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捕乱宋-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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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厢房各有两间,再加上三间正房,围着中庭约摸长宽三四丈的小院坝。
“开门,开门!!!”衙役叫开了门。
门终于打开了。一女人穿着一身白衣热孝,加上雪白的皮肤,真正从头到脚白成一片,只可惜五官十分平常,中人之姿而已。
那女子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们是州里捕头?找小妇人有事吗?”
王朝厉声道:“你可是牛二嫂?”
牛二嫂道:“是啊。”
“那跟我们走一趟吧。”马汉一声令下,几个差婆挡住了去路,不准她逃跑。
大概吵闹的声音吵到了院子里的人,一个老婆婆和两个孩子出来了,问道:“你们凭什么要抓我儿媳啊?”
门被打开了,小鱼儿看见堂屋里面停着口黑漆漆的棺材。想必就是这家死去的男人了。
牛二嫂吓得呆了,怔了片刻才大哭道:“不知道民妇犯了什么法,大老爷要把民妇抓起来……”
王朝鼻子里冷哼一声,大袖一挥:“你自己干的事自己清楚!”说罢就带人闯进了院中。
王朝命人把棺材盖子掀开,众人一见尸体登时发出低呼。果然那尸体面色青黑、脸部肌肉扭曲,看上去很像毒发身亡时挣扎的样子。
“呔!”王朝一声断喝。指着牛二嫂道:“你丈夫这般模样。还说不是毒杀的?”
牛二嫂吓得连连磕头:“大老爷明鉴,我丈夫他有心疼病、气喘病,平日里只要病势加重就是这个样子,民妇并不觉得奇怪呀!”
那个老婆婆是牛二的母亲,她倒是站在儿媳一方,拖着两个孙子。在旁边说:“我儿平时发病了就是这个样子,并不是死后才这样的。”
王朝噎了一下,又开始拿不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小鱼儿身上。
看我干嘛?别看,我不在!小鱼儿试图躲过去。然而他这样拉风的男人,无论在哪里,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他忧郁的眼神,稀嘘的胡喳子,神乎其神的刀法,都让他成为了命案现场的焦点。
“好吧,我服了你!”小鱼儿内心深处狠狠鄙视了他们一番,这才走上前仔细看了看。
死者牛二面色发青,嘴唇、手指甲和脚趾甲也有些青紫,另外尸体的脸略有些浮肿,如果牛二生前是个健康人,小鱼儿几乎可以立刻断定他死于肌体缺氧或者被某种剧毒侵蚀。
但他不是,包括牛二嫂在内的家人、邻居都可以证明死者长期患有气喘病和心疼病,用小鱼儿知道的术语来说就是严重的心脏病。
这种病人由于血液循环不良,血氧不能及时供应躯体所需,死亡时可能呈现严重缺氧的身体征状,导致嘴唇、指甲青紫;同时因为心血管系统循环障碍,头面部位的静脉血流动受阻,血液在头面部淤积起来也会产生浮肿。
也就是说,虽然死者呈现类似中毒的体征,但完全可以是严重心脏病人的正常死亡。因为死者有严重的心血管疾病,秦林仅凭体表观察并不能做出肯定的结论。
“死者牛二,男,现年三十二岁,江西瑞昌人氏,身长五尺,赢瘦……尸身嘴唇青紫,手指甲、脚趾甲呈青色,面目肿胀。”
死者面部浮肿,首先怀疑的就是被缢杀,小鱼儿把尸体领口解开,仔细看了之后报道:“颈项无缢痕,肌肤完好,非缢杀、扼杀。”
又取出银针往死者口中探去,隔了一阵子取出来。这下不得了,所有人都惊呼起来:只见银针的下半段已经变得乌黑,死者口中竟含着剧毒!
挤在院子里看热闹的百姓登时议论纷纷,都说没想到牛二嫂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来,平时她孝顺婆婆、伺候丈夫,可贤惠得很呐?
时值盛夏天气极热,穷人做短打扮,富人穿可以隔着几层衣服还能看见身体上黑痣的茧绸丝衣,只有隔壁那位解老大是灰布长衫,手里扇子直摇,鼻尖上挂着汗珠子:“你们晓得个啥?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婆娘平日里装得像,趁男人躺床上,早不知偷了多少汉子!”
牛二嫂似乎惊得呆住了,这时候才拼尽全力一下子跳起来,声嘶力竭的喊道:“老天爷啊,民妇冤枉啊!我夫怎么嘴里有毒药,民妇也全不晓得,是哪个天杀的谋害我夫啊!”
