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心(兄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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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神一般的速度卷起锦被缩去了床角:“昨,昨,昨晚我来拿千寂君的琴,进来后却、却、却发现你的房门上了锁,出去不得……所、所、所以就借宿一宿……”我攥紧被子瑟瑟发抖,做好充分的准备会被顾墨筠踹去地上。
出乎意料的是,顾墨筠竟然没有暴起怒吼我,他只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俊颜先是白得可怕,再是红得滴血,黑眸先是密布乌云般的阴霾,再是升腾起滔天怒火。
我连忙摸过枕头挡着头,害怕他一拳打来。
“你别生气啊,只是借你的床睡了一下,我有洗完澡过来的,可没弄脏你的床,大不了给你换下床单……还有,我本来睡在这一头,谁知道你早上把我抱住了,我怎么挣也挣不开。”
“你出去。”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吐出的字轻飘飘却如飞刀射来。
我连忙扔掉枕头,跳下了床,鞋也不穿跑出了两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道:“那个……你把千寂君的琴还我吧,不然,今晚我还会……”
“出去!”这一声吼,不亚于雷霆……
据玉翠描述,我光着脚从顾墨筠房中连滚带爬逃出来时,我的脸是潮红色,衣衫是不整状,然后接着,顾墨筠房中一阵躁响,被子、枕头、床单、床板……全部被扔了出来,中午的时候,那张雕花大床也不免于难,被肢解了搬出了顾墨筠的房中……
顾墨筠嫌弃我至此,真是一大奇观!
我跑去父亲那里哭诉道:“顾墨筠太过分了!我去他房里偷情……”
“偷情!”父亲乍起,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哦,是偷琴,前后鼻音没分清……我去他房里偷琴!在他床上睡了一晚,他竟然把床都拆了!他有洁癖,换个被子不就行了吗?干吗要拆床!他明显就是嫌弃我啊!这事要是传出去,大家还以为我有传染病啊!”
父亲满脸黑线了:“闺女啊,墨筠不是嫌弃你,他只是……”父亲顿了下,欲言又止,而后道,“他只是洁癖过了头,有点变态了。”
我……惊叹,父亲,还是你厉害,一语中的,一针见血!
父亲劝道:“兰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以后别再去找墨筠睡觉了。”
“可是……桃红她现在还和她哥哥一起睡啊!”
父亲抽了抽眼角:“那是因为她家空间太小,床位太少。兰儿若真想找个人一起睡,为父就给你张罗婚事了,嫁了人你就可以和夫君睡觉了。”
我:“……”
我不要啊!不要!我知错了,再也不找男人睡了……
第5章 兄长
“父亲偏心!顾墨筠二十四岁了还没嫁人,为何我才……我才……”我向一旁的玉翠求助。
玉翠答:“小姐十八岁了。”
父亲道:“兰儿该嫁了,尚书家的女儿十六岁就订婚了。”
“不要啊!父亲,我要等顾墨筠‘嫁’了人我才嫁!”
父亲揉了揉太阳穴:“可是墨筠说要等你嫁了,他才成亲……”
真的假的?我一下子愣住了,顾墨筠的人生计划里哪会以我为准则?
父亲拉着我的小手,好言说道:“兰儿早些嫁了人,墨筠就能早些成家立业,不然,他那样的性子,哪是为父能够强迫得了的。”
此话倒是属实,父亲一直忙于朝政,很少管过我和顾墨筠,一旦要管,却也管不住了。我性子太野,总爱闯祸;顾墨筠性子太冷,不喜顺从。顾墨筠一直不愿去参加科举,父亲给他谋了个官职,他也不愿上任。
他成天里不知在干些什么,竟然还得了楚国“文公子”的美称。这让儒生馆的高才生们十分抑郁,常常有些不自知的儒生跑来顾府门口叫嚣着要和顾墨筠拼文才,可往往喊破了喉咙也没见到顾墨筠半个人影,不过有一回有位儒生意志坚定,硬是在大门口蹲了六天等到了顾墨筠,他费尽口舌激将顾墨筠,骂他定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才得来了“文公子”的称号,若是真有本事怎么不敢应战啊!
顾墨筠半只脚已迈进了府门,忽而良心发作,转过头来理他一理。
“你刚才说什么?”
