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吉祥-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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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婆形象。
“微臣杨致。恭请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像这样地强势怪物。任谁都不敢小看。皇后当然也不例外。一边脑筋飞转揣度他地来意。一边伸手虚扶道:“免礼。赐座。看茶。”
杨致空有一等侯爵而无实职,皇后赐座看茶,已是接见人臣时少有的高规格礼遇。二人假惺惺落座寒暄的同时,都在打着腹稿,为各自的目的暗暗罗织话题。
皇后满脸慈祥的率先开口道:“听闻飞虎侯奉旨微服离京巡查,定然是不负皇上重托满载而归了。不知是何日返京的啊?”
“启禀娘娘,微臣因风雪误了行程。昨日方才抵达长安。微臣无能,离京已有数月,皇上的嘱托仅是小有眉目。微臣此番回京并非有心半途而废,而是情非得已另有要事。今日厚颜求见娘娘,一是尽人臣之礼向娘娘请安。二是望娘娘垂怜,为微臣排难解惑。”
情非得已另有要事?这么快就切入到正题了?皇后不动声色地道:“飞虎侯一路辛苦了!你刚一回京便来看望本宫,本宫甚感欣慰。不知飞虎侯因何疑难而仓促回京?不妨先说来听听。若是本宫力所能及,自当为你说话。不过本宫把丑话说在前头,皇上携太子御驾亲征未归,国家自有法度,若事涉军国重务。本宫便爱莫能助,飞虎侯只能具折送呈监国皇子越王与四位佐理重臣商裁了。”
杨致暗自好笑之余,不禁暗骂:你个老娘们在老子面前还装什么大尾巴鹰?这个当口只怕没人比你更关心“军国重务”了吧?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给谁看啊?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试探我?我还想试探你呢!
结合刚才在路上萌生的感叹看来,让赵妍摆脱公主身份的桎梏,脱离沉闷压抑到足以令人变态的皇宫。享受正常人地生活,无异于做了一桩救人危难的大善事。
他本来就脸皮不薄,此刻要他强壮羞惭也装不出来,侃侃言道:“若是关乎军国重务,自然不敢劳烦娘娘挂心。说来惭愧,此事亦公亦私,委实令微臣好生为难。微臣在重阳之日陪皇上痛饮,乃至酩酊大醉误闯长秀公主闺房。情不自禁之下做下了为人不齿之事。微臣当时醉得不省人事,事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是稀里糊涂的记不清爽。”
“直到半月之前拙荆沈氏捎去家书相告,才知公主已身怀有孕。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之体,微臣虽对早已心生爱慕,本以为是今生无缘,故不敢妄生觊觎之心。微臣登时犹闻晴天霹雳,不胜惶恐,日夜兼程赶回长安。公主清誉因我尽毁,事涉皇家体面,微臣恳请娘娘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为微臣与公主做主。”
皇后满心以为他会把话题引向双方最为关心的冬瓜。不想他竟嗦嗦说了一大通不相干的茄子,不由为之气结。杨致与公主的这桩尴尬破事。皇后也是知道地。如果放在平时,少不了摆足皇后的架子拿来大做文章出口恶气。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根本无心理会。若非杨致主动提起,皇后竟是忘了个干干净净!
这厮浑然不知世俗礼法为何物,高官厚禄与皇权威严在他眼里似乎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面子活。口称惶恐却厚皮厚脸一脸笑意,隐隐把醉酒无行的责任一股脑儿推到了皇帝头上,既无一字赔罪认错,又连人都接回府中去了,他会要你来做主?
皇后的年龄与人生阅历,属于那种没杀过猪又见多了猪跑地人。不管这厮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这都个送上门来的把柄。熟练的沉下脸来,故作迷糊的怒斥道:“飞虎侯,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恃宠而骄,做下这等伤风败德之事,实在是罪无可恕!本宫身负统率六宫之责,对此等丑事理当严加整饬才是,又怎能徇私惯纵?”
这反而提醒了杨致,你自己都说管理后宫是你的责任,那我今天就等于是来“自首”,怎么处理那就是你的事了!难不成你还能拿我怎么样?连连摇头道:“正因如此,微臣才对娘娘不敢有丝毫欺瞒。娘娘既是这般铁面无私,微臣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这实际上是今天第一个回合的交锋,皇后没有往深处纠缠,杨致也没打算趁势告退,双方都适可而止地刹住了车。
二人僵持片刻,皇后心知万事只能以儿子登上皇位为重,眼前这小子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又悯然叹道:“飞虎侯,你曾有大功于社稷,连皇上都时常赞不绝口。本宫虽然万分为难,但念在你与长秀乃是两情相悦和她腹中孩儿的份上,此事也并非完全没有回旋余地。”
“多谢娘娘体谅!”杨致若不知该怎么接话,那就太不上道了:“微臣愚钝,斗胆敢问娘娘是怎生个回旋法?”