众人也不屑谋杀亲夫的犯妇作口舌之争。
几个官媒婆就不客气了,她们都是专门管女犯人的,一个个生得五大三粗丑陋不堪,早就看牛二嫂娇滴滴的样子不顺眼了,现在她已是犯妇,官媒婆们立刻发威,‘噼啪’几个耳光打过去,牛二嫂白生生的脸上就被打出好几个红印子。
两个懵懂无知的小孩不晓得母亲为何被打,大的挣脱奶奶,冲上去保护母亲,小的揉着眼睛哭,看起来实在可怜得很。
小孩子一头撞在个下手最凶的官媒婆身上,那老家伙正狠命下手掐牛二嫂,不提防有这一撞,竟被撞了个屁股墩,爬起来气急败坏,抓起小孩就啪啪的打巴掌,嘴里骂道:“小兔崽子,还不晓得是小淫妇和哪个野汉子养下来的野种,也敢来撞老身。”
小鱼儿对案情怀着个疑窦,正在苦苦思忖进入了沉思的状态,被那官媒婆的打闹硬生生把思维掐断,心头极其不爽,又见她打小孩子,看准势头一脚踢在官媒婆脸上。
‘咚’的一声,官媒婆摔了个四仰八叉,嘴角血混着几颗牙齿喷出来,却不敢顶撞小鱼儿,爬在地上像条死狗。
小鱼儿对小孩子倒有几分恻隐之心,瞪了眼官媒婆:“犯妇有罪,其子无辜。”
官媒婆只是跪在地上朝小鱼儿磕头,连半分怨愤之心都不敢有。
老婆婆过来把孙子搂在怀里,哭着对小鱼儿道:“差爷明鉴啊,我家媳妇虽比不上烈女传里面的女子,但平时也极其孝顺、贤惠,服侍我儿两年没有一句怨言,怎么会突然下毒害死他呢?如今儿子死了,要是媳妇再被捉去抵命,老身独自带着两个孙儿,可怎么活哟!”
王朝无可奈何:“这家里除了她就只有你们婆孙三人,毒不是她下的,难不成还是你这老婆婆把自己亲儿子药杀了?或者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下的毒?至于养老育幼之事,包大人再额外助你们婆孙一笔银子。”
第四百四十一章窒息而死
小鱼儿看在眼里,心头忽然一动,暗忖:照说婆媳之间汪汪不大对付,牛二的老母亲却始终替媳妇说话,案情别另有蹊跷吧?
牛二常年患病卧床,对媳妇的事情可能不清楚,但这老婆婆耳不聋、眼不瞎,媳妇有什么作为断难瞒得过她,如果她在发现儿子口中含着砒霜,依然认为不会是媳妇杀的人……
可想到这里,小鱼儿又摇了摇头,毕竟证据是确凿的呀!
银针验毒其实对大部分毒药不产生反应,但银针对最常见的砒霜非常敏感,一遇上就会变黑。
砒霜就是三氧化二砷,它本身并不和银反应,但古代提炼砒霜的技术不成熟,成品中含有不少硫化物,碰到银立刻发生反应生成黑色的硫化银,导致银针变黑。
刚才把银针放进死者口中,抽出时变得乌黑,这是所有人都亲眼看见的,作不了伪。
想了一会儿,小鱼儿满脸堆笑的朝两个小孩子招手:“过来,叔叔有话问你们。”
小点的那个孩子直朝奶奶怀里缩,一脸无辜的看着小鱼儿,倒是那个大点的孩子感激他刚才踢倒了差婆,听话走到脚边。
“和哥哥说实话啊,如果说了实话,哥哥可以帮你娘亲哦。而且还有糖葫芦要吃哦。”
“让他们不要打娘亲,好吗?”
小鱼儿点点头,那孩子顿时喜笑颜开:“哥哥真是好人。”
小鱼儿循循善诱道:“你娘亲平时对爹爹怎么样,吵过架吗?家里有没有别的人来过?”
“娘亲对爹爹可好啦。从来没吵过架,”小男孩歪着脑袋想了一阵,“有人来过的。”
小鱼儿心一沉,追问是什么人?
“就是哥哥你呀!”小男孩非常奇怪的看着他,“你就是刚才来的吧。”
众人在旁边噗的一声笑起来。
小鱼儿黑着脸,把小男孩脑袋拍拍,让老婆婆把他牵着。
这么小的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就算老婆婆有可能因为别的什么考虑而帮媳妇说了谎,小男孩的话绝对真实可信。
那么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小鱼儿道:“先不要押走。”
王朝道:“你有眉目?”