那人十分激动,上前几步又豪气万丈地说了一遍,说他要代表楚国的儒生们挑战他这“文公子”之类云云。
顾墨筠淡淡地哦了一声,平静地说道:“我姓顾,不姓文,你想做‘文公子’,回去改下祖宗就行了。”
那人白眼一翻,气晕在了顾家门口……
所以,顾墨筠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他是不是“文公子”,喜不喜欢女人,举还是不举,这些流言蜚语影响不了他。他更不会以谁为准则来规划自己的人生了,父亲那句话,一定是诓我的。
听说顾墨筠离家出走了……
我备受打击,心想,不过是睡了一晚,何必如此残忍!又想,还好只是单纯地睡了一晚,不然,他会不会连命根子也一并儿拆解了,投河自尽去呢?
半个月后,我终于把顾墨筠等回来了,可是与此同时,玉翠无比惊慌地告诉我,外面谣传顾少爷出入烟花之地,喜欢上风尘女子了!
如同晴天霹雳,我惊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顾墨筠有洁癖的啊!怎么会喜欢青楼女子!
而且,这完全和上一世的故事情节不一样了!
玉翠说道:“会不会是少爷为了证明自己喜欢女人,故意这么做的?”
故意也不能这么做呀!青楼女子以色相示人、身份卑贱、为士大夫所不齿,这可比他不喜欢女人、不举还有损名节!
玉翠又道:“小姐要不要去找少爷问清楚?说不定只是流言呢?”
桃红连忙摇头:“小姐还是装作不知道吧,少爷一生气,又得为难小姐了。”
我蹙眉思索了一番,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决定去查明这件事情。
是夜,顾墨筠穿了件华贵的锦袍出了门,我带着玉翠尾随其后而出……前世,我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经常女扮男装翻墙出去玩闹,所以此番行事,得心应手,轻车熟路。
到了闹市,顾墨筠进了京城最有名的珠宝行,这珠宝行的首饰十分昂贵,做工精美,深得名门之秀喜爱。
玉翠见了,嘟了嘟嘴道:“少爷要买首饰送那个女人啊,他可从来没送过小姐首饰……”她有些怨怨的,我有些醋醋的……
不一刻,顾墨筠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果真是多了个小锦盒。
我们继续跟下去,一直跟到闹市的北端,顾墨筠突然转弯进入小道,我和玉翠稍稍慢了半拍,再追去时,他人已不见了踪迹。
“明明拐进这里的呀!少爷又不会轻功,还能飞了吗?”
我默了一下,顾墨筠的武艺不次于千寂君,只是他一直隐藏着,没几人知晓。
“小姐怎么办?跟丢了呢。”玉翠有些着急。
我平静道:“下次再跟吧……既然出来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带着玉翠去了京城最大的妓院——醉花楼,上一次来还是前世的事情,当时玉翠被人陷害卖进了青楼,为了救她,我将身上所有的物件变卖了来赎她,可是……
我抬了抬头,看着房梁,老鸨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我全然没有听见,只是抓紧了玉翠的手,心中微微生痛。
老鸨的眼睛一直盯着我腰上的福禄寿诗文金镶玉佩,掂量着我应该是个有钱的主儿,连忙招呼了几位姿色颇好的姑娘来陪我们。
“不用她们……你留下。”
老鸨微微一惊:“公子……这个,奴家已经年过……”
“你留下。”我又重复了一遍,将玉佩放在了桌上。
当年我并不知道父亲有多厉害,他在我面前永远只是平凡而慈祥的父亲,后来我进到宫中,看到中殿娘娘所用的首饰衣物与我的并无二样……我才知道,父亲权倾朝野,富可敌国,其党羽之多,管事之广,权势之大,当属楚国罕有。
这样一块我平日里用来砸核桃、垫桌脚的玉佩,足以让一个庶民之家活上三辈子。
老鸨美滋滋地收了玉佩,堆笑着给我们奉茶布菜,又问要不要听歌赏舞。
我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叫银月的人?”
老鸨点头道:“银月是我师妹,年轻的时候舞跳得极好。”
“哦?她现在可还跳舞?”
“不跳了,只是在后院教姑娘们跳。”
我闲散地吃了口菜,淡淡道:“那好,从明天起,她来顾丞相府上教顾小姐跳舞。”
老鸨猛然惊住:“顾小姐贵为金枝玉叶,怎可学跳舞?”
