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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部分

大唐探幽录-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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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震惊不过转瞬,因为阿弦发现那项圈往上、玄影的脖子上竟似受了伤,只是因为毛色深黑,看着并不明显。
  她惊心之余,猛地坐直了身子细查,果然发现是带着伤的,却不像是被人打的,而似是被什么磨破了,幸而不算太重。
  阿弦心疼地打量着:“这是怎么留下的?”
  玄影却将鼻子拱在阿弦的手心,舔个不停。阿弦满心怜爱,摸摸它的头:“乖玄影,你先前是在哪里?是不是跟阿叔一起呢?”
  才问了一句,就听见身后有人道:“喂!”
  阿弦回头,惊见是贺兰敏之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冷冷地盯着她。
  只顾沉浸在跟玄影重逢的喜悦中,竟忘了后面还有一条毒蛇。
  阿弦这才反应过来,忙也跳起身,她飞快地掂量了一番现在的形势,便对玄影道:“玄影,咱们快跑。”
  还未说完,她已经拔腿往前就跑,玄影盯了贺兰敏之一眼,也随着她狂奔而去。
  贺兰敏之想不到她竟会当着自己的面儿就敢跑的无影无踪,试着追了一步,又停下来。
  贺兰敏之凝视阿弦逃走的方向,低头又看了看自己被她弄皱的衣裳以及上头的尘灰,起初是满面冷然怒意,可看着看着,忽然不知怎么,怒容转作笑意。
  最后他竟笑出声来,道:“有趣,哈哈……有趣!”大袖挥舞,往马车旁走来。
  敏之随车的那些家仆们其实早看见阿弦跟敏之动手,但一个个只远远地站着,惶恐畏惧而已。
  他们虽有心上前救护,但偏生深知主子是个喜怒无常的人,生怕擅自动手反而触了逆鳞,因此都垂首站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众家仆因不敢抬头,自不知敏之神情转变,但听耳畔是敏之哈哈大笑了几声,听着却不像是个不善之意……
  君心如天际云气变化,无法揣测,不知如何。
  且说阿弦带着玄影逃之夭夭,一口气奔过了两条街,见背后并无追兵,才稍稍放慢了脚步。
  辨认了一下方向发现并没走错,阿弦才扭头对玄影道:“我找到陈大哥了,咱们要快些去京兆府,把陈大哥接出来……他之前说要跟我一起走,我也觉着这长安实在太诡异了,我们要尽快离开。”
  玄影静静听完,“汪”了一声。
  阿弦心有所动,停下来握住它的狗脸:“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生怕那个贺兰公子对你跟阿叔不利,幸而老天保佑,你好端端地回来了,现在就不知阿叔的下落了。你没跟他在一起吗?”
  玄影“呜”了声,阿弦叹了口气:“若阿叔当真是崔天官,他回到了长安,应该没有人敢对他怎么样吧?……但贺兰敏之曾用陈大哥要挟我,李家又派人要截杀我,我怕陈大哥有危险,还是先跟他一起逃走的好,回头再细细查探阿叔的下落,你觉着如何?”
  玄影“汪汪”叫了两声,阿弦下定决心:“那好,就这么办。”
  长安,京兆府。
  养了数日,陈基身上的伤正迅速愈合,同时让他极为意外的是……居然有不少人来探望他。
  按照常理来说,公开惹怒了李家的人,多半就是个必死的下场,也基本上是万人避退不敢近前,生怕牵连己身。
  何况陈基先前在京兆府中做的是最卑贱的杂役一职,被人冷落忌讳,自然也是理所当然。
  可自从他被移到内堂养伤后,前来看望慰问的人便纷至沓来,除了些平日里看着脸熟的捕快等人,竟还有些参军,户曹,等薄有官职的人物,平日里正眼也不会看陈基的人都来了不少。
  这其中却有几个原因。
  第一,虽然多数人都忌惮李义府的权势,但众人心中对于李家乱法妄为的种种行径却也是深恶痛绝,所以看到有人出头跟李家对着干,他们虽不敢欢呼雀跃,心里却也是敬佩赞叹的。
  第二,当时李洋发飙的时候,沛王李贤曾亲自出面,各位都是眼明心亮的人,见李贤亲自维护阿弦……竟像是两个有什么渊源一样,所以大家不敢等闲视之,这也是一层原因。
  至于最后一个原因,却也是陈基自己挣来的。
  原本府衙众人虽多多少少知道有个叫“张翼”的杂役,可是抬尸洒扫的人物,等同后院里里的一片落叶,卑微而寂然,又何足道。
  但是那日众人眼睁睁看着,见陈基命不顾地也要维护阿弦……这种血性骨气跟深情厚义,却也深深地震惊了众人。
  就算是一个再卑微的人,有“忠义”二字扛在肩头,那他的整个人便无形中有一种光似的,令无知者为之震撼,而有识之士肃然起敬。
  然后,因沛王在二圣之前告状,李洋锒铛入狱,虽然被李义府保出,毕竟也算是一个小小地胜利的信号。
  综上这数点,京兆府里的众人都纷纷地来探看陈基,其实不仅京兆的人,连别的衙门的人也闻讯而来,想看看那个不畏生死力护兄弟的“杂役”是什么模样。
  其中便有一位大理寺的差官。
  差官端详陈基的脸:“这位兄弟看着甚是眼熟,莫非我之前来的时候见到过?”
