如何救治?”
  林侍郎在旁跟着试了试阿弦的鼻息,顿时双耳轰鸣; 僵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桓彦范将那大夫扔到一边,上前随着试了试,目光陡然直了; “这不可能!”少年冷着脸; 眼中却透出了惊慌之色; “这不可能!”
  地上的玄影已经跳到榻上; 就趴在阿弦的身上; 不停地扒她的衣裳,用嘴去拱她的手。
  桓彦范无法可想,索性将阿弦抱起,叫道:“十八弟; 小弦子!”他惊慌失措,抬手在阿弦的脸上拍了两下,“你快醒醒,醒来!”
  林侍郎听到少年有些沙哑的呼唤,总算回过神来:“不要……叫了。”
  像是在瞬间老了数岁,林侍郎有气无力道:“毕竟是天有不测风云……”
  那大夫立在门口,暗中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听到玄影“汪汪”地高叫数声。
  同时,桓彦范发现怀中的阿弦身子猛地抽搐,像是鱼儿离水般挺了挺。
  桓彦范失声:“小弦子?!”
  林侍郎本不忍再看下去,听他声音不对才蓦地回首,一眼就看见阿弦的手动了两下,林侍郎睁大双眼,以为自己眼花:“呀!”
  在桓彦范的连声呼唤中,阿弦猛然昂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却猛然而剧烈地呛咳起来,咳嗽中,却隐约又带着些许哭腔,模糊地喊着:“伯伯!”
  ………
  因阿弦才得了这场匪夷所思的“大病”,三人当夜便在舒州城中歇息了一晚。
  桓彦范却无法掉以轻心,是夜便跟阿弦同居一室,自己在地上收拾了条被子栖身。
  阿弦虽然醒来,却因梦游地府,元气大伤,一直昏昏沉沉,又因不时想起跟老朱头的相遇——在梦中那真之又真的感觉,等醒来后,因为始终再也碰触不到,便显得不真切起来,实在叫人倍觉伤心。
  白日见阿弦醒来后,那大夫的眼珠子几乎弹落出来,跑回来诊断,却发现那高热已退,虽有些气虚体弱,却已经无性命之虞,如痴如醉之余,忙开了两副药给阿弦调补身子。
  桓彦范叫客栈小二将药熬好,亲自伺候阿弦喝了。
  服药后,又睡了半个多时辰,复又醒来。
  桓彦范年少机敏,睡的又浅,听她一动,便也从地上跳起来,问茶问饭。
  阿弦本甚是伤心,见他如此殷勤,反过意不去,又看他唇上泛白,想必也连累的整日没有吃饭,一问果然如此。
  这才出去让店家又做了些饭食送来,桓彦范叫醒了林侍郎,大家才聚着略吃了些果腹。
  桓彦范看着仍趴在阿弦身上的玄影,笑着递了个饼子过来,道:“人说灵犬护主,我是信了。”
  玄影伸嘴将饼子衔住,跳下地吃光后,才又跳上来,仍旧守着阿弦,两只黑色的眼睛乌溜溜地,有些湿润。
  林侍郎道:“它是仍不放心呢。主事,你可吓坏我们……跟这只狗子了。”
  桓彦范道:“你这一场病来的十分蹊跷,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古怪原因之类?”
  毕竟有些明白阿弦的“神通”,又见她的病如此怪异,桓彦范不免想到了那些神鬼上头。
  阿弦不答。
  桓彦范又道:“之前你醒来,抱着我叫伯伯,‘伯伯’又是谁?”
  阿弦虽低着头吃东西,眼泪却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桓彦范一惊,忙道:“好好好,我不问了就是了,你才好些,很不该再引你伤心,我该死!”
  阿弦举手抹了一把泪:“伯伯是我……是我唯一的亲人。”
  桓彦范不敢再多嘴发问。林侍郎不由问道:“既如此,他在何处?”
  阿弦低低道:“已不在人世了。”
  林侍郎蓦地闭嘴。
  可桓彦范听她一句“不在人世”,又想到她先前那种“死而复生”的场景,未免想多了,正这会儿,一阵冷风从门外吹了进来,灯烛也随之一晃,桓彦范受惊手颤,那块饼便落在地上。
  ………
  阿弦吃了小半个饼子,把剩下的又掰给玄影吃,动作间,目光看着自己的双手,忽地有种奇异的感觉。
  之前她被老朱头“推”入黄泉水中,本沉溺水底无法挣扎,正在窒息的时候,仿佛不知从哪里有一只手探出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用力往外一拽!
