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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再再再再世-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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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是人家占她便宜吧!
    “说是光摸了姑娘,那娈哥都是叫来谈天的。”水云也是贱出花来了,先挑拨感情告完了状觉得要闹大又立刻来安慰:“寒食散倒是拿了不少,可我看了,她身上没味,应该是那几个娼人抽的。”
    左阳气的牙痒痒:“她真的能反了天去!我还说她乖,乖——个屁!”
    “王爷,您别忘了今儿你是来看那小姑娘的,北老贼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了。”水云走过去,推开了客栈内院最里头的房门。“等她回来了,你再教训她就是。可要是让她发现,你问那小姑娘话,可就不太好了。”
    左阳走进门去,这是他们租的一片房子里唯一一间没有窗的,挨在拐角最里头,左阳几个侍卫都把在门口,但那从司命府带来的小姑娘也不哭,也不大出来。
    他在那长榻深处才看见一个身影头歪在旁边,手指头百无聊赖的放在一起点来点去。
    本以为会偷偷哭,或者抱着膝盖把自己塞到角落里,然而看起来精神还不算萎靡啊。听到了左阳的脚步声,那盲眼女孩儿转过脸来,由于眼上似乎有着半透明的白膜,远远看去就跟没有瞳孔一样,左阳心里惊得漏了一拍。
    若不是司命府出来的,早就成了人人喊打的精怪了。
    “你……叫什么?”左阳站在门边,低声问道。
    “栗子。”她小声道。
    “哎?”左阳以为一定会有什么听起来大气高冷,配得上一个神秘而年轻的千山司命的名字。
    “我没有随千山的辈分叫名。大家都叫我栗子。”她并不寡言。“王爷是想来问我关于北千秋的事么?”
    “恩。你年纪不大,却和她认识的很久么?”左阳问道。
    栗子点头道:“不算短。我是个人为而成的天眼,与上一代被她杀死的天眼有所不同,力量也弱的很。”
    ……还天眼,这走向已经越来越奇怪了。下一秒这栗子说北千秋是附身无数的蜈蚣精,他都想信。
    “王爷想问的是六年前的事吧。恐怕也是千秋想让你知道点大概,却自己说不出口,才特意留个空档让您来问我。”她跪坐在榻上直起身子:“王爷若有想问就问吧。”
    左阳其实也想到北千秋故意放了个空,他搬个凳子坐到栗子对面,努力去直视她双看起来有些诡异的双眼,问道:“北千秋为什么怕你?”
    “她不算太怕我。”栗子托着腮笑了起来:“她最怕的是被她杀死过的那个。我只不过是能追踪到她的魂魄,她换了哪个人附身,我都能看得到,纵然隔千里之远,我也可以算到。”
    所以顺帝才那么快就找到了北千秋啊……
    之前,北千秋一直没有被人找到,恐怕也是因为栗子没有下山。
    “只是上一任老司命,是可以让北千秋的魂魄不离开某个范围。”栗子轻声道:“最早是能控制她的魂魄无法死遁到长安以外的地方,到后来随着老司命的多次练习,这个范围就可以越来越小了。”
    左阳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栗子接着说道:“左郡王没有发现么,她一个宿主死了之后,一定会附到另一个和她差不多同时死亡,没有明显外伤的下一个宿主上。有时候甚至可以跨越千里之远。比如现在的郡王妃是被慢性毒所杀吧。”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类似于心口被扎了一刀之类救不回来,她就不能附身了?”左阳问道,他隐隐的感觉这房间内的空气有几分凝滞,眼皮跟着跳了起来:“你们怎么这么清楚?”