“暂时没有。”小鱼儿回答道。
“那麻烦快点儿,如果大人怪罪下来。总是不好的。”王朝说道。
小鱼儿点了点头。又来到棺材边上,再一次仔细观察。
确实颈部没有缢痕,头面部位的肿胀也可以用心血管系统循环不良导致的血液淤积来解释,但怎么看心头都有些不大舒服。总觉得有什么没想到的。
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他浑身一震。赶紧伸出手指头把死者的眼皮扒开细细观察。
只见眼球上已经起了一层白翳,模模糊糊的,在这光线不好的堂屋里有些看不清楚。小鱼儿从口袋里拿出火折子照射下。小鱼儿再一次扒开死者的眼皮,终于他的嘴角露出了某种意味深长的笑意——
除了那层死后形成的白翳,在死者的眼结膜下,分布着星星点点的出血点!
死者眼结膜的出血点数量不少,但都只有针尖大小,并且被死后眼球上形成的白翳混淆,如果不是借助光源,恐怕就是经验极其丰富的老仵作都发现不了。
眼结膜是富含毛细血管的半透明薄膜,当人的颈部受到机械性压迫时,这些毛细血管内的压力就会急剧升高,并且受害者因为严重缺氧,血管壁的通透性也会增大,血液便会在升高的压力驱动下渗出毛细血管,形成针尖状的出血点。
虽然眼结膜出血不能百分之百的和机械性窒息划等号,但也**不离十了。
小鱼儿又抓住死尸的手,非常仔细的检查,神情十分专注。终于小鱼儿鼻子里冷哼一声,把死尸的手放下了,目光往人群中一扫,讥嘲的笑了笑。
“牛二不是被毒死,而是被人掐死的。”小鱼儿说出了结论。
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人人脸上显出不信之色,就连一贯佩服小鱼儿的王朝都忍不住说:“小鱼儿,莫不是看错了吧?这双眼睛不会看错,银针变得乌漆麻黑,分明是服了砒霜,脖子上却半点痕迹都没有,怎么会是掐死?”
尸体脖子上没有缢痕,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了,百姓们瞧在眼中也议论起来,都说小鱼儿这次怕是看走了眼。
大概很多人不太了解小鱼儿,有人叫嚣道:“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是不是掐死,一眼就看得出来,砒霜却银针验出,有真凭实据的。他这是节外生枝嘛!”
有人道:“什么瘟人,也来混充内行!别是看上小寡妇了吧?”
小鱼儿眼中神光湛然,神情冷静中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气势,整个人就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道:“诸位乡亲们,谁是谁非,待会就知道了。”于是小鱼儿掏出一根银针道:“如果死者是中毒死的,那么他的全身都染满了毒素,那么这根银针就会变黑?”
“对啊。”众人点点头。
小鱼儿对王朝道:“王大哥,把死者的衣服抛开。”
“这是干嘛?”王朝奇怪的问道。
小鱼儿不耐烦道:“待会就知道了。”
王朝照做,将衣服抛开,露出了死者的上半身。小鱼儿将银针探入死者胃中,片刻之后高高举起,只见那银针依旧光亮如新,在太阳底下光闪闪的让众人瞧得分外清楚。登时哇的一片惊呼,比第一次银针探喉更胜十倍。
王朝惊讶得无以复加:“喉头有毒,胃中无毒,岂不是死后才灌的毒药?”
殓夫周驴儿下意识想逃跑,结果转身之时撞到了马汉身上。马汉很不友好道:“往哪儿走啊?”之前小鱼儿就吩咐了马汉注意周围的围观群众,犯罪嫌疑人很肯能就在里面。为什么?因为犯人很得意自己的作品。
“我,我?”周驴儿的脸也就刷的一下白了,结巴道:“我想上茅房?!”
“给我夹紧腿,憋着。”马汉厉声道。
王朝问道:“小鱼儿,死者到底怎么死的?”
小鱼儿道:“死者是被人掐住脖子掐死的,为了掩饰这一切,死者用了枕头或者布遮挡,自然让人发觉不了。”
“小鱼儿,谁是凶手啊?”王朝询问道。众人也符合道,虽然知道了牛二是被人掐死的而不是被毒死的,但凶手呢?
小鱼儿道:“杀人的动机无非几点,一是仇杀,二是利杀。牛二一个做点心的,仇杀的可能性没有,那么剩下的就是利杀。”
王朝问道:“何为利杀?”
小鱼儿回答道:“就是利益,牛二死了对谁最有利,谁就是凶手。”
“那么说就是他了?!”马汉将殓夫周驴儿推了出来,道:“此人就是首告,一旦证实牛二被砒霜毒死的,那么他就有可能获得100两赏银。”
周驴儿上下牙齿咯咯的打架,颤声道:“冤枉……我没杀人……我是被冤枉的,我咋么可能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