我很自然地扫了扫衣袖,说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人只管来就是,价钱不会少了你们……”
老鸨还在犹豫,房外传来叫骂之声,似是有人喝醉了酒吵着要听这里的牡丹姑娘抚琴。
醉花楼的洛牡丹,倾城之色,琴艺精湛,一曲千金,上一世我入宫之前偷偷跑来拜她为师,学了几月的琴技,不过今生有顾墨钧亲自教我学琴,我也就不必打扰她了。
老鸨不好意思道:“少爷稍等片刻,奴家出去处理一下。”
我点了点头。
看着老鸨出了门去,玉翠急着劝道:“小姐可万万不能学跳舞啊。”
“没什么要紧,在夏国,大家闺秀可以不懂琴棋书画,但却一定要会跳舞,夏国每位皇后的舞艺都精湛绝妙,我学跳舞,有何不妥?”
“可是……这是楚国,要是让人知道小姐学跳舞……”玉翠欲言又止。
在楚国,千金小姐绝对不能够学跳舞唱歌这类艺妓营生的玩意儿,若是让人知道了,会有损我的名声。
我不以为然:“这事就我们知晓,若是传开了,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我话音刚落,老鸨扭着腰身回来了:“哎哟,真让人头痛,刚才御史大人的公子出大钱要听牡丹抚琴,可牡丹姑娘硬是闭门不出。这有点小本事的女人,性格就是乖僻!”她做头痛状叨念了一番,然后堆笑着对我说道,“对不住少爷了,少爷方才说的那事儿……奴家还得问问银月本人,银月和洛牡丹一样,都是我们醉花楼的顶梁柱,但性格都有点……”
“无妨,她若愿意,明日傍晚来顾府后门。”
办完了正事,我和玉翠出了房间,醉花楼的大厅异常喧嚣,霓虹乱舞之中不时传来淫靡之声。
某公子哥儿道:“绿水今日抹了什么胭脂,真香,让我尝尝……”
某风流爷道:“小调皮,爷三天没来□□你,你是越发放肆了些。来,给爷亲一个。”
……
玉翠听着这些话语,羞得面红耳赤,步子加急。我只觉,这些话很是熟悉……曾经有个人也会说些这样的话逗我开心,令我失去了警戒心和判断力,被他欺骗、被他利用,到最后才知道,他爱的人不是我,他给我的承诺,对我的深情,全是虚情假意。
我的心口有些发闷,眼前模糊了起来……
“小姐!那是少爷!”玉翠抬手指向了二楼。我回神看去,顾墨筠一袭纹竹白缎锦袍正消失在楼梯口……
我愣了一下,玉翠已追了过去,我也想跟着追去,可是侧方突然冲来一人,那人没刹住脚步,直接撞翻了我身后小厮的托盘,于是,眨眼工夫,一盘子酒菜哗啦啦全部倾倒在我身上。白酒冰凉,热菜滚烫,我后背顿时冰火两重天……
“公子对不起,对不起……”小厮吓得慌忙跪地,近处的几位姑娘围了过来帮忙,无数双手在我身上擦呀,摸呀,摸呀,擦呀……甚是热情。
我很是无语,回头再看,玉翠的身影也不见了……
老鸨过来处理了这桩事,她将我带去了后院,吩咐人打来沐浴擦身的热水,又亲手捧了套新衣裳呈到我面前:“这衣服和浴盆都是全新的,房间也是奴家的寝房,十分干净,十分安全,顾小姐放心使用。”
顾小姐?我默了一下,老鸨风月场里滚爬多年,刚才肯定已猜出了我的身份……不过,这会儿怎么又拆穿我了?
我瞅了眼她手中的衣服,京城名门丝绸坊裁剪制作的裙衫,上好的衣料,白净得体,合身简洁,与青楼女子的艳媚轻衫大为不同……她倒也挺会办事儿。我要她去外面守着就行,她哎哎应了两声,恭谨地退出了房间。
菜肴的油水浸透了我的衣服,我的肌肤上沾了脏兮兮的油渍,红烧清蒸酸辣各种味道混搅在一起,十分难闻。我脱下男装,伸手进浴盆试了试水温,正要进去洗澡,突然窗户开了,一道紫影翻了进来……
我如遭雷击,定在当下,那紫影也是一惊。
未及我反应过来,紫影捂住了我的嘴,眨眼工夫,我被他卷上了床……
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像事先排练了一般,瞬息之间,我赤身裸体躺在他身下。他一袭绛紫绣花锦袍满是刺鼻的胭脂味,一双桃花秋水眼荧荧发光,白玉一般的面容比女子还娇嫩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