    栗子有几分凄迷的笑了起来:“郡王爷,我下面说的内容,你可不要接受不了……”
    左阳暗自深深呼了一口气:“你说吧。”
    “我并没有直接知道这件事,只是上一任老司命,是我的……师父,是把我的双眼变成这样的人。我对他太过了解,再加上毕竟是千山中人,听到了一些风声。”栗子声音低了下去,却忽然转了话锋:“我自然可以告诉郡王爷,但也请郡王爷答应我一件事。”
    左阳愣了一下,眯了眯眼睛:“你倒是想以我为突破口,谈起条件了。”
    “我知道的真相,是我唯一可以跟你谈的砝码了。这件事除了我和当今皇上,恐怕已经没有第二活人了解细节了。”栗子毕竟年幼,对峙着左阳和门外的侍卫,紧紧抓住了腰上的绸带,强自镇定道:“我只要……只要王爷派人将曲澄支走。”
    “他已经来了?”左阳挑眉问道。
    “我这双眼虽然看不清人的样貌与风景,却能看到许多别的。”栗子两只手用力绞在一起,屋内昏暗,反衬的那双稚嫩的双手白的如玉一般,她说道:“他就在余杭的东城。请王爷派人将他赶走也罢,骗走也罢,只要不伤了他,就让他离我远一点。”
    左阳忽的想起那天曲澄说的话来,心中顿了一下道:“他果然跟来了,要是倔得很,伤了他你可别怪我。”
    栗子笑了一下:“好。谢过王爷。”
    左阳理了理衣服,尽量让自己心里平静:“我最想知道的就是她是何时死了几十次的。当今皇上对她做过什么,我全都想知道。”
    “我也不是全都知道。只是今上似乎既十分提防恐惧千秋,却又觉得她这等能力如神仙一般,不舍得她离开。于是王爷就从千山请来了上一任老司命,想要让老司命困住她的魂魄。”屋内没有香炉,只有静静漂浮的尘埃,顺着门缝露出的微光游走着。
    “但……此事不是那么容易。敢问郡王,若是老司命能让北千秋的魂魄离不开这个房间,然后在这个房间内,用刀割断了她的喉咙会如何?”栗子的声音幽幽的。
    左阳哑了一下,思索了半刻,说道:“她会……她会……”
    “她没法回到原来那个受了外伤的身子,魂魄无处可去,时间长了或许会消失吧。”栗子道:“但,当这房间内,还有其他的身子,在她死的差不多同时,喂毒杀死呢?”
    “那她的魂魄,就会用这个身子了?”左阳的声音低低的。
    “对。当今皇上计划的第一步,便是想能控制她的死与活。只要杀了她,就能控制她变成哪个人。”栗子平静的将双手放在膝头:“然而当今皇上仍然觉得不够。他若不是皇上,是千山上的炼丹道士,也定会是那个最偏执最疯狂的。”
    左阳抖了一下,他的身子往后缩了缩,竟忍不住感到彻骨的寒冷。
    “他下一步想知道,北千秋会选择怎样的身子。于是如果这个房间分成了两半,这半间里,北千秋被割喉杀死,另半间里,是二十个同时被毒物杀死的奴隶,那边奴隶中,唯一活下来的,一定就是北千秋了。那么经过多次试验,就能研究出,北千秋选择身子的规律了,只是规律是需要大量的实验来验证。”栗子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强忍住没有捂住脸。
    左阳扶着椅背只觉得浑身血液几乎都要被冻住。
    大量实验?!一次次杀死她,为了摸清这个规律?!
    “只是后来,顺帝开始想知道,她的魂魄是在什么时候脱离身体,或许他是想知道生与死的边界究竟在何处……于是天底下种种的死法,都可以在北千秋这个魂上试验来去了。我未曾见过当年,可我纵然千里之远,也看得见北千秋的魂魄。六年前,我虽然年纪不大,却日夜听到那魂魄几近疯狂的痛苦哀嚎。”栗子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哭腔:“可她还是活着,她不肯死,也死不得,纵然是十八层地狱将人肉身放入油锅,也不过是这等的折磨。”
    他联想起六年前他最后见到北千秋的种种,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见到了内司姑姑的尸体。
    并不是像栗子说的,这样被割断喉咙的死法。
    比那更惨。
    他那一刻是摔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过去,半疯半癫,头昏眼花,天地也看不清了,他听着自己的难听到极点的嚎哭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紧紧抱着那凄惨的身子,魂魄都似乎杳杳从头顶飞出去。
    后来左阳也只想着内司姑姑的死,跟顺帝的无作为有绝大的关系,却没想到——
    他以为她死了,却不料真相还不如她死了。
    左阳心灰意冷,挖下那土将这身子埋下去的时候,北千秋正在遥远的地方,一次次死去活来,各种各样凄惨的死法,各种各样恶心的活法,只为了某人……想要紧紧将无法控制的她抓在手里。
    她一直既痛苦自己的不死,也因为不死而变得尤为肆意骄傲。
