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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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府不需要懦夫,也不需要懦“妇”,世袭罔替的爵位,必须要用胆略去换,即便是付出生命马革裹尸,也是荣光。
战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给定远侯府几代忠烈抹黑。
吴老太君一直都是这么教导子弟们的。
杜云萝垂眸,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坚强的吴老太君,在知道老侯爷和儿孙的死的真相的时候,会是如何心境?
第322章 家书(月票280+)
练氏拿着穆连诚给他们夫妻和蒋玉暖的信回去了。
家书让她心情舒畅,连之前耿耿于怀的巡夜事体都抛到了脑后。
周氏打开了穆连潇给她的信。
杜云萝自不会凑过去看,她只是观察着周氏的神情。
周氏的嘴唇含笑,眸中几分担忧几分心疼几分自豪,那是母亲看到儿子成长时才有的神态。
就像杜云萝曾经见过的,甄氏看杜云荻家书时的模样。
杜云萝伸手取了属于她的家书来,以目光描摹着信封上的字。
从前,穆连潇出征在外,也会经常寄家书回来,杜云萝心中闹脾气,拆开看过了就扔在一旁。
好在,锦蕊细心,一一都帮她收了起来。
在穆连潇死后的岁月里,杜云萝就是靠着这些家书寄托哀思,对着信上的字体一笔一划地写、一笔一划地练。
她有大把大把无处消磨的时光,她能把穆连潇的字模仿得谁都分不出真假,可穆连潇不在了。
而现在,一切都不同。
杜云萝拆开了信,还未看内容,只是想到了穆连潇,她就觉得,那信中的墨香味都变得缱绻起来。
抬眸悄悄看了吴老太君和周氏一眼,见她们没有盯着她,杜云萝才低着头看信。
因着是给她一人看的,这封信的内容和刚才的大不相同。
说了边疆那与京城截然不同的风光,说了巡视时偶然抓到的野兔,说了被城中奔放的姑娘追着跑的鸣柳……
也说了他穿着她亲手做的中衣,亲手纳的鞋垫,合身又舒服。
还说了他想她了,很想她。
仅仅只是信上的几个字,就叫杜云萝的耳根子都烧了起来,唇角笑意掩都掩不住。
她拿信纸挡着脸,心虚地探头又去看吴老太君和周氏,对上吴老太君的目光,杜云萝赶紧垂了眼帘。
“这孩子!”吴老太君哈哈笑了,“连潇给你写什么了?叫你慌成这样。”
周氏亦望了过来,目光温柔,笑道:“小夫妻两个腻腻歪歪的,我们当长辈的才不看哩。”
这下,杜云萝连后背都烫了。
她脸皮厚归厚,可也没厚到在吴老太君和周氏跟前,还能镇定自若的“腻腻歪歪”。
吴老太君挥了挥手:“行了,不笑话你了,回去躲起来慢慢看。”
杜云萝起身告退,在吴老太君和周氏的笑容里,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落荒而逃”。
待回到了韶熙园,那如坐针毡的感觉才散了。
没留人在跟前伺候,杜云萝掏出怀中的信封,从中取出被她收回去的信,歪在榻子上又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不知道边疆的风光到底有哪里不一样,没有亲眼所见,只看三言两语的描述,没法切身体会那壮阔之感;那只野兔定是叫穆连潇烤了吃了,他走前,他们两个还在说烤肉,火上刚烤好的滋滋冒着油光的肉最香最鲜,穆连潇答应过烤给她吃的,她连香味都没闻见,穆连潇就先吃上了,哼;还有追着鸣柳跑的姑娘,鸣柳长得就跟个姑娘家似的,细皮嫩肉秀气极了,换身姑娘家的衣裳,谁都瞧不出真假来,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自惭形秽,敢追着他跑?
还有那些中衣、鞋垫,也不知道够不够穿了,若是破了,穆连潇就不说了,鸣柳和疏影不知道会不会补。
杜云萝心里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甜蜜之中又带着担忧,以至于她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尤其是穆连潇说的想她了,让她整颗心都跳快了许多。
她也想他了,很想很想。
原来,收到心爱之人的家书是这样的心境,她从前都没有体味过。
直到看得能把上头内容背下来了,杜云萝才把信收回到信封里,又把信封收到了首饰盒底下。
待用过了午饭,略歇息了会儿,法事就开始了。
校场上的诵经声木鱼声,隔了老远都能听见。
杜云萝陪着吴老太君念经祈福,而佛音佛语让这几日吓坏了的人松了一口气。
法事从十二日要做到十八日。
夜里的巡视没有停下,除了正好中元那日,有婆子说看到了之外,其他日子倒也太平。
七月十七日,练氏冷冷看着花厅里的婆子娘子们。
“明日师父们就要回去了。”贾婆子习惯了当枪,面无表情说道。
“那有如何?”练氏抬声,哼笑道,“要我看,哪有什么来无影去无踪的东西,定是有人寻事!你们自个儿想想,前天夜里是通宵诵经的,竟然也叫人看到了?那是哪儿来的神仙?那么高的道行!”