  毕竟是个捕官,眼力跟记性都是一流,当初陈基去大理寺碰壁,此人是见过他的,时隔两年多,仍旧有些印象。
  陈基苦笑:“不瞒大哥,当初我才来京都的时候,本想去大理寺寻个差事的……”
  此人一惊,又凝视陈基片刻,恍然大悟,瞬间心中颇为愧疚,便道:“原来如此!唉,当初对于差官的要求十分严格,兄弟又是才上京来的,故而我们竟……但如今不同了,我们老大也听说过你的事,回头我跟他说一声儿,若还有差官的职位,非兄弟莫属。”
  陈基心头一颤,强按捺住惊喜:“只怕不好,毕竟我才得罪了李将军……”
  “哼!”差官脸色一沉,见左右无人,放低声音道:“你总算也在京都这数年,怎么不知道我们部里跟李义府的恩怨?”
  陈基是个极聪明的人,道:“哥哥说的是……‘淳于’?”他小声吐出最后两个字。
  差官点头,咬牙道:“正是,当初我们毕寺丞跟段正卿的公案,大理寺上下,可都记得呢!”
  当初,大理寺曾有个叫淳于氏的女囚,李义府无意中看见,惊为天人,便暗中将此女收为妾室。
  谁知此事被大理寺卿段宝玄如实揭发上奏,李义府便逼迫经手此事的大理寺丞毕正义在狱中自缢,以绝证供。
  此事又牵连了段宝玄跟御史王义方,王义方因在殿上痛斥李义府,被高宗贬斥。
  因为高宗的袒护,这宗公案便被悄然揭过了,但是公门里的人最是记仇,等闲又哪里会忘记?
  陈基领会此意,动容道:“若真的能成为大理寺的一员,兄弟死也甘心。”
  差官点头,忽地问道:“是了,那位明德门打了李洋的小兄弟呢?”
  陈基道:“他先前有事出去了。”
  差官笑道:“听说他只有十四五岁,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两人一个有勇一个有义,果然不愧是兄弟。”
  正说到此,就听外头有人道:“大哥!”
  原来是阿弦领着玄影跑了进来。
  差官忙起身回头,仔细打量,见眼前人身形柔弱,容貌清丽……竟比传说中年纪还小!实在想不出是个能打伤李洋的人物。
  此人咋舌之中,阿弦见外人在,便止步抱拳行了个礼。
  陈基挣扎起身:“这位是大理寺的杨差官……”
  阿弦忙按住他:“大哥别动!”
  杨差官望着阿弦,含笑道:“英雄出少年,我今日才信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们兄弟说话,先行告辞。”
  陈基欲起身相送,差官拦住:“自家兄弟何必客套,好生养伤,我改日再来。”
  陈基忙道:“弦子,帮我送哥哥!”
  杨差官笑道:“不必劳烦啦。”举手作揖,临转身之时目光一动,看见玄影脖子上的项圈。
  差官一惊,定睛细看,眼中透出狐疑之色。
  他忙又抬眼看阿弦,却见阿弦只盯着陈基,并未留意自己……差官眼神数变,却未曾吱声,仍是转身去了。
  剩下两人一狗在屋里,陈基因方才那差官的话,心中又惊又喜,他沉寂混沌了这两年时光,本以为永无出头之日了,却想不到“祸兮福之所倚”,难道以后……当真要时来运转了么?
  他因心里念着此事,几乎没留心玄影也在床边儿,直到玄影叫了声,才回神。
  “玄影?”陈基诧异道:“你从哪里把它找了回来的?”