    这份骄傲,变成了死也由不得自己的痛苦,被某人踩在脚下,碾进泥里。

☆、28|25|20|19

“然而想要控制她的不止顺帝,还有老司命。老司命希望可以通过道符,就可以控制她具体会附身在哪个人身上。”栗子渐渐地也颤抖起来:“每次在那些奴隶或流民中挑选一人,身上贴上道符,看她是否会附身到身有道符那人身上。”
    “但这是有误差的,并不是会成功,能修正误差的方法,只有不断地试验与改进,她死了岂止几十回,这个时间持续了很久很久的……”
    “顺帝的权势完全不像外界想象的那样单薄,长安的绝大部分他都能掌控,甚至藏得深到可怕的地步。只是如果他手里有个可以附身到任何身子的北千秋,他可以用北千秋去顶替宰相、敌国来使或是任何任何人,那这实在是太可怕。”
    “我听曲澄说,在期间一年左右的时候,她已经神志迷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记忆全部混乱,顺帝看她这样下去就会无用,便停了下来,具体她什么时候好起来的,我并不知道。”她哆嗦着嘴唇,接着说道:
    “若是我……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再好了,可她还是又活了过来。她甚至还有力气去谋划,利用了两次兵变,才离开了长安。”
    栗子说着,陡然听到一声响,在这静谧昏暗的房间内尤为震人。
    左阳几乎是从凳子倒下来,跪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双眼,用力到几乎让人以为他要将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脖颈上青筋遍布,他喉头发出一声撕裂心肺般的低哑哭号,浑身都在哆嗦,牙齿磕得咔咔作响,最终却一声也没有哭出来。
    那颤抖的脊背似乎再经不起一丝真相的倾轧,左阳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疼的他几乎昏死过去。北千秋是压下了多么冲天的恨意,才只是跟顺帝冷脸怒骂。或许这也是她的计划,只是为了让顺帝觉得她并未远离,而她也在寻找一个机会。
    可回忆里那些留白,那些他不知道的背后,如同一张张空洞的巨口,带着阴冷的风,吸走他最后一点理智。
    六年前,红色漆棺放在兴熏殿,深冬,又是一个快过年的时候,风雪比往年还要猛烈,厚重的雪花劈头盖脸的顺着宫墙的缝隙砸下来。里头是一套北千秋根本就没穿过的衣裳,左阳跪在雪里,小心翼翼的将火盆点燃,让那炭火吹旺,他眼里头只有那团火和被烧尽的纸屑。
    宫人们来不来送并不重要,或许来了,左阳并没有精力去看别人,他惨白的脸上已然没有再多一丝的力量去将目光投给别人,冬风鼓起了他的衣袖,左阳看着自己的衣袖掉进火盆里,慢吞吞的燃烧起来。
    有个人猛然从背后将他提起来,一群太监上来扑打他着火的衣袖。
    “世子,您已经不必受那人压迫了,太后不是让您回南明王府么?!”几个太监声音尖利,简直要划破他愈发脆弱的耳膜。
    他面前是徐瑞福的脸,那张脸上有一种静穆的麻木,他道了一声:“世子你魔怔了,蒙了心智,莫要怪老奴。”说着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那张因为冷而生疼的脸上,左阳被几个小太监架着才没滚进雪里。
    旁人魔怔了被这样一巴掌一打,总要吐出一口痰来,恢复神智。
    他吐出了半口血,那血从他喉头深处流出来,左阳干哑着嗓子张大嘴弯着腰,一团血从喉咙深处缓缓出来,滴了一地。
    徐瑞福连忙上来给他擦了擦嘴,汇报道:“世子恢复了神智了,眼睛有光了。”
    左阳缓缓回过头去,看着徐瑞福汇报的方向。顺帝穿着一身正服,外头笼了一层白纱,满头风雪,面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拎着一串碧玉珠子。
    左阳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死了,你不伤心么?”
    顺帝缓缓启唇:“我,自然伤心。”
    这个人能走到今天,全靠的是令人作呕的惧怕身上沾染半分腥污的虚伪矜持,以及那与生俱来的他自己都不敢面对的恶毒*。
    而杀了这个人冲动,在时隔六年真相得知的瞬间,如烈火一般燃烧在左阳的胸膛里。
    “她回来了。王爷,他回来了,你快赶紧整理整理。”水云戳了戳趴在褥子上的左阳。
    从栗子那里回来以后,左阳拿了个痰盂,弓着腰一边满面痛苦的似乎,一边在干呕。水云没听见里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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