“正好中元呀……”有人嘀咕了一声。
练氏冷眼一瞪:“巡夜时给我看仔细了,抓到那装神弄鬼之人,必有重赏!”
底下人只好诺诺应了。
重赏之下,也没立竿见影。
师父们一走,人心自然浮动。
当夜又轮到了马婆子,洪金宝家的对她耳提面命了一番。
“夜巡了这么多日子了,总不能一直只刮风不下雨的,二太太说是人,那就只能是人了,你瞪大眼睛瞧着,若抓到了那兴风作浪的人,记了头功,夫人自是重重有赏的,对了,这些铜板你收好,其他人若胆子小,多叫她们吃两杯酒,酒劲上来了,胆儿也就有了。”
马婆子眯眼看着手中的铜板,拍着胸脯道:“您放心,我胆子大,一定看仔细,只要发现那作乱之人,定会擒下!”
洪金宝家的眼睛一转,附耳道:“不晓得那人是什么来历,若是不好对付的……你记得寻朱妈妈,有二太太的令箭,有谁拿不下?”
马婆子点头:“我晓得分寸,不会给夫人惹祸的。”
夜色降临时,突然下了雷雨。
雨势极大,半点不见转小,巡夜的婆子们吃了酒,硬着头皮干活了。
古福来家的趁着大雨出去了,熟门熟路绕到了满荷园附近。
等了大半个时辰,她才看到一个影子从满荷园的墙上一跃而过。
古福来家的转身离开了。
马婆子带着几个婆子沿着庑廊走,嘴上抱怨着大雨,又必须四处张望。
突然间,一个婆子叫了起来:“哎呦!有人!”
所有人都唬了一跳,瞪大眼睛看去,只看大雨中一个人影飞奔而来……
第323章 夜闯(月票290+)
是朝着她们来的。
马婆子上前一步:“谁?”
“妈妈们、妈妈们!”
来人一面叫一面跑,待到了近前,几人才认出来,是园子里司花的小丫鬟福满。
“大半夜的,你跑什么?”马婆子沉声喝道。
福满一张脸煞白,叫雨水淋得冰冷的手拽紧了马婆子,道:“我、我瞧见了!”
“瞧见什么了?”马婆子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就应了一句,话一出口,自个儿先反应了过来,“瞧见啦?在哪儿?”
“满荷园,翻墙进了满荷园了!”福满急急道,“我刚躺下,想起来园子里还有几盆花没挪,怕叫雨水弄死了,赶紧就去搬,结果就……”
婆子们面面相窥:“姑太太的院子?”
马婆子一拍大腿:“这可怎么是好?不管是人是鬼,伤了姑太太,我们都要遭殃,赶紧赶紧,我们赶紧过去。”
一行人刚走了两步,马婆子猛得就顿住了。
穆元婧最烦长房的人了,她还没进满荷园,就会被穆元婧的人轰出来。
什么鬼影子什么作乱之人,穆元婧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的,只会觉得她们是没事找事,特特寻满荷园的麻烦。
要把朱嬷嬷叫来,有练氏身边的得利嬷嬷坐镇,穆元婧总不至于死盯着长房了吧。
“赶紧去叫朱妈妈,”马婆子与福满道,“朱妈妈在花厅里,你让她多带些人手来,满荷园里才几个人?那人能翻墙进满荷园,手上定是有功夫的,光我们几个和满荷园里的人,哪里拦得住?”