  阿弦不敢跟他说被贺兰敏之软禁以及两人动手的事,怕他又担心,便道:“我在街头闲逛,可巧就找到了。”
  陈基笑道:“好好,这下可是一块儿石头落了地了?”
  阿弦低头也摸了摸玄影的头,陈基目光转动,蓦地看见玄影脖子上的项圈:“那个是什么?”
  阿弦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玄影跑回来的时候,脖子上就戴着这个。”
  陈基见那项圈做工精细非常,十分华贵似的,便道:“你摘下来我看看。”
  阿弦答应,蹲下身子想要解那项圈,摸索半晌,却不得其门而入。
  原来这项圈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开关处,若要取下,只有将它从玄影的脖子上顺着头撸下……怎奈阿弦又试了半晌,那项圈却只卡在玄影的头跟嘴之间,无法取下。
  阿弦道:“怪了,怎么摘不下来?”
  陈基道:“那就算了。玄影脖子上怎么受了伤?你取些我用的伤药,给它敷一敷。”
  阿弦才答应了声,猛地想起了自己回来的用意,急上前道:“大哥,趁着现在风平浪静,咱们走吧?”
  陈基一愣:“去哪里?”
  阿弦道:“先前不是说要离开京都么?咱们、咱们就仍回桐县去好么?”
  陈基心头咯噔一声,正不知如何跟阿弦说,玄影回头,冲着门口“汪汪”叫了两声。
  两人不约而同看去,就见有人从门侧徐步走了出来,笑道:“这里怎么多了一只狗?我还当是听错了呢。”
  进门的却正是宋牢头,阿弦道:“宋哥。”
  宋牢头笑着点点头:“你从哪里找来一只狗儿?”
  扫过玄影的时候,也看见它脖子上的项圈,眉头微微皱起,却又转为若无其事之色。
  阿弦道:“这是跟我一块儿来长安的,半路走失了,今日恰好在路上遇见。”
  陈基忙又要起身,宋牢头却比他更快,上前一步将他按住:“若是再动了伤处,就是我的罪过了。”
  陈基道:“怎么好趴着跟您说话。实在是太无礼了。”
  提起牢头,一般人都觉着无甚出奇,不过是看守监牢的罢了。可就算是看守监牢,也分个三六九等。
  何况如今朝廷局势,风云变幻,今日还是一品大员,说不定改日就要沦为阶下囚,到时候还得被狱卒们呼来喝去地管束着。
  而京兆府大牢里关押着的,也便有不少昔日显赫身份之人,大家最先要奉承的头一号人物,就是宋牢头。
  那些来探监的,求照料的,当然要打点些金银等物,所以这是府衙之中的第一个肥差。
  别说是老宋,就连那管后门什么也不是的罗狱卒……陈基先前还当救命稻草似的百般巴结呢。
  故而如今陈基见宋牢头亲自来到,自有些受宠若惊。
  宋牢头看过他的伤,叹道:“惭愧,没怎么帮得上忙。”
  陈基道:“上次在牢房里,您是有心要周全我跟弦子,这我是能看得出来的。可知我心里生怕因此连累了您老人家?”
  宋牢头笑道:“呵,你能看出这点儿,就不亏我那一片心了。之前因李三公子入狱的事儿,李家的人来买我们,叮嘱我们众口一词咬定你们逃狱,我们兄弟都知道你是个忠义之士,所以宁肯得罪李家,也不肯如此,都只说情形混乱,并没看真。上面这才并未追究你跟十八子。这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也是我们兄弟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点儿心意罢了。”
  陈基目露感激之色,抱拳道:“感激哥哥以及各位高义!”
  阿弦道:“苏奇都跟我说了,宋哥是个有心人。我也多谢你啦。”
  宋牢头笑着摇了摇头,又坐着说了半晌话,才对阿弦道:“十八子,我有一件事还要烦劳你。你随我出来说。”
  陈基是个识趣的人,见他如此,知道是有意避开自己,便道:“弦子且去,别耽误了宋哥的事。”
  当即两人出来外头,宋牢头道:“十八子,这次的事虽然有惊无险过了,但毕竟李义府只手遮天,他又是个狭私狠毒之人,只怕他以后暗出杀招对付你跟张翼。”
  阿弦道:“我也担心如此,所以想让大哥跟我一起回桐县。”
  宋牢头诧异:“你们要回桐县?”
  阿弦点点头,宋牢头思忖道:“一走了之,回到豳州,李义府鞭长莫及……也算是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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