皇后胸有成竹的道:“本宫既可奏请皇上从严重处,借以整肃后宫纲纪,也可设法将大事化小,甚至传为美谈。其实说来也无甚稀奇之处,自古至今攀龙附凤成为驸马之人看似富贵,实则爵禄官位多受禁锢,对飞虎侯这种顶尖人才而言未免太过屈才,反而不美。只要夺了妍儿长秀公主封号贬为庶人,便大可嫁得你飞虎侯做平妻了。本宫只要说动皇上宽恕成全,日后任凭那些御史与腐儒如何狂吠责难都无济于事。飞虎侯年轻有为,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乃是大夏肱骨之臣。如能审时度势忠君爱国,本宫非但助你成就这段风流佳话,还会全力将你推上人臣之显贵巅峰!”
老娘们果然沉不住气了!你们家面子上的修修补补不关我的屁事,赵妍只能算是拌在里头下台阶的搭头,相信她也不会在乎什么公主封号,老子不领你这个情!不知道老娘们会在空头支票上填上一个什么天文数字?
“微臣得闻娘娘此言茅塞顿开,堪有点石成金之神效!娘娘的赞誉令微臣汗颜无地,愧不敢当。娘娘的鼓励更是妙不可言,妙就妙在审时度势、忠君爱国这八个字!只是微臣有一事不解,何谓人臣之显贵巅峰?”
皇后地脸色顿时和缓了许多:“大夏素来以功业见赏,能立下多大功业,便会有多大赏赐!只要人臣功高盖世,非刘不得封王并非不可触碰之铁律。生前可由侯而公,由公而王!身后可绘像凌烟阁、配享太庙永垂青史!”
饶是杨致心存戏谑,也不禁悚然动容:皇后在空头支票上开出地价码之高确实堪称“巅峰”,再往上走就只能像她识时务的老子一样避位让贤了!
杨致感觉老娘们总体上比她那宝贝儿子上档次,好像把什么都说透了,又好像不着边际地什么都没说。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听起来,绝对会禁不住血压升高心跳加速!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兜头浇了一瓢冷水下去:“微臣岂敢有那等妄想?安贵侯因微臣而至心昏智迷,微臣心下一直极感不安,不知安贵侯地疯癫之症可有起色?”
第164章 自作聪明
仅只三言两语下来,杨致与皇后首度面对面的交谈就变成了纯属意淫的双人相声。于杨致而言意义不大,只是印证了太子弑父篡位确属蓄谋已久,而且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之中。皇后则进一步确认了太子集团的行动已引起了诸方势力的高度警觉并在伺机而动,杨致正是因此急回长安的。
皇后或许不是老谋深算的权术大师,她绝计没有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博大胸怀,但也并非脑积水患者。如果杨致能任她处置,就是将他千刀万剐上十遍都不嫌多。她压根就没敢奢望凭几句话能将杨致收为己用,这厮此前于争储一事并无明显倾向,之所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大开空头支票,只求暂且稳住他继续保持中立,不要成为阻挡儿子登上皇位的头号强敌!
二人对对方的话连一个字都不相信,但气氛越来越显得融洽的瞎扯淡还得继续。
杨致在此时问及安贵侯,是非常现实的警告与提醒:三五两句话就连异姓王都整出来了,就算拿人涮着玩也得要有个像样的尺度!
皇后颇显富态的身躯略微一抖,语气仍是十分柔和:“都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聪益命该如此,飞虎侯不必过于介怀。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要飞虎侯明白和气致祥的道理,本宫日后会对自家兄弟严加约束,定然使其化戾气为祥和。你与妍儿之事,本宫亦会秉承此理。尽力从中斡旋以求圆满。方才本宫的话说得远了,往近处说道家讲究清静无为。儒家推崇中庸之道,有时候其实中庸无为即是莫大功德。”
就算我答应你远远站开一边谁都不帮,您那宝贝儿子也未必见得就一定能一举得手啊!安贵侯几近家破人亡,李氏一族日渐式微,一旦翻身重又得势。你们真会就此善罢甘休?你丫糊弄谁呢?