另一个婆子附和道:“没错!万一那人要伤姑太太,万一又要翻墙跑,我们能有什么用?好歹要把院子围起来。你赶紧去,我们先去满荷园外头守着,免得那人跑了。”
福满连连应声,撒腿就跑。
马婆子领头,婆子们快步往满荷园去。
雨势越发大了,视线也差,几人在满荷园不远处的庑廊下站住了脚,没有过去打草惊蛇。
朱嬷嬷把腰间的酒囊接下来,分给众人:“热热身子。”
朱嬷嬷很快就领着人来了。
练氏这几日发了好几通脾气,朱嬷嬷也窝着一肚子气,要把作恶之人抓出来,一出恶气。
朱嬷嬷大手一挥,十几个粗壮结实的婆子把满荷园四面都围了。
马婆子正要拍门,朱嬷嬷止住了她,示意一个身材纤长的小丫鬟上前。
那小丫鬟手脚极快,踩在一婆子的肩膀上,燕子一般翻进了墙里,而后把院门打开了。
马婆子嘴角抽了抽。
不愧是朱嬷嬷,竟然敢翻穆元婧的院子,换作是她,把酒囊里的酒喝干了,都不一定有这个胆子。
马婆子带着人快步进去了,朱嬷嬷赶紧跟上。
满荷园里一片漆黑。
这是个一进带东西跨院的院子。
穆元婧只让安娘子贴身伺候,余下的那几个丫鬟婆子,没有住南罩房或是倒座房,而是叫穆元婧安排到了跨院里去了。
朱嬷嬷使人看处了左右跨院的月洞门,她首先要保证的是穆元婧,至于跨院里……
若那不人不鬼的东西真的在跨院里,顶多是伤了丫鬟婆子,反正门口院外都守了人了,叫那东西插翅难逃。
留人守了正屋的大门,朱嬷嬷绕到北窗下,敲了敲窗户:“姑太太,奴婢是二太太身边的老朱,奴婢有要事禀姑太太,还请姑太太开门。”
马婆子跟在朱嬷嬷后面,话音未落,漆黑的屋里哐当一声,不晓得是什么砸落在了地上。
马婆子吞了口唾沫,嘀咕道:“姑太太既然没睡觉,怎么吹了灯了。”
“姑太太?安娘子?”朱嬷嬷急急唤道,“姑太太您没事儿吧?”
“鬼叫什么!”穆元婧的声音尖锐,满满都是怒气,“大半夜的闯到我的院子里来,活腻了吗?”
朱嬷嬷早知道这一回会叫穆元婧骂个狗血淋头,可一想到折腾了小半个月的事体可以了结,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夜里辛苦,不用让练氏撒脾气了,她肚子里的酒劲就翻滚了起来。
“姑太太,这些日子后院里的动静,想来您也是听说了的,刚刚园子里有人看到,有一人影翻墙入了姑太太的院子,奴婢这才赶来了……”
“你要说是我在捣鬼?”穆元婧大叫着打断了朱嬷嬷的话。
“奴婢们担心姑太太的安慰,还请姑太太和安娘子避一避,奴婢们把满荷园里外寻一寻,也免得叫歹人伤了姑太太。”朱嬷嬷语气坚持。
“不需要!你们赶紧给我滚!”穆元婧高声道,“夜闯我这儿胡说八道!洗干净你们的脖子,明日母亲跟前,二嫂也别想脱身!”
朱嬷嬷的火气蹭蹭蹭就冒上来了,今儿个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往后她在府里说话还有人听?二太太的威信、脸面也要荡然无存了!
来的婆子们都是吃了酒的,这十几天里,她们又是辛苦又是害怕,折腾得人都要疯魔了,眼看着事情能水落石出,大把赏银能到手,一个个胆子都大了起来。
法不责众,反正是朱嬷嬷和马婆子打头,要重罚也罚不到她们头上。
几个人凑过来怂恿道:“朱妈妈,撞门吧!姑太太的安危要紧。”
“安娘子,安娘子!”朱嬷嬷喊着,“要是姑太太坚持不开门,奴婢只能让人撞门了!”
“你敢!”穆元婧猛得撕声尖叫起来,“秋柔!”
房门被拉开了,衣衫不整的安娘子跌跌撞撞冲了出来,噗通摔坐在庑廊下,神色木然,死一般的木然。
朱嬷嬷顾不上安娘子,快步入了正屋。
内室里,有股腥味。
朱嬷嬷一闻,脸色惨白,她伺候过练氏和穆元谋,这是男女云雨后的味道。
她连连倒退了两步,撞到了插屏上,脑海一片混沌。
是那歹人逼迫了穆元婧,还是那歹人原本就是穆元婧的奸夫……
马婆子提着油灯进去,内室里一下子亮堂了。
穆元婧披着外衣坐在床上,脸色潮红,眼睛若能吃人,怕是早就把她们给吃了。
朱嬷嬷进退不是,马婆子也懵了。
“滚出去!”穆元婧扬手把引枕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