  待她挣扎出水,长长呼吸之后,才发现哪里是水面,已经是“现世”了。
  恍惚中想起老朱头跟孟婆的对话:
  “没有接引人,贸然还魂是要会出错的……”
  “她有的。”
  “成了,英俊在叫你了……”
  “难道……真的跟阿叔有关吗?”阿弦低头,探手入怀,将那“护身符”取了出来,心中七上八下,似乎心头血液在微微涌动,像是有事发生,但偏偏不知是什么事。
  阿弦慢慢地打开油布,将那卷字帖取了出来。
  这会儿林侍郎跟桓彦范也看见了,桓彦范不由道:“这就是崔天官的手书?让我瞧个新鲜。”
  林侍郎正也要“观摩”,两人不约而同起身,来到阿弦身旁。
  玄影见他两人都凑在阿弦身边探头观望,狗心好奇,便也爬起来,硬是从阿弦胳膊肘底下探出狗头,也随之目不转睛地打量。
  三人一狗看着面前的那卷《存神炼气铭》,桓彦范虽非书法高手,但见面前字迹隽秀清逸,让人一看便心生舒适自在之感。
  林侍郎不由赞叹道:“好字,真是难得的好字,照我看昔日书圣之遗风呀!”
  正感叹,忽然道:“等等,这里怎地缺了一行?”
  阿弦定睛一看,果然见前几行中空缺了一句。
  她大吃一惊,以为自己不留神弄坏了,或许是沾了水渍把墨字给洇没了,转念一想却不可能,若真沾了水渍,自会留下墨迹,但现在这一处是空空如也,雪白一片,就仿佛原本就空着不曾落笔一样。
  《存神炼气铭》是孙思邈老神仙特意教给阿弦的,是以世人并不知晓原文字句。
  林侍郎纳闷,又看那处干净整洁,因徐徐念道:“气在身内……气海充盈,心安神定,好似也读的通,难道是故意空着的?”
  “不是这样,”阿弦摇头,轻声念道:“是‘气在身内,神安气海。气海充盈,心安神定’一句。”
  ——原先的“神安气海”四个字,无端端不翼而飞了。
  林侍郎哑然不解。
  但是这刹那,阿弦眼前忽然出现在黄泉河畔,那铁锁链腾空而来的时候,好似便有几点金光,从她胸口处飞了出来。
  目光收回,落在那《存神炼气铭》上缺了的“神安气海”四字。
  “阿叔……”阿弦喃喃。
  不知为何,心口处竟有一点疼。
  ………
  离开舒州,改道水路,一路上有惊无险,只是阿弦有些不习惯坐船,又受了些苦楚,自不必提。
  等到了括州地界,已经冬月初。
  因冷的难以忍受,桓彦范跳脚骂道:“都说江南好,怎么比长安还要冷数倍?这棉袍居然都买的这样贵价,简直是白日抢劫。”
  先前置买这棉衣的时候,可挑拣的样子少不说,且一件要比长安贵三四倍,饶是如此,那店家还冷笑说:“客官,不必挑拣了,如今有得买且快些下手就是,再往南,到那括州地方,别说棉袍,御寒的一件单衣能抢到手也是好的。”
  阿弦正揣着手在旁等候,闻言道:“听说朝廷派了赈灾的黜陟使,像是也押运了些衣物银两等,不知可到了没有?”
  店家点头叹道:“四五天前就到了,只不过,也没什么用。”
  桓彦范问:“怎说没有用?”
  店家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而且他们都是当官的有钱的,哪里把小老百姓的性命当命,人命蝼蚁贱而已。”
  说到这里,忽地又恨道:“听说这一场大水,都是皇后引起的,实在晦气。”
  林侍郎忙咳嗽了声,桓彦范便把棉袍给阿弦披上:“先穿着。”
  阿弦一边伸袖子,一边问:“有道是‘水火无情’,倘若是大火,那兴许可以说是人为的不留神,但这一场风暴雨,却并不是凡人能掌控的,怎么又说皇后?”
  那店家看她清瘦,脸却秀丽可爱,便叹息说道:“小郎君,你倒也有些见识,这话说的的确不错,但如今大家都在说,是皇后后宫干政,压着了皇上的龙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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