杨致淡然笑道:“微臣多谢娘娘成全!娘娘,佛家也有因果轮回之说,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时候是心动还是风动,谁又能说得清?”
二人都语含机锋,有那么点坐而论道地意味了。皇后很清楚,杨致当初就是因护送黄金与宁王赵当结仇而举家迁居长安,为宁王死心卖命是绝无可能,何况宁王远在随州鞭长莫及。他与康王赵敢素无来往,越王赵启年幼且毫无根基。不足为虑。这厮智计过人。应当不会蠢到异想天开去拥立越王为帝。此人奸猾狡诈的声名犹在勇悍无敌之上。态度越是模棱两可,左右逢源地竹杠便可能敲得越响。原也在情理之中。
皇后感觉自己已经说明白了,相信杨致也听明白了:我愿意无条件积极帮你和公主擦屁股。以表明示好的诚意,你只要老老实实呆着不趟这道浑水。我不但不会跟你秋后算账,对我来说还是大功一件!
皇后突然不经意的问道:“飞虎侯,这次你有御赐金牌在手,奉旨微服离京巡查已有数月,方才却说仅是小有眉目,难道皇上此番嘱托之事竟是那般么?”
至今为止山东地面我还碰都没碰,按道理老娘们现在根本没心思顾及李氏在山东的利益,怎么突然没话找话关心起这个来了?……金牌!真正令老娘们与卫肃忌惮的,是那块如朕亲临地御赐金牌!
杨致含糊答道:“回娘娘。纵有金牌在手。但事繁任艰。总得有人去做才行。此事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待到皇上班师还朝。微臣奏陈其中详情后。恐怕尚需半年方可初现成效。”
皇后恍然一笑道:“本宫先前才说过军国重务一应无涉。倒是因一时好奇自食其言了。御赐金牌乃如同尚方宝剑一般地国之重器。还望飞虎侯妥当收藏、谨慎使用才好。需严防居心叵测之人仿造利用。眼下正是年关在即阖家团聚之时。以免徒生祸患。”
此话一语双关。暗含威胁。金牌地效用与皇帝地命运无疑紧密相连。别人认账就是无所不能地金牌。别人不认账那就什么都不是!皇宫禁卫与长安城防已然在握。皇后完全有说这话地底气。给杨致一点委婉警告其实也不算过分。
殊不知杨致最受不了地就是这个。不由暗自大为恼怒:我怎么收藏使用。关你鸟事?你若不是居心叵测。又何须对这御赐金牌如此上心?什么叫阖家团聚徒生祸患?你以为老子是吓大地么?老娘们越是这么说就越说明她对金牌非常忌惮。越忌惮就越说明金牌非常重要!问题是金牌还远在山东蓬莱地玲珑手中。怎么办?
杨致阴笑道:“微臣定当时刻谨记娘娘地教诲。微臣叨扰娘娘已久。也该告退了。”
话已至此。该说地都说完了。皇后也不再挽留。临到杨致出门时。还送了他一个不痛不痒地小小人情。赏赐了沈玉与赵妍一大堆杂七杂八地物事。命宫中侍卫送去飞虎侯府邸不提。
杨致出了皇后寝宫,感觉肚子空空咕咕直响,这才想起连早饭都忘了吃就匆匆出了门。虽时值正午已是饭时,可今天除了借拜见之机游说梅妃母子,还必须与徐文瀚和秦公碰头。总不能回府吃了饭又来进宫求见,若在越王那儿蹭不上饭,也只好饿着肚子先忍一忍了。
赶巧地是,他在梅妃寝殿外求见时,值守太监与侍婢们正在为梅妃与越王传菜布膳了。
梅妃对原本应该远在山东的杨致突然现身长安并不意外,也知道他为何求见,但女儿肚里地孩子就是这小子的种,不见还不行。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梅妃今天都没有理由给杨致好脸色看。因为在明处暗处地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她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必须旗帜鲜明的亮明态度。
所以当杨致刚迈进殿门,赵启满脸喜色的欲起身上前相迎时,被梅妃两声重重的咳嗽和严厉的目光制止了,尚未来得及叫出口的姐夫二字也强自咽了回去。
在这里的待遇与晋见皇后时相比,那就差得远了。梅妃面如寒霜,赵启神色讪讪,母子俩自顾自的进膳,连茶水都没打算打发一杯,更不用说招呼他一起吃饭了。杨致照例是先行请安,梅妃只冷冷从鼻子里